第1章 (1)

《元寶嫁人計》作者:囧囧嬸

唐元寶從京城首富之女,轉瞬間從天堂掉下地獄,淪為腹黑的世仇之子姚雪天的近身侍婢。

她還身負振興唐家的重任啊!

可是這腹黑少爺長得很可口,怎麽辦……

女主陰險守財奴,男主毒舌變态,甜寵不虐。

1、相遇 ...

唐家有三寶,金元寶,銀元寶,混世魔女唐元寶。

大白天,不大的茶館坐得滿滿當當的,全是等着聽說書的。

一壺茶香飄起輕煙。

說書的搖搖折扇,“今天要講的,是唐家的大女兒唐元寶。”唐元寶三個字一出來,衆人一片倒喝彩的噓聲。

“又是唐元寶,被七次退婚嘛,聽過了!換一個啦。”

“不然就是三戲吳虛道長,來點新意啊!”

“你們從她三歲殺雞到十七歲被退婚,反反複複都不知講了多少遍了,再來要翻桌了啊!”

說書的心裏翻了個白眼,說那麽多遍還不是因為你們愛聽,最後還是無奈投降:“行行行,換姚丞相的大公子好了吧?”

權傾朝野的姚丞相有四位公子。除了大公子,其他幾位都順風順水,身居要職。偏偏是這位拿下狀元名頭的大公子,稱病要回家,不去當官了。皇上是批了,姚丞相可是氣得胡子亂翹。

“你們猜,為什麽他爹當衆丢了面子,還是不敢對姚大公子說半句重話呢。”

“為什麽?”衆人好奇地紛紛揣測。

“我先喝口茶。”說書的賣了個關子,清了清嗓子,揮手道,“小二,加點水。”

櫃臺那邊的店小二一把拿過熱水壺子,低聲說:“讓讓,讓讓。”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說書的不耐煩了:“快點啊,渴死我了。”

小二緊抿着唇,似乎在竭力忍笑,嗯了一聲,才揭開茶壺蓋子,往裏面倒了些熱水,沉着嗓子,“好了。”

“這手腳慢慢吞吞的,怎麽幹活的。”說書的抱怨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搖頭晃腦地繼續說下去,“全因這姚大公子那死了多年的娘!她娘家一家子全是打仗的,她親哥就是鎮遠大将軍,手握重兵……”

說書的拿過茶杯,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幾大口,突然覺得喉嚨梗住了,“咳咳……”這才意識到糟了,猛力拍着胸口,想把異物咽下去。異物不上不下的,說書人的臉從紅色變豬肝色,漸漸轉青紫了。

衆人一看不對勁,紛紛圍上去,“怎麽了這是?”

突然,嗤嗤一聲,飛來的暗器一下正中他喉嚨!說書人一受痛,咕嚕一聲,總算把異物吞下了。

他抹了一把冷汗,也不知道是誰救的,就朝人群福了一福,連連道謝:“謝兄臺救命之恩!”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嚣張的狂笑,随後便是銀鈴般的女聲,“說書先生,不用謝,如果你愛吃蟑螂,我這多的是。”

他低頭定睛一看,剛才那暗器是只蟑螂!

一片嘩然!

人們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這麽說,說書人咕嚕一聲吞下的……

有人高聲問:“哇,那他吞下的也是蟑螂咯?”

正是說書人所想,他頓感一陣惡心沖上胃部,差點要吐出來了,氣得手都抖了:“好呀,誰!給我出來……”

“我來啦!死老頭,怎樣?”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原來是剛才的店小二,他昂着頭着踏出來,身材瘦削,雖然穿着一身粗陋的麻布,卻掩不住眉目間的白皙秀美,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他是女扮男裝。

這時才有人認出她來,大叫一聲,“是唐元寶!”人群被這一聲吓得魂飛魄散,紛紛尖叫着四處逃開。唐元寶大笑着,從人群中一躍而起,輕盈地截住說書的去路。

那說書的一看那鞋擋路,一轉身縮着脖子想逃,一鞭子“啪”一聲狠摔在他眼前,那鞭子帶起的風剛好略過臉邊,他吓得面無血色,一下子軟了膝蓋,忙跪地不住地求饒:“饒命,饒命啊唐女俠!”

唐元寶撫着手上的鞭子,狡黠地一眨眼睛:“跑去哪裏呀,怎麽不繼續說我的故事了,我可還想聽聽呢。”

說書的顫聲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唐元寶一跳,坐上桌子,笑容燦爛:“先生怕什麽,你的舌頭可比我的鞭子厲害多了,要不要用你的舌頭來一戰我的鞭子?”剛想揮鞭子,鞭子卻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修長清瘦的指骨抓住她的手腕,這力度——!她暗暗吃驚,想要看看是誰,一轉頭,竟有些呆了。

他穿一身素白衣衫,硬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就是眼角那一滴淚痣,襯得他膚色極白。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一雙眼墨黑得像是能吸人心魄。唐元寶見過很多美人,但能讓人看呆的還是頭一個。

半響,唐元寶才聽見自己的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竟然是自己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這個人……真像深山裏的仙人。

沒想到仙人一見她,也如遭雷擊般愣在當場。

直到唐元寶在他面前揮揮手指,“我有這麽好看嗎?”

他才回過神來,還是怔怔地看着她:“不好看……可是我見過你。”

唐元寶被逗笑了,“哪裏見過,夢裏嗎?”

仙人抿緊了唇,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

唐元寶想着雖然無冤無仇吧,還是個美人。可是攔路的程咬金……她微眯起眼睛,趁他失神,一掌打向他的肩!仙人輕輕側身,眉間一攏,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唐元寶趁機迅速抽出了手腕,扮了個鬼臉:“呆子!和我比拼兩下吧?”

說着,一鞭子順勢甩過去。

唐元寶最厲害的就是鞭子,手無寸鐵的那公子……說書人看到這裏也不禁長嘆了一口氣,索性別住臉不看那血腥的場面。

伴随一聲悶哼,似乎有人重重摔在地上。

說書人這才睜開眼一看,掉在地上的竟然是唐元寶!一擡眼看那公子,毫發無損,依然是飄飄若仙,不染纖塵。

這形勢大大出乎了唐元寶的意料,她竟然輸了。

明明是他把她打落在地,他卻反倒露出些吃驚的表情,走上前,似乎想查看她的傷勢。他沒走幾步,唐元寶立刻瞪大了眼睛,靠,還來?!

唐元寶什麽人呀,腦子轉得快,能屈能伸,立刻掉了幾滴假惺惺的眼淚,“公子公子,我輸了,輸了,別打了,好嗎?”

唐元寶掉起眼淚來,也透出幾分白露落碧荷的清麗,仙人看得一時失神,腳步不自覺地停下了,他想說他只是控制不住力道,不是故意要傷她,但他平素很少和外人接觸,也極少辯解些什麽,沉默了一陣,只吐出了一個“嗯。”字。

唐元寶一鞭子摔在他腳下:“說好了,別過來!”見他真的不動了,這才微松了一口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這身手,仙人絕不是普通人,不能硬碰,大不了這次先輸給他,下次再贏回來就是了……

唐元寶剛想問他叫什麽名字,忽然覺得心口劇烈一痛,慘了,發病了。不由深吸一口氣,勉強忍住痛,忙在身上摸索着藥。

藥呢,藥呢……她越心急,胸口就越發疼痛,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的黑,這才似乎想起,藥好像已經吃完了,去蜀山取藥的丫鬟還沒回來。

只聽“啪”一聲,唐元寶重重地暈倒在地上。

仙人探了探鼻息,還有氣,輕松一把橫抱起她,準備帶回自己的府上醫治。這時門外匆匆有人闖進來,“大少爺……”

來人是他的近侍朱芒,遠遠地看見了他懷裏抱着人,邊走邊喊:“大少爺……”走近兩步,這才看清他懷裏的人,居然是唐元寶!

朱芒一時眼睛瞪大得像燈籠,神色古怪得近乎扭曲。仙人走得極快,朱芒小跑着追上去,“大少爺,這……這姑娘……”

仙人腳步飛快地走出茶館,簡潔地:“回府。”

朱芒平時膽小如鼠,從不敢忤逆仙人半句。可一聽那句“回府”,一下慌了手腳,終于咬牙橫下心來,視死如歸地沖上去,一把死死抱緊他的腰,“不能回府!這姑娘,這姑娘也不能救!”

仙人頓住腳步,“為什麽。”

“因為,因為……她是唐元寶!”朱芒大聲喊。大少爺很少出府,對外面的事幾乎一無所知。

仙人神色也變了,低頭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她是……唐元寶?”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雷點bug……

2、仙人一吻 ...

仙人正是當朝姚丞相的大公子,姚雪天。

唐姚兩家是世仇。唐家有財,姚家有勢,按理說,官商勾結才是王道。但奇怪的是,這唐姚兩家偏偏勢成水火。甚至兩家的仆人在街上遇到,也會互相吐口水。

姚雪天不能抱她回唐府,也不好抱回丞相府,讓府裏的大夫醫治。只能在附近的客棧找了間客房,又抓了大夫來替她診治。

誰知大夫一把脈就連連搖頭:“沒救了。安排身後事吧!”

“大夫,雙倍的酬金,治好她。”

大夫為難地不吭聲。

“三倍。”

“十倍。”

大夫這才點頭了,“我等會給你寫個方子,可以維持她幾天的性命。真的救不活了。”

姚雪天怔怔地看着唐元寶發呆,一時腦子裏閃過無數念頭。

直到大夫寫好了方子遞給他,他才如夢初醒。大夫戳着那藥方:“記住,按這分量抓藥,不可多,不可少。尤其你看這一味是砒霜,以毒攻毒,多了可是要死人的。”臨出門前大夫還不忘提醒,“切記,分量一定不可多不可少。”

姚雪天一一記了下來,送走了大夫,一旁呆立良久的朱芒忙上前來,“大少爺,抓藥的事讓小的來。”姚雪天貴為丞相之子,對抓藥這些事一竅不通,連藥房在哪裏都不知道,自然只能讓朱芒去了。

朱芒把大夫的原話向那抓藥的複述了一遍,又警告道:“小心別弄錯分量了!”那抓藥的人擡了擡眼皮,懶洋洋地答了句:“知道了。代煎藥,要嗎?”

“廢話。”

“十八號,銀子那邊去付。”櫃臺的人擡手一指另一邊的櫃臺,自己便一拉布簾子,鑽進了藥房裏頭。

今天來抓藥的人不少,人頭湧動,大概又是些患風寒的人。忽然只聽藥房裏面“砰”一聲藥壺碎了的聲音,衆人紛紛去瞧發生什麽事了,可布簾子隔着,自然是什麽也看不見。朱芒也好奇地往裏面瞄了幾眼,沒看着什麽,又收回了目光。

等得他快要不耐煩了,櫃臺的人才施施然從裏頭出來,手裏捧着一碗藥,拖長聲音喊,“十八號——領藥!”

“來了來了,這裏!”

萬一這藥涼了,少爺肯定要臭罵他,朱芒端了藥,就火急火燎地往客棧沖去。

朱芒前腳一走,櫃臺的人又進去端藥。

“阿生,看你困得,昨天又去通宵賭錢了吧!”煎藥的人一邊扇着火,一邊笑道。

被喚作阿生的人打了個哈欠,“是啊,早上還迷迷糊糊差點把粥塞鼻子裏去了。對啦,十九號的藥好了沒,被催好幾回了。”

煎藥的人抓抓頭發,“咦,剛剛不是端給你了?十八號的藥壺打碎了,哪裏會那麽快。”

阿生一拍腦袋,“糟糕,剛剛把十九號的藥給了十八號了。”

煎藥的人忙低頭去查單子,“啊呀,完了這回。這藥一般人吃不得的,藥引是……哎,阿生,你快去追回來,要出人命的!”

朱芒端了藥回來,還沒擡手要敲,門就從裏面打開了,清瘦白玉般的手指輕巧地拿過碗,“行了。”

那門就貼着朱芒的鼻子“啪”地關上了。

這是傳說中的過河拆橋嗎……

姚雪天坐在床沿上,呆看了那碗藥好一陣,才伸手去拿了來。他這種大公子,怎麽懂得伺候人?他變換了好幾個角度,手法笨拙地抵在她唇邊往裏灌,試了好幾次,那藥液還是順着她嘴角流了下來。

眼看着唐元寶額頭上不停地冒着虛汗,臉色越發蒼白,氣若游絲的模樣,姚雪天顧不得那麽多,伸手捏住她的腮幫子,逼迫她張嘴,自己含了一口藥,唇就貼了上去。

折騰了一番,總算差不多灌進去半碗藥了,誰知唐元寶喝了藥沒多久,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呼吸急促,臉色潮紅。

門外的朱芒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戳着地板。

一雙淡綠色靴子停在眼前。

飛鳥羽絨微擺,圖騰色彩,如淡雲遮月輕盈繞了一圈。

耳邊響起清冷的聲音:“朱芒。”

朱芒心裏暗叫一聲完蛋,一時渾身僵在原地,不敢擡眼。

話音未落,一陣淩亂急促的腳步聲“蹬蹬蹬”從樓下奔上來,邊跑邊扯着嗓子:“客官!客官!那藥千萬不能喝!”

朱芒一把扯住來人:“怎麽不能喝了?”

那人氣喘籲籲地抓住門把,一邊往裏頭探頭看了看,語氣很是焦急,“這藥引是……”

忽然裏頭傳來“哇”的一聲,門邊三人齊齊看去,唐元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一手艱難扶着床沿起身,嘴角還殘留着血,咬牙切齒:“你們……”話還沒說完,就昏厥過去了。

姚雪天盯着朱芒,“怎麽回事?”

朱芒轉頭問那抓藥的:“抓藥的,怎麽回事?”

抓藥的懊惱地抓抓頭發,“剛剛拿錯了藥給你,這藥一般人不能吃的,吃了要死人的。藥引是劇毒的蜈蚣和毒蛇……”

姚雪天眼光一冷,一瞬間捏住了抓藥的喉嚨。抓藥的頓時吓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連連求饒,朱芒一看要出人命了,忙扯住姚雪天的袖子:“少爺冷靜,少爺冷靜。”

救人要緊。姚雪天松了手,進門一下抱起了唐元寶往外走,一躍下了樓梯。

抓藥的死裏逃生,驚魂未定,被姚雪天走前那冰冷的眼神一掃,不由自主大大顫了一顫,腳後退幾步,萬一那小姑娘救不活,自己可就小命難保了,可看着姚雪天走出了客棧,虛軟的腳還是邁不動了。

那人實在太可怕了。

姚雪天出了客棧,朱芒連忙跟上,“少爺去哪?”

“找禦醫。”

朱芒低頭一瞧,那唐元寶的小臉白得像死人一般,不由撇撇嘴,等找到禦醫早就沒救了。

還沒等朱芒開口,姚雪天抱着唐元寶,一下飛上了屋檐。

“……”

3、金屋藏嬌 ...

房間裏暗香浮動。

琉璃窗,紅木椅,碧玉床。

床上有個唐元寶。

唐元寶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年。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她一天天也瘦下去。禦醫這一年來想破了腦袋,皇上也格外開恩,讓禦醫們做了幾次會診,還是一點用也沒有。

禦醫道:“唐姑娘怪了,喂什麽吐什麽,這些日子以來不吃不喝,偏偏脈搏還正常,就是不肯醒。老夫看症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樣奇異的體質。現在也沒別的法子了,只能等。”

一雙淡綠色的靴子停住在床邊。

順着修長筆直的腿看上去,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襯得飄然若仙,一頭烏黑如墨的發柔順垂落。

只能等……

姚雪天等了一年。

他每天來探病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複雜,既渴望她快些醒來,又怕她醒。

要怎麽告訴她,她一醒來就家破人亡?

他笨嘴笨舌,從來沒安慰過誰,想到就一陣頭疼。

他早早地問了朱芒。

朱芒謹慎地思考了幾天,興沖沖地跑來,“想到了少爺!”

“嗯?”

“唐姑娘,你爹死了,欠下巨債,你二娘卷款跑路了。剩下弟弟要養。”

“……”

“少爺別氣,小的胡扯一通罷了,”看臉色不對,朱芒連忙補救,“小的馬上回去再想!”

“……算了。”

姚雪天站床邊凝視了好一陣,直到腳麻了,才準備回房看他的書去。

唐元寶暫住的院子是客人住的宜春院,離他住的天靜院很遠。現在,他出了這院,繞過百花園,路過小橋,還要走過好幾個庭院子,走一段長走廊,才總算到了他住的庭院。

紅磚瓦,高朱門,氣勢非凡。

他才剛擡步要進門,身後就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少爺!少爺!”

他轉頭朝聲響處看去——

朱芒一手推開庭院的大門,一腳慌慌張張跨了進來:“少爺!”

這個朱芒,一點小事就愛大驚小怪,這次大概又是什麽二姨娘拜神沒拜成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姚雪天漫不經心地繼續往院裏走:“這次又是什麽事?”

朱芒大大喘了口氣,吞了下口水,“少爺,唐姑娘醒了!”

姚雪天的腳步猛然剎住了。

宜春院。

微風吹,花瓣飄飛,參天古樹成蔭。

陽光透過大開的窗戶,停在少女的眼皮上。

唐元寶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床邊有人。

她的眼皮微微睜開一絲縫隙——

那人背對着她坐着。一頭烏黑如墨的柔發,消瘦挺直的身形被一襲白色的袍子包裹,如散發淡淡的光華的世外仙人。

她聽見他清冷如霜的聲音:“朱芒。”

唐元寶一聽,腦子忽然像被敲了一下,一下子全醒了。這人是在茶館贏了她的仙人,後來還灌她喝毒藥,害她差點死了。

哼,有仇不報,非唐元寶。

她忙閉起眼,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發生什麽了,她只聽“撲通”一聲,似乎誰跪在地上了,似乎受了驚吓,連聲音都微微發顫:“真醒了!她手指動了,眼皮也在顫,肯定快要醒了!我們再等一等……朱芒怎麽敢戲弄少爺!”

等她醒了,不知道要怎麽蹂躏她呢。唐元寶暗想,這仙人武功高強,別說現在手無寸鐵,有鐵的時候也未必打得過,現在報仇,那不是找死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找機會溜了再說。

只感覺床上微微一顫,那仙人似乎轉過身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唐元寶大氣也不敢出,眼皮也不敢顫。

見那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唐元寶緊張得手心都要冒汗。

忽然一股溫熱的氣流撲面,似乎那仙人俯下了身。

偷襲的大好機會!

唐元寶猛然一睜眼,四目對視的瞬間,如電光火石,她的手指猛然刺向他胸口!

唐元寶睡了整整一年,早就不複當年勇,攻擊酸軟無力,仙人頭也沒回,兩個指頭輕松截住了她的攻擊,一反手,順勢點了她的穴。

“……”

偷雞不成蝕把米。

仙人似乎很高興,轉頭輕聲問:“你醒了?”

“……”有種剛被扇完一巴掌,還被問一句你沒事吧的感覺。

奇恥大辱。

唐元寶恨得牙癢癢,渾身動彈不得,想來想去,只好擠出笑臉來裝傻:“啊,這裏是哪裏,高人是要請吃飯嗎……”

仙人一怔,“你餓了?”

這麽一說,唐元寶還真覺得餓了。

雖然說仇人施舍的飯菜,吃了不是很沒有骨氣,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可轉念一想,不吃飽,哪裏來的力氣逃跑?其次,憑他的武功,用不着在飯菜裏下毒。再說,她是女子,又不是君子,不吃白不吃。

于是,她毫不猶豫一點頭,“餓了!”

“朱芒,安排在這房裏用膳。”

“是!”

飯菜還沒端上,唐元寶的穴位一解,立刻感到饑腸辘辘,只聽那遠遠傳來的腳步聲,已經食指大動了,迫不及待地要翻身下床。有心無力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想着要動了,身體卻完全不聽指揮。唐元寶暗自念着熟爛于心的心法運氣,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舒展筋骨,元氣算恢複了七八成。

唐元寶平日最讨厭繁複的用餐規矩。姚家的規矩比唐家還多,看得唐元寶都要睡着了,端菜的托盤才姍姍來遲。

她立刻抖擻了精神,滿懷期待地坐直了身子。

仙人道:“唐姑娘,不要客氣。”

菜一端上桌,她傻眼了。

白粥,稀得媲美米水的白粥。

她轉頭看向仙人,面無表情:“你不是說請吃飯嗎,為什麽變成了請喝粥了?不必破費了,我有點事,先走了,高人後會有期。”

唐元寶剛站起來,一把劍攔住了她。

朱芒面無表情地攔住她:“唐姑娘,你不能走。”

這把劍!

唐元寶一看那劍,立刻退了一步。那劍她認得,是兵器榜上的花削劍,剛好排在她的鞭子前一位,擁有者是退隐江湖多年的花狐貍。

唐元寶神色古怪之極,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扒過那碗白粥,“不走就不走,動什麽刀子呀。”

朱芒說:“你不知道我家少爺費了多少力氣才……”

仙人打斷他,茶蓋子慢慢地刮着茶杯:“朱芒。”清冷的聲音不大,卻非常有威懾力,朱芒的劍迅速收了回去。

仙人想着向她解釋,睡了那麽久恐怕胃口不太好,吃別的容易傷胃,喝白粥醒胃是最好的。轉頭一看,唐元寶已經餓狼撲虎一般,風卷殘雲,桌上的兩碗白粥都掃了個精光。似乎感覺到他的眼光,唐元寶從大碗裏擡頭,笑意盈盈,“還有嗎?”

仙人似乎噎了一下,“……有。”

唐元寶吃飽喝足,下人們把盤子都撤走了,她的腦子又開始運轉了。

她悄悄打量周圍的形勢——

拿着寶劍的朱芒在門外守着。

仙人坐在一旁,支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眉頭微微皺起。

一個在裏面看着,一個在外面守着。就算是以前也未必打得過,何況現在元氣大傷,所以強行要跑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等他們放松戒備,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忽然靈光一閃,她唐元寶最擅長的不就是下藥嗎。

雖然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一身,什麽藥都沒了。不過她唐元寶跟着神醫師父那麽久,可不是白混的。醫術雖然沒學到多少,可她什麽下三濫的迷藥都會做。

唐元寶一邊心裏打着小算盤,一邊偷觑着那仙人,看着看着,不禁又失神了。這仙人長得确實美啊,柔白衣衫,秀挺鼻梁,氣質超然若仙。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唐元寶使勁搖晃了下頭,不能被仇人的美色迷惑了。

仇人再美,也是仇人。

有仇不報,非唐元寶。

元寶報仇,十年不晚。

先溜要緊。

4、金屋藏嬌2 ...

逃跑計劃終于想好了,唐元寶便開始行動了。

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那個,茅廁在哪?”

仙人輕咳一聲,“朱芒。”

朱芒喚了一個名喚采菊的丫鬟帶路。那采菊看樣子是個高級丫鬟,穿着的布料柔滑精致,秀發上還插着兩支鑲了珠寶的釵子,好生富貴。唐元寶悄悄觀察着她,見她腳下生風,似乎也有些武功底子,看仙人和那朱芒這麽放心,想必武功也不弱,唐元寶心裏一聲嘆息,打消了偷襲的計劃。

一般大戶人家都會備一個藥房,唐元寶偷觑着采菊的臉,見她額頭那一塊膚色暗沉,眼白處偏黃,脂粉施得幾層厚,腦子一轉,逐漸生出了新的計劃,便笑嘻嘻地:“采菊姑娘,我有個秘方,可以讓姑娘你膚如凝脂,你要不要聽?”

采菊顯然心動了,大戶人家的丫鬟心裏再渴望,臉上總是不動聲色的。她腳步慢了些,沉吟半響才開口:“奴婢這等賤婢,身份卑微,用了也是徒勞,怕是浪費了這好方子。”唐元寶自然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她采菊人微言輕,就算是用了這方子,也幫不上小姐什麽忙。

唐元寶也不提條件,只笑說:“姑娘是不是常常覺得晚上失眠,明明累極了,還是很難入睡?”

采菊的神色微變,“唐姑娘怎麽知道?”

唐元寶抿嘴一笑,“那便是了,采菊姑娘是肝火旺,泡些菊花茶飲用,每晚泡腳三炷香,便能收得奇效。但菊花茶性涼,不可常飲,也可以改喝些桃花茶。”

采菊見她說得有板有眼的,也不提什麽條件,笑容更是如春花般燦爛,戒心稍稍放下,忙道:“謝唐姑娘指點,唐姑娘是如何得知這些秘法的?”

唐元寶走在前頭,回頭朝她眨眨眼睛,“我師父是鄭喬。”

神醫鄭喬的醫術獨步天下,可以說無人不知。

采菊如她所料,一臉震驚地追上來:“果然名師出高徒!”

采菊把握機會,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見唐元寶都對答如流,心裏暗暗高興,這唐姑娘出身大富之家,師承名醫不足為奇,這唐姑娘看上去确是有幾道板斧的,不似有假。

采菊暗喜,看來這回是撞大運了,又問唐元寶:“唐姑娘,如果經常心口發悶,是為什麽呢?”采菊一直受這個問題困擾,開始還只以為是一時氣短,誰知時間一長,偶爾喘氣也困難。

誰料唐元寶一聽,臉色大變,“這可糟了!”

采菊一聽也有些慌了,正中她心事,忙問:“什麽糟了?”

唐元寶沉默着不說話。采菊越走越心慌意亂,看唐元寶一味嘆氣搖頭,心裏更着急了,終于忍不住追問道:“唐姑娘,到底是哪裏糟了?”

“你真的想知道?”

采菊點頭。

唐元寶眼見前面就是茅廁,回頭對采菊說:“人有三急,采菊姑娘,先去去茅廁。出來告訴你。”

采菊在外面等得坐立難安,像被虱子咬似的心頭陣陣焦灼,張望了好幾回,唐元寶就是不出來。

唐元寶哪裏是要去茅廁,她不過是在等魚兒上鈎。

看這采菊的行事就知道她平日謹慎,不輕信他人。但看她那副樣子,應該已經對她神醫之徒的身份深信不疑。神醫之徒都說糟了,采菊心裏肯定直打鼓。拖的時間越長,她的心越亂,滿腦子必然只想着“要死了”,哪裏會顧得上別的。

等到期待已久的一聲“唐姑娘,好了嗎?”響起,唐元寶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悠悠地回:“嗯,好了。”

腳步才剛踏出門,采菊急急地奔上來,“唐姑娘,是不是奴婢得了什麽重病,要死了?”

唐元寶裝出很為難的樣子,“采菊姑娘,你的病不能拖了,我也很想救你。可惜師父曾經千叮萬囑過,秘方不得外傳……”

采菊忙說:“能否麻煩唐姑娘親自抓藥,那便不會外傳了。”

唐元寶點頭:“好辦法,可是我又不能出府,要怎麽抓藥呢?”

“這府裏有藥房,奴婢帶姑娘去抓藥即可。”

唐元寶沉思片刻才微點頭,“那請姑娘帶路了。”

這藥房雖然仆人不少,但唐元寶完全估計正确,采菊身份可不是一般奴婢能比的。

一進門,一股藥味撲面而來。

她們兩人還沒走幾步,衆人紛紛擡頭,一見是采菊,忙停下手上的功夫,向她打招呼。那傲嬌的采菊卻只冷淡地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忙自己的事。很快一個老頭子谄媚地迎上來,看樣子是他們的頭兒:“采菊姑娘,是要替大少爺抓藥嗎,給老夫方子就好。”

采菊依舊擺個臭臉,“沒有方子,你去忙吧。這位唐姑娘自己拿藥就是了。”

老頭子很是識趣,也不加細問便退下了。

采菊這才轉頭對唐元寶說:“唐姑娘,需要什麽藥,盡管取便是了。”見唐元寶站着不動,采菊心下了然,知道她是怕秘方外洩,忙說:“姑娘,奴婢在藥房外等候,好了喚奴婢一聲就好。”

唐元寶見采菊擡步往外走了,她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拿藥,衆人見老頭子都埋頭不理,便都不過問,紛紛自顧自煎藥備藥。唐元寶手疾眼快,迅速把各種需要的材料都抓齊了,還從內室裏偷了幾個火折子,才心情大好地步出藥房。

采菊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來回踱步,一眼瞟到唐元寶的身影,立刻迎上去。

唐元寶遞過去一包藥,眉開眼笑,“拿好,每天喝一次,每晚泡腳,不出十天,包你藥到病除。”

見采菊如獲至寶,唐元寶暗暗偷笑。

其實這采菊不過是肝火旺盛,平時行事太謹慎,有什麽也不輕易和旁人說,心裏就常常郁結心事,才會胸口發悶而已。唐元寶開的藥也全是纾解肝郁,清肝明目的一般藥材而已,沒什麽稀罕的。

唐元寶和采菊回了房,仙人和朱芒不知所蹤,但丫鬟多似主人形,采菊謹慎小心,仙人也不是等閑人物,就連走,也安排了一群人,滴水不漏地把守着這宜春院,蒼蠅大概都飛不出去。

唐元寶也不惱,一屁股坐下,抓起個桃子吃,還順手丢了一個給采菊:“來,吃桃子。”

采菊受了她的恩惠,對她也大有好感,接了過來,“謝唐姑娘。”肯接她給的桃子,便算是給面子的意思,唐元寶暗暗高興,今晚逃跑應該問題不大了。

夜色漸濃。

唐元寶的廂房外,看守着她的丫鬟們早迷昏了一地,被唐元寶費力地逐一拖進了房間裏,大功告成後,站在人堆裏,左右看了看,一眼看見采菊腰間的佩劍,一時大喜過望,跨過幾個人,伸手去摘了下來,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采菊姐姐呀,對不住你啦,先借來用用,改天還你。”

又仔細布置了一番,才跨過橫七豎八的“屍體”,推門出去了。

一片烏雲悄然飄過,籠罩朗月。

微風吹動着草,幾聲蟋蟀叫得響亮。

宜春院東門的守衛們大大地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