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不是說你哈。”
采菊臉色微微黯淡,“別說了,你快進去吧。”
朱芒小心地推門進去,見姚雪天果然心情似乎很好,唇角帶笑,這麽遠遠看去,倒不失為一個翩翩佳公子,衣袂飄飛,倒有幾分仙氣。不知道的人,肯定要以為他善良正直,溫柔體貼。
姚雪天耳朵靈,很快轉過頭看他:“有事?”
朱芒忙跟他彙報了徐公的事,又有些不解:“少爺,不就是一個唐元寶麽。犯得着逼她上絕路麽,又是讓她破産,又是罰銀子,還得費心思破壞她相親,我看只要少爺勾勾手指,她就飛撲過來了。”
這可不是恭維,朱芒親眼見過,不少姑娘,起初立下重誓地要攻占這座城池,卻最終不得不铩羽而歸。
姚雪天沒說話,只看向窗外的小橋邊,柳條搖曳生姿,輕聲喚:“朱芒。”
朱芒以為他又要罵自己笨,立刻知趣閉嘴。誰知姚雪天靜了一靜,沒了往日胸有成竹的自信,低聲問了一句:“我問你,我有什麽讓人喜歡的地方麽。”
朱芒從來沒見過他那麽不安,往日的沉着冷靜都不翼而飛,怕是受了情傷,頓時不敢說話了。
姚雪天瞥了他一眼,“那一籮筐核桃吃光了似乎也看見什麽效果,好像還更笨了,現在連讨好主子的話都不會說了。”
少爺的毒舌真是百年如一日,什麽不安的狀态果然是臆想出來的……
朱芒默默淚流:“主子長得美若天仙。”
姚雪天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書皮,“還有呢。”
腹黑,不愛說話,一開口就是毒舌,狠辣,奸詐,草菅人命。朱芒腹诽了半天,抓抓頭發,擠出個笑容來:“少爺,估計核桃被門夾過,吃了沒效果,今天腦子不靈光啊!我回去仔細想哈!”
“不用了。”姚雪天沒了興致,冷淡地擺擺手,“說回徐公的事,你替我去辦。銀子麽,你私下替那些婢女給了,別讓唐元寶知道就行了。”
朱芒點點頭,正要出去,姚雪天補充了一句:“對了,以後少吃點核桃。”
朱芒大為震驚:“啊,核桃原來不補腦的麽?”
姚雪天斜睨他一眼:“核桃補不了你那神仙腦,少吃點,免得浪費糧食。”
朱芒郁悶了。
姚雪天懶洋洋地一指門口,“還不出去?”他一皺眉,嫌棄地看了朱芒一眼,“難道在指望我給你愛的鼓勵麽,別以為沒腦子的就是唐元寶。”
“……不敢,小的出去了。”
朱芒欲哭無淚地退下了。
少爺果然很有自知之明,要是在唐元寶面前少爺也是這個德行,估計一萬年唐元寶也不會愛上他。他最好被人毒啞,這輩子不要說話,還有點希望。
房裏。
姚雪天放下書,撩開絲簾,遠望去窗外的竹林,自顧自呢喃着:“不如,後天就收網吧。”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唐元寶,每次企圖賺錢都有人攔路打劫。【元寶小劇場】唐元寶興沖沖:我找到了藏寶圖,等下就去挖掘寶藏!姚雪天瞥了她一眼:我這麽大一個寶藏,(逼近)你不打算先好好探索一下麽。下一次更新時間:十八號晚上七點半打滾求虎摸,囧嬸十八號要上班,悲傷逆流成河。
24
24、無恥小人! ...
換作是以前的唐元寶,早就給那淫1蟲姚大少下一記猛藥,毒死他,一了百了。可是自從經歷過打賭輸了把自己賠進來當丫鬟,唐元寶反複告誡自己,絕不能再沖動了。
唐元寶在後院裏轉悠了幾圈,頭痛欲裂。後天就是交罰銀的大日子,她等了一個早上,藥攤門庭冷落。
好不容易籠絡的人心一下子又遠了。大概就是因為那可惡的姚雪天,好端端的送她回房幹什麽。而且這淫1蟲……
“洗腳婢。”
她的心猛然一跳,“啊?”一回身,正對上一雙冷淡的美目。
“發什麽呆。”美人瞥了她一眼,“難道在等我來?”
她脫口而出,“怎麽可能,等誰也不等你啊。”
他冷下臉,不說話了。
唐元寶見少爺似乎有些不高興了,也覺得有些過分了,忙扯出個笑臉來,補救道:“跟少爺開玩笑的,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姚大少道:“怕你偷懶不幹活,特意過來看看。”
陰險小人!肯定是剛剛那句話得罪了他。他心裏不爽就來折騰我。
“少爺日理萬機,寶貴光陰怎麽能耗在這後院?”唐元寶趕緊轉移話題,“少爺啊,我看那邊新種了好些蓮花,少爺不去看看麽?”
姚大少慢悠悠道:“我知道。”
唐元寶有些高興,她挺喜歡蓮花,提起來就興高采烈地,“我看見有好些稀罕的品種呢,我以前還沒見過的,估計是西域的……”
姚大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命人種的。”
“……”
唐元寶絞盡腦汁想着轉移新話題,沒想到姚大少忽然來了一句:“昨晚你喝了不少,頭還疼麽。”
唐元寶的臉轟一聲全紅了,表情努力保持鎮定:“昨晚?”
姚雪天饒有興趣地托着下巴凝視她:“嗯。”
唐元寶哦了一聲,雖然臉色泛着紅暈,語氣還是竭力平穩:“哦,不疼了。忘了謝謝少爺送我回去呢。”
姚雪天不說話了。唐元寶看他陰沉的臉色,差點以為他會立刻摔東西走人。
許久,他才開口:“洗腳婢,那你準備怎麽謝我?”
唐元寶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少爺的意思是,也想奴婢送你回房?”
姚雪天的臉色黑了半截:“不用,陪我去看蓮花。”
兩人往蓮花池走去,路上,姚雪天忽然扭頭看她,輕聲問:“你躲我?”
唐元寶正小心翼翼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一聽見姚雪天說話,立刻僵了,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沒有啊。”然後趕緊湊近了些。
姚雪天這才微微松了眉頭,換上了譏諷的口氣:“喂,窮光蛋。”
唐元寶莫名其妙,擡頭看他。
“聽說後天滿二十周歲仍未出嫁的姑娘都要交罰銀。”
“我知道啊。”
他似乎有些緊張,別過臉去,耳朵升起可疑的紅雲,“你要不要考慮……”
“少爺放心,”唐元寶笑嘻嘻地,得意洋洋,“采菊姐給了我銀子。不用借你的。”
“……”
姚雪天的臉黑成焦炭。
唐元寶孤疑地看了他幾眼,有陰謀。
說不定想拿罰銀當把柄,要挾她……
要挾她什麽?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的偷襲。唐元寶怒極攻心,難道想錢債肉償?!
兩人都氣惱之極,一時都不說話了。
快走到蓮花池,兩人也無心賞景,各懷鬼胎。唐元寶正想找個借口躲開他,“少爺……”忽然眼前一個人影匆匆走過,她下意識疑惑地喊出聲:“錢大爺?”
姚雪天轉頭看她,臉色仍然是臭臭的,“什麽錢大爺。”
“管家,開賭攤的……”唐元寶随口應着,目不轉睛地盯着錢大爺進了一個回廊,似乎要去姨娘們住的偏院的樣子,忙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早就想到這錢大爺肯定有人在背後撐腰,不然哪裏會有那麽大的規模!
姚雪天輕功了得,一下就追了上來,“洗腳婢!”
唐元寶拼了命跑,見錢大爺轉了個彎,進了趙姨娘住的小院子裏去了。
奇怪,居然是最不得勢的趙姨娘。唐元寶顧不得疑惑,一躍上了牆角,見錢大爺轉進了旁邊的小房子裏去了。姚雪天很快跟上來,壓低聲音問:“唐元寶,你是說這錢大爺在我們宅子裏開了賭攤?”
唐元寶心裏一咯噔,暗暗罵自己蠢鈍如豬。讓這大少爺知道了,以後自己還想接手賭攤,難于登天。
她胡思亂想着,姚雪天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麽,“九一。”
“……”
攔路搶劫。這時候也不是講價的時候,唐元寶含淚點頭。
兩人悄聲跟到了小屋頂上,姚雪天看了唐元寶一眼,示意她噤聲,唐元寶屏息靜候,他伸手揭開了一片瓦片,往下看去。
屋內裝飾陳舊,壺裏點燃着一種味道怪異的熏香,彌漫飄散開來。
錢大爺正畏畏縮縮地垂手站在一邊,垂落在地上的薄簾子隐約透出一個人影。看身材似乎是個男人。那男人身後齊刷刷一排的人伺候着。
雖然是男人,那聲音卻陰柔之極,“賬本在哪?”
“回,回主子,賬本丢了。”錢大爺渾身顫得厲害,似乎畏懼之極,“奴才已經在找……”
那男人打斷他:“我問你賬本在哪。”那說話聲音稱得上溫柔,錢大爺卻抖得更厲害了,“主、主子……我,我不知道。”
那男人似乎笑了笑,語調還是柔和的:“你該知道規矩。”
錢大爺一咬牙,從懷裏猛然亮出一把尖刀,顫抖着走近那簾子:“主子……”
男人的聲音忽然冷了,“還等什麽。”
錢大爺猛一閉眼,親手朝自己的手狠狠剮了下去!
血沫四濺!
他慘叫一聲,“啪”那刀掉在了地上,他痛得面容扭曲,跌在地上哀鳴不斷。
男人滿意地一笑,“好,你的誠意值三天時間。出去吧。”
錢大爺捧着受傷的手,鞠着躬連聲道謝,然後恭敬地掩上門走了。
唐元寶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轉頭看向姚雪天,他似乎若有所思,見錢大爺走遠了,立刻一躍跳下了屋頂!唐元寶跟着小心地跳了下來,見姚雪天似乎要去拉那門,趕緊伸手去攔,壓低聲音:“那男人身後全是護衛!不要沖動!”
姚雪天沉聲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不要問。躲到那棵樹下,聽見什麽聲響也不要出來,我來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說着,一把撥開她的手,用力推開了門,大步跨了進去。
唐元寶怎麽肯呆在門外看戲,她也怕自己沖進去白白犧牲,戳破了旁邊的窗戶紙,伸眼看去。
簾子後空蕩蕩的,空無一人。姚雪天陰沉着臉,一把撩開簾子,低頭反複仔細查看。唐元寶一見沒危險了,趕緊也跟了進來,“這一大堆人的,怎麽平白無故消失了?”
姚雪天冷哼一聲,“肯定有密道,大概聽見我們的聲響了,才逃得那麽快。”
唐元寶和姚雪天仔細找了一番,一無所獲,密道的邊都沒摸着。
姚雪天邊走邊低聲囑咐:“剛才看到的不要說出去,知道了麽。”
唐元寶抓抓頭發,“當然。不過丢了賬本,就要剮一塊肉下來,這人好狠。”
姚雪天聽出了點心中有愧的味道來,轉頭看向唐元寶,微微眯起眼:“你偷了賬本。”
唐元寶支吾了半天,“……我,我本來想着偷了賬本,以後可以要挾錢大爺的,誰知道他……”
姚雪天立刻伸手:“拿來。”
唐元寶道:“九一,我九你一。”
本以為會有一番讨價還價,誰知道姚雪天爽快地一點頭,“好。”
唐元寶懊惱了,早知道不分給他了。“賬本藏在丫鬟房裏,晚點拿給你。”
“晚點是我九你一,現在是你九我一。自己選。”
無恥小人!
唐元寶恨得牙癢癢的,想着反正藥攤子也沒生意了,帶他去丫鬟房,事情也不會更糟。便領着他去了。
兩人剛走到丫鬟房邊,就看見一堆衙差團團圍住了門口。
25
25、命案 ...
姚雪天上前一問,才知道姚府裏出了命案。昨晚丫鬟們發現了慘死在枯井裏的小月,今天一早就去報了案。
唐元寶愕然地呆立在原地。沒想到還是沒能救下她。
到底是誰會這麽狠心,為了紅娘子的事就殺人?難道是背後指使小月破壞紅娘子拜祭的人,要殺人滅口?還是火爆脾氣的紅玉,因為恨死了小月,才下毒手?
唐元寶一時怎麽也想不出是誰,但有些事卻像瞬間明朗了起來。怪不得這些丫鬟們看她的眼神又驚又怕,甚至昨晚姚少爺送她回去,丫鬟們盡管嫉恨,卻沒人敢說半句閑話。大家都以為是她殺了小月呢。
“唐姑娘嗎。”衙差走了過來。“麻煩跟我們回一趟衙門。”
她這才回過神,下意識看了姚雪天一眼。姚雪天點頭:“去吧。”
唐元寶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道:“那走吧。”
姚雪天淡淡地補了一句:“我也去。”
一聽姚雪天說的那句“我也去。”整個屋子裏的丫鬟眼神各異,面面相觑。
衙門的人領着兩人去錄供詞。路上,姚雪天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怕麽。”
唐元寶反問道:“人不是我殺的,怕什麽。”
姚雪天笑道:“洗腳婢,真以為自己是貓,有九條命。畢竟是生意搭檔,到最後關頭,我會救你一命的,不用謝。”
唐元寶被他的自大噎了一下,一仰下巴:“好,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姚雪天只是笑。
衙差們錄了口供,小月死的時候,唐元寶正好在唐連子家裏。加上姚雪天是丞相兒子,衙差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私下商量了幾句,便恭恭敬敬地把他們送出門去。
姚雪天把唐元寶送回了姚府,自己又繞回了衙門。有唐元寶在,很多話衙差們不便開口。如果是姚雪天一個人,說法就不同了。
他細問之下,果然得了些消息。
小月掉進枯井裏,但死因卻不是人為的。而是剛巧井底有個破了一角的花瓶,被花瓶刺穿了喉嚨,才斷氣的。姚雪天專門去看了那花瓶,上面長了好些青苔,也沒什麽特別的。
至于是誰把小月推進井底,還需要仔細查探。
姚雪天一回府,就找來了朱芒。他給朱芒講了前因後果,才囑咐道:“替我打聽一件事,最近死的那個小月和哪些丫鬟有過接觸,給你一天時間,都查清楚告訴我。”
朱芒一聽就懊惱了,“唐元寶不是沒嫌疑了嗎。何況這事有捕快,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唐元寶的證人是她的弟弟。衙門的人如果找不到兇手,說不定就要拿這個做文章。可姚雪天懶得和朱芒解釋,只冷眼一掃,吓得朱芒趕緊點頭:“是,馬上去。”
“還有,采菊私下給了唐元寶銀子這件事……”姚雪天沉吟半響,“你替我告訴她,別再耍什麽小把戲,下次絕不會輕饒了她。”
朱芒詫異了,采菊明明知道少爺的計劃,居然還敢給唐元寶銀子。難不成真的是想當姚大少奶奶想瘋了?
朱芒去問了紅玉那些小丫鬟,唯一和小月有争執的,就是紅玉。可紅玉一直和她們呆着,連房門都沒出去過,顯然不可能殺人。
才走到采菊房間,只見房門虛掩着,裏頭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朱芒敲了敲門,只聽采菊手忙腳亂地應了聲,“等下!”
朱芒等了很久,采菊才從裏頭探出頭來,疑惑地擰起眉,“朱芒?”
朱芒側頭看向她房間,被翻得一片淩亂,不由好奇起來:“遭賊了?”
采菊顯然焦頭爛額,“我丢了一支發簪,正忙着找呢。那發簪是少爺賜的。”說着就轉身進了房,朱芒也跟着進去,“什麽樣的,我也幫忙找找?”
采菊邊打開櫃子,邊回頭道:“發簪的墜子是紅珊瑚珠子串的。我明明記得是借給了春茗,她死不承認,讓我先好好找找。”邊翻着衣服,邊抱怨:“如果找過沒有,肯定就是給她了,哼,我要她好看!”
朱芒幫着看了幾眼,忽然在床邊縫隙裏隐約看見了點紅色珠,忙趴□去掏。鼓搗了好一陣,才把那支發簪弄了出來,高興地一轉頭:“采菊,你看是不是這個?”
采菊一看,喜出望外,急忙奔過來,“是這支。”一把拿在手上看了好幾眼,才小心地去拿布擦幹淨上面的灰塵。
朱芒看她那副視如珍寶的樣子,頓時有些為難了。少爺那番話真是說不出口呀。
采菊寶貝地擦了好幾遍那支發簪,才想起朱芒來:“你找我?”
朱芒道:“是啊,少爺又給我出難題了!這回你可真要幫幫我啊!大美人!小月……”
采菊打斷她,很快攥着那發簪站了起來,“我得先去跟春茗道個歉,我昨天大吵大鬧的,可真是對不住她。”朱芒只得點頭,“我陪你去找春茗。”忽然留意她手裏的發簪有些微綠的污垢,腦子裏一時閃過些什麽,卻沒抓住。
采菊和朱芒走在路上,采菊心生疑惑,“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都不說話。”朱芒低聲道:“采菊,你給唐元寶送過銀子,是吧。”
采菊沉默了一陣,“嗯。”
朱芒也一改平時的玩笑不恭,正色道:“采菊,少爺知道了這件事,你以後還是……”
采菊臉色唰地白了,“少爺知道了?”
朱芒嘆氣:“他還讓我轉告你,以後別耍小把戲了。”
采菊沉默不語。
朱芒說:“這是何苦呢,就算少爺得不到唐元寶的心,也……”也未必會喜歡你呀。這後半句朱芒實在說不出口,但看采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知道她全懂了。
采菊眼圈一紅,“我知道。”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采菊自嘲道:“我們這等賤婢,就是雜草浮萍。還敢奢望什麽別的……”朱芒眉頭一皺,驀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線索。
他腦子高速地轉着,忽然猛然擡頭,一把抓住采菊的手:“是你,你殺了小月!”
采菊錯愕之極,“你說什麽?”
“小月破壞唐元寶她們拜紅娘子,也是你在背後出的主意!”朱芒一把奪過她的發簪,“你為了嫁禍唐元寶,就殺了小月,但是不巧,你的發簪在那時候丢進了井裏。撿回來的發簪染了青苔,你看,這污垢就是證據!”
采菊無法置信地張大了嘴,“……朱芒,你在說什麽。”
“采菊,好端端的,用得着殺人麽!”朱芒還是死不肯放手,“你跟我去見少爺吧,說不定會輕判……”說着就要扯她去見姚雪天。
采菊用力甩掉他的手,争辯道:“我沒殺人!我一整天都和管家一起入賬,怎麽殺人?”
朱芒一下子呆了,“啊,入賬?”
采菊惱怒地:“是啊,我是喜歡少爺,也給過唐元寶銀子。也的确不希望少爺娶唐元寶。可不至于殺人嫁禍這麽嚴重。”
朱芒一時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雖然目前看來,最有可能的是采菊,只能祭出殺手锏,“那你跟我去見少爺吧!”
“見就見!”
姚雪天面無表情,聽了他們的敘述,最後只揮揮手,“采菊,你先下去。”等采菊委屈地下去後,朱芒一看他的臉色,立刻覺得不對,趕緊抱住頭,“少爺,別罵我。”
姚雪天道:“不罵你,雖然你笨性難移,不過這回多虧你,多了一條線索。”
朱芒啊了一聲,以為他是指兇手是采菊,心急火燎地:“那你還放采菊走?”
姚雪天倒是笑了,“不是采菊,你也說了,她和管家在一起入賬一整天,怎麽殺人?何況,采菊不會用這種笨招,嫁禍唐元寶。我倒是想到了另一個有嫌疑的人。”
“誰?”
姚雪天微笑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一支呆在床底的發簪上會出現青苔?記得麽,采菊說過她記得明明是春茗借走了那支發簪。”
哪個丫鬟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能擺布小月的人很多,可是既能擺布小月,又不怕小丫鬟們的人,破壞了拜祭紅娘子的最大得益者,除了采菊,不就是春茗麽!
朱芒一聽,立刻明白了。“我去找春茗!”
春茗果然就是幕後黑手。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燒着衣服。朱芒手疾眼快,一下踩滅了火。一眼就看見衣服上還殘留着不少青苔和血跡。
“就是你!”朱芒一把揪起春茗。
真相大白。春茗苦苦哀求着,說自己不是有意要弄死小月,只不過是因為怕小月對唐元寶亂講話,一時怒火攻心,打算丢她下井小小懲戒她罷了。誰知道井底竟然有花瓶。
一時不小心丢了發簪,春茗怕留下證據,趕緊下去撿,才不小心沾到了青苔和血跡。她偷偷把發簪放回采菊的房間,以為平安大吉了,從此安枕無憂了,誰知道還是東窗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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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小正太來啦 ...
小月的兇案找到了兇手,藥攤子關門大吉,賭攤的事又沒什麽進展。落得一身輕松的唐元寶百無聊賴在後院晃悠,看着頭頂的太陽耀目刺眼,渾身暖洋洋的。她偷得浮生半日閑,快活似神仙。
轉得無聊了,便準備去百花園挑1逗下那傻鳥。
沒想到百花園裏早有一個綠衫身影,閑雲野鶴般,遠遠地看見他手指纖長,白玉般的手指襯着那大鳥嫣紅的大嘴,煞是好看。
唐元寶心裏咯噔一下,又是他麽!
走近了看,才發覺那少年身軀消瘦,一身綠衫輕飄飄地挂在身上。那傻鳥的态度和對着姚雪天截然相反,一點也不稀罕他,冷淡地一屁股對着少年。同是被鳥嫌棄人!唐元寶頓時萌生出一絲知己的感覺來。
聽見腳步聲,少年回過頭來,一下堆起了溫暖的笑容,聲音軟軟的:“暧,你也是來看鳥的?”
唐元寶也笑嘻嘻地點頭:“嗯!這大鳥好玩得緊。”
少年笑着,又轉回頭去,探究地看了那大鳥好一會。
忽然大鳥呱呱地叫起來:“唐元寶!唐元寶!”把兩人吓了一跳。
少年好奇地側耳去聽:“什麽糖元寶?”唐元寶頗為自豪,“那是我的名字,我姓唐,名元寶。”
“唐元寶。”少年默念了一聲,露出略有所聞的表情,擡眼沖她一笑:“我是姚川。”
原來少年竟然是姚府的四公子,因為體弱多病,極少出來走動。唐元寶進府這麽久了,也幾乎沒怎麽見過他。這人也沒什麽架子,兩人便很聊得來。從大鳥一直聊到最近發生的大事小事,唐元寶滔滔不絕,姚川的聲音柔軟好聽,不多話,偶爾插一兩句。可不知道怎麽的,總覺得很是熟悉。
唐元寶左看右看,怎麽也覺得這四少爺像裝病,臉色雖然蒼白,可是氣倒是很足。吃點羊肉牛肉補補也就沒什麽大礙了,可是府上的衆人都說得好像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似的。
四少爺見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唐元寶笑着說:“四少爺,我看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嘛。”
四少爺臉色如常,甚至彎起眉眼,他的五官沒有姚雪天那般懾人心魄,讓人失魂,但也別有一番清秀的氣質,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看着很是溫暖舒服。
“嗯。”四少爺向往地擡頭看了一下遠處的高大紅牆,“真想早點出去,這裏就像個牢籠。像大鳥一樣,出去轉轉。”
唐元寶安慰他:“不要緊,那大鳥貪吃,有翅膀也不願意飛出去。”
四少爺默默地低頭,“我被你安慰得想哭……”
“……”唐元寶忽然站了起來,“有什麽難的,跟姐姐走!”
四少爺愕然了半響,“去哪裏?”
“出去轉轉嘛,有什麽難的啊?”唐元寶一叉腰,“打起精神來,少年!”
四少爺詫異之極,“守門的侍衛不會讓我出去的,他們還會告訴娘親。”
“你娘親?”
“趙姨娘。”他微微垂頭,似乎有些懊惱,“她會擔心。”
唐元寶揪起他的衣服,“聽姐姐的話,翻牆!”
翻牆是技術活。唐元寶雖然輕功普通,可翻牆毫無難度。但是如果要馱着一個全然沒有翻過任何牆的姚川,她束手無策。
“行嗎?”姚川遲疑着,“要不還是算了。”
唐元寶憤怒一轉頭:“不能算了!”
“那……”
唐女俠二話不說:“我背你!”
唐元寶說到做到,驢子一般誠誠懇懇地背着美男包袱,艱難痛苦地爬上了樹,渾身大汗,冒着粗氣,才停住了腳步在牆頂。
姚川微微皺眉,低頭看着高牆下的平地,“我不敢跳。”
唐女俠狠狠一抹額頭的汗,“我來!”接着哼哧哼哧地背着美男,從高牆上慢吞吞地滾下去。
唐元寶喘着粗氣,癱倒在地,姚川神清氣爽地站在她面前,一臉興致勃勃,“去哪裏玩?”“……”唐元寶扛不住了,連連擺手:“老娘玩不動了,歇會。”
唐元寶連日來奔波勞碌,被債務奴役兇案壓得喘不過氣來,這回放監,痛痛快快地去吃了一輪,養在深閨的黃花姚閨女什麽也沒吃過,連看見冰糖葫蘆也眼睛一瞪圓,指着那一串,“這是傳說中的冰糖葫蘆嗎?”
“不然它是竹簽戳圓球嗎?”
“我在書上看過這個,還沒吃過呢,好想吃吃看。”
心不在焉的唐元寶被別的小玩意吸引了去,随口應了一句,“喜歡就買,別客氣!這條街,随便買!”
“真的嗎?”姚川兩眼放光。
唐元寶看着他可愛的小臉蛋,油然升起一股當娘親的柔情,立刻放輕了聲音,“當然啦。”
姚川有些不好意思,“唐元寶,我沒帶銀子。”唐元寶靜了一下,正色道:“……其實我剛剛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這條街,随便看看就好,別當真。”
經過一輪眼神抗争,最後姚弟弟勝利地一手啃着冰糖葫蘆,一手抓着豬蹄,一邊意猶未盡,“我在書上看見過有荷葉雞腿,哪裏有得吃……”
“兄臺,其實我覺得太博學不太好。”“我還不夠博學呢……”姚川啃着豬蹄子,含糊不清地說。他說起話來,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很像偷吃的小倉鼠。
“你再博學一點,我要破産了姚少爺。”姚川興奮不減,一眼又看見前方有個小攤子賣着冰鎮酸梅湯,立刻拖起唐元寶就走:“看,那邊!走!”
唐元寶哀嘆一聲:“冰鎮酸梅湯什麽時候變這麽稀有了……”
遠遠看去,好一對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
其實唐元寶走得腳快斷掉了,被死命拖着從冰鎮酸梅湯轉戰蔥油餅,心裏悲痛欲絕,不由哀嚎一聲,出錢又出命,奴婢命!
吃飽喝足,姚川意猶未盡,眼見天色快黑了,又跑去找路人問哪裏好玩。唐元寶怒了:“要去自己去!”
姚川不說話,只停住腳步,墨黑圓潤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她,一副被抛棄的可憐樣。
唐元寶不耐煩地抓抓頭發:“知道了!走就是了,別拿那樣的眼神看我!”
姚川玩得盡興而歸,唐元寶剩了半條人命,最後還得拖着美男爬牆。她內心默默淚流。要是背姚雪天這樣的大美男也算值回票價,背這個小屁孩,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當然臨走前,他誠摯地握住了唐元寶的手,“唐元寶,你是我生命中的流星。”歪頭想了想,他笑眯眯地:“下次繼續帶我去吃美食,唐元寶。”估計是看她眼神呆滞,沒什麽反應,他不放心,沖她一笑,又補了一句:“就這麽說定了,女俠!”
唐元寶回房間的路上,一路呆愣的表情就沒變過。許久才爆發出震徹雲霄的一句:“坑姐啊!”
第二天一大早,唐元寶還模模糊糊地在夢裏和周公幽會,隐約覺得臉被誰捏了一下。
“別鬧了。”唐元寶咕嚕着翻了個身,一巴掌甩過去,“再吵老娘揍你。”
只聽一聲“哎喲”,似乎誰被她的巴掌擊中了,很快她就被使勁搖晃:“起床了!唐元寶!”
她死死閉着眼睛,不肯睜眼,惱怒地:“看老娘起來不把你揍得一臉血!”“……”
外面安靜了,唐元寶舒心地繼續睡,模糊間快要接上上一個夢中的結局……
忽然嘩啦一聲,一盆冷水當頭淋下!
唐元寶猛然驚醒,“啊”一聲坐了起來,渾身濕透,水珠沿着發梢一滴一滴滾下來。她又急又猛的拳頭舉了一半又軟軟地放了下來。
眼前的人居然是姚川。唐元寶愕然地呆立了數秒,只見姚川笑得一臉坦然又純良無害:“唐元寶,出去玩吧!”唐元寶怒火滔天,青筋暴跳,聲音從牙縫裏蹦出來,“滾蛋!”
事實證明,炸毛唐元寶對着這一團軟綿綿的少年,毫無招架之力。他委屈地一垂頭,似乎她心裏的郁結瞬間都煙消雲散了似的。
“好了好了,煩死你了!”明明自己淋得全身濕透,唐元寶伸手過去輕捏他軟白的臉,“走吧!下次不許再用水淋我!”
他點頭:“嗯!”
丫鬟都出去幹活了,不然看見剛才那一幕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唐元寶懊惱地把姚川推出去,自己換了身幹爽的衣服,一推門出去:“去哪玩呀,少爺……”
門外站着兩位少爺,齊齊回頭看她。
她傻眼了。
姚雪天微抿着唇,雙手抱肩,冰山美人冷眼看她:“想把我弟弟拐去哪裏呢洗腳婢。”
姚川小聲說:“去百花園玩。”
唐元寶的表情自如,似乎真打算去百花園觀光游覽一番。“對啊,看看那只鳥。”
姚雪天看也不看唐元寶,臉色如常,看不出什麽感情來,轉而對姚川說:“病好了麽?”
姚川苦惱地一皺眉,看了唐元寶一眼,似乎相當郁悶,半響才說:“大哥,我先回房間。”
姚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