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伴随着哐啷的一聲悶響,很明顯是有東西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幾名下人被吓得縮起了腦袋,将身子緩緩向後靠去,盡量讓自己不被波及。

身前一位身穿傳統燕尾服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側,看着那正在屋內四處砸着物品宣洩憤怒的少年Omega,水晶杯,瑪瑙鳳像等各類珍貴物品被對方砸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男人眸中的神色漸深,卻并未上前一步阻攔。

那位年輕的Omega很快就砸累了,身形不穩地踉跄了兩步,最後猛地跌坐在了地上,但即便如此,依舊是滿臉的不甘,口中嘟嘟囔囔的,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叫他恨極了的名字:

“姜守月!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這時,一旁一直安靜站着的正裝男子終于是動了,朝前邁了幾步,走到年輕的Omega面前彎下了腰,企圖将對方扶起。

可誰料他手剛碰觸及對方肩膀,就被對方反手揪住了領子,原本佩戴整齊的領結被猛地扯歪,下一刻,Omega将男子的臉扯到自己面前,一聲聲地質問對方:

“溫蒂,你說為什麽!明明應該是我嫁給大公爵的,他一個跳大神的,憑什麽!”

溫蒂的臉色不變,聲音依舊冷靜平和,既沒有安慰對方也沒有嘲諷對方,只是闡述了個事實:

“姜守月是拿着必诏令去找的國王,在整個索堯都區,沒有人能違抗那條指令,就連德萊佩爾公爵也不能。”

因為那是姜家最大的底牌。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Omega白淨俊俏的臉因為憤怒而猙獰扭曲起來,他不斷地質問着溫蒂,明明知道對方也不會再給他任何答案和希望,卻始終不想面對自己被退婚了的事實,

“溫蒂,你能不能幫我殺了姜守月,他害我落到了這副田地!”

Omega氣得渾身顫抖,可他除了在這像個潑婦似的撒氣又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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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周前他還是整個索堯都區最高貴的alpha馮。德萊佩爾公爵的未婚夫,人人都仰慕他敬重他嫉妒他,可誰知姜家那個小賤人竟然會拿着必诏令,當着衆人的面,撕下了他公爵未婚夫的名號,一躍成為了公爵新的未婚夫。

而眼下的他卻一下子成為了衆人嘲笑的對象。

“我會叫你付出代價的,姜守月……”

……

大抵是自心底感受到了辱罵,姜守月對着鏡子忍不住皺了眉,瞧着鏡中那個滿臉陰沉的家夥,漆黑到髒污一般的頭發,仿若自索堯都區貧民窟出來的人。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普通到毫無特色亮點的人就要嫁給索堯都區最為尊貴的大公爵了。

就連姜守月自己都沒有想到。

擡起手不自覺地觸碰了一下脖頸後邊的腺體,身體不自覺地顫了顫,上邊的信息素味道早就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消失不見,就連當初那種讓人癱軟的沉淪感都已經自腦海中漸漸淡忘了去,唯獨手腕上空缺出來的那塊肌膚在時刻地提醒着他,那不是夢。

頭稍稍疼了起來,但很快一聲門鎖被轉開的聲音叫姜守月收回了那雜亂的心緒,他擡起眼,看着鏡子裏邊自己身後突然出現的女人。

“姐。”姜守月冷淡地叫了聲。

姜奕當然知道自家弟弟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她看着姜守月,面帶着和善的笑,語氣也親切至極:

“怎麽?如你所願的要嫁給德萊佩爾公爵了,怎麽也不笑一笑?”

姜守月忽略了這話語中隐隐的嘲諷意味,語氣不偏不淡地回道:

“我為什麽要嫁給他,你不應該很清楚嗎?”

“是啊,所以我很高興啊。”姜奕邁開她的長腿幾步走到了姜守月身後,伸出手輕捋姜守月傾瀉的長發,柔軟纖細,不愧是姜家耗盡心血培養的現任祭司,就連頭發都被保養地如此讓人羨慕。

只是可惜了。

姜奕這些年來第一回瞧着自己這個生性與自己不合的弟弟如此順眼。

“大公爵失去了他高貴的未婚夫,被迫迎娶了你這個廉價的Omega,結果還要被你殺死,這會是個多有趣的故事。”

“當然有趣,并且無論我成功與否,對你都是有利的,不是嗎?”姜守月也覺得有趣,他轉過身直視身後的姜奕,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這個畫面看起來是極為奇怪的。

姜奕幹練的短發和一身男相的打扮,和面前一襲長發身形瘦削的姜守月形成了鮮明對比,只有通過那有着三分相似的眉眼才能依稀辨認出來他們的關系。

“雖然是這樣說,可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姜奕将手環抱在胸前,語氣輕松,說出來的話卻是叫人背後一冷,

“姜守月,我可是做夢都想着你死。”

姜守月聽着自己親姐姐話中對自己那刻入骨髓的恨意,心頭卻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早就準備好了自己失敗死去,然後去閻王殿尋那位連名字都不曾告訴過他的男人。

“婚禮什麽時候舉行?”

姜守月終于是記起來問了一句。

“很快,下個月五號,王室那邊問過公爵以後定下的。”

姜守月聽了這個日子,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麽快?”

姜奕聳了聳肩,顯然對這個也不是很了解: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以為按照王室那德行,至少會再拖你個兩三年。”

姜守月聽着這個消息,心底覺得有些不妙,這一切都順利到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他也真的等不下去了。

“文叔在外頭嗎?”

姜奕點了點頭:

“在的,我來的時候看到他了。”

“行。”姜守月沉默着拿起了一旁的風衣,接着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側過臉朝着身後人開口道,

“對了,這些日子應該會有許多不自量力的東西找上門來,希望姐姐你能幫我應付一下,當然,還有一些根本就沒有必要的宴會,在婚禮之前,我完全不想看到那些令人惡心的臉。”

說罷,便走出了房門。

姜奕嘴角的笑容在姜守月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瞬間消失不見,整張臉透着陰冷與狠厲,她嗅着屋內那淡淡的龍舌蘭的味道,看着整間屋子清冷的裝飾打扮,姜奕眉頭蹙起。

說實話,她是真沒想到姜守月會作出這個決定來。

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會被姜家擺布到死的人。

“就為了一個死了的男人。”

姜奕面露嘲諷和不屑,“果然是最低賤的婊子。”

……

姜守月不死,姜家的一切就永遠都不會落在她的手上,姜家這種落後的地方,也該經她的手作出改變了。

……

姜守月自然是沒有聽到姜奕對她的辱罵,他也沒有心思去和姜奕争論,出門叫了叫文叔,接着便自自己公寓裏頭出發,趁着夜色,趕到了索堯都區的郊外。

索堯都區的郊區,有着姜家的墓地。

不同于其餘索堯都區家族死後将屍體冷凍存儲的習慣,姜家人死後都會被送入屬于自己的那一座墳墓。

姜守月在偌大的姜家墓地裏頭尋到了自己的那一塊墓地,大理石的墓碑上尚未刻字,但姜守月知道這塊墓碑不會空白很久。

沒人知道這墓碑下已經有人進去長眠了。

“喂,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

姜守月伸手将一束白菊輕放在墓碑前,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我馬上就要去給你報仇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開心,反正不論成功與否,我都會來陪你。”

墓碑下早就躲進那只小小盒子裏邊的人沉默不言,就像是在安靜地傾聽着姜守月的話。

“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我想你應該也不知道我叫什麽,所以也算公平。”

姜守月早就習慣了對方的沉默,只是輕聲喃喃自語,

“我說過我會回來娶你,但我失約了。”

說罷,姜守月便不再開口,就只是蹲在墓碑前,安靜地看着,片刻,手不自覺地上前抵住冰冷徹骨的墓碑,指尖微微顫抖,彎曲,仿若在和男人十指相扣,一如那幾夜,兩人如膠似漆得纏綿。

那一天,姜守月第一回覺得自己不屬于任何人,也不需要被任何人擺布。

鼻間輕輕一嗅,似乎還萦繞着那股清甜的桃花味道。

“少爺,家主要見你。”

文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姜守月的身後,聲音嘶啞壓抑,仿佛受過什麽傷,說話很艱難。

姜守月沒應,只是擡眼又看了那墓碑一眼,接着緩緩張口,輕聲道了句:

“晚安。”

起身直起了腰,姜守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墓地,面色平淡冷靜,自口袋裏掏出一條發帶,将順長的頭發高高地束了起來,碎發也盡數捋到了耳後,蝴蝶形狀的家徽被別到了胸前,姜守月彎腰坐進了車中,随着車門阖上,掃去了一身的頹廢與溫和,狹長的丹鳳眼淩厲了起來。

“文叔,走吧,去姜家大院。”

“好的,少爺。”

文叔恭敬地應了一聲,接着便啓動了油門。

“文叔,待會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出聲,或者上前阻攔,知道了嗎?”

姜守月想了想,囑咐了文叔一句。

聽到了文叔的回應後姜守月倚着車窗,無聲地嘆了口氣。

“放心吧,文叔,我總該為自己做點什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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