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湖西飯店的包廂裏,諸位公子請的姑娘先後都已到了,大家互相介紹着女伴,又是好一通熱鬧。那日已見過一面的有鳳姑娘也應局到場,看見唐钰與穆星,三白眼自是含情脈脈,問了好,便在唐钰身後坐了。

有人故意向穆星道:“穆公子,現在先生們皆已到了,只怕白豔小姐是要來遲,不如你再另下一副局票,方才打的賭便也罷了。”

一聽到白豔的名字,剛剛坐定的先生們頓時一陣小小騷動,跟自己的客人叽叽喳喳起來。

穆星微笑道:“不必,若果然美人無意,我也…”話未說完,她看向包廂門口,突然一頓。

衆人連忙跟着看過去,頓時只覺眼前一亮。

他們話裏的主人公剛走進包廂,她穿着一件碧綠的旗袍,搖曳生姿地走進來,仿佛平地吹起一陣春風,将屋子裏一色的紅豔春花都吹地沒了顏色。

短暫的沉默後,包廂裏才漸漸又有了聲音。

“哎喲還真來了。”

“行啊,還是穆三公子面子大。”

“白豔啊,本公子可得有大半月沒看見你了,是不是我面子沒穆公子大,你才不來見啊?”

白豔一邊走過來一邊笑道:“李公子,聽聞你前幾天升了官,是海陸大元帥呢,分明是我見不到您才是呀。”

李公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的人已經笑上了:“海陸大元帥,人家這是說你‘沒空’呢!”

又說了幾句俏皮話,包廂裏的氣氛再次熱鬧起來。白豔這才走到桌旁,笑盈盈地看着穆星:“穆公子,又見面了。”

白豔走近了,穆星才得以更仔細地打量她。

本以為白豔只适合大紅大紫的顏色,看着灼眼,沒想到換了這樣幹淨清麗的顏色,還是這般好看。

如此想着,穆星站起身,拉開身後的椅子,對白豔笑道:“這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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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過那麽多次堂差,這是第一次有客人給白豔拉開椅子,她不由腳步一頓。

忽略心頭一閃而過的情緒,道了謝,她帶着慣性的笑容,坐到穆星身後兩尺的位置。

還未坐定,對桌的一個公子突然道:“哎,既然白豔小姐如約而至,那方才的小賭局豈不是咱們幾個輸了?”

“哎喲,還真是,叫酒來叫酒來…”

什麽賭局?

白豔不解地看向穆星,但并未貿然開口問。

原來是穆星見同桌的公子哥們話裏話外都在嘲笑崔少爺,對踢開崔少爺的白豔也多有谑浪之語,更露骨者也有之。穆星固不是那等憐花惜玉的男人,但聽衆人所言也頗覺不入耳。

如此想着,她便打算小小地捉弄一下這幾個公子哥。

用活躍氣氛作借口,她方才先将想法同唐钰說了,得到肯定後便對衆人說,想以白豔應局與否做個賭:若白豔應局,衆人便痛飲高度白蘭地一杯;若不應,穆星與唐钰便承包今日所有費用——自然,唐钰的名頭是他自己要求加上的。

在座的公子哥都是煙花地的常客,一群富貴閑人,對于飲酒對賭之事自然樂在其中,何況大都覺得穆星必輸無疑,便也都答允了。

如今既然輸了,抵賴也無趣,何況還有大先生們代飲,衆人便七嘴八舌地叫酒進來,痛飲了一番。

圍觀了一會兒,白豔也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個“賭局”,她一時有些高興。

按照堂子裏的潛規則,與前一個恩客分手後,先生自己是要宴請一番以示自己恢複獨身的。但前幾天姆媽氣急打了她,她又沒有其他相好的恩客可以助力,只得擱下了。

如今陰差陽錯,只要喝了這杯酒,這些公子哥們就得承認她恢複了獨身,只要消息傳出去,她以後的道路倒也算打開了。

只是…不知道穆三公子此舉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

看一眼身旁的穆星,白豔正想試探一下,穆星突然轉過頭來看了看她,笑道:“上次在華榮洋行,我曾與白小姐有一面之緣,不知白小姐還記不記得。”

白豔點頭,奉承話慣性地說了出來:“自然記得,穆公子的風采,卻是叫人過目難忘呢。”

話一出口白豔便有些後悔,這是敷衍那些油膩而不自知的男人的話,這位公子顯然不是這個路數,如此一說只怕是要叫人笑話。

果然,穆星聞言一愣,面上的表情微妙起來,白豔正想找補,穆星卻突然笑起來。

她頓時有些尴尬。

但不待白豔反應,穆星又突然往前一動,湊近了些許,在一個微妙而不危險的距離,那雙刀似的眼睛一時柔和起來,看着她笑道:“白小姐手上的橙花香,同樣讓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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