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穆星将她與白豔的相知相識都細細講給伯父聽,自然,也隐去許多具體的細節與感情。

穆伯父認真聽着,目光深沉,不知究竟作何想法。

良久,他才道:“你說白小姐品性好,我也看得出來,她确實将你放在心上。至于你說她是你的朋友,伯父也希望,你和白小姐,會和以寧一樣,永遠是‘好朋友’。”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穆星幾乎不敢去想背後究竟是何用意,只是諾諾點頭:“那是自然。”

說完,穆伯父也不再提此事,而是道:“還有你在外的身份,我與你爹娘商量過,決定對外宣稱是有歹人假借穆家聲名行騙。這個決定,是為了你,更是為了穆家。”

對伯父的這個決定,穆星心中早有預感,她本也不拘什麽身份,唯一的顧慮,只在白豔身上。

她是以穆三少的身份與白豔接觸,如今這個身份成了污點,難免會影響到白豔。只是她也清楚茲事體大,斷不能因為她的私事影響到穆家。

如此,只能等下再與舒晚商議對策了,反正早晚要将舒晚帶走,這些暫時性的問題,便也不算太困難。

穆伯父又道:“我與你父親雖望你成龍成鳳,但你到底是個女兒家,也該有女兒家的樣子。自然,你的事業依然可以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有我們的支持,你想做什麽事,以女子的身份照樣可以做。還有,你也長大了,有些事該做不該做,心中應當有點數。這段時間你也做了許多實事,現在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也反省反省。”

聽着伯父訓話,穆星自然沒得反駁,一一地應了。

說罷,囑咐穆星好好休息,穆伯父便出去了。

想着白豔肯定要過來說話,穆星巴巴地躺在床上等了一會兒,不料沒等到白豔,倒又等來了王小姐,她少不得又撐着精神應付。

王小姐先又誠懇道了謝,穆星自然推辭說不必,而後王小姐又問起她傷口的情況,穆星簡單地說了一遍,王小姐點點頭,兩人一時便有些無話可說。

穆星本以為王小姐只是随便再來看看她,現在便該走了,不料王小姐沒走。怕兩人幹杵着太尴尬,她只好又絞盡腦汁找話說,又因為顧及王小姐的身份敏感,她只得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

不過将話題打開後,穆星竟發現王小姐與她在人生歷程和生活喜好上頗有些相似,甚至王小姐也在美國讀過書。

在聊到在美國的生活時,兩人又驚覺居然彼此曾在同一時段都參加過BlueBridge的北野夏令會,又都對北野的一處跑馬場格外喜愛,不禁萌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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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場的冰梅湯十分得我心,每次去必要豪飲一番,那個亞裔酒保還被我吓到過。”王小姐笑道。

穆星點頭:“我也很喜歡那個冰梅,後來我也去過別處的跑馬場,卻再沒品嘗到那樣爽口的果汁了。”說着,她又往門口看了一眼。

奇怪,舒晚怎麽還沒過來?

察覺到她總在看門外,王小姐低頭笑了笑,道:“穆小姐與白小姐的關系可真是好啊。”

回過神來,穆星不禁有些羞澀地笑了笑。

王小姐又悠悠道:“不過方才穆伯父過去時,說有話對白小姐說,将她請到另一處去了,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來不了吧。”

聞言,穆星登時什麽閑情逸趣都吓飛了,她急道:“怎麽不早說…”不料話說的太急,不慎吸了一口冷氣,頓時被嗆地一陣狂咳。

王小姐忙要給她拍背,又怕動到傷口,不敢下手。見穆星咳的臉都紅了,她手忙腳亂地又去倒了杯茶。

穆星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王小姐剛要把茶遞給她,白豔剛好走到門口,見狀忙道:“等等!那茶水是涼的!”

她幾步走過來,将手裏端來的熱茶放到桌上,又将王小姐手裏的茶接過來放到一旁,自倒了杯熱茶端給穆星。

一邊看着穆星喝茶,白豔一邊慢慢道:“我不過去倒杯茶的功夫,怎麽臉都紅了?”

穆星正喝着茶不好說話,一旁的王小姐忙道:“都是我不好,忘了穆小姐還需要多休息,倒引着她說話。”

白豔沒有看她,只是瞅着穆星,點頭道:“噢,原是與王小姐說話把臉說紅了。”

穆星半張臉埋在茶杯裏,無辜地眨着眼睛看白豔,白豔也睇着她,一臉似笑非笑。

見氣氛有些奇怪,王小姐在一旁道:“穆小姐要休息,那我便也不叨擾了。”

白豔這才轉過來笑道:“好的,王小姐慢走。”說着,她笑眯眯地将王小姐送到門口,然後“啪”地将門關上,轉頭看着穆星。

穆星這才把黏在臉上的杯子放下,嘴角的笑壓也壓不住,她故意道:“你方才說的對,我得休息了。”

瞪她一眼,白豔冷笑:“那我也走便是,不打擾穆大小姐,你可還要好好回味和人家的歡聲笑語呢。”

說着,她當真轉身就打開門。

穆星見她真要走,忙把杯子一丢,馬上捂着傷口嚷起來:“哎喲我傷口好痛!”

白豔靠在門上涼涼道:“這會兒知道疼了呀?沒事,多和人家笑笑就不疼了。”

見她不上當,穆星只得收了神通,服軟道:“我沒笑啊,我剛是聽人王小姐說你被我伯父叫了去,心裏着急,被嗆到了。哪有什麽笑不笑的話…”

白豔哼一聲,關上門走過去,扶着穆星讓她躺下,這才道:“你伯父知道我的身份了。”

穆星點頭,把剛才與伯父說的一通話告訴了白豔,又問她伯父說了什麽。

白豔道:“也沒什麽,無非也是一些關心你的話。我雖不如你父母伯父是你的親人,但待你的心也少不了半分。我将我的态度告訴他,便也沒什麽了。”

穆星伸手握住她的手。

白豔又瞥她一眼:“結果我剛在一邊跟你伯父表真心呢,轉頭就聽見你在這兒跟人家笑。”

穆星撓她的掌心:“哎呀,就普通地聊聊天嘛,王小姐她人也…”看着白豔臉色,她馬上改了口風,“也沒什麽可聊的,我等你等的心慌,哪裏顧得上聊什麽。”

白豔本也只是鬧了玩,見穆星如此說,自然也不會再糾結。

說了一會兒話,穆星又提起伯父說的抹去她男子身份的事,白豔沉吟一會兒,道:“這也是應當的。即便不出此事,你每日在外行走,我也心懸的很,更別提你父母了。如今借着這個機會斷了,也未嘗不是好事。至于我,無非也就是被人議論幾句,這也沒什麽。只是之後贖身的事,恐怕需要托旁人的面才能做成了。”

一番商量下來,無非也只是一句“走一步看一步”的話。

“我方才聽伯父說,奶奶很喜歡你。”摩挲着白豔細膩的掌心,穆星道:“奶奶很喜歡聰穎漂亮的姑娘,之後…肯定也會喜歡你的。伯父他們也是。”

白豔默默點頭。

老夫人願意留她多住幾日,她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随後的幾日,穆伯父便請了幾家熟識的報社記者來,宣稱有不法分子假借穆家的名聲在外行騙,引起穆家與公安廳的高度重視,穆家強烈譴責這種行為雲雲。

至于穆家小姐,則因為與宋家公子退婚,深受打擊而病倒。

消息放出去後,曾與“穆三公子”結交過的人自然一陣嘩然,除去與穆星有商業上的往來如張德榮等人諱莫如深,其餘人也不過感慨幾句,多了一段談資罷了。

至于唐钰,倒也聞聲來穆府探望了一回穆星。

自然,用的是看望病人的名頭。

對于唐钰究竟在追殺一事上參與了多少,參與到哪一步,穆星已沒有心思探究。躺在病床上,她只是露出了一種恰到好處的疑惑,表達了對唐钰這位“素未謀面”之人到訪的感謝。

唐公子到底是個聰明人,他的視線在穆星與侍坐在旁的白豔身上看了個來回,最終只是禮貌得祝穆小姐早日康複,而後留下一個果籃便離開了。

接着便是接連到訪的各種認識不認識,沾親帶故的親友,一時皆拖家帶口地來看望穆星這個“為情傷身”可憐人。順便找穆伯父拖個關系,和穆醫生求個手術安排。一時穆家可謂是門庭若市,門檻都要被踏壞。

穆星當真是煩不勝煩,私底下對白豔抱怨了好幾次伯父幹嘛說她是為情所困,真是堕了她的氣勢。

白豔一陣好笑:“不然你還要怎樣?說穆家大小姐是不滿退婚而與前未婚夫當場大打出手,最終以1比0光榮負傷麽?夠不夠氣勢?”

穆星大笑:“很夠氣勢,你不如拿這個消息去賣給宋幼丞的小報,也算救救他的銷量。”

說笑歸說笑,客人還是得接待,然而接待多了,穆星心頭不耐煩不說,影響了休息倒是真的。

最終還是老太太心疼孫女休息不好,決定把穆星送回桐花老屋去,落得個清閑,也能放松放松心情,這才是養病的道理。

穆星原本還不願意去,嫌桐花老屋離聞江太遠,她見不到白豔,天高皇帝遠,那姓孫的還在旁邊虎視眈眈,誰知道這一養病會養出個什麽情況。

因為已經報備過白豔的身份,穆星倒也不遮掩,直接把顧慮說了。

最後又是老太太拍的板:“這有什麽,你嫌沒有伴,那便請舒晚一起回去玩玩又怎樣?”

穆星高興地大呼奶奶您可真貼心。

然而奶奶下一句就是:“不如也叫着以寧一起去吧,你們小時候那會兒,往年夏天不都是回去消暑嗎?一起去玩玩,也熱鬧。”

穆星吓了一跳,但她還來不及拒絕,說曹操曹操就到,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面的厲以寧,終于來探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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