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想戴着高帽子去游街
眼下她這小身板可沒有自保的能力,自然是能不跟家裏這群辣雞對上,就不跟這群辣雞對上的好!
在沒有能力之前,她不介意規避風險當孫子。
把用南瓜葉包好的鹽,小心的放到胸口,為了不把這好不容易偷來的鹽弄丢,粟米還特別沒形象的,把身上這件補丁累補丁,卻依然破的不成樣的小褂子塞到褲頭裏,再用草繩重新把身下這件同樣破爛的褲子系緊。
摸摸腰側的鹽安然無恙,怎麽也掉不出來後,粟米這才滿意的點頭,拿起裝滿水的舀子快速離開,畢竟她弟弟還在屋子裏等着自己呢。
粟米回來的時候,小家夥三毛已經趴在門縫裏焦急的往外看,想來是等急了。
看到自己回來,小家夥樂了,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惹的粟米的心再次軟了軟。
把手裏裝水的舀子遞給小家夥讓他喝水,粟米看着空無一人的床,詫異的問弟弟:“毛毛,粟香還沒回來嗎?”
三毛正咕咚咕咚的喝水呢,聽到姐姐的問話,他忙停止了動作,揚起小臉看着粟米,“沒,臭沒來。”
小家夥心裏也有一杆秤,那粟香什麽的,在他的心裏,就是個壞透了的臭家夥。
沒回來就沒回來,沒回來更好!她跟弟弟還樂得自在!
粟米絲毫不知,被今日自己的爆發舉動吓壞了粟香,此刻是因為害怕被粟米收拾報複,她才不顧繼爹與親娘的催促,就是賴在他們的身邊,遲遲不肯挪窩回房睡覺。
不過哪怕粟米知道,她也沒這個閑工夫去想、去管。
粟米等弟弟喝完水後,她再次熟門熟路的去送回了舀子,然後關門回來帶着弟弟睡覺。
今天晚上,注定了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先不說各房人窩在自己的屋子裏,是如何議論粟米今日的爆發的;
也不說粟香是如何賴在繼爹與親娘之間,蹭睡過這個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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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說左邊後屋裏,睡不着的馬芳蘭拉着昏昏欲睡的粟得貴,忍不住的就嘀咕起粟米的事情來。
“哎,我說老頭子,你說三妹幾今天怎麽那般邪性?莫不是在哪裏惹到了伽嘎(邪祟)了吧?你說我要不要去找找廖婆子幫着看看?”
馬芳蘭說完久久得不到身邊男人的回答,她就急了,偏頭一看,尼瑪的,這死老頭子居然閉着眼睛睡着了!
想她氣的要死,這死老頭不來哄哄她不說;
想她自己個說的一身起勁,這死老頭也不來跟她搭話不說;
這死老頭居然自己個睡着了?感情她剛才說了半天,這都是在放屁呢?
想想都不能忍,馬芳蘭一巴掌拍到粟得貴的胸口,直接吓的迷瞪中的粟得貴一個激靈,“怎麽啦?怎麽啦?”
“怎麽啦個鬼!你個老不死的,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粟得貴那個無語啊,委屈巴巴的抹了把臉,小聲嘀咕,“死老婆子,你大半夜不睡覺,琢磨個什麽子勁啊琢磨!”
“你在那邊瞎叨叨什麽?”
“沒,沒,我也沒說什麽呀……”怕老婆,耳根軟的粟得貴見身邊的老婆子發狠,他急忙補救,求生欲強烈的一米,“老婆子,大晚上你不睡覺,到底在嘀咕個什麽?”
白了身邊的老頭一眼,馬芳蘭又說了遍剛才自己的擔憂:“老頭子,你說三妹幾是不是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啦?”
“三妹幾?不幹淨的東西?老婆子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去找那什麽廖婆子,你難道不曉得眼下刮的什麽風?正打擊一切牛鬼蛇神呢!不要瞎想!不然的話,那個倒黴催的李全發,還不得讓你戴着高帽子去游街?土改的時候那場面你忘了?至于三妹幾,我看三妹幾不好得很!又哪裏有問題啦?”
粟得貴一邊擔憂的警告自家老太婆,一邊又在心底想着粟香,暗自嘀咕着。
根本沒有的事呀?粟香這細妹幾靈便的很,看着也不像惹到了什麽的樣子呀?
要說惹到了什麽,他看四妹幾倒是像!
“她哪裏好啦?沒見着今天晚上吃飯,她搶我那紅薯的狠勁頭!那死妹幾都被她老子打成那個鬼樣子了,砍腦殼的卻一點都不帶害怕的,我看啊,她就是惹了伽嘎了!”
“感情你說的是粟米不是粟香啊?我說呢……”
“什麽意思,我說老頭子,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好哇?難不成你也被你那好兒子洗腦啦?認為這個外來貨,就是我們老粟家的三妹幾啦?雖說我也不待見,也看不上三妹幾那猥瑣窩囊勁,但好歹不管怎麽說,她也姓粟!也留着我們老粟家的血脈!怎麽地也比那個,嫌貧愛富的狐貍精帶來的外來貨強!”
想到自己那個死不聽話的兒子,看不上自己給他找的老婆也就罷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自己的老婆剛死了,都還沒有過頭七的時候,就把曾經勾搭的他沒了魂的臭不要臉領來家!
領來家也就算了,他千不該萬不該的,居然還帶着個拖油瓶進他們家的門!
想到曾經自己為了這個倒黴兒子,去王家提親時被下的臉子;
想到當初那個嫌貧愛富的騷狐貍王豔,為了嫁到縣城去吃國家糧,不惜抛棄了與她青梅竹馬長大的傻兒子;
想到這**賤人,在死了老耳(丈夫),被婆家大棒子打出來,不得不回了農村娘家後,又勾搭的他這傻兒子,心甘情願的當了這現成的便宜老子,頂了人家的鍋!光想想這些,馬芳蘭都覺得不能忍。
想到那個下了自己臉子的兒子與臭女表子,還有臭女表子的女兒小臭女表子,馬芳蘭莫名的覺得,即便三妹幾粟米再不讨喜,那也比那一大一小兩女表子、狐貍精強!
這也是先前在她嫌棄粟米髒後,并未勒令蠢兒子繼續打人的根本原因。
畢竟粟米她再讨厭,比起讓她顏面掃地,堵心堵肺的王豔母女來,馬芳蘭還是偏向粟米些。
可若要問起,為什麽粟米、粟光林能過成眼下這個樣子,甚至是連小賤人粟香,都可以掐把(欺負)他們,而馬芳蘭卻從來不管的問題?
那也只能說,他們姐弟的份量還不夠,既不是給他們養老的兒子,也不是大孫子,多他們兩個不多,少他們兩個不少。
自私自利的馬芳蘭,萬事不操心的和事老粟得貴,自然是不會去幫這對沒了親娘的可憐孩子的。
兒孫多了不值錢啊!他們又不是老兩口的心頭好,親爹都不管,誰還能管的了他們的死活?
話題扯遠了,只說眼下,粟得貴聽着老婆子的念叨,他再度當起了那個和事佬。
“哎呀,好了老婆子,我知道你對老二心裏有氣,可怎麽說呢,畢竟那孩子都進門來了,我們還能說什麽呢?我們老了,将來還要靠兒子們養老送終,有些事情,我們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得去就算了……”
“我過不去!只要想到那**當初是怎麽對老二的,想到那**的娘是怎麽對我的,我就過不去!”
“那你想怎麽辦?把你二兒子一家趕出去?或者是你想分家?”
“呸,我才不分家!”
“噢,既然你不想分家,也不願意講兒子趕出去,那你氣個什麽勁?非要鬧的你二兒子為了那婆娘跟你離了心,你才快活?老婆子,就是為了這個家的安穩,我們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日子,兒孫自有兒孫福啊!睡吧,睡吧,別想了,明天還要早起幹活呢。”
“你個死老頭,就知道拿話哄我!”
“嘿嘿嘿……睡吧,睡吧,天不早了……”
老兩口吵吵着睡下,絲毫忘了,一開始說的粟米中邪的話題,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不知不覺的跑題,才讓粟米逃過一劫。
次日清晨,粟米是在一陣陣雞鳴聲清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遙望了下頭頂的窗戶,發現外頭的天色都沒有大亮,可外頭的院子裏卻傳來了人聲,想來這個點大家都起來做活了。
按照小粟米的記憶中不難看出,像他們這樣身在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們,靠的就是勤勞耕種才能有口飯吃。
大家誰不是天色麻麻亮就起來,一個個的忙活着各種各樣的事情,操持家裏的操持家裏,去自留地裏幹活的幹活?
因為參加了合作社,大家都是待到太陽都出來後,一家子的人在家裏頭吃過早午飯,然後才會帶着農去社裏幹活。
中午雖然有時間短暫的休息休息,卻是不吃午飯的,一天中的第二頓,要一直等到下午太陽下山後,家裏才能有晚飯吃。
至于午飯呵呵。
除非是到了春種與秋收的農忙季節,社裏的活計很重,村莊與村支書會看情況,安排大家合在一起吃頓大鍋午飯外,其他的時候,大家一天也就兩頓飯而已,午飯什麽的,平日裏你想都不要想,因為窮啊!
就眼下能吃上一日兩餐,那還多虧了社會主義的福,身為老農民的他們都翻身把歌唱,個個分到了土地,參加了合作社的緣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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