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R大附中是B市裏排名前三的公立學校,說句享譽中外也不為過,學風很正,資源很好,當然也是出了名的難考,不僅分數要高,還要有獎狀和專長,獎狀的分量還得夠重。也有例外錄取的,一種是R大子弟,也就是說直系親屬裏有R大的老師,另一種就是關系夠硬,家底夠厚的富家子弟和官家子弟。

林栖當初之所以選擇來R大附中,實在是因為它的校服是全B市公立高中裏最好看的。他來R大附中讀,王逍自然也跟着來了。

從英國最著名的男子公學退學回來讀國內公立高中的二年級,可以說是非常任性。

他們在高二一班,體育課是和二班一起上,林栖的腳周末的時候打比賽扭傷了,今天不能上場,還非要下來看別人打球,所以兩人此時正坐在室內運動館的階梯座位上,看下面的人打籃球。但顯然,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王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隔壁班那個叫歐陽蘊的女孩子,他那雙秀長的丹鳳眼裏都快迸出光來。

歐陽蘊正在和另一個女生打羽毛球,她穿着藍白的運動服,一雙大長腿,紮着高馬尾,臉小,很愛笑,唇紅齒白,額前附着一層薄薄的汗,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是場上的焦點。

而林栖,注視的地方和他截然不同,林栖看的,是運動場的另一邊,一個不太起眼的地方,一個正端坐在椅子上看書的男孩。在體育館看書的也不止他一個人,R大附中要求體育課必須離開課室活動,但不乏愛學習的人帶着書本下來看,這是禁止不了的事情。

林栖之所以會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這畫面十分賞心悅目,男孩很瘦,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細碎的發尾看起來似乎有些長了,皮膚有些蒼白,垂着眼睫看書的時候看起來很溫和,唇色很淺,但唇形很正,漂亮的像花瓣一樣,穿着R大附中的白襯衫校服,沒有打領帶,拿着書的手很白,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林栖不由得想知道他在看的是什麽書。

林栖忘了這個男孩叫什麽名字,好像姓江,是最近轉學過來的,大概兩個多星期前,悄無聲息的出現,除了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和一直沒有摘下來的帽子,沒引起什麽關注,R大附中是不讓學生戴着帽子上課的,但老師們對江秋盡的态度很奇怪,他們幾乎沒有用學校的規矩約束過這個轉學生。

在林栖對他的有限印象裏,只有別的同學對他“耍帥”、“啞巴”和“來路不明”的議論………但就算他長得再好看,也只是個男生,在他刻意低調的情況下,議論也自發停止了。

他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不聞不問,獨來獨往。

高二剛分文理,班級都是重組的,1-10班是理科班,11-20班是文科班,21班是特長班,22班是國際班,林栖所在的1班,是理科實驗班。

開學那麽久了,才轉學過來,或者說,這個時候還能轉學進來的,也是夠奇怪。

不怪林栖記不得他的名字,這兩個星期,林栖好像就沒聽過他講話,難道……真的是個啞巴?那真是可惜了……

林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連王逍說話都沒聽見,直到被王逍搖着肩膀喊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啊?”林栖被王逍晃得頭暈,連忙制止他,“怎麽了?”

王逍朝林栖眨了眨眼,笑道:“我說,我想追歐陽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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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一臉驚訝的看着他說:“你丫不是在開玩笑吧?”

王逍瞪林栖,回答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麽,我一定要在兩個月內追到她。”

林栖嫌棄的看他,諷刺道:“我看你就像在開玩笑。”

王逍勾着嘴角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問道:“打賭?”

其實王逍長相不錯,看起來很舒服,單眼皮,眼睛形狀秀長,疏朗的睫毛,鼻梁端正,薄唇,他的五官不笑的時候有種輕描淡寫的感覺,一笑就有些妖治了。

林栖也來了興趣,回問他: “賭什麽?”

王逍想了想,聲音裏帶着笑意:“我贏了,你把你那個限量版的手表給我,我也想要來着,但是賣完了。”

“哪個?”

“唔,就是那個黑色表帶,時針上有浮雕圖案的。”

“那是我媽剛給我買的,你也真敢要。”林栖說完瞟了他一眼,記得那麽清楚,不知道惦記多久了。

“賭不賭?要是你贏了,雖然你也沒那個機會,不過嘛……”王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得意的說,“如果你僥幸贏了,小爺就把我那套紀94的梅蘭芳舞臺藝術郵票送你如何?我跟你說,那套郵票過幾年還得漲,比你那表要好。”

王逍喜歡集郵,這個愛好估計是家族遺傳,他都把郵票當賭注了,林栖要是拒絕,就算是認慫了。

“賭就賭呗。就算我贏了,那表也給你,我又不喜歡戴表。”林栖說完,想把視線挪回剛剛那個男孩身上,卻發現那裏空無一人,男孩已經不在了,林栖心裏不由得有些失落。

直到體育課下課,林栖也沒見那人回來。

體育課是最後一節,下課後就放學了,王逍扶着一瘸一拐的林栖往學校門口走去。

走着走着林栖忽然就捕捉到了那道瘦弱的身影,校道上人很多,都穿着一樣的校服,但是那人挺拔的背影和黑色的帽子實在太有辨識度。

旁人都是三三兩兩嬉鬧着前行,只有他自己是一個人,顯得有些孤獨。

林栖用肩膀撞了撞王逍,問他:“哎,你還記得那個轉學生叫什麽名字嗎?”

王逍撓了撓頭,在腦子裏搜索了一遍,含糊的說道:“叫江什麽吧……我也不記得了。”

王逍奇怪的看着林栖,問道:“你怎麽忽然關心這個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在意這些的嗎?”

林栖搖了搖頭,敷衍的回答他:“忽然想起。”

王逍不以為然,把林栖扶到來接他放學的車旁後就和林栖分開,各自回家。

林栖回到雨澤莊園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雨澤莊園是前兩年才開發的別墅區,離附中比較近,林栖媽媽便入手了一套600多平的獨棟別墅,帶花園,美式混搭風格,這幾年城市用地越發緊張,雨澤莊園0.7的容積率在整個B市都算是拔尖的,莊園的風景別致,蔥茏蔭郁,每棟別墅皆坐卧于綠樹花香環繞中,私密性做的很好,可惜,就算風景再好,只有你一個人住的時候,難免會覺得空蕩蕩的。

林栖的媽媽大名塗尚清,人稱塗夫人,外號“枭姬”。塗尚清的這個外號,是在她離婚以後才叫響的,枭姬是誰?亂世枭雄劉備之妻,三國時期傑出的女英雄孫尚香是也,傳說中志勝男兒,顏如舜華。

但孫尚香最後與劉備夫妻相疑,關系破裂,從此兩人斷絕關系,再無來往,這簡直是塗夫人的真實寫照了。塗夫人和林栖的父親林朝夕算是政治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兩人的夫妻關系勉強維持到林栖八歲,最後和平分手,塗夫人争取到了林栖的撫養權後,卻也沒有插手林家父子的來往。

塗夫人生意做的大,忙起來都是住在公司那邊的,每個月有一半時間是在天上飛,很少能陪伴在林栖身邊。

果然,林栖進門的時候,沒有看見塗夫人的身影。

“小少爺回來啦?”一個紮着低發髻的中年婦人連忙迎了上來,溫柔的問道。

婦人四十出頭,一臉和藹的看着林栖,伸手接過他的背包,嗔怪道:“腳傷還沒好呢,你怎麽不讓老劉扶你進來呢,自己走多疼啊,估計又要嚴重了。”

林栖朝她揮了揮手,笑着說:“沒事,陳姨,飯做好了嗎?我聞着香味了,我都快餓死了……”

陳阿姨利索的放好背包,看見林栖說着就要往餐廳走,眼疾手快過來扶住他,驚叫道:“你不要着急,你這個年紀正在長身體呢,筋骨受了傷可不是小事,你這樣亂來長不高了怎麽辦!”

林栖聞言笑了:“陳姨,我都快一米八四了,你還擔心我長不高啊。”

林栖這個月剛過了十七歲生日,估計還得往上長。

陳阿姨是南方人,才一米六的個子,林栖不敢把重量壓過去,又不好拒絕她的好意,便一瘸一拐的往餐桌上走去。

陳阿姨擔憂的看着他,勸道:“受傷了就請幾天在家休息嘛,跑來跑去的幾時才能好哦。”

林栖笑道:“周末不是養兩天了嘛,請幾天假課程就跟不上了。”

陳阿姨知道,小少爺哪裏是怕課程跟不上,不過是不想待在家裏的借口罷了,便沒有再勸。

“陳姨,我媽今天沒來?”

“夫人沒回來,不過今天中午才打了電話過來叮囑我,讓我做多點高蛋白的東西給你吃,好恢複的快一點……”

陳阿姨話說到一半,林栖就打斷了她:“陳姨,說的我都餓了,開飯吧。”

陳阿姨看他臉上挂着笑容,不像不開心樣子,便笑着說:“哎,好……”

她一轉身,林栖便斂了笑容,房子裏到處燈火通明,八人餐桌上卻只有林栖孤零零一個人,林栖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天花上面墜着的水晶吊燈,吊燈流光溢彩,華美非常,只是林栖忽然覺得有點孤寂,這種感覺在陳阿姨擺了滿滿一桌子菜的時候更加強烈了。

陳阿姨給他盛了碗湯,囑咐道:“餓了就吃多點。我在電飯煲裏溫了粥,你晚上肚子餓就下樓喝粥。”

林栖點了點頭:“好,謝謝陳姨。”

陳阿姨看着林栖,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今晚留下來?”

林栖搖了搖頭,寬慰她道:“沒事,昨天孫醫生給我做了針灸,好多了。”

陳阿姨看着他,嘆了口氣:“明天還是不用我過來做早餐?”

林栖“嗯”了一聲,将口中的食物吞進肚子裏。

陳阿姨搖了搖頭,說道:“那你早上一定要吃早餐啊,別想忽悠我,我會問老劉的。”

林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陳姨你還不相信我?”

陳阿姨将林栖喜歡吃的松鼠魚推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現在好多新聞都說,不吃早餐會得癌症的。”

林栖笑着點了點頭:“我保證一定吃。”

陳阿姨總算放下心來,走出餐廳去忙別的事情了。

等到陳阿姨收拾完餐桌,離開別墅,這裏就徹底只剩下林栖一個人。

林栖扯開領帶,扶着樓梯扶手有些艱難的爬上二樓,癱倒在床上的時候,看着自己腫的更高的腳踝,有些無奈,想起陳阿姨說他媽媽今天打了電話回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陳阿姨為了安慰他編的,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收拾東西去洗澡,然後給腳踝搽藥、包紮、口服止痛膠囊後去琴房練譜。

這個月和三中的籃球友誼賽他是上不了場了,不過,他還得應付六月份校慶的文藝彙演。

這個月R大附中組織了校園十大歌手大賽,每個班必須要有人去參加,1班派林栖出戰,沒想到他一路過關斬将到了十強,十強要在校慶文藝彙演時現場比賽評選名次,他們班主任老陳挺重視這件事情,所以林栖最近有空都在練習彈唱。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中長篇的校園甜文,會有一點點虐的情節,謝謝大家閱讀~喜歡請點一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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