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假

姚錯很緊張:“你沒事兒吧?這已經是

第二回 流鼻血了。”

顧弦望抿唇搖了搖頭, 這血擦不淨了,索性就任它流去,山洞裏現在熱得體感起碼有個四十多度, 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不發燙的, 留給他們最後逃生的時間只有這麽一點,耽擱不起。

薩拉這次沒等龍黎信號, 一矮身居然從邊上頭一個鑽進了門裏,葉蟬怕她這個犯罪分子再搞破壞,忙也追進去,可這一進門,幾個人都傻眼了。

只見石苞的另一側,與門相對的葉脈上竟破開了個大洞, 那頭的白煙正源源不斷地湧進來, 裏面一片狼藉, 碎裂的石屑,随手扔在地上的石劍,還有兩只……

顧弦望惶惑道:“這是——繭嗎?”

整個石苞并不如外面看着那麽大, 許是為了安全, 外壁刻意留得很厚,以至于裏面堪堪只能站下他們幾個, 就幾乎再沒挪腳的地方,在他們左右各懸着一只類似于繭房的巨大圓錐體, 足以容下一個人平立其中, 左邊的這只繭從側面被撕開了一個長口子, 裏頭幹癟, 不知原本放着是什麽東西,現在已經被那個破洞而入的人給帶走了。

薩拉怒道:“我靠, 這麽偏的地方居然都已經被人掏過了?太離譜了吧?我們這些人忙死忙活的折騰這一頓,到底為了什麽啊?”

葉蟬第一眼先看見的是在兩只白繭中間的那方石臺,石臺是由整塊原石削平以後挖出了地下那把石劍劍身的內槽,刻意放在這裏的。

整座石臺的顏色紋理與扶桑石樹完全不同,她快步走近,發現這石臺不僅是用來插放那把石劍的,這上面密密麻麻還寫滿了象形文字。

顧弦望問:“你能看懂麽?”

葉蟬又驚又奇,眼睛都直了,哪兒顧上回話,瘋狂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來,手機早就沒了啊。

“照相、快,有人有相機嗎?手機?什麽都好,有沒有可以照相的東西啊?”

姚錯被她帶的也很緊張,忙說:“沒了,咱們帶來的電子設備早都丢了啊。”

葉蟬直接病急亂投醫,一把拽過薩拉,“你那相機呢?”

薩拉瞪眼:“你有病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相機?別管這沒用的東西了,這他媽的什麽鬼祭壇啊,那些夜郎人是真蠢還是裝蠢啊,自己老窩都被人端了不知道多久了,還擱這兒拜呢?”

“都快走吧,還浪費什麽時間!”

聽她沒設備,葉蟬直接甩開她的手,站到石臺前,眼睛就像一雙激光掃描儀死死盯着石臺上的文字,額面汗如雨下,也顧不上擦,兩根食指摁着自己的太陽穴,就和發功似的。

薩拉懶得管她死活,在這石苞裏快速又轉了一圈,确定沒有別的地方還可以再藏匿物件,便将希望投向了最後這一只完好的白繭上。

她先瞟了一眼左邊這只,從撕開的裂口看,感覺這個材質又不像是絲織的,輕輕用指腹戳動,觸感有些幹,像是那種曬後的菌類,顏色倒只是比完好那只微黃一些,裏頭完全是空的,垂下來像是擠破的葡萄皮。

“反正火馬上要燒進來了,要不,我們用這劍把那只繭也破開瞧瞧?”

薩拉的心思全在自己的任務上,這點顧弦望很清楚,同時她自己也在琢磨,尋山旅人說她要找到東西就在這裏,這一路确實有許多線索都與禁婆骨有關,但也僅止于’有關‘而已,所有的線索都是片段式的,只有只言片語,現在她算是來到了整座祭壇最核心的位置了,但這裏又有什麽?有什麽是與禁婆骨有關的東西麽?

她完全想不通。

茫然間,顧弦望瞥了眼龍黎,見她默不作聲地站在那只白繭面前,整個人一動不動,仿佛是透過繭衣在與裏面的東西對視一般。

她在看什麽呢?——猝然一瞬,顧弦望腦海中有什麽東西飛閃而過,三個字的…是,繭、女娲繭,龍黎曾經為了詐她提過一嘴,那時她以為這東西完全是她編撰出來的,從巫族到女娲,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她幾乎都要忘了。

難道這個東西就是她說的女娲繭嗎?

不對啊,從薩拉反應來看,他們組織內部應該根本沒有這個石苞的信息,甚至是這個祭壇內部的詳細資料,誰都不知道這裏面會藏着什麽,那麽龍黎是怎麽知道女娲繭的?

她從一開始便知道女娲繭就藏在祭壇核心裏嗎?

女娲繭,這個名字總令人聯想到女娲造人,莫非…繭裏藏的也會是一個人麽?就像是棺椁一樣?

但這裏是祭壇啊,誰會在祭壇裏放兩具屍體?

不,等等,有可能,她還記得這棵扶桑樹兩側的石壁上雕刻的巨大人像,為什麽這兩具人像會這麽高大,難道是象征着她們的地位不同凡響麽?右側那一具人像腰佩寶劍,記得在溶洞裏葉蟬曾說過,遠古時期劍是祭器,是身份的象征。

憑着她先前對刻劍細節的記憶,顧弦望仔細打量了一番地上的那柄石劍,石劍的樣式看起來像是西漢以前的産物,只比小臂略長,石面粗糙,看不清多少細節,不過那劍刃上有一道明顯的三角狀缺口,不知是怎麽磕出來的。

只憑大致的樣子推測,短時間內她只能說有可能是同一把。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這裏面的兩只白繭各埋葬了一個人,也許就是當年巫族裏官職最大的兩位,所謂祭壇,其實根本就是個墓葬,石劍是巫官的祭器,被留在這裏,而石臺上的文字,便是對他們生平的記載。

顧弦望想索性便将那石劍一并帶走,到底是什麽人的祭器,出去以後自可以再研究,想着,還未及俯身,腦子裏突然嗡的一聲震住了,思緒瞬間散得七零八落,那感覺就像是睡前臨昏迷的那一陣,人又要軟倒一般,她咬牙撐膝,喉間驀地似被無形的手緊緊掐住,半點透不過氣。

行将跪倒之時,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将她整個人往邊上一帶,那窒息感瞬間便消失了。

顧弦望怔了怔,見龍黎松開她走去拾起了那柄石劍,石劍甫一入手,她掌中先前的一道傷口猝然崩開,鮮血縷縷地滲出來,片刻便順着劍身的紋理漫開去。

薩拉早等不及了,一抹汗道:“就照這裏捅好了。”

龍黎沒有理會,仍盯着掌中石劍,等到那血絲終于流至劍尖處,她五指猝一發力,竟将石劍周身的石殼子給捏碎了,露出了裏面未曾生鏽的完好青銅劍來,那劍鋒隐刃多年,今日在塵煙中現世,依舊寒芒照人。

薩拉一看,樂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這裏面居然會是青銅的?行啊龍,你神眼力啊!”

不知為何,顧弦望一見着那柄青銅劍便心生懼意,渾身的寒毛根根直立,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她雖然不知那劍是誰的屬物,但潛意識卻非常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去碰它。

她剛一後退,後背便貼上了那只破開的白繭,一扭頭,正對着裂口,呼吸間,一股馥郁的冷香氣仿佛是起死回生一般脫出嗆人的煙火味,直竄進顧弦望的鼻息中。

好熟悉的一股香氣。

顧弦望正欲細辨,石苞破口外倏地飛竄進一苗紅炎,卷着焰尖落在白繭之上,轉瞬之間這只齊人高的繭衣就燃燒了起來,她連忙向後退去,又不小心撞到了僵立的葉蟬,葉蟬的姿勢神态從剛才起就一變未變,像是中了定身術。

顧弦望不放心,焦急道:“火燒進來了,別再看了。”

葉蟬死盯着石臺,斷續道:“一分鐘!再…再給我一分鐘,我肯定,馬上就能記住了!”

顧弦望瞥了眼臺面,見這石臺并非是一面,而是四面都刻了那種如繪畫般的古早象形文字,這怎麽可能靠記憶能記住?

姚錯一直陪着葉蟬,這時與顧弦望對了個眼神,他搖搖頭,顯然也覺得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別無他法了,顧弦望清楚師兄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如果葉蟬真能記住一些,出去後能翻譯出來的話,也許會對她有用呢。

那頭薩拉也快撐不住了,她本身是個狗鼻子,在這嗆人的煙灰裏簡直活要命,現在眼看着火直接燒進來了,可這位龍隊長,自拿上了那柄劍就和被奪舍了一樣,不知在發什麽怔,她連番催促之下,見龍黎終于擡頭,可那眼神中,卻又帶了一絲令她陌生的冷意。

龍黎兩步走到白繭之前,竟真的一劍從頭劈到了尾,青銅劍刃吹毛斷發,幾乎毫無聲息地便撕開了一條平直的口子,嘩的一聲,裏頭猛然湧出許多黃水,那黃水聞起來是腥臭的,沾腳稍稍有些粘,很快順着石隙滲了下去。

黃水流幹之後,露出了裏面一具漲白的人屍,龍黎長臂一伸,直接将它給拖了出來。

顧弦望見着這一幕不由愣了,連火舌燎到了腕子一時都未驚覺。

這是龍黎麽?

為什麽她的行止間會透着一股陌生的狠辣?

被龍黎拖出白繭的屍首穿着一席蠶絲白袍,經過這麽久依舊沒有腐壞,除了她的身體發白發漲以外,并沒有別的損傷。

這應當是一具女人的屍首,乍看下,表面并無傷痕,薩拉聞着那味道一陣幹嘔,忍着惡心往白繭裏面又看了看,确定裏面真的沒別的東西了,糾結道:“這東西…我們還要背出去嗎?”

BOSS要的卷軸沒拿到,給個屍體湊數應該也行吧?

她話音剛落,龍黎突然身子一晃,似是片刻丢神,怔忡間穩住了腳步,立時松開了鉗在女屍脖頸間的手。

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但很快她意識到沒有時間了,龍黎跨過屍首,猛地将一片繭衣扯了下來,在青銅劍上纏系數圈,權做劍鞘。

繭衣兩截搓成一股,當成長繩系在胸前,龍黎朝兩個出口看了一眼,當即決定原路退回:“走,火再燒下去,石枝便不能攀人了。”

其實此刻,石枝子就已經滾燙得無法下手了,顧弦望一把拽過葉蟬,不管她怎麽吱哇亂叫,硬是将人拖出了石苞。

可前腳她剛将人推出去,後腳自己忽然被什麽給絆了一下,她一轉頭,見自己腳踝上竟纏着一卷黑色的長發,還以為是剛才不注意踩到了前人,正想作揖告罪,卻倏地反應過來——

不對,剛才這具屍首,不是倒在白繭邊上麽?

怎麽…突然就到石門中間了?

如此一想,顧弦望在這烈火包裹之中,竟驀地滲出了些冷汗,她輕輕擡起腿,想将腳上的長發給抖落下去,卻不曾想,那黑發仿佛無限生長一般,她的腳踝擡了多高,那發,便纏上多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