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參
太子府落成于皇宮東側,是前太子行冠禮之後建造的。
江予帶景昭慕去前廳向蘇映安行新人敬茶問安禮後,景昭慕先回了太子院落——鏡淵閣。江予被留了下來,蘇映安待景昭慕走後,便拉近江予眸色緊張的道:“予兒,昨夜可還好?”
江予躬身行禮,安撫道:“昨夜一切順利,孩兒沒事,母妃不必擔心。”
江予接着又道:“只是孩兒想...想讓公主見見大哥。”看到蘇映安不解的眼神,又繼續道:“聽聞她在恒國醫術精湛,還曾為去往邊境治理過瘟疫,我想讓她試試。或許大哥還有一線希望。”
蘇映安聞言,立時緊張道:“不行!聽聞只是聽聞,醫術不見得多好,多半是吹噓而來,禦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她一個嬌弱的姑娘家又怎能替你大哥治病,我又怎能将你大哥交給一個剛來的陌生人。”
江予見蘇映安态度堅決,讓景昭慕給大哥治病之事也沒有再提,來日方長,會有機會的。
回房後看到景昭慕坐在桌前對着桌上的菜肴發呆,進屋後問道:“公主怎麽不吃,是不合胃口嗎?”
看到江予回來的景昭慕臉上便不自覺的浮現了笑意,道:“在等太子回來一起。”
江予的心驀地不知道怎麽了,似有一絲暖流湧過一般。
食不言寝不語,用過早膳後江予還未開口說起為江術看病之事,景昭慕便先開了口:“你是不是想問我昨日你見的那個病人病情?”
江予心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她确實想知道,昨夜情況并不允許自己細細過問。昨兒皇爺爺給了她半個月的休沐時間,不需每日上朝,只需陪恒國公主增進一下感情。
江予怔楞片刻,點頭道:“是想問一問。”
景昭慕起身笑着道:“昨日你來之時我在你的手腕衣袖處聞到一股白芽毛根的味道。而你身上卻沒有,我猜你應該是不小心接觸到的,此人應該是長期服用此類藥物身上才會散發出這樣的氣味,而白芽毛根是蓄陽之藥,此人髒器恐有衰竭之象。”
江予緊張道:“此人的病可還有救?”沾染的氣味應該是自己扶大哥的時候碰觸染上的。
景昭慕苦笑道:“你真當我是神醫啊,有沒有救還是要見了摸了才能清楚,醫者講究望、聞、問、切。我還只是知道他服用了何種類型的藥物而已。”
接着又道:“這人的病至少有十年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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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接道:“十八年了。”
景昭慕盯着江予似是在等她後面的話,江予看出景昭慕在等她的話,沒有在隐瞞:“你沒有猜錯是我大哥,真正的太子江術。”
“母妃暫時還不知你已知曉我的女子身份,你現在還不能見他。”江予低頭将目光瞥向別處。
景昭慕看着江予躲閃的眼神問道:“你在擔心我?”
江予擡頭看向景昭慕道:“我為何要擔心你?”
景昭慕笑眸道:“不擔心?那你為何不告訴你母妃我已知曉了你的身份?難道不是怕你母妃殺我滅口?”
江予結舌,她确實是擔心蘇映安會殺了景昭慕,江予掩飾自己被戳穿的心思,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暖春的季節花開的正好,院裏的薔薇花香随着暖風斷斷續續吹來。
江予想起書房裏還藏着一副兩年多前自己親手畫的美人圖,不知自己當時以何種目的畫出了面前的人,怕自己忘了嗎?
就在江予出神的時候有下人來報,說外面有人自稱是太子妃的朋友,要見太子妃。
“來人叫什麽?”景昭慕問道。
下人回道:“文寧。”
景昭慕吩咐道:“帶過來吧。”又轉身對江予道:"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嗎?"
江予低頭回想道:“記得,是她來了嗎?”
“是她。”
“她不是你的侍女嗎?”
景昭慕解釋道:“她不是我的侍女,是我一次出宮在宮外認識的,那個護衛是她的哥哥,文石。她們應該是跟着送親隊伍後面來的。”
文石與文寧是兄妹倆,因受了景昭慕的照拂,病危的母親病也好了,本就是書香門第,只是家道中落,景昭慕還為文石找了一名武藝師父,後來只要景昭慕出宮,他們兄妹二人便會跟着,文寧也學到了不少醫術,小病小災辨識藥材不在話下。
景昭慕在鏡淵閣等待了一會,便見到文寧哭喪着臉,像個花貓似的,見到景昭慕,便撲了過去,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公主...嗚...公主快去救救我哥,他...他被成國的衙差抓走了。"
景昭慕蹙眉,問了原由,好端端的為何要抓文石。
文寧述說着,昨日跟随公主的送親隊伍一起抵達成國國都,期間途經一座山,二人休息時候,文寧看到了一顆世間少有的變異人參,一般人無法辨識它,可文寧卻在公主送的稀有藥材典籍裏面見過,當即便讓文石挖了出來包裹好,準備見到公主送給公主。
誰曾想,今早上出客棧的時候,包裹被人撞了一下,撞文石的那人,是個懂醫的。看到變異人參便要出高價買,文石不理,那人便叫嚷着說他偷了那人的寶貝。文石氣不過,與那人争執辱罵了幾句,那人随即便招來了家丁與文石打了起來。後來被來的官差帶走了,文寧這才慌張的來到太子府求救。
江予聽完經過,思忖後道:“公主現下不便出府,此事交由本王來處理,你與公主在府內好生待着,我去去便來。”說完便帶了幾個随從侍衛去了京師府衙。
約莫一個時辰後,江予帶回來了滿身傷痕的文石,她吩咐下人安頓好文石文寧兄妹,有什麽需求盡管滿足。
景昭慕想要親自為文石診脈,被江予攔下,堂堂一國太子妃,怎能為一個男人診脈,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江予看到景昭慕關切着急的樣子,安撫道:“有文寧陪着呢,別擔心,來之前我讓人看過了,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只是那藥材,不太好要回來了。”
與文石争搶藥材的人是當今丞相安高飛的四子——安宏勝。此人也是癡迷藥材,京師最大的藥材鋪就是他開的,今日去客棧,是去接外來供藥材的商人,碰巧讓他看到文石包裹裏的變異人參,他家老頭子,成國丞相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幾次想要辭去丞相之位想頤養天年,都被洪帝駁回。
那人參藥材本就有續命固本之效,且還是棵變異的,其中的價值可想而知。安宏勝一拿到藥材便回去入了藥,喂與了安高飛,估摸着剩餘不多了。
雖說是安宏勝搶人東西在先,但文石将人家丁全數打到在地...傷的還不輕呢。京城打架鬥毆是斷不允許的,将他關押大牢小懲一下是沒有錯的,只是安宏勝使了手段,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怕是要在床上待個一年半載了。
聽着江予的講述,景昭慕心裏氣極,面上肅寒,卻又不知該如何,初來成國,難不成就要出去鬧一場?在恒國有人随時給她兜着,在這...景昭慕看向江予,江予面上沉靜,心裏也在琢磨着,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藥材可以不要,可是把她的人打了就這樣完事了嗎?丞相之子,丞相之子就了不起了嗎?她還是恒國的公主呢。景昭慕心裏有氣,江予是看得出來的,只是她現在也無法子。
景昭慕想要派人去找其理論,江予不允。
洪帝偏愛丞相,誰都看得出來。若是知道其子是為丞相的身體才做出這樣的事情,想必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叫人賠了錢財也就了事了。
江予的如此态度,景昭慕心裏憋悶,何時受過這樣的啞巴虧。
江予看着景昭慕在房內踱步,緩緩開口道:“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相信我。”
“交代?怎樣的交代?一個太子,拿一個丞相之子沒有辦法?你們成國就是這樣是非不分的嗎?”景昭慕句句逼人,裏面夾雜着怨氣。
江予垂眸不在看她,而她卻在江予的身前頓住,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江予才擡眸看她。
景昭慕面色冷淡,逼近她,吻住了她方要開口的潤唇,她心裏憋悶又不能把江予怎樣,只能将怨氣撒在了江予的唇上。
唇齒糾纏,氣息紊亂,她們約定好了的,做真正的夫妻,江予又怎麽會推開她,只要不過分,都由着她,下人們退了出去,将門輕輕合上了。
想是覺得自己把怨氣撒在了最無辜的江予身上,面前的人又這樣沒有絲毫抵觸的承受着,景昭慕将方才的啃噬換成了細柔的輕吻,這是她喜歡的人,從見到她便放在心裏的人。
許久後,景昭慕放開了江予的溫唇。
景昭慕幫她理了理身上皺了的錦袍,聽到江予沙啞的嗓音道:“今晚便會有交代。”江予誠懇的目光對視着景昭慕不解的眼神,沒有在繼續說什麽。
夜裏,江予在房內換了一身夜行衣,毫不避諱的從景昭慕的眼前走了出去。門外的蘇深已經等待許久了。
她們要去私了!
既然明面上不能讨回公道,那便私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