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食肉蟻
景昭慕查看了安宏勝的屍體,除了脖頸處的淤痕和手指的抓痕并無其它傷。景昭慕附耳在江予的耳邊道:“我要檢查他胃裏的東西,需要切開它的腹部。”
江予為難了一瞬,點頭道:“好。”成國一直是死者為大,是不允許開解死者的身體的,但江予想要這樣,還是有這個能耐的。
江予沒有讓景昭慕親自動手,而是把仵作叫了過去,把靈堂上的人都請了出去。仵作把安宏勝胃裏的東西拿出來之時,一股嗆鼻的味道襲來。堂上的人,全都皺起了眉頭,掩住了鼻口。
景昭慕拿着一雙細長棍,挑動了幾下便看到裏面殘留的東西,狐攬仙。東西都沒有消化,怎麽會出現狐攬仙的症狀。
景昭慕告訴江予他不是自殺,而是他殺,至于他嘴裏所說的那些太子饒命之類的話,又是從哪個下人嘴裏傳出來的呢。江予看了一眼蘇深,蘇深會意退了出去,不會兒,便抓回來一個準備逃跑的小厮。
小厮被蘇深提着仍在地上,景昭慕清冷的嗓音問道:“你們家老爺是何時跪地喊着讓太子不要殺他的?”
小厮緊張的吞咽了口水,支吾道:“入...入睡前。”
“那又是何時入睡的?”
小厮渾身已經開始以哆嗦,眼珠子不停的晃動,猛的磕了頭,跪在地上呼喊:“太子爺饒命,不是我!不是我害的老爺!”
江予聞言看向景昭慕沉默了一會,問小厮道:“不是你害的還能是誰?”
小厮一聽江予這話,兇手就是他了,連忙解釋道:“是...是管家!”
江予眼眸深邃,似鷹眼銳利,盯着他不語,那小厮像是豁出去了道:“是管家讓小人這麽說的!”
“管家為何讓你這麽說?”江予問道。
“管家抓了小人的母親,還給了我一大筆銀子,說等風頭過了就讓我帶着我母親離開這裏。至于為何要讓小人這麽說,小人不知。”小厮說完又磕了個頭。
“把他帶回去。”江予不辨情緒的道。
安宏勝昨兒夜裏用的膳食,才用完膳食便懸了梁。一個還有興致吃飯之人,怎麽會想着自殺呢。景昭慕本想從他食用的東西中尋找出些東西,卻不想直接順騰摸出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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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把景昭慕送回府後,帶着蘇深去了京城府尹處的牢房。蘇恺得了衙役通傳,急忙趕了過來,二人看着被五花大綁暈了過去的管家,江予示意蘇恺将他嘴中的東西拿出來,問到蘇恺:“可有審問出什麽?”
蘇恺扯出管家的嘴裏的布條道:“沒有,他什麽也不說。”
蘇深聞言,走過去用劍把他身上的繩索挑斷,對蘇恺道:“送到審訊房,我來審。”
幾個衙差将管家擡到審訊房,蘇深讓人把綁在椅子上,用熱水将他潑醒。灼熱的疼痛瞬間疼醒了管家,熬熬的叫着。蘇深又端起旁邊的冷水倒在了他的身上,一熱一冷,稍稍緩解了身上的灼痛。
蘇深又從懷中拿出個不大不小的瓶子,傾倒在剛讓人端來的盤中的一塊肉上,一堆食肉蟻排着隊從瓶中出來,尋覓着肉腥味爬了過去。
管家看着蘇深,蘇深也不理他,自顧自的看着自己的螞蟻吃着肉。不一會兒那塊巴掌大的肉就被食肉蟻吃了幹淨,而後食肉蟻又都回到了瓶中。
蘇深把瓶子裝了起來,從旁邊的器具上選了一把鋒利的淩遲刀子,直接劃破了管家腿部的袍子,漏出皮膚,又在他的腿上劃了一個口子。管家狠狠的咬着牙,吭都不吭一聲。蘇深擡眼看了他一眼後,勾唇邪笑,沉默着從懷中掏出了另一個瓶子。矮了矮身子,她手持着瓶子,将瓶口傾倒在管家還在流血的腿上,不一會兒,就出來了兩只比先前螞蟻還要大兩倍的食肉蟻。
管家的姿勢看他的腿部看的一清二楚,他眼睜睜的看着螞蟻鑽入了他劃開口子的皮膚裏,頃刻間,撕咬的疼痛傳入大腦,起先他還能咬牙堅持,但沒一會兒,他便堅持不住了,因為這種螞蟻不吃肉,但會撕咬肉,将皮膚下的肉乃至血管都撕碎。它們雖然不吃肉,但吃人體的軟骨。
管家被咬的哆嗦,渾身冒着汗。接着蘇深在他另一條腿上開了口子,兩只螞蟻已經受不了了,何況又來兩只。管家在蘇深還沒掏出小瓶子之時就說出了主使他的人:“是項澤世子!是江項澤世子差人給了我一千兩銀子讓我殺了安宏勝,三日後再給我一千兩黃金。”
蘇深停止了動作,觑着他,等他下文。
“若我死了,只要不敗露,錢也會到我兒子那裏。”管家咬着牙說出最後一點。
江予站在外面聽到管家的供詞,轉身對着蘇恺道:“周管家沒有抗住用刑,死在了牢房裏,把這條消息傳出去。”明日便是三日之期。
蘇恺快速點點頭,跑了出去。
蘇深從懷裏拿出一支古怪的哨子,輕輕吹了一聲,将瓶子放在傷口處,不一會兒,螞蟻便都爬了回來。這是景昭慕養的肉蟻,本來是給江予的,景昭慕交代了用法,蘇深看着好玩,拿了過去。她這會在想,要不要還回去呢。
蘇深派人一直在暗處跟随着周管家的兒子周大,據周管家說,他已經把這事告訴了兒子,而江項澤世子是單方聯系他,他只能等。
翌日,未時末。暗衛來報,看到有人沖着周大的院中扔了一個紙條,周大換了衣服出去了,他們的人還在跟着,像是朝着城外的方向去的。江予和蘇深一直在等着,騎着馬追去了城門口,到的時候剛巧看到周大出城。
江予等人尾随其後,周大一點防範的意識都沒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見幾個大漢蒙着面,從樹上跳了下來。直直的要取他性命,江予彈出手中的碎銀子,将四個大漢擊倒在地。随後身後的侍衛将他們全都綁了起來。周大方才吓的坐在了地上,這會反應過來,爬起來便要跑。蘇深沖着他喊道:“想死你就跑。”而後不管他,下了馬對着大漢問道:“誰指使你們的?”
幾個土匪大漢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說話。蘇深直接拔出劍,插入其中沖着她做兇狠模樣的人的心髒處。那人應聲歪脖,口中流出了鮮血。蘇深拔出劍,似邪非正的輕聲道:“問你們話呢。”
其餘三人,驚懼的瞪大了雙眼,片刻便争先答道:“是一個穿着褐色衣袍的男子找到我們的,預付了定金,讓我們殺畫像上的人,事後在給我們補上餘下的銀錢。”
江予坐在馬背上,聲音清朗問道:“畫像呢。”
“在懷裏,在我懷裏!”其中看起來比較瘦弱的土匪人道,說着還挺起了胸部。
蘇深從他懷中掏出畫像,畫像上正是周大。周大方才被蘇深驚喝了一聲,站在原地也不敢走動了。
江予面色冷峻,道:“跟着他們去拿餘下的銀錢。”
那個瘦弱的土匪急忙道:“他要我們拿着人頭去交換。”
蘇深聞言輕皺眉,退開了一步,揮劍将旁邊那個死掉土匪的頭顱砍了下來,然後扔給那個瘦子道:“拿着。”
暗衛把他們松開,那個瘦子掏出腰間的袋子,急忙把人頭裝了起來。而後在幾個暗衛的跟随下,走了小半個時辰,見到一個人,那人看着他手中的袋子,血淋淋的還滴着血。颔首道:“跟我來吧。”
幾人到了郊外的一處簡易院子。那人扣門,很快門便開了。裏面的人探出腦袋問道:“怎麽多了幾個人。”
那個瘦子佯裝生氣,提起手中的腦袋,晃了晃道:“哪那麽多廢話!快點拿錢來!”
那人撇了撇嘴,讓開了身子,道:“進來吧。”
才進去,裏面便走出來一位穿褐色衣服的中年人,那土匪把裝有頭顱袋子丢到他腳下,粗聲粗氣的道:“頭給你拿來了,錢呢?”
那人像是會變臉一樣,從嚴肅一瞬改為笑臉,道:“在屋裏呢,在下還給幾位好漢準備了酒菜,不如小酌幾杯再走?”
瘦臉土匪看看旁邊的暗衛,心道:還要繼續演下去?
這時其中一個暗衛出聲道:“酒就不喝了,不過,我家主子想見一見你們家主子。”
聞言,中年人臉上的橫肉跳動,小心的問道:“你們家主子是誰?”
“當今太子爺。”暗衛語氣頗為傲慢道。
話音一落,門外就沖進來一隊侍衛,那中年人的後面也出現了幾人,但看到後面進來的江予和蘇深,都放棄了抵抗。
原來,方才他們是想把土匪引進房中殺了,好一個環扣不費錢的法子。
江予把人都綁了後,直接帶去殿前,那人是江項澤門下的謀士,蔣越開。此人幾次想要投在江予門下,江予都不收,因他為人太過奸詐,又都是市井流氓的做法,根本不配進太子門庭。
而江項澤的父親則是當年皇帝的二子,江予的叔叔,川王。
江予将人拿到了殿前,又派人将川王府圍住。證據确鑿,無法抵賴,川王只得忍痛将自己的嫡子交了出去,不然連他也會受到牽連。至于江項澤為何要讓江予與丞相反目,那自然是為了自己的父王,因為如果江予倒下,能順利成章繼承皇位的只有第二位皇後所生的川王。
而文石與安宏勝的相遇确實只是偶然,是蔣越開聽聞安宏勝在太子府受了屈辱才開始謀劃了這一切。安宏勝是被自己的管家直接吊死在房梁上的。
江予聽了皇爺爺的話,為了與丞相化幹戈,又因安宏勳在聽到蔣越開被抓後,也提供了受賄的證據,江予便答應放了他,但京城府尹的位置自然是被罷免了。江項澤此前還答應保他性命,等他父王登基,許他丞相位置。真是笑話,狐貍沒打到,惹了一身騷,拿自己老子當墊腳石,還差點搭進去一條命,害人又害己。
江予回到院中已經入了夜,回房之時剛好看到景昭慕正專心的看着醫術,看到江予回來擡眼看她。江予看到景昭慕,神情有些不自然,走過去後,幹扯了嘴角道:“公主還沒睡呢。”
“嗯。”景昭慕嗯了一聲後,又繼續低頭看書。
“今日之事多虧有你。”江予謝謝的話說不出口,幹巴巴的憋出這麽一句。
景昭慕又擡起眼注視着她,臉上神情從江予回來就沒有變過,倏地她莫名的笑了一聲,故意說道:“那你想怎麽感謝我?”
江予神情一滞,不想她會這樣直接問她要謝禮,一時想不出拿什麽感謝,垂眸思索片刻道:“我那還有皇爺爺賜的一副鑲金的上等翡翠玉耳環,明兒我拿給你。”
“哦,你的皇爺爺為何要賜你耳環?”景昭慕問道。一個皇帝送太子耳環,難道不奇怪嗎?
江予神情別扭的道:“是送給太子妃的。”
“送給我的?”
江予點點頭,景昭慕低眸一瞬,複又擡起頭問道:“為何你早些時候不拿出來?”
江予更是沒理了,皇爺爺是讓她送給太子妃的,可她們這樣的關系,她怎麽拿出來送她。難道送她表達自己對她有意?
景昭慕見她抿住雙唇,道:“還有,耳環本來就是我的,又怎麽能說是謝禮。”
江予杵在原地不語,兩人僵持了一會。景昭慕站起身,圍着江予轉了一圈,輕笑一聲道:“不若,你在選一個感謝我的方式。”
在景昭慕圍着她的時候,江予的眼睛就一直随着她在動。她想了想還是不知送何物,她對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沒什麽經驗。而景昭慕又是恒國的公主,什麽珍玩寶物她沒見過。
江予抿抿唇道:“公主想要什麽,我給你買來便是。”問本人不就好了。
景昭慕立在她的身前,聽到江予說要買給她。又是一笑,似乎還夾雜着輕蔑。江予不解,景昭慕看着她有一會兒,開口道:“不若,你以身相許吧。”
作者有話說:
景昭慕:“不若你以身相許吧。”
江予:“好呀~”
景昭慕:“...”
蘇深:“這玩意真好玩!”
作者:“看到這樣的蘇深害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