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路途
江予微張唇口,話還沒說出口,景昭慕便低下了頭。她繼續配着藥,冷聲問道:“殿下找我何事?”
江予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問道:“明日便要啓程了,你還有什麽要帶的嗎,我讓人去幫你備。”
景昭慕停下手中抓藥的動作,擡頭看了一眼江予。她今日雖是被話趕着答應了與她同去西北,但若她真的不想去,倒也不是不能拒絕。
景昭慕低眸思忖了片刻,道:“不用了。”該準備的江予都準備好了,她只需要帶些随身的衣物便好了,明兒再收拾也不遲。
景昭慕又繼續抓藥,用油紙包分成小包。江予在得到景昭慕的回答後,知曉她是同意與她去西北的,心中歡喜。面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笑容,景昭慕見她說完後還不走,轉頭問道:“還有事?”
江予輕咳一聲,溫聲道:“明日一早出發,待會去母妃那裏辭行,你、你要過去嗎?”景昭慕去與不去都無所謂,但江予想她與蘇映安的關系緩和些,而且景昭慕與她一起去西北,于禮也是該去辭行的。
景昭慕思索片刻道:“好,但是要等我一下。”她現在配的藥是給江術的新藥,準備明日讓文寧送過去的。現在過去一趟也好,可以幫江術再診一次脈。
江予欣喜一瞬,忙道:“好,不着急,我等着你。”
兩人到了武王府,江術正在和蘇映安坐在一起喝茶,看樣子是在等着江予她們。江予過去向蘇映安行禮,景昭慕欠身問安,江術起身要對她二人行禮。江予将他扶住道:“武王,不必多禮。”
景昭慕沖江術點了點頭,并讓下人把藥遞了過去,道:“你的藥該換了,我不在的時候,文寧會負責幫你抓藥。下一次換藥,我會在書信裏告知。”她要根據文寧給的脈象提示來給他換藥。
江術點頭,再次行禮。景昭慕為他診完脈象後,确定沒什麽問題,按照她的藥方服藥就好了。
蘇映安唠叨了許久,兒行千裏母擔憂,到底是親生的,又怎會不擔心。兩人回去之時,天竟然下起了小雪,景昭慕伸手接住了落她手中化成水的雪花。她是在暖春的時候嫁到成國的,現在已經入了涼冬了。一如她懷着一顆熾熱的心來到江予的身邊,想與她相愛,到現在心中的火焰熄滅了一部分,有了幾分涼意。
江予手執着傘為景昭慕遮擋落雪,景昭慕回眸望向她。若抛開江予那夜對她蠻橫的行為,她還是那個擁有着吸引她,散發獨特魅力的江予。還是能夠讓她時刻心動,對她無微不至的那個人。
夜晚江予沒有再去書房,但卻也沒能抱到景昭慕。景昭慕翻身向裏,與她之間隔了兩人的距離。江予不敢越界,只能乖乖的睡在一邊。能讓她上床已經很好了。
昨夜的小雪沒能留住,在落入人間不久,便都消失不見了。太子府前的一隊車馬,侍衛們騎着高大的紅棕馬,一前一後的将馬車護在中間。
蘇深抱着她的暖床小婢女騎在她的黑馬'鳳翼'上,看着江予她們從府中出來。江予上了馬車回身去牽景昭慕時,景昭慕遲疑了一瞬,轉身走向了許俊悟。兩人不知說了什麽,許俊悟下了馬,景昭慕則騎上了他的馬。許俊悟走到馬車前,對江予行禮道:“表妹說想要看看沿途的風景,與我換一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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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抿住雙唇,颔首,讓開位置讓許俊悟上了馬車。她們雖是去西北任職,但沿途為了安全,還是都換了常服,馬車也就沒有那麽多禮節了。一切妥當後,蘇深下了命令,準備出發。
這時馬車內的江予出聲道:“等一下。”
蘇深在前面停住,看着江予下了馬車走到她這裏,江予對蘇深道:“我與你換位置。”
蘇深不明,但回頭看了一眼馬背上裝作無事的景昭慕,點了頭。她将懷中的婢女葉北嘉抱下來,領着上了馬車。江予抓住馬缰繩,一躍而上。清朗的嗓音道:“出發。”
江予騎着蘇深的馬本來在前面,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與景昭慕馬兒并齊。蘇深掀開馬車簾子,看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這麽冷的天,好好的馬車不坐,偏要便宜她,全都跑外面吹涼風。
蘇深觀察了半響,回過身,放下簾子的時候,發現許俊悟正緊張的看着她。許俊悟看到蘇深在看他,立馬裝作看外面的風景,可馬車簾子都沒掀開,他看哪門子的風景。他也覺得不對勁,急忙伸手把簾子掀開了,整個臉都快貼到外面了。惹的坐在一旁的葉北嘉輕笑,蘇深不明所以,葉北嘉柔婉的聲音對許俊悟道:“許公子不必緊張,蘇大人不會吃人的。”
蘇深聽出了此話的意思,這許俊悟是害怕她殺了他呀。她又不是惡鬼,什麽人都殺,她只殺該殺的人,不該殺的人讓她殺她也不殺。
蘇深輕咳一聲,昨兒一起用膳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緊張。她順着葉北嘉的話,道:“許公子不必緊張,我不随便吃人。”
聞言,葉北嘉又是一陣輕笑,外人傳言蘇深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可在她看來,她是極溫柔體貼的一個人。雖行事粗糙了些,但心卻是很細的。比如方才她擔心自己不會騎馬,便讓她與她同乘,又擔心一路風霜,讓她染了風寒,還貼心的弄來了大氅,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反觀其她婢女,會騎馬的騎馬,不會騎馬的則在馬車後面坐着。哪有一個如她這樣幸運的。
一想到這,葉北嘉便覺得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平常她與蘇深玩笑,蘇深也不會生氣。完全沒有把她當婢女般使喚,除了天冷給她暖床外,幾乎不讓她做些雜事。此次也是只帶了她一人前往西北,前往西北路途雖艱苦,但她心中卻沒有任何怨言,她心甘情願去西北繼續伺候她。
蘇深佯裝冷臉道:“不準笑。”
葉北嘉憋着笑意,彎眉看向蘇深。蘇深伸手去捏她的臉,葉北嘉笑着躲開,俨然一對好姐妹玩鬧的模樣。
許俊悟見狀也就沒方才那般緊張了,昨日一同用膳的時候,景昭慕在他身旁,他不擔心蘇深會當着太子,太子妃的面要他的命。這會沒了其他人,他自然擔心蘇深若是看他不順眼随時将他殺了。
馬車行進晌午,已然出了都城。衆人紮營,休憩一個時辰用些幹糧在行趕路。
蘇深讓人架起篝火,煮了些熱湯,衆人圍着篝火用起了午膳。由于條件簡陋,每人也就只能分得一碗熱湯,蘇深把自己那碗留給了葉北嘉。路上寒冷,晚上不知能不能碰到客棧。她身體好,不怕凍,但葉北嘉卻是個實實在在嬌弱的小姑娘,多一碗熱湯對她的身體禦寒很有幫助。
江予也将自己那碗留給景昭慕,可景昭慕卻沒有接。她道:“殿下的身子更重要,昭慕喝一碗足夠了。”可轉頭卻接過了許俊悟給她的湯。
江予悶悶的将熱湯喝下,衆人也都不敢吱聲,全當沒看見。後啓程時,景昭慕上了馬車,與蘇深她們共乘馬車,江予卻騎着馬走在了馬車一側。景昭慕閉眼坐在馬車內,蘇深幾次掀開簾子欲言又止。
夜晚的時候她們進了一座縣城,尋了一處幹淨的客棧住下。
用晚膳的時候,景昭慕坐在了許俊悟的身邊,正好與江予隔開。江予夾起景昭慕愛吃的菜,想放到她的碗中,景昭慕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碗正好端起,自己夾了菜吃了起來。江予的筷子懸停一瞬,将夾的菜轉向蘇深,蘇深伸碗接過,小聲笑道:“多謝太子爺。”語氣中的調侃之意十分明顯。
江予瞥了蘇深一眼,垂眸吃繼續吃飯。過了一會兒,江予又蠢蠢欲動的想給景昭慕布菜,卻被許俊悟搶了先。許俊悟見景昭慕吃的沒什麽情緒,只顧吃碗中的飯粒。他一手扶袖,一手執筷夾了一道景昭慕不甚愛吃的菜,道:“表妹,多吃些菜。”
景昭慕楞了一瞬,揚起淺顯的笑容接過,莞爾道:“謝謝表哥。”
江予擡頭看着兩人對話,心中升起了點點醋意,她都許久不曾對她笑過了。
入睡時,由于人數過多,一行人将客棧擠滿。葉北嘉為蘇深暖熱床後,準備離開去與婢女們擠在一處。蘇深将她攔下道:“今夜就在這與我一起吧。”
那些婢女擠在一處也不及她這裏燃着爐子暖和,況且葉北嘉再穿上衣服出去又要受凍一路。葉北嘉抿唇,與主子同床共枕總是有些僭越的。雖然蘇深對她好,但她也必須要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她是婢女,蘇深是主子。
蘇深見她有些為難的模樣,調侃道:“怎麽,害怕我夜裏變成狼,吃了你不成。”
聞言,葉北嘉想起今日在馬車中與許俊悟說的話,蘇深配合她,說她不随便吃人。她彎眉輕笑一聲道:“大人才不會吃人。”
蘇深見她笑了,掀開了棉被上了床。
江予躺在床榻上,看着身子使勁貼近裏側的景昭慕,心中難過又懊悔。她怎麽會把她傷成這樣,她那夜借着酒勁,在她明确的拒絕下強要了她。她以為她們之間這樣,是表達了她與她在一起的決心。可殊不知,卻是對她的一種傷害。
江予慢慢挪動了身子,靠近了一點,輕聲喚道:“昭慕。”
景昭慕在她挪動身子的時候便察覺了,聽到江予喚她的名字,卻裝作睡着了。江予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江予将身子靠的更近了,她想抱抱她,可她這樣的排斥她,她又怎會再忍心惹她生氣。
江予将景昭慕放在外面細柔的胳膊,輕輕的挪進被子裏。又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确認不會在着涼後,挪身退回到床邊側。
景昭慕睜着眼睛,在黑夜裏異常的敏銳。她看到牆壁上江予的手臂伸過來的影子,驚了一瞬,後發現江予只是怕她着涼,幫她蓋了被子。她當時想,若江予再敢進一步,她便會不留情的在給她一巴掌。
或許她做的有些過分了,可一想到江予那夜綁住了她的雙手,撕開她的衣裙,她便又狠心了起來。好在江予只是擔心她受涼,幫她蓋好被子便又退了回去。這樣的心結她也想解開,可是又無解,除非時間倒流回去。
一行人用過早膳後,便又啓程了。江予為了讓景昭慕不在吹受冷風,安心待在馬車內,自己又騎上了蘇深的馬。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江予與景昭慕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從不觸碰也從不遠離。
直到有一日下起了大雪,她們被迫停在了路上。蘇深命人把帳篷搭起來,在每個帳篷內,點了一盆炭火,防止天氣過于寒冷凍出人命。侍衛們又去周遭拾取了不少的樹枝,砍伐了一些較為幹燥的枯木,在幾個帳篷中間燃起了篝火。
蘇深帶着幾名侍衛去了山林間打了幾只野兔和山雞,命人搭起火架,烤了給主子們裹腹。蘇深烤好一只山雞遞給一旁的葉北嘉,葉北嘉搖了搖頭。太子她們都還沒有吃呢,她一個婢女怎能這樣沒有規矩。蘇深笑笑掰開一只雞腿,遞給她道:“無妨,殿下不會計較的。”
江予當然不會計較,因為她現在兩只眼睛都在注視着靠在許俊悟肩上的景昭慕,手也攥的咯吱咯吱的響。當着這麽多侍衛下人的面,真的當她不存在嗎?同樣都是驕傲的人,江予對景昭慕的占有欲,絕不會比景昭慕的少。莫說他兩人只是表兄妹,就算是親兄妹,江予比景昭慕還要強烈的占有欲,都會作祟的讓她整個人都處于不滿的狀态。
蘇深注意到江予的目光,順着目光望了過去。她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江予。
景昭慕與許俊悟分食一只野兔,許俊悟正小心的撕下一塊兔肉,塞進景昭慕的口中。景昭慕勉強勾起笑容,似是有些疲憊,有些不情願的張口吃下了兔肉。
等到許俊悟又撕下一塊兔肉遞過去的時候,景昭慕搖了搖頭。此時,江予在許俊悟遞第二塊兔肉的時候,便已經控制不住,站起來走到了她的身側。江予伸手将景昭慕一把扯了起來,而後不由分說的将她抱回了寝帳。把她仍在了木板搭建的簡易床榻上,江予雙目微紅,慢慢靠近她,想要問問她到底想讓她怎麽做。
怎麽做,她才能不在這樣折磨她。
江予靠近後,景昭慕卻出人意料的伸手攬上了她的脖頸,将紅唇貼了上去。這樣的轉變是江予始料未及的,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可柔軟又帶着景昭慕特有的馨香,還夾雜着些許兔肉的香氣,回蕩在她的鼻息間,令她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實的。
景昭慕在親吻她。
江予只楞了一瞬,便開始回應她。
連日來心中的苦悶在此刻都消散殆盡,江予迷亂的回吻着令她颠倒神魂的熱唇。許久後,景昭慕開始解自己的上身的衣物。這樣的大雪天氣,又是在郊外,江予瘋了才會讓景昭慕把衣衫脫盡與她歡好。
江予急忙推開她,按住她的手道:“昭慕。”
景昭慕皺眉看着她,輕喘問道:“怎麽了?”聲音裏夾雜着些許的不耐煩。
江予遲疑了一瞬想說天太冷了...
“不是要與我野合,怎麽退縮了?難道這不比殿下強要一個人更讓您高興嗎?”景昭慕語氣和話語中帶着明顯的嘲諷之意。
聽到景昭慕的話,江予的臉上一瞬間沒了血色。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江予:“嗚嗚嗚,老婆好吓人。”
景昭慕:“慫貨。”
蘇深:“真刺激。”
葉北嘉:“她們在幹嘛?”
感謝“H踢踢”灌溉營養液2瓶,感謝“雲”扔了1個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