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途三

聞言,本來故意貼着景昭慕身子的江予,一瞬間直起了身子,而後悻悻的下了馬。她知道了景昭慕心中還有她,這比什麽都重要。她不着急,現在不要招惹她生氣為上策,不讓她靠,她不靠便是了。

江予下了馬,伸手去接景昭慕,景昭慕看了她一眼,自己下了馬。江予笑笑收回手,一副吃了癟還很高興的模樣。

隊伍損失了幾名侍衛和幾匹馬,現在這裏也并不安全。一行人稍微整頓後,江予又騎上馬,帶着隊伍出發了。行至傍晚,她們才到一座縣城。為了躲避那些虎群,一行人晌午都不敢在野外用膳,人困馬乏,大家都饑餓的很。

馬車停下後,蘇深去喚一直在馬車內閉眼休息的景昭慕,卻發現怎麽也喚不醒。葉北嘉伸手探了景昭慕的額頭,比晨起時還要燙了許多。葉北嘉又摸了脈象,似乎不太好,風寒入侵的更嚴重了。

江予将鳳翼交給侍衛後,到了馬車旁,想要接景昭慕下馬車。這時蘇深掀開馬車簾子道:“夫人受了風寒,這會有些神志不清,昏迷過去了。”

江予一聽景昭慕昏了過去,立時上了馬車。看着臉色蒼白的景昭慕,一臉的心疼,她輕輕将她抱起來,又拿着大氅包住,抱進了客棧的房中。

江予命人去找來了郎中,開了副藥。蘇深親自去抓藥時,葉北嘉看了一下藥方子,她在裏面又添了兩味藥後,蘇深半信半疑的去抓回了藥,抓藥的時候也不忘問一句,葉北嘉添加的兩味藥有何用。

藥店的郎中回道:“這兩味藥能讓患者睡的更沉一些,有利于恢複。不過加了之後...嘶...看這藥方搭配起來似乎更有利于緩解頭痛,嘿,我怎麽沒想到呢。”藥店老板說到後面,開始自言自語了。

蘇深點點頭,許是葉北嘉看出來景昭慕近日心煩的樣子,料她睡不好,今兒又在馬車內,發覺她頭痛才加的。她倒是沒想到葉北嘉竟還會醫術,還不差呢。

藥熬好後,江予把藥吹的溫度适宜,去喂給景昭慕。許是景昭慕昏睡的太深,藥無法喂進去,江予有些着急。蘇深見狀,在旁邊自言自語道:“上次有人喂藥,可是、咳,也遇到了這樣的難題呢。”

聞言,江予想起了上次景昭慕在恒國軍營喂她藥,當時她還當景昭慕是在親吻她,她回吻鬧了個大笑話。此刻江予被蘇深說的也不覺得臉紅了,喝下一口藥後便喂給了景昭慕。

感覺到景昭慕的喉嚨滾動,江予才收回唇。而後又喝了一口喂給景昭慕,只是唇還未貼上,景昭慕便醒了。江予看到景昭慕睜開了雙眼,一瞬間在思考還要不要喂,但思考的太久,景昭慕皺起了眉頭,江予喉間滾動緊張的把藥吞了下去,而後房間想起了“啪”響亮了一個巴掌聲。

蘇深聽到聲音以為聽錯了,她轉過身看到景昭慕正睜着眼,瞪着俯身在她身體上空的江予。同樣的戲本子,怎麽就演出了不一樣的效果?

江予尴尬的抿唇,沒有生氣,她收回身子,将湯藥碗拿起來,道:“藥剛才被我喝了一小半,還有一些,你把這些喝了,我讓人再去給你熬一碗。”

景昭慕聽到江予說藥,方才是在喂她藥嗎?難怪醒來口苦,喚醒她不就好了。但看着自己現在躺在床榻上,自己什麽時候下了馬車都不知道,應該是昏睡過去了。她張口想要道歉,可喉嚨像是被剛才的藥,苦的說不出話來,到最後也沒有說出道歉的話。江予命人重新熬了藥,端過來吹了吹,道:“在喝些吧,明日我們在這縣城休息一日再走。”

景昭慕遲疑了一瞬,接過藥,點了點頭。聞着藥的苦辛味,想到方才江予喂她的時候,在口中含了那麽久,喝下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江予那麽怕藥苦還喂她藥,自己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她一巴掌。心中總是覺得過意不去,可礙于那顆驕傲的心,她怎麽都說不出歉意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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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看着景昭慕将藥喝下,學着以前景昭慕對自己做的事,在她口中塞了一塊蜜餞。景昭慕愣愣的看着江予,江予微微笑道:“藥苦,吃些蜜餞會好些。”

江予出去沒多久便又端來了些飯菜,以清淡為主。景昭慕用完膳,江予幫她擦拭,漱口。這些原本都是婢女們做的事情,江予都攬了過來,只為了能與她親近親近。

躺下的時候,許是藥效的作用,景昭慕頭疼稍緩,有些困倦。可就在她要睡過去的一刻,江予喚了她一聲。

“昭慕。”江予輕輕的喚道。

景昭慕沒有回應,裝作睡着了。

“昭慕。”江予又喚了一聲。

景昭慕不耐煩的吸了口氣,想要問她何事。還未出聲便聽到江予似有些難受的聲音,道:“我好冷。”

景昭慕聽到江予說冷,心想,今日她與她唇口相對,莫不是把風寒傳染給她了。景昭慕翻過身,靠近江予試探了她額間溫度,似乎有些偏低,難怪說冷。可就在她靠近江予,手還未收回去的時候,江予迅速的将她攬在了懷中,并準确的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景昭慕皺起眉頭,還未發作發作。江予便松開了懷抱,道:“這次算你今日對我誤會的補償。”

今日她只是喂她喝藥,并沒有想要占她便宜,卻無辜的挨了一巴掌,她委屈。

黑夜中,景昭慕眨了眨眼,江予怎麽像個潑皮無賴?但她卻沒有出聲質疑反對。江予沒有責怪她,還用這種方式讨要賠償,忽然又覺得江予像個委屈的孩子。

江予等了一會,景昭慕沒有出聲,她正色道:“對于那晚,我做錯的事。你想怎麽懲罰我,我都會接受。”

景昭慕沉默了一會,微張唇口道:“你離我遠一點就好了。”

“除了這一條。”江予急忙道。

“那便沒有了。”什麽懲罰都接受,說出來便又不接受,這麽無賴。景昭慕身子離她遠了一些,又翻身向裏。

過了一會,江予跟着挪動了身體,手臂撐住上身,一手環住了她的腰身,腦袋蹭在景昭慕的脖頸處。景昭慕皺起眉頭,江予聲音又似十分委屈的道:“我知道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但請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除了讓我遠離你,我什麽都答應。”

“再喜歡我一次,好嗎?”江予又軟聲補充道。

惹別人生氣都是請人不要生氣,她倒好,讓人家再喜歡她一次。可景昭慕并沒有不喜歡她,她只是在自己最愛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恥辱,她解不開心中的這個心結。

許久,景昭慕沒有回應,江予退回了床側,她翻身向外,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景昭慕沒有說不給她機會,也沒有說給她機會。

景昭慕被溫暖的懷抱松開,心中竟有點點落空的感覺。江予并沒有被傳染風寒,而是景昭慕的體溫過高,摸着江予額頭的時候自然偏冷。還有便是江予今日吞下那小口湯藥,裏面有降溫的成份。

翌日,江予伺候景昭慕用完膳後,下樓發現蘇深和一半數目的侍衛不見了,她問到旁邊的婢女:“表小姐去哪裏了?”在外的時候江予便稱呼蘇深為表姐了。

一個婢女回道:“回少爺,小嘉今日去幫夫人抓藥,去了一個時辰都沒有回來,表小姐去尋她了。”

江予颔首,昨日蘇深去抓藥,一盞茶的功夫都沒用到便回來了,葉北嘉去了一個時辰還未回來,她心中也是疑惑,莫不是跑了?不過江予很快便否定了,葉北嘉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能逃到哪裏去。她的妹妹葉楠菱還在太子府,聽蘇深說她極疼愛自己的妹妹,又怎會舍得呢。

江予叫來了剩下的侍衛道:“你們也去幫忙尋找,這邊有我在。”侍衛領命也都出了客棧。

藥昨日抓的還夠用。今日去抓的是景昭慕路上要用的藥,現在已經踏入了西北的藩屬之地。在走幾日便可到達騰坨州,還有到了之後,要去見那個未曾謀面過的表叔。

晌午時分,景昭慕喝藥的時候,聽到外面一陣騷亂。江予看着景昭慕把藥喝下後,将碗接過來,溫聲道:“我去外面看看。”

景昭慕點點頭。

江予出去後,發現是蘇深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葉北嘉回來了。蘇深正暴躁的吼着一旁的人讓開,郎中也随之趕來。蘇深将葉北嘉抱進房間,郎中號脈後告知她只是吸入了迷藥,不久便會自己醒來。但蘇深也沒有讓郎中離開,她道:“今日你就在這候着,她醒來你才可離開。”

郎中有些為難,蘇深又道:“今日所誤的診費,我十倍補償給你。”

一聽十倍的診費,郎中急忙答應:“好好好。”葉北嘉只是吸入了迷藥,身體并無大礙,他當然樂得清閑,還能賺十倍的銀子。

江予站在門口等郎中出來時才進去,問道:“怎麽回事?”

蘇深解釋道,葉北嘉今日替她去藥鋪抓藥,去了一個時辰遲遲沒有回去。她有些着急了便出去尋找,去了藥鋪,藥鋪的夥計說是有個長挺漂亮的小丫鬟去他那抓治療風寒的藥。抓完藥人就走了,不過走的時候,身後跟着兩個男人,他還以為他們是一起的。

蘇深命人回到客棧叫來了一部分侍衛,四處去尋找,終于在一個妓院裏找到了葉北嘉。那時,葉北嘉被人仍在床上,一個嫖客下了重金買她處子之身,外衣都被剝落了。蘇深提着劍,誰攔她砍誰,在看到男人趴在葉北嘉的身上時,不由分說的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提起來,一劍捅進心髒,死在了一旁。她将外衣脫下護在葉北嘉的身上,一路将她抱了回來。

江予神色平平的聽蘇深敘述完。她心中思索着,葉北嘉有驚無險心中無可擔憂的了。但蘇深殺了人後該如何膳後,她該想一想了。成國的國法是允許妓院的存在的,但裏面的女子必須是完全自願,若有逼良為娼,誘導或者像葉北嘉這樣被迷暈了賣進妓院的,查出證據老鸨是要下大獄的。嫖客若是不知情或可免罪,但若明知而故意為之,是要處罰,但罪不至死。

就在江予想着怎麽幫蘇深開罪之時,死者的家人找上門來了。

蘇深聽到外面的侍衛禀報,心中方平息不久的怒氣一下又竄了上來,她要将他們殺個幹淨!江予見她一臉怒意,攔住她道:“我來處理。”

江予去了樓下,為首的是一個年長者着裝打扮過分華麗,似乎是這家人的主子。來人一看到江予下樓,直接開口道:“若是不想陪葬,就把兇手和那個賤人交出來。”兇手指的是蘇深,而賤人指的是葉北嘉。

江予皺起眉頭,不屑的輕笑一聲,道:“口氣不小,你想讓人誰人陪葬?”

那人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想要吓一吓江予,可誰知江予不吃他這一套,反而做出了一副極其不屑的樣子。那人恨的咬牙切齒,直接命令他帶來的人上樓抓人。人還未摸到樓梯,便被一旁的侍衛全都打趴下了。

江予站在一旁,不緊不慢的道:“若覺不公,大可去衙門遞狀紙。”

“衙門,我就是衙門!”外面不知何時又來了一隊衙差,其中的一個為首的人,大聲的說道。

方才叫嚣的人急忙上前道:“兒啊,你可來了,快替你大哥報仇!”

來人名為饒茂實,是這座縣城的縣令,也就是縣太爺。死者是長他一歲的哥哥饒廣識,饒廣識幾度科考都名落孫山,靠着自己的弟弟,在這縣城裏橫行霸道。今兒算是倒黴,碰上了蘇深。而衣着華麗的這位則是他們的父親饒大同,這繞大同也是個讀書人,早年家境貧困,晚年倒是靠着自己的小兒子豐衣足食了起來。

饒茂實見江予站在一旁不卑不吭,倒是覺得她有幾分傲骨,模樣也俊秀的很。他眯起眼睛,十分客氣的道:“本官乃是建德縣的縣令,公子莫要耽誤本官辦事,快快讓你的人讓開。”

江予見他客氣起來,與方才的嚣張的氣焰相比,有了極大的反轉。有一瞬她還以為他認出了自己。她笑道:“即是官家來拿人,我等配合便是。”說完對旁邊的侍衛道:“去把表小姐請下來。”

若是他們執意要問蘇深的罪,那她也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份來壓人了,誰讓蘇深是她最在意的親人呢。還有一點,便是她想要弄清楚,什麽人這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擄人。還用極快的速度賣到了妓院。

江予的眼神随着侍衛看向樓上時,剛好看到冷着臉的景昭慕,沖着她冷哼一聲轉身回了房間。江予一時不知她怎麽了,方才喝藥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雖沒有與她恢複往日那般甜蜜,但至少也不在是之前的冷臉相待了。

景昭慕回到房中一臉氣意。招惹完女人招男人,這個自稱縣令的人,眼睛都快貼到江予的身上了。她還笑臉相迎,一臉的不覺。景昭慕本來是聽到外面的打架的響動,擔心出什麽事情,起身穿了衣服出去看一看。誰知道才看向下面,便見到那個男人站在江予的身旁,一臉獻媚模樣。

昨夜還說讓她給她一個機會,再喜歡她,做夢!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泡在醋缸的景昭慕:“不要臉,你是野花嗎?什麽野蝶,野蜂都招惹。”

一臉懵逼的江予:“我...我冤枉啊。”

感謝“H踢踢”,灌溉營養液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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