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因由
馨香滿懷,江予心中難免有些渴望,一個嘗到了美妙滋味的人,怎麽會甘心只抱着不動。江予将腦袋埋進了景昭慕的頸窩,還未親到香滑的肌膚,景昭慕便出聲了。
景昭慕壓着煩躁的情緒道:“江予。”
聞言,江予擡起頭,柔聲回道:“我在。”
不知為何,景昭慕的煩躁的情緒,忽然便被江予溫軟的回答撫平了。今日在得知江予為了救蘇深,進了大火中,天曉得她當時有多麽的害怕。當時她想進火場也不是抱着必死的心,她也是希望自己進去能夠救出的江予的。可被人攔住,她進不去。後來見到一個個的人出來,就是不見江予,有一刻她覺得天仿佛要塌了,可自己又無能為力。再到後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念頭,死,她也要和江予死在一起。
當江予好好站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可是後來江予吻了她,她也回吻後,又覺得自己下賤。她那樣對她,她還要将自己送上去與她相吻,心中江予曾給她的恥辱又開始作祟。
景昭慕轉過身看着江予,許久後,她淡淡道:“睡吧。”
江予:“...”喚她一聲就為了說這個?
但江予依然配合,溫聲道:“好。”
景昭慕轉過身後,江予又抱了上去,這次沒有再起色心。
江予一大早便起來去了簡易的牢房看望蘇深她們。為防止她不在,景昭慕遭受危險,江予便将她帶在了身旁。
江予在看到蘇深和葉北嘉在牢房中狼狽的模樣時,心中十分愧疚。昨夜她也是讓人送來東西的,可誰知東西都被獄卒私自扣押了。天冷夜寒,她們二人就這樣互相擁着取暖,而送來的新被子都去了獄卒的床上。
牢房走水,燒了個幹淨,饒茂實一時也沒剝出銀兩讓他們購置禦寒的寝被。侍衛送來的時候,也不讓見人,只把物品留下便走了。酒菜和禦寒之物,悉數被獄卒拿走了,蘇深連見都沒有見到。
江予臉色駭人,讓人去尋了饒茂實。告知他,這兩人她都要,而且要活的。饒茂實還在為難之際,江予将自己太子的身份亮了出來。并告知他關押的人是她的侍衛蘇深,而殺他哥哥的那把劍,是陛下禦賜的寶劍。他哥哥所犯的罪,夠不夠得上死罪,也未可得知。現下她需要蘇深來幫她辦案,所以現下必須要放人。
饒茂實此刻一定後悔告訴了江予他曾包庇哥哥的罪行之事,若将饒廣識的罪證羅列出來,恐怕不止死罪那麽簡單了。
江予原本想在自己的身份盡量不暴露之時,将蘇深她們救出來的。可讓蘇深受了這樣的委屈,她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且兩處走水,皆是在她們這一行人的所在地,江予昨日想了許久,應該是被什麽人盯上了。
對于昨日的火災,饒茂實似乎知道是何人所為,但他卻不敢說出來。江予也不為難他,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是沖着她們來的,而且與死者饒廣識有極大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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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坐在縣衙後院正廳中,聽着饒茂實小心翼翼的彙報關于昨日走水的事情,起火的地方是有人在附近灑了桐油,客棧起火的原因也是。
蘇深在沐浴完後,來到了縣衙尋江予。饒茂實則低着頭不敢看蘇深,成國都知道的殺人不眨眼的蘇深,他還将她關進了大牢,昨兒又禦下不嚴,導致蘇深在這冷冬中凍了一夜,他想,他的腦袋快分家了。
蘇深進了正廳,分別向江予和景昭慕行禮後。告知江予,她已經将人全都安排進了縣衙中。縣衙中人手更多一些,江予不在的時候,景昭慕也會安全一些。至于昨日搶奪蘇深禦寒之物的獄卒,蘇深也未提起。
江予的身份暫時只告訴了饒茂實,為了安全起見,她現在還不能對外透漏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她要密查這幫拐賣人口的賊人。
江予讓景昭慕去休息後。她和饒茂實去妓院查問當時是誰将葉北嘉賣給了她,而饒廣識又是如何迅速的見到并買下的,青天白日的難不成整日宿在勾欄處?
江予身着一身玄色錦袍,白面俊秀,周身也盈着貴氣。在踏入妓院後便有不少的女人擁了上來,蘇深上前一步,瞪了她們一眼,全都吓的躲開了。雖然蘇深長相與江予有幾分相似也是極其的秀麗。可卻不如江予溫和。
饒茂實尴尬的笑笑,繼續往裏面走。這時樓裏的老鸨出來,在看到饒茂實的時候笑盈盈的迎了上去,笑道:“饒大人這是要自己開葷嗎?”
饒茂實輕咳一聲:“莫要胡言亂語。”老鸨白了他一眼,不來這開葷來這裏做什麽?
饒茂實側身後,介紹道:“這位是我京城的同期,現在朝中任職。昨兒她的婢女被賣到了這裏,今日來問一問是何人賣給你的?”
老鸨名為春怡,這兒的都喜歡叫她春姨。春姨斜着身子看了一眼江予,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蘇深。冷不丁的看到昨日提劍殺人的蘇深,肩膀瑟縮了一下道:“哎呦,饒大人,這...這...”春姨手指着蘇深,有些驚恐的說不清話。昨兒不是把蘇深這個殺人兇手關押起來了嗎,怎麽又放出來了?
饒茂實又咳嗽一聲,嚴肅道:“你只需告訴我們是誰賣給你的即可,別的不要多問。”
春姨也是機靈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這開這麽久的春樓。春姨拿着香扇,在自己的肩膀上叩了幾下,饒茂實見狀輕抿雙唇,想要發作。蘇深卻從懷中掏出了些銀兩遞給春姨,笑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春姨笑呵呵的拿着扇子捂住了嘴,笑道:“小姑娘真懂事。”見到銀錢後,變臉的速度着實的快,俨然已經不在把蘇深當成殺人兇手看待了。
春姨笑着道:“諸位随我去樓上,這裏說話不方便。”
江予颔首,随她上了樓。一進房間,春姨便把門關上了,饒茂實卻被關在了門外。他沒給錢,聽不得。春姨笑呵呵的倒了杯茶水遞給江予,道:“不知大人是何官職,為何要到這裏來。”
江予垂眸,不着痕跡的回道:“京中閑職,回鄉省親。”
春姨還欲多問,蘇深開口道:“媽媽只需告訴我們,是何人将我們的婢女賣來的即可,其它的不要多問。”
春姨被突然打斷,也不生氣,笑道:“嗐,你看我這嘴,來人問習慣了。”她頓了一瞬繼續道:“昨兒來的那個小女娃是臨時交易的,也無文書,看着白白嫩嫩的倒不像是婢女。我還以為是個小姐呢。”确實,葉北嘉除了頭飾是丫鬟的頭飾,其餘身上穿的都是蘇深給她準備的。而且她本身也曾是位小姐,雖是淪為了奴仆,但多年來形成的閨閣小姐的氣質,一時是改變不了的。
“臨時交易是何意?”江予不解的問道。
春姨又搖了兩下扇子,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邊交易的姑娘都是提前幾日說好,同一批送來,一起教導然後才出來迎客的。這臨時交易的自然是沒有提前說好的。”
“為何沒有文書你們也敢交易,就不怕是犯了律法得來的?”江予又問道。
春姨又掩住了口鼻笑道:“大人您是有多久沒有回鄉了,咱們這,沒有文書也是可以交易姑娘的。”
“無人管制?”
“嗐,連治理我們的勇毅王都不管,誰會管這個。再者,就算想管,這些當官的也不敢管啊。”
江予此前也聽到饒茂實說過不敢管這個事情,她故意問道:“為何不敢管?”
春姨眼珠子轉了半圈,閉口不回答。江予會意,又讓蘇深拿出了些銀子遞給她。春姨又見到了銀子,把臉上的皺紋都笑了出來,她小聲道:“這人口販子最上面,是我們勇毅王的幹兒子。”
聞言,江予神情淡然,心中卻是驚嘆。她這表叔可着實讓她開了眼了,原來人販子橫行的原因在這裏。
江予又問道:“那,我那小婢女,是何人送來的?”葉北嘉是何人賣來的。
春姨擠了擠眼,朝外看了一眼後,朝着江予勾了勾手。江予神情疑惑,而後又似乎明白了,她将耳朵附過去,春姨附在她耳邊道:“就是饒大人的大哥,昨兒死的那個。”
江予眯起眼睛,目光銳利,問道:“不是說他是嫖客嗎,怎麽又變成了人販子了。”
春姨笑眼低聲回道:“嗐,大人有所不知,賣你們家婢女的那幾個人是他是手下。他來收錢的時候,發現小姑娘長的不錯,便又讓我開了價,買她的初夜。”
此時蘇深的眼神變了變,眼神中的兇狠又溢了出來。
春姨看到蘇深變了臉,急忙道:“我們可是交了錢的,一分不少他們的。他們常年送姑娘來,誰也沒想到是擄來的不是。”擄來的和自願被賣進來的可是兩種人,只要被迷暈的多數都是被擄來的,她又怎會不知,不過是看葉北嘉長的好,才迅速交易了。
葉北嘉幸虧無事,若是真出了事,江予都擔心這春樓能被蘇深殺個幹淨,到時候她想保都保不住她。
蘇深還想問她們在哪裏可以找到這些人,下次又是何時交易之時,春姨便閉口不提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在問下去,就妨礙人的生意了。江予帶着蘇深出了門,看到在外面等候着的饒茂實見到江予一臉的緊張。江予倒是沒想到他的哥哥竟然是這個縣中人販子的頭目,還有多少事情饒茂實藏着的呢。
一回到縣衙,饒茂實便跪在了江予的腳下。他聲稱不是有意隐瞞,他也不太清楚怎麽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哥哥的在這裏販賣人口,但卻不知道已經成了這個縣城中最大的頭目。人都已經死了,在多些罪名也都是無用,他便瞞下來沒有報。
正當江予想要斥責他的時候,景昭慕帶着仵作過來了。景昭慕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饒茂實,而後對江予道:“饒縣令哥哥的屍體,仵作驗過了。是利器貫穿心髒而死,不過。”
“不過什麽?”江予問道。
景昭慕沒有回答江予,而是問了蘇深:“蘇大人可曾用匕首傷過他?”
聞言,蘇深搖了搖頭,回道:“不曾。”
“那便奇怪了。”景昭慕神情有些困惑。
景昭慕看向江予,道:“他身上的傷口有兩處,一處是劍傷,一處是匕首所傷,且匕首所傷才是致命的傷。”
屋內的人聽到景昭慕的話,皆是一驚。蘇深此刻回想,她當時太過于憤怒,人提起來,手中的劍便捅了進去,若是細細想來當時确實不一定會刺到他的心髒。既然人沒死,看到的人自然是尋求大夫救治,為何還有人在後面又追捅了一刀,且是瞄準了心髒刺下去的。
景昭慕原本在縣衙的院子裏待着,想要曬一曬冬日的太陽。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響後,便起身過去看看。她繞到後院,發現是有人要把屍首擡走。她問了一聲,那些衙差說這是縣太爺的哥哥的屍體,在這停放了一日了,這會兒要帶回去入殓,發喪。
景昭慕便随口問了一句:“仵作可都檢查完了?可否把驗屍的記錄拿給我看一看?”雖知道是蘇深殺的,但她曉得這進了衙門的屍體是要被仵作檢驗後做下記錄,等結案的時候才可以帶走的。除非天氣炎熱,屍體無法保存,可這寒冬,這麽着急的想要發喪下葬,也是讓人疑惑,她這才想要人去拿仵作的記錄看一看。
饒茂實下過命令,對待江予等人要十分的客氣,這是與他同期的京官,絕不可得罪了。景昭慕吩咐了衙差去拿仵作檢查的記錄,可那衙差卻支支吾吾的道:“沒有檢查,饒縣令不讓亂碰。”
這是什麽道理?被害者怎能不經過流程便被擡走呢,她當時便起了疑心。又讓衙差把屍體擡了回去,并且差人去尋了仵作來檢查。檢查的結果确實是利器貫穿心髒而死,可為何蘇深要分兩次,若是真想饒廣識死,用劍再刺一劍便是了。而且當時的情況她居然還會拿出匕首再捅一刀,也是令人費解。
江予的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饒茂實,冷聲問道:“你為何要急于将你兄長下葬?”
這樣寒冬的天氣,饒茂實額間竟滲出豆大的汗珠。江予等人互看一眼,似乎知道了真相。
饒茂實伏在地上,認了罪,承認饒廣識是他殺的。
饒茂實交代,那日他被妓院的人叫去,還他大哥的欠賬。由于所欠的賬目實在太多,而饒廣識當日又花了重金,買葉北嘉的初夜。妓院一看賬太多了,不得不讓人去尋了他來替他大哥還銀錢。以往也都是他來還賬,他大哥販賣人所賣的銀兩,有一半多是要上交的,一小半則留下給小弟們分的。自己雖能分的多一點,但他又愛賭,這些銀子遠遠不夠。
這樣無休止的填他大哥的窟窿,他早就填夠了。可他有把柄在他大哥手中,又不得不順從。他是斷袖,對女人無感。他與相好歡好之時,被他大哥撞見。從此便開始勒索要挾他,不若便讓他丢官身敗名裂。
他娶了一位掩人耳目的妻子,他以不能人道為由,不與妻子同房。他因愧疚對妻子極好,兩人相處的也甚好。但妻子卻被大哥強行占去,還生下了一個兒子。家醜不可外揚,她二人也只能忍氣吞聲。但最讓他忍受不了的便是他才得知的事情,也是讓他動了殺心的事情。
他曾經的相好,長相頗為俊俏。在得知因為他,饒茂實被他大哥要挾,遠走他鄉不久後。便被他大哥擄去賣到了妓院當男倌,被人□□致死。雖分離了許多年,感情早就淡了,可昔日的情分還是在的,又是因他而死,他怎麽會不難過。
正巧那日蘇深刺了饒廣識一劍,他當時就在樓下,拿着銀子準備為他大哥清帳。在蘇深抱着人走後,所有人都不敢進入房間的時候,他第一個進去了。進去後發現他大哥還活着,在向他求救。他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情況下,拔出了身上藏了許久的匕首,一刀捅了進去。而後佯裝一臉悲痛回衙門帶人,去捉拿兇手。
饒茂實算是一個對待百姓很好的縣官了,不若此地也不會這樣富庶。他那日帶人去捉拿蘇深,嚣張跋扈的樣子也是他裝出來的。為的就是為擺脫自己的罪行裝腔作勢,擺出極其憤怒的樣子,替他大哥報仇。
江予等人聽完饒茂實的敘述後,唏噓不易。可眼下還需要饒茂實的幫助,江予給了他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那便是與他一起順騰摸瓜,尋到證據,将販賣人口的團夥一舉擒獲。
饒茂實有了江予給的這個機會,自然不敢在有遮掩,他将這裏人販團夥的事情全都合盤拖出,連帶她們遭受火災也是那幫人所為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橫豎都是死,那不如先讓他們死,他還有一線活命的機會。
饒廣識死了,他們還能組織人去殺江予他們,可見他們已經有了新的頭目。聽春姨的意思,他們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再送姑娘過去,若是想守株待兔,還需要多等待些時日。江予思索後,準備派一個婢女出去,引他們上鈎。不是專擄外地人嗎,那她便送幾個誘餌過去。
景昭慕思忖許久,想要做這個誘餌,江予當即反對,可景昭慕卻給了合理的理由,她道:“婢女們都不會武功,你如何能保證突發情況下她們的人身安全。我會武功,又懂得用藥,不會有事的,讓我去吧。”
江予想都沒有想便拒絕了,就算不讓她派人去當誘餌,她也絕對不允許景昭慕去。景昭慕與她說了幾次,江予都冷着臉不理她。無奈,景昭慕只能先斬後奏。
作者有話說:
景昭慕:“長脾氣了呀。”
江予:“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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