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不哭了,不哭了。”哪知話音方落,簫彤從原先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弄得孟璟瀾哭笑不得。
行人投來怪異的目光,三三兩兩的耳語,孟璟瀾好不尴尬,一手拍着簫彤的背脊,輕輕地撫動,一手捋着她後腦上的頭發,動作很溫柔。嘴唇貼着她的耳廓:“寶寶,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走!”簫彤一邊哭着一邊嘟哝,口齒不清。孟璟瀾好笑:“寶寶,很多人看着。”知道簫彤臉皮薄,這麽一說,簫彤果然如夢初醒,觸電般離開孟璟瀾。
擡眼四顧,還真有不少目光迎面射來,簫彤立刻垂下臉。孟璟瀾身上的襯衣被簫彤揪得皺成一團,看着有些滑稽,他卻毫不在意,牽起簫彤的手:“我們回家。”
簫彤卻站在原地不動,孟璟瀾挑眉,簫彤小臉一皺:“腳疼。”今天穿了新鞋,本就有些磨腳,又陸陸續續走了這麽多路,方才不察,現在疼得厲害。
孟璟瀾彎腰,脫了她的鞋子,她嘶嘶地倒吸涼氣,腳跟磨破了皮,腳趾還咯出了水泡。孟璟瀾蹙眉,幹脆伸手摘掉她的另一只鞋。
她想要阻止,手還沒伸出去,就猛地被他攔腰抱起:“這樣的鞋子不要了。”簫彤還想争辯兩句,卻發現周遭的視線比方才灼熱數倍…立刻縮回了孟璟瀾的懷裏。
“今天逃課了?”找到簫彤,孟璟瀾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漸漸回了調侃的心思,又帶着一點旁敲側擊的味道。
“恩…”簫彤含糊其辭地應了一聲,心裏糾結着要不要坦白從寬,掙紮許久,決定等孟璟瀾問了再說,不想小半會兒孟璟瀾都沒有了下文。
“我…去給簫鄭送鑰匙。”簫彤揉着手裏的背包帶子,動作太用力,帶子上的水晶被擠掉了好幾顆,她阻止已經來不及,鑽進了車座下面。
孟璟瀾握着方向盤的手收緊,面上的表情卻幾乎沒有變化。“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他生病了,我…只是單純地想要送鑰匙。”簫彤解釋,想要從孟璟瀾的面上看出些許情緒,到底失敗了,他…根本不留破綻。
孟璟瀾依舊不言,簫彤忽地生出剃頭擔子一頭熱的可笑錯覺,扭開頭望向窗外。她并不知道,簫鄭于孟璟瀾并不可怕,可若是簫鄭的名字和她連在一起,能叫孟璟瀾寝食難安。她也不知道,從她嘴裏說出簫鄭兩個字,孟璟瀾需要花多大的力氣去平息心裏的波濤。
車子駛進孟宅,孟璟瀾下車,迅速繞到另一側,打開副座的門,伸手想要将簫彤抱出來。簫彤見孟璟瀾方才一直對自己不理不睬,當下還一副冷冷冰冰的神色,堵了一口氣,推開他的手,自顧自跳下車子。
只是運氣實在不好,大理石的地面本是光正平滑,卻總有些細碎的石屑,簫彤便是一腳踩中,來不及喊疼就趔趄着要摔倒,孟璟瀾手臂一勾,直接将人抱起。
前腳才進孟宅,李嫂就跑上來。簫彤不好意思,扭着身體從孟璟瀾懷裏掙脫。被左左右右裏裏外外地打量了一番,見她無病無傷,才算放心,笑着嗔了一句:“少夫人跑哪裏去了?少爺都快急瘋了。”
簫彤一鄂,回頭看了孟璟瀾一眼,剛剛沒有注意,頭發淩亂,衣服是被她扯皺的,可胸前的口子卻不是她扯開的,袖子上的袖口只剩一顆,袖口微敞,很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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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瀾抿着嘴,冷淡地說了一聲:“開飯吧。”徑自走向飯廳,李嫂對她使了眼色,簫彤撇撇嘴,雖不情願,可到底是下了決心想要讨好裏面端坐的那一位。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聲明,親媽絕對木有虐老孟就算虐了,也是簫彤虐的親媽是無辜的呀!(⊙o⊙)!
家裏突然停電以為沒電費的親媽跑去繳電費結果是保險絲燒斷了
所以更晚了,抱歉(滿頭大汗的怪獸百)
46、她的出生
46、她的出生
簫彤盤腿坐在床上,手裏翻着雜志,心思卻早就飄遠,更是不自覺地幽幽嘆氣。方才飯桌上孟璟瀾倒是很配合,她夾什麽,他吃什麽…連多年碰都不碰的羊肉都不聲不響地吃下去,她實在是無可奈何。
往時的孟璟瀾,不過二十出頭,卻沉穩內斂得像是四五十幾歲心機深沉的老人家。而現今三十挂零,反倒是像退回了青少年時期,脾氣陰晴不定。
從前只有她耍性子,哪裏見得到孟璟瀾這樣和她鬧別扭,她自然沒有什麽哄他的經驗,,況且下午簫鄭的一言一語還占據着她的半壁理智,就這樣天人交戰,糾結了半晌,越發的心煩意亂。
思來想去,歸根結底,她是沒有完全信任孟璟瀾。心裏騰出一股氣,不知是氣自己的搖擺不定,還是氣孟璟瀾的捉摸不透。
将雜志丢到一邊,懊惱地往後躺倒,哪知離床頭太近,後腦勺咚的一聲磕在床頭的雕花板上,疼得她翻身捂住頭,哀嚎不疊。
孟璟瀾推門,正好聽見那一聲響,這麽大的動靜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急急忙忙進了,見簫彤蜷在床頭,雙手抱着頭。
“寶寶,怎麽了?”孟璟瀾把人抱起來,撥開那一頭幾乎遮了整張臉的亂發,一雙眼淚花閃閃,立刻揪了他的心。
“它撞我。”簫彤手往後一指,嘟哝一句,頗似耍賴,到底是餘怨未平。孟璟瀾釋然,再也繃不住臉,嘴角彎了笑,手伸到她後腦摸了摸,竟然腫起了一個包,當下心疼不已。
“我們換一張沒有床頭板的床。”孟璟瀾順着她的意思,還有幾分調侃。簫彤臉微紅,痛意緩過去,也覺得方才的行為丢人了。
“不生氣了?”簫彤轉身撲住孟璟瀾,勾着他的脖子,頗有些撒嬌的味道。少見這樣妩媚的簫彤,面帶緋色,或是方才的眼淚汪汪,眼眶裏還有未流盡的淚,晶瑩閃亮,一下子晃住了孟璟瀾的心。
“我沒有生氣。”許久,直到簫彤以為他真的還在生氣,孟璟瀾一笑,眉眼彎彎的,一下子化開了先前冰冷的氣氛。
“狡辯,剛剛是誰一直用這個表情對着我的。”簫彤見他笑了,松了口氣,情緒也就上來了,雙手扯了扯臉皮,做出拉長臉的樣子。
“寶寶,我很不安。”孟璟瀾垂眸,竟然讓簫彤覺得可憐,心不由又軟了。“我真的只是幫簫鄭送了串鑰匙。”簫彤撇嘴。
“簫鄭故意接近你,我害怕他…會傷害你。”孟璟瀾思量片刻,道出自己的擔憂,只是眸子裏精光閃爍,一縱即逝。
“不會的。”簫彤忍不住想要為簫鄭說兩句,見孟璟瀾又要板起臉,怏怏地補充道,“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不至于吧。”
“簫鄭一直在查孟家,挖得很細很深。”孟璟瀾眉頭微擰,簫彤也是愕然,面上帶着幾分憂慮,似是關心的神色讓孟璟瀾欣喜,“我自然不會讓他抓到什麽把柄,所以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
簫彤猛地憶起簫鄭下午的那番話,仿佛人證物證俱全,振振有詞。到底是真相亦或是挑撥離間…她猶豫了,心裏那杆天平…毫不猶豫地傾向了孟璟瀾。
“孟璟瀾,你是不是答應過…絕對不會騙我?”簫彤坐正身子,面上的表情收斂得幹幹淨淨。
“我…絕對不會騙你。”孟璟瀾一怔,仿佛猜到簫彤接下來會是極嚴肅的話題,點了點頭,動作輕而鄭重,眼神幽深,表情認真,右手拉過簫彤的手按在心口。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力,透過她的掌心,仿佛撞擊在她的心口。
“孟璟瀾,”簫彤頓了頓,擡眸盯着孟璟瀾的眼睛,“媽媽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停頓,聲音抖得很厲害,幾次險些咬到牙齒。
“如果有關,你會不會恨我?”孟璟瀾反問,淡淡的語氣猜不出情緒。簫彤眼瞪了雙眼,似有驚恐。
“當時孟家最先得了消息,我知道你媽媽也在車裏,就壓下來,沒有讓他們動手。”孟璟瀾謹慎地觀察着簫彤的神色,見她的面上稍有緩和,才接着道,“可是窦百…把消息給了戚若允。”
簫彤挺得畢直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一雙眼愣愣地出神。“戚家立刻聯合其他幾家的勢力,在路上設伏圍堵。孟家埋在幾家的暗線将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報上來,可還是來不及了。我派人趕到時候,你媽媽替簫勇翔擋了一槍,傷了動脈,在路上就不行了。”
簫彤仿佛看見母親渾身是血的模樣,魔障一般地抓緊孟璟瀾的手。“那個時候你正出了車禍,掉了孩子,身體也很差,情緒也不穩定,我哪裏敢再讓你受打擊。就打算先瞞着你,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告訴你。可是…”她到底是知道了,還是受了刺激。
“寶寶,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媽媽。”他将呆愣着的簫彤攬進懷裏,“其實這個消息…”孟璟瀾停了停,見簫彤仍未回神,仿佛沒有注意到他正說着的話題,适時止住。
簫彤一夜無眠,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她從沒有這樣完整地了解到媽媽出事的始末,耳畔始終是孟璟瀾溫柔的安撫,他的惶恐不安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麽小心翼翼地擁着她入眠,整宿陪着她不睡。他的擔心她都,其實,她不怪他。
“孟璟瀾…”簫彤推了推身側的男人,淩晨才堅持不住睡過去,才沒一會兒,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待看清簫彤的臉,眼底最後那一點怨氣都不敢再存着。
“快點起來送我上課,都快遲到了。”孟璟瀾微愕,見簫彤挂着黑乎乎的眼圈,眼睛倒是明亮,總算是放了心。
本因着這件事,簫彤打算和簫鄭保持距離,一來讓孟璟瀾這個小心眼放心,再者,她覺得現在這個簫鄭陌生得她幾乎不想認識。沒想到簫鄭倒似銷聲匿跡,沒了消息。
計算機概論的老師最講求效率,常常提前下課,這次又早了近半小時,孟璟瀾的車還沒到。離校門幾步之遙的學子廣場停着一輛獻血車,系裏其他幾個女生也打算等着孟璟瀾來,一睹其翩翩之姿,拉着簫彤說是要獻血,一邊拖延時間。
簫彤本是暈血,可是身側幾個嬌小瘦弱的姑娘都自發自覺地伸手,毫不畏懼,她近一米七的個頭,退縮顯得有些難看,咬着牙讓醫生紮了一下抽了點血化驗。
當醫生把貼着她的名字的簽紙遞過來,她以為自己暈血眼花了,仔細盯了半天,上面那個大大的AB始終不變…“彤姐,上車了。”女同學推了推她的肩膀。
簽紙在她手裏被捏成一團,身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開幾步,回首便對上了孟璟瀾那雙微彎的眼:“寶寶,你身體不好,我們不獻了。”也不等她回答,牽着她的手徑自出了校門。
簫彤木愣愣地任由他拖着上了車,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寶寶,在想什麽?”孟璟瀾突然伸手轉過她的頭。簫彤回神,讪讪地不知怎麽開口。“剛剛驗血,被吓到了?”他見她面色蒼白,以為她犯了恐血症。
“孟璟瀾,為什麽我是AB型血?”“AB型血挺好的,萬能受血者。”孟璟瀾依舊是笑,可眼底已沒了笑意。
“我爸媽都是A型血,我怎麽可能是AB型血?”簫彤抛出質疑,孟璟瀾果然一愣,随即寬慰道:“或許是你記錯了。”
“不可能,我記得初中有一次做自然科學題,是推斷家族血型的,我問媽媽我們家人都是什麽血型,媽媽還拿出他們倆人獻血證給我看,他們都是A型血。”簫彤木然地回憶。
“也許剛剛不小心把你的血和你同學的血弄錯了。”孟璟瀾抓着她的手,感覺到她有輕微的顫抖。
“怎麽會這麽巧?我要去醫院,我要驗血。”簫彤望向他,孟璟瀾揉了揉她的發頂:“你暈血,還是…算了吧。”“我要驗。”不然,她根本無法安心。
孟璟瀾無法,将她帶到醫院,醫生的紮針将将要觸到她無名指,孟璟瀾一把推開醫生的手,兩人皆是吓了一跳。
“我們不驗了。”孟璟瀾拉着簫彤就要走,簫彤哪裏肯,僵在原地怎麽也不走。“不用驗了,你是AB型血。”看着倔強的簫彤,孟璟瀾很無奈。
“你不是慕丹萍的女兒。”這句話一直在簫彤的腦子裏轉了很久,她回不過神,待車子駛回家,她依舊一言不發。
“你怎麽知道的?”直到孟璟瀾拉開副座的門,簫彤才讷讷地開口。“慕丹萍不孕,你和慕無绛都是抱養的孩子。”
“不可能!”簫彤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立刻辯斥,“為什麽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告訴我,姐姐也不知道。”
“你母親抱養你和慕無绛的時候,還沒有調來本城,還在下面的縣城。你父親又早就離開了,你母親為了你們姐妹更好的成長,自然會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她本城的這些同事當然不會知道。”
孟璟瀾說得合情合理,加之方才驗血,白紙黑字,簫彤無法不信,小手捂着臉頰,眼淚就沿着指尖劃過指縫淌落在裙擺上,一點點暈開。
“寶寶,是不是親生的,對你來說又有什麽不同?你母親視你若己出,對你疼愛有加,哪一點不像你的親生母親。”孟璟瀾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安慰,卻帶着一股藏不住的惆悵還有些許羨慕。
簫彤一面任由孟璟瀾替她揩眼淚,一面甕聲甕氣地問:“孟璟瀾,你揣着那麽多的秘密,連我的秘密也要替我守着,你到底…累不累?”
孟璟瀾揩掉她眼角的水漬,手一頓,扯起了嘴角,那盛滿的寵溺的笑容稠得化不開:“只要你活得開心就好。”
47、你的選擇
47、你的選擇
大一不僅課程多,課餘生活也特別豐富。今天班級籃球比賽,對于電科這樣男多女少的專業,拉拉隊向來稀缺得很,便成了女生一個也不能少的局面。
簫彤本就不喜歡籃球這項運動,加上孟璟瀾籃球打得極好,面前這群動作不夠漂亮,技術也不娴熟的小孩子,越發覺得無趣。球打到一半,她實在是沒有了興致,趁着我方進球歡呼的空當,偷偷混入人群,挪着步子溜走。
孟璟瀾這幾天似乎精神不佳,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吃了藥半夜也會痛醒,卻又咬着牙不肯說病情,總是拿一句沒事來搪塞她。簫彤心裏的恐懼一天一天地堆積,唯恐哪一天爆發。
學校這條路上人不多,又是禁止停車的路段,卻卻在靠近校門的一側停了一輛雅閣。簫彤急着回家,目不斜視地路過,步子很快,卻突然被車裏的人叫住。
“無彤。”簫彤停了步子,扭頭掃向駕駛座,簫鄭一身白紫的條子T恤,頭上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手肘壓在車窗玻璃上,明明帶着笑,這樣的表情卻讓簫彤感到陌生。
“我送你回去。”他伸手打開副座的門,簫彤禮貌地笑:“不用了,孟璟瀾…”“孟璟瀾在醫院,又怎麽能□過來接你?”簫鄭直截了當地打斷她的謊言,手上轉動着一個白色的藥瓶。
簫彤曾經在孟璟瀾的書房見過,只是上面的文字她并不認識,便也猜不出是什麽藥,如今簫鄭手裏拿着一個,她突然有些動心。
見簫彤面上如此詫異的神色,簫鄭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收回了手。簫彤上前幾步,雙手撐着車窗:“那是什麽藥?”語氣很是急迫。
“上車。”他擡了擡眉,表情有些張狂,輕輕一撇頭,示意簫彤坐上副座。簫彤不料簫鄭竟然帶着脅迫,卻又實在想要知道,不帶猶豫,鑽進副座。
“很熱嗎?”車裏開着空調,簫鄭自然感覺不到外面烈日當空的火辣。這一路的樹都是樹苗,幾乎起不來遮擋的效果,簫彤不過走了一會兒,臉就被曬得通紅,額上更是布着細汗。
簫鄭看似體貼地遞給她一瓶礦泉水。“謝謝。”簫彤确實有些口渴,擰開抿了幾口,緩了口幹舌燥的難受勁兒,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是什麽藥?”
“孟璟瀾不敢告訴你嗎?”簫鄭似乎沒有開車的意思,手上擺弄着車鑰匙,身體向後一傾,慵懶地靠上椅背,面上的表情是得逞般的快意。
腦子漸漸混沌,視線也開始模糊,簫彤一把抓住簫鄭的手,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在水裏下藥?”拍了拍腦門試圖保持清醒。
“不用拍了,我下的分量足夠弄倒一頭大象。”聲音依舊清朗卻掩不住滿腔的陰氣。簫彤側身去掰車門,簫鄭晃了晃手裏的鑰匙:“拔了車鑰匙,車子自動上鎖。”簫彤眼前一黑,再沒了只覺。
“無彤,孟璟瀾應該快到了。”有人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動作溫柔仿佛帶着些呵護,卻堅持不懈,似乎一定要将她弄醒。
簫彤悠悠睜開眼,周圍黑洞洞的一片,映着對面大樓頂上廣告牌投射過來的燈光,勉強能辨認出這裏是大樓的樓頂。
“你綁我來做什麽?”四肢回了些力氣,她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身體,發現雙手反剪在身後,雙腳也被綁在一起,驚恐地往向簫鄭。
簫鄭本是蹲在她身側,見她醒過來,戒備地看着自己,反而笑得舒暢,站起身走到圍欄邊,雙手撐着天臺的外沿,自上往下的眺望:“我等着孟璟瀾來…英雄救美。”帶着些惡意的調侃。
“不是想知道這是什麽藥嗎?”簫鄭手一揚,藥瓶掉落在她的腳邊,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周遭詭異的沉靜,“這是一種抑制腦細胞死亡的藥。”簫彤震驚,孟璟瀾頭上的傷竟然這樣嚴重。
将将落了話音,鐵門被一腳踹開,帶出巨大的動靜。簫彤猛地回頭,孟璟瀾一身黑衣幾乎融進黑夜裏,面上的汗水折出些許光亮。
“寶寶…”他聲音抖得厲害,快步向前,才走了幾步,就被簫鄭一聲喝住:“別再往前!”伸手将簫彤從地上拉起來。
簫鄭的腿本就站不穩,加上簫彤的重量,兩人險些摔倒,他反手撐着身後的圍欄才算是穩住兩人。
一手勾着簫彤的脖子,一手扶着她的腰,幾乎将她整個人完全掌固在自己手裏。手腕動了動,光芒一閃而過,他手上的彈簧刀鋒利無比。
簫彤本是掙紮得厲害,扭動着頭,下巴擦過刀口,颚下瞬間劃出一道傷痕,血沿着刀背滑落在地上。
孟璟瀾對血腥氣異常敏感,立刻嗅到撲面而來的腥氣,黑夜裏看得并不真切,急忙問道:“寶寶,他傷了你?”
簫鄭也是一陣驚慌,迅速将刀鋒移開一段距離。簫彤捂着傷口,壓住顫抖的聲音:“沒事,沒事…”指間爬滿了腥膩的血紅。
“簫鄭,放了寶寶。”孟璟瀾還是不放心,已是沉不住氣,語氣不善。“放了她?”簫鄭冷冷地笑,“好,用你的命換。”每個字都充斥着恨意,讓他懷裏的簫彤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簫鄭你瘋了。”簫彤又忍不住掙紮,簫鄭将刀一轉,刀鋒向下,刀背頂着她的傷口,像是警告,疼得簫彤收了聲。
“孟璟瀾,槍在你左手邊的的地上,裏面只有一顆子彈。”簫鄭自顧自地笑起來,“你槍法這麽好,一顆足夠了。”
孟璟瀾彎腰,仔細辨找,終于在一片漆黑中尋到了那把槍,帶着幾分嗤意:“我槍法這麽好,你不擔心我會對着你開槍?”
“有無彤擋在前面,你不會拿她的命開玩笑。”簫鄭絲毫不慌,像是胸有成竹“況且現在你的視力衰退得這麽厲害,幾乎跟瞎子沒有區別,又怎麽敢拿她冒險?”
簫彤真想真想罵一句無恥,心裏又害怕得顫抖,孟璟瀾或許真的會飲彈…“簫鄭,你不能傷害孟璟瀾!”
簫鄭不理會簫彤的呵斥,對孟璟瀾繼續道:“動手吧,不然,我就改變主意了。”孟璟瀾果真舉起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簫彤看得心驚,歇斯底裏地喊叫:“孟璟瀾,把槍放下了!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最後幾乎是哀求。
“簫鄭,你不能傷害孟璟瀾,你們是兄弟,他是你哥哥,你怎麽可以傷害他?!”簫彤伸手拉住簫鄭的袖口,帶着質問。話語一出,另外兩人皆是一震。
“我媽從來沒有他這個兒子!”簫鄭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像刀子般帶着濃重的殺氣。“鄭歡不是我的母親。”孟璟瀾的話,有明顯的逃避。兩人同時開口,頗有兄弟的默契,說得話幾乎也是同一個意思。
“你們不能兄弟相殘,鄭阿姨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簫彤還想要開導,哪知簫鄭越發激動:“我媽恨不得他永遠消失。”咬牙切齒。
簫彤心頭一跳,對面的孟璟瀾神色未變,仿佛并不在意簫鄭的話,可她就是能感覺到那種被厭棄後受傷的酸楚,從孟璟瀾身上源源不斷地湧出。
“你的腿不是孟璟瀾傷的,退一萬步,就算是他,你也能要他的命!”簫彤強辯,簫鄭雙頰微顫,面目猙獰:“他害死了我父母,只要他的一條命根本不夠。”
簫彤愕然,擡頭望向孟璟瀾。那頭孟璟瀾嘴角抿得筆直,神色冷淡,并沒有解釋的意思。“鄭阿姨是他母親,就算他們再沒有感情,孟璟瀾也不至于害她。”思忖片刻,簫彤還是為他辯解。
“他自己都不解釋,你又何必為他争辯?”簫鄭仿佛不啻,言語間極是輕蔑。簫彤對上孟璟瀾投過來的視線,目光觸碰的瞬間,她便生出陣陣安心:“我相信他。”
“相信他?如果你真的這麽相信他,當年又何必離開?”簫鄭像是聽了笑話,忍不住笑出聲,可笑得再大聲,依舊是只有恨意。
簫彤怔了怔,看見孟璟瀾眸子裏的神色變得渴望,透出更多複雜的心思,她微微垂下頭,像是要躲開他:“就是因為太信他,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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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丹萍的葬禮辦得很快,有孟璟瀾介入,便也很體面。慕無彤一直跪在慕丹萍的靈位前,又不肯吃東西,加上之前出了事落了胎,還沒有養回來,身體差到極點,哪裏受得起這麽折騰,終是衆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
她就這樣面色蒼白地蜷在黑色的大床一角,越發顯得病态。孟璟瀾覺得她瘦了許多,往時圓潤的小臉竟削減了不少,自然是心疼不已。
葬禮之後,慕無彤不願意開口說話,總是這樣靜靜地坐着。孟璟瀾便也是陪着她一坐就是一天。
慕無彤仿佛缺少安全感,每天晚上睡覺,總喜歡整個人縮進孟璟瀾的懷裏。她的臀緊貼着他的腿。孟璟瀾感覺到腿上有些濕,掀開被子,茶色的睡褲上暈開了大片的血跡。
孟璟瀾驚慌,趕緊叫了醫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所有醫院檢查下了,醫生也說不清是落胎的後遺症還是別的原因。
有時候血止也止不住,孟璟瀾看着在她裙擺上越描越大的那一抹紅色,毫無辦法,那種束手無策的窩囊,讓他痛苦不已。
幾天下來,慕無彤的病情似乎跟着她的心情有了好轉,孟璟瀾抱着她窩在沙發裏,電視上播着一部電影,男主角是珠寶設計師,特意跑去南非挖鑽,想要為女主角親手設計婚戒求婚,期間女主角家裏與男配聯姻,結婚當天男主帶着親手制作的戒指來搶婚,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
慕無彤看着屏幕出神,孟璟瀾抱緊她的要,将她的背脊完全貼着自己的胸口,親密無間:“寶寶,喜歡嗎?”
慕無彤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将小臉貼上他的胸膛,仿佛一定要聽到他有力的心跳才能安心。
“寶寶,如果我為你做一枚戒指,你就嫁給我,好不好?”孟璟瀾嘴角一勾,見慕無彤依舊不表态,有些無賴地說道,“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基本上掃除懸念的章節了溫馨總會是有的,要知道,陽光總在風雨後。
好吧,鑒于有人說老孟好可憐,我決定代表讀者譴責簫彤:對老孟好一點,不然後媽給你報應
48、類似真相
48、類似真相
深夜,兩人都睡意綿綿,孟璟瀾擺在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頗有不依不饒的架勢。慕無彤好不容易睡着,耳邊的噪音讓她恨恨地用腦袋頂了頂孟璟瀾的胸口。
孟璟瀾醒時的脾氣向來不好,見慕無彤這樣有趣的反應,也只能無奈地笑笑,可接起電話的口氣瞬間又恢複了淡漠。
說了幾句,他猛地坐起身,眼睛微微眯起,挑起的眼角透出懾人的淩厲,面色鐵青。拿着電話沉默了片刻,扭頭看向慕無彤,收斂了滿目森然,勾起一抹笑:“寶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我很快就回來。”
雖是挂了笑,可到底擋不住一臉的陰郁,慕無彤咬着嘴唇,最後還是點點頭。看着他的背影将要消失在房門口,慕無彤心底泛上不安,赤腳跳下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肢。
“寶寶…”孟璟瀾明顯吃了一驚,嚴峻的神色有些緩和,“乖,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哄孩子般的口氣,嘗不盡的寵溺。
房間裏突如其來的空當讓慕無彤很不适,她鑽進被子裏,沒有孟璟瀾的懷抱,根本睡不安穩。一次一次地驚醒,最後只能睜着眼盯着天花板上床頭燈投射出的半個光環。
房門突然被推開,“大孟!”慕無彤帶着幾分欣喜,蹭地跳起來,卻見兩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與孟家一般手下的穿着相差無幾。
“慕小姐,少爺請你過去。”兩人停在床邊,看着跪坐在床上的慕無彤,顯得沒有什麽耐心,不過片刻又提醒一遍,“慕小姐,請您現在馬上我們走。”
慕無彤心裏生出幾分恐懼,想要縮回床頭,卻被其中一人伸手從床上拖下來,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小姐交代不要動粗。”另一人出言阻止。慕無彤扶着床沿站起來,怯生生地看着兩人。“不想我們動手的話,慕小姐就聽話一點,走吧。”動粗那人聲音不如開始時客氣,語調生硬,帶着威脅。
慕無彤穿着一身睡裙,被兩人一左一右地挾持着,走出孟宅。一路上竟沒有遇到一個傭人,主屋一片死寂。
外面天氣陰冷,還下着雨,兩人沒有打傘,似乎也沒有給她傘的打算,三個人就這麽一路淋着雨,穿過花園的左角,前面那一幢是主屋的副樓,平時是孟家主事開會的地方,周圍守備很嚴。
好多次孟璟瀾想要帶她進去,她總覺得副樓氣氛太肅殺,不自覺地讓她生出毛骨悚然的錯覺,便也就不願意進去。
站在副樓門口,外面守着的人竟比平時多了兩倍,二層的燈通亮,兩人帶着她往裏走,越是往裏,守備的人越少,走到二層樓的盡頭,兩扇厚重的木門緊閉。
慕無彤被推進門裏,身後的男人手勁很大,她直接撲到在地毯上。擡頭見戚若允坐在主座上,交疊着雙腿,一手托着腮,動作優雅,可是指尖夾着一根,騰起的煙霧讓她有些錯亂。
“無彤…”戚若允還似往常那樣喚她,看似親昵,卻含着不懷好意。“不是說是大孟找我嗎?”雖然來時已發覺不對,可直到當下這一刻,她那最後一絲希望才終是滅了。
“孟璟瀾自然會來,你不用急。”她嘴角一勾,笑得怪異,身後兩人突然揪住她的手将他拖到大廳裏那張墨色繡花的屏風後面,反手綁在椅子上,嘴裏塞了東西,嘴上還封了膠,椅子很沉,任由她再掙紮也挪不動半寸。
門又被推開,孟璟瀾大步走進來,幾乎帶起一陣勁風。“孟銳去世你不在北宅守着,跑回孟家做什麽?”語氣冷漠,每個字仿佛都能掉下冰渣。
“若我不動,你又怎麽肯去北宅見你父親最後一面。”戚若允并不懼怕,将手裏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慢吞吞地站起來,一身火紅燙金的高叉旗袍襯得身材玲珑,皮草披肩斜斜地搭在左肩上。
“璟瀾,現在…我們不談孟銳的事。”戚若允往孟璟瀾的方向走了兩步,并立着大約只有三步之遙。
“作為孟銳的妻子,不談守喪,還能談什麽?”孟璟瀾語氣依舊冰冷,可話頭似乎也并沒有掐死,不阻止她提到別的。
“比如慕無彤。”突然提到自己,慕無彤一震,聽得越加仔細。“她有什麽可談的?”孟璟瀾語氣絲毫不見好轉,已經冷冷淡淡,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溫柔。
“她的孩子…”戚若允又往孟璟瀾身前進了兩步,纖細的手搭上孟璟瀾的肩膀,“就這樣沒了,你心不心疼?”
孟璟瀾沒有動,任由她雙手都停留在他的肩上,嘴角扯出一抹笑,沒有正面回答,态度卻是很清楚:“有什麽可心疼的?”帶着事不關己的疏離。
慕無彤覺得孟璟瀾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插進她的心髒,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