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緩慢而用力,疼得她一時失去了感覺。
“也對,若不是得到你的默許,我也不敢動她肚子裏的孩子。”戚若允的眼角往屏風的方向一掃,笑意爬上眉角。
慕無彤感覺一波一波的打擊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她彎下腰,想要緩解心口被撕裂疼痛。
“孟銳雖然死了,可他說過的話你還是要記清楚,離姓簫的遠一點。”孟璟瀾像是警告,眼裏閃着危險的光芒。
戚若允哧地笑出聲:“先去招簫家人的可不是我。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你先出手去搶簫鄭喜歡的女孩子。”她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屏風,“慕無彤現在這麽喜歡你,你是不是…也該丢掉她了?”
“你只是孟銳的妻子,不是我的母親,況且現在孟銳死了,我的事輪不到你管。”孟璟瀾言語間終于帶上些許不耐。
“這麽急着辯解?孟璟瀾,你愛上她了?”戚若允輕輕一笑,加之妖嬈的身段,竟是風情萬種。
“小丫頭既傻又單純,好騙得很,對人也依賴。”孟璟瀾轉頭,望向窗外潺潺的雨水,“若我抛棄她,說不準就跑去尋簫鄭,我之前的努力不是浪費?況且,我也還沒有玩膩。”
冰涼的淚水劃過臉頰,她已經感覺不到,因為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再也聽不見外面的對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氣。哭得悄無聲息,卻是流淚不住,潤濕了胸前的大片衣料,同剛剛的雨水混在一起,幾乎濕透。
慕無彤被那兩人原路帶回房間,兩人消失得很快,房間裏與她離開時一模一樣,若不是衣服被雨淋得濕透,她幾乎要懷疑這一切的痛苦都只是一場夢。
不知是淋了雨還是心裏泛起的寒意,慕無彤覺得渾身冰冷,渾身顫動,再也控制不住沖進浴室打開噴頭。
溫熱甚至過燙的水當頭淋下,卻怎麽都驅不走從四肢到百骸那股讓她顫抖不止的寒意。就這樣一直坐着,心底一片冰冷,只有身體是熱的。
不知坐了多久,待孟璟瀾回來,聽到浴室裏的水聲,推門進來,她依舊坐在浴缸裏,水不斷地從浴缸漫出,又從噴頭落下,如此循環,可浴缸裏的一池水還是漸漸變涼了。
“寶寶。”孟璟瀾看着水裏漂浮起的幾縷紅色,驚吓不輕,一把将她從水裏撈起來,抱在懷裏,血順着大腿內側蜿蜒至腳踝,一滴一滴地濺開,眨眼間便暈開一點片。
喂她吃了藥,又将她一身濕透的睡裙換下,一切做完,才拉過被子蓋住她□的皮膚。慕無彤一動不動,任由孟璟瀾拿着浴巾擦拭她淌水的頭發,再将她的頭發吹幹。整個過程溫柔細致,她卻只感覺到莫名的恐懼。
“寶寶,怎麽了?”孟璟瀾拿着浴巾蹲在他面前,仰視對上她的一彎眸子,裏面只餘空洞,“是不是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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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彤看着他,許久,幾乎盯得他發毛,才微微點頭:“我做噩夢了。”而身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噩夢的根源。
“有我在。”孟璟瀾安下心,将手裏的浴巾丢在一邊,丢開外套,摟着慕無彤進了被窩。慕無彤的反應卻異常激烈,拼命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往他相反的一次退了數步,坐在床鋪邊緣,再往外動一動,就會掉下去。
慕無彤按着胸前大口喘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孟璟瀾的臉,依舊是呆滞的神情。孟璟瀾手僵在空中,神色微變:“寶寶…”
“我冷。”最後她只喃喃了一句,眼底缭繞着霧氣,竟讓孟璟瀾覺得楚楚可憐。一把抱住她:“我給寶寶捂着,就不冷了。”大掌撫過她的背脊,懷裏的人立刻打了一個激靈,身體有些緊繃,許久才緩和下來,放松了身體,靠着孟璟瀾,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之後的日子,每當與慕無彤相處,孟璟瀾總能感覺出她的小心翼翼,眉宇間仿佛脫了之氣,帶着一份沉靜,超越年齡的成熟。
前幾日孟家的守衛較平時多了數倍,慕無彤覺得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跟着,像是監視又像是保護…
這些天卻開始逐漸削減,偶爾才能看到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在孟宅外面走動。孟璟瀾擰了幾天的眉頭漸漸平了,表情輕松起來,整個孟家似乎真的恢複了往昔的樣子。
“寶寶,再過半個月,你就該十八歲了。”孟璟瀾狀似無意地提起,慕無彤剝着橘子的手停了下來,平靜地看向他。
“我要出國,大概半個月,你在家裏等我回來,好不好?”孟璟瀾親了親她的額頭,言語間帶着幾分神秘。
慕無彤垂下頭,掩去眼底的激動:“好,我等你…回來。”孟璟瀾不察,從嘴角延伸至眉梢的喜悅真真切切。
49、幫你離開
49、幫你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就要虐完了(⊙v⊙)嗯!
對不住很對催文等更的親,無瀾可能因為需要出版的關系,後面的部分會變成周更小百非常抱歉,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新文——官愛,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
孟璟瀾到底不放心慕無彤一個人留在本城,馮翎做事向來穩妥,兩人關系又極好,臨行前便托了馮翎照顧她。
馮翎的車子剛剛駛進孟家大宅,就看見慕無彤抱着腿坐在花園的銀杏林裏,頭發已經有些長了,過了下巴,頭埋在雙膝間,身形竟顯得單薄了。
“無彤。”馮翎腳步很輕,知道走到她面前,彎腰喚了她一聲。慕無彤霍地擡頭,一雙眼通紅,眼皮有點腫,白皙的鼻子尖端泛起一層粉紅。
“哭過了?”馮翎一鄂,溫和地笑起來,“是不是想璟瀾了?”像是玩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她用力搖了搖頭,低下頭依舊沒有說話。
“怎麽一見我就不高興了?”馮翎挨着她坐下,揚起了幾片銀杏葉。手背上突然感一陣濕意,扭頭見慕無彤的下巴上還懸着一滴眼淚。
“真的哭了?”馮翎少有安慰女孩子的經驗,當下也有些手忙腳亂,懵了一小會兒,才掏出手帕遞給她。
慕無彤沒有接,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無彤,你是不是在孟家受了什麽委屈?”馮翎将手帕塞進她的掌心,态度有些強硬,“璟瀾托我照顧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你便和我說。”
“馮翎,我…”她哭着打起嗝,說話斷斷續續的,“我想離開孟家。”馮翎震驚,壓住心裏的驚詫:“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呆在孟家,也可以先和我回馮家,等璟瀾回來了再去接你。”
“我…想離開…孟璟瀾。”她已經很久沒有用到大孟這個稱呼。“和璟瀾鬧別扭了?”避過她盈盈的眸子,笑已有些維持不了。
馮翎一貫謙和有禮,脾氣也是極好,和孟璟瀾一起這麽久,他身邊的幾個朋友,慕無彤最喜歡馮翎,加之馮翎對她很照顧,之前冤家陸方淮出國深造,給她補課的,就成了馮翎。
“我沒有鬧別扭,我真的想要離開他。”慕無彤嘴唇被咬得微微發腫。“無彤,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馮翎蹙眉,本以為只是小孩子使性子,卻沒想到當下她神色極是認真,絲毫也不像是在耍脾氣。
“孟璟瀾一直在騙我,他根本就不喜歡我。”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怎麽揩也揩不完。
“是戚若允對你說了什麽?”馮翎鏡片後的那雙眼睛閃着厲色。慕無彤一面搖首一面否認:“是…孟璟瀾自己說的。”
見她否認是戚若允橫插一杠,馮翎也稍稍放心:“是不是你和璟瀾吵架的時候,他說的氣話?”話一出口,他已在心裏推翻了這個猜測。孟璟瀾的性格向來內斂,對慕無彤又這樣喜歡,別說是氣話,就連吵架,估計也不會發生。
“我們沒有吵架!”仿佛害怕馮翎覺得她無理取鬧,慕無彤大聲否認,看見馮翎有些詫異的眼神,聲音小下來,“之前他知道戚若允想要傷害我肚子裏的孩子,他也不管不顧。”臉埋進掌心。
馮翎剛剛順開的眉頭又擰起,兩人沉寂片刻,馮翎還是替孟璟瀾說了一句:“無彤,你不要相信戚若允的挑撥。他的目的就是将你從璟瀾身邊趕走,所以她的話,你都不能信。”
“是孟璟瀾承認的。”慕無彤有些着急,又很是委屈,“他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傷害簫鄭,他根本不喜歡我,一點也不喜歡我!”
馮翎一怔,心裏百轉千回,終是嘆了一口氣:“無彤,你應該和璟瀾面對面地好好談一談。”
“他不會承認的,他只會繼續騙我,總有一天還是會抛棄我。”說到最後,俨然啞了嗓子,被一聲一聲的啜泣取代。
“無彤…”馮翎不知再說些什麽來安慰他,她這樣單純的一言一行,甚至讓他都有些信了,站起身,想要将慕無彤拉起來。
不想,慕無彤汪着一眼的淚花,仰着頭問他:“馮翎,你幫我離開孟家好不好?”凄楚的聲音滿是哀求的味道。
“無彤,我不能。”馮翎別開眼,有些無奈。轉身想要離開,實在不忍看到往時那個沒心沒肺卻開朗快樂的小丫頭變成這樣。
“馮翎,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我真的想要離開孟家。”她竟是拖住了馮翎的小腿,半跪在地上,“如果現在不走,等孟璟瀾回來,我就走不了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馮翎心頭仿佛穿刺過一陣電擊,低下頭,看着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許久之後,閉上了眼:“無彤,你起來,我…幫你。”
慕無彤在孟家忐忑地過了七天,馮翎沒有再來過,她害怕他反悔,可手機裏始終只存了孟璟瀾的電話,即使想尋馮翎,也沒有辦法。
孟璟瀾離開後,孟家守備又嚴苛起來。宋十和狄千被留在孟宅,若是出門,必定左右不離,出去過一次之後,她煩透了牢牢盯守犯人般的感覺。
“無彤。”馮翎走近主屋的時候,慕無彤正蜷在沙發上對着電視機出神,聽見這一聲喊,頓時轉向門口,見馮翎一身咖啡色休閑衣褲,對着她溫和地笑。
“馮翎!”她自是非常驚喜,跳下沙發跑到她面前。馮翎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這麽晚了還不換衣服。”
慕無彤微愕,眼底一片茫然。馮翎笑着道:“不是說好周末去看畫展嗎?是不是忘了?”不像是責備,倒有些寵她的意思。
“哦,我…我忘了。”她結巴一句,立刻穩住心神,“我上去換衣服。”小跑着上了樓。胡亂穿了一身衣服,略長的頭發用小皮筋紮起,像一個小小的尾巴,露出的臉龐已不像往時那樣圓嘟嘟的,下巴有些尖瘦了。
“走吧。”慕無彤有些迫不及待,拉了拉馮翎的衣袖,也喚回了他神游的思緒。宋十和狄千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馮翎笑着拉開雙門小跑的副座車門:“無彤和我一輛吧。”兩人也沒有多大的意見,上了後面的轎車。
車子平穩地駛在路上,離了孟家手下的監視,慕無彤覺得自己真正呼吸到新鮮自由的空氣,面上也添了笑,身側的馮翎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從儲物櫃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慕無彤愣了愣,疑惑地轉頭看他,馮翎淺笑:“裏面是一套房子的鑰匙,還有幾張卡,房子的地址和卡的密碼都我都寫在紙上,待會兒你脫身就先過去,那處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慕無彤默默地接下,馮翎收起了笑,有些嚴肅地同她交代:“戚若允已經的了消息,知道你今天出門,也知道誰會跟着。想要擺脫孟家的盯梢,只能靠戚家的人。一會兒你趁亂離開。”
慕無彤沉默不語,馮翎精神很集中,時而觀察後面車輛的動靜。“馮翎,孟璟瀾…為什麽要傷害簫鄭?”她讷讷地問。
馮翎抓着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們…是兄弟。”見慕無彤從震驚到不信的眼神,馮翎補了一句,“同母異父。璟瀾的母親,是鄭歡。”之後慕無彤一直處在驚異裏回不過神。
片刻之後,身後的車果然多了幾輛,速度漸漸快起來,馮翎掃了她一眼:“抓緊了。”然後立馬加快了車速。
這一段臨山,兩邊都是密林,身後的車輛漸漸混亂起來,更有一輛車堵截似的卡到馮翎和狄千他們的車子中間,逼着狄千停車。
馮翎的車繼續往前走,後面跟上來幾輛車,他一路開向熱鬧的路段,速度也是一加再加,慕無彤感覺到左搖右晃,咬着牙控制着心底的恐慌。
“把外套穿上。”馮翎示意她換上椅背上搭着的一條黑色的女式夾克,“待會兒我經過中心大廈廣場那裏,你下車,随便上一班公交車先離開。動作一定要快。”他聲音依舊很穩,沒有半點慌亂。
慕無彤胡亂的點頭,馮翎又提了速,車子越過左右的車輛,盡可能地擋住後面跟着的車輛。
中心大廈禁止車輛駛入,馮翎突然轉了個彎開進廣場裏,慕無彤回頭看他一眼,眼裏浮動着害怕,馮翎拍了拍她的頭,伸手打開車門,推了一把:“快走。”
慕無彤踉跄着跳出車子,混跡在人群裏,幾乎是眨眼便辨不清了。馮翎從另一頭的出口駛出去,保持着原來的速度。
後面總算是突圍的兩輛車又跟上了馮翎,直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慕無彤随身的背包裏有些零錢,還有馮翎給她的那個信封。
她爬上了站裏停着的一輛公交車,車子緩緩開動,撕開信封,裏面有三張卡,一串鑰匙和一張紙。
馮翎的字清秀又帶着剛毅,不似孟璟瀾那樣狂放潦草,每個字都清晰可變。紙上将地址寫得清清楚楚,下面每一串卡號後面跟着一個密碼,很詳盡也很清楚,可見他是個細心的人。
她将紙片撕碎,三張卡一張張折斷,連同鑰匙一起丢進垃圾桶,有些愧意,沒有按照馮翎交代的做。只是既然要離開,就要走得徹底,再沒有一絲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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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瀾,還不動手!”簫鄭一聲呵斥,懷裏的簫彤被震醒,慌忙擡頭望向孟璟瀾:“孟璟瀾,你不要開槍!”
孟璟瀾因簫彤之前那一句話怔住,也是愣了片刻,如今簫鄭提醒,他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半點懼意,甚至彎起一抹笑。
“若我動手,你保證放了寶寶。”其實看得并不清楚,可是他目光炯炯,很是銳利。“孟璟瀾,你現在不配跟我談條件。”簫鄭冷笑。
簫彤慌得手腳發抖,眼神亂飄之際,卻見有人順着身後的天臺圍欄爬上來,動作敏捷娴熟,輕輕停在邊沿上,光看着就讓人發毛。
簫彤似乎猜到了來人是誰,簫鄭警惕,似乎聽到身後有細碎的響動,正要扭頭,簫彤突然捂着脖子:“痛!”手有些失了輕重,按得用力,喊聲裏還确實有幾分真意。
50、為你報仇
這一聲果然引回了簫鄭的注意,身後那人趁勢撲過來,迅速奪下簫鄭的刀,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簫彤被推出幾步,本就吓得腿軟,瞬即摔坐在地上。孟璟瀾大步走過來,或是仍舊覺得速度不夠快,到最後變成了跑。
被他一把拉起,簫彤正措手不及,他猛地擁進懷裏,手臂一收再收,力道之大幾乎将她攔腰拗斷:“寶寶…寶寶…”每一聲喃喃都帶着無措。
“我在。”她小手撫着他的背,順着瘦得凸顯的脊柱來來回回地輕拍。天臺上陸陸續續又沖進來不少人,将簫鄭圍在中間。
剛剛奇襲成功的仇萬硬着頭皮打破兩人間靜谧溫馨的氣氛:“少爺,簫少爺他…”簫鄭曾是老主孟銳臨終前留下話不能動的人,現下如何處置,仇萬很為難。
孟璟瀾望向簫彤,帶着幾分詢問的味道。簫彤回頭,見簫鄭被人雙手絞在身後,推着往前走。步履并不錯亂,神色也并不驚慌,只是透着憤怒和無法抑制的懊惱。
“寶寶,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置?”孟璟瀾掏出手帕,捂住她扭頭而又被扯開的傷口。用力地按了一下,疼得她轉回臉。
她從來不是個心狠的人,即使方才那樣的九死一生,她仍然不會起要人命的歹意。況且她也覺得這是他們兩兄弟的恩怨,最終搖了搖頭。
“送出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本城。”孟璟瀾看着他,眼神終歸是這麽平靜。簫鄭嗤笑一聲,覺得他的仁慈格外的虛僞。
“簫鄭,不要以為我想放過你,既然我從來沒有把鄭歡當做母親,自然也沒有必要拿你當弟弟看。孟銳的遺言對我也沒有絲毫約束。”孟璟瀾面上不驚不怒,“但是寶寶有舊日的情誼在,若我動你,她一定不會高興。簫鄭,你永遠不要妄想成為我和寶寶之間的阻礙。”
說完便也不去理睬瘋了般想要沖過來的簫鄭,抱起簫彤離開。近六十層的大樓,孟璟瀾就這樣抱着她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下樓。
“孟璟瀾,簫叔叔和…”簫彤頓了頓,擡眼看向他,見孟璟瀾眼底沒有明顯的波動,才繼續往下問,“鄭阿姨怎麽會出事的?”
孟璟瀾停在樓梯上,将她的身體向上托了托,“不是說相信我麽?”“我當然相信你。”聽出孟璟瀾語氣裏有幾分失望,簫彤立刻辯解,“我聽蔣阿姨說,我失蹤之後,簫叔叔去簫家找過我。簫叔叔對我一向很好,我只是…”
“知道簫勇翔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甚至比對簫鄭還要好。”孟璟瀾打斷她的話,簫彤一時接不上話。
“孟銳對簫鄭也很好,比我好得多。”孟璟瀾卻沒有解釋,只是提到了自己的父親。簫彤猛地領悟:“簫叔叔…喜歡我媽媽?”簡直不可思議。
“早年簫勇翔本就和你母親是情侶。”孟璟瀾這一句如巨石如海,在簫彤心底掀起巨浪。“當年簫勇翔,慕丹萍和鄭歡是大學同學,慕丹萍和鄭歡都喜歡簫勇翔,可是簫勇翔選了你母親。後來孟銳見到鄭歡,一見癡迷,可是鄭歡不肯。後來為了救簫勇翔,被孟銳帶回了孟家。可是自從有了我,她就瘋癫了。”
第一次從孟璟瀾口中提到他的身世,他的家庭,他所有不願提及的東西,簫彤手摟着孟璟瀾的脖子,臉頰在他頸間蹭了蹭,仿佛是安慰。
“孟銳見不得鄭歡痛苦,最後還是将她放回去。”孟璟瀾不啻,“如果是我,若是愛了,即使她再恨我,我也要将她留在身邊,生死不離。”
簫彤突然覺得孟璟瀾的那種頑固,和簫鄭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或許是來自于他們共同的母親鄭阿姨。
“鄭歡瘋癫後,連父母也不認得,只認得簫勇翔。”孟璟瀾神色冰冷,仿佛訴說的是一個笑話,“鄭歡看似端莊,其實心機很重,她當年的瘋癫不過是裝的,只有簫勇翔這樣的傻子才會信。後來,簫勇翔果然為了道義和情意,抛棄慕丹萍娶了她。”
“慕丹萍失意之下主動申請分配到下面的縣城,簫勇翔舊情難忘,借公務之便常常去看她。鄭歡認為兩個人關系暧昧,尤其是發現你的血型是AB型之後,簫勇翔是B型血,她便認定了你是簫勇翔和慕丹萍的孩子。”
“簫鄭…知道嗎?”簫彤心底騰起一股涼意,仿佛印證了某些猜測。“知道。”孟璟瀾感覺到她摟着脖子的小手微涼,卻依舊要将一切說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突然對你在意,看似情深意重,其實他恨透了你和你母親。”
“寶寶,當年簫勇翔和慕丹萍去見暗線,本是嚴密部署過的,只有參與的人才知道…可是孟家又是怎麽得到的消息?”孟璟瀾設了問,簫彤自然不知,他冷冷一笑,“是鄭歡将消息告訴孟銳,條件是不能傷害簫勇翔。”
“你離開之後,簫勇翔便找上孟家,要接你回去。”孟璟瀾的眼神突然閃過殺意,“寶寶,我想替你母親報仇。”簫彤驚呆:“你…”
“我扣了簫勇翔,鄭歡自動找上門。我把戚若允從你母親手裏搶來的資料還給他們,然後放他們離開。”口氣已很是殘酷,“幾大家族在半路截住他們…”後面的話不說簫彤也懂,這才是真正的借刀殺人。
“孟璟瀾。”她當下心情難以平複,他的殘忍多少讓她心驚,可他為她的付出卻又将那種心驚完全淹沒,最後便轉成一聲嘆息,終是無話可說。
直到坐進車裏,孟璟瀾依舊不肯松開簫彤的手,抓得很緊,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兩個人狀似連體,就連回了孟宅他也一直牽着不放。
李嫂守在門口,看兩人歸來,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醫生也早已守在那裏,被孟璟瀾冰冷的眼神盯得一顫,立刻抖着一雙手幫簫彤處理可傷口。
明明只要包一塊棉布,卻在孟璟瀾的授意下結結實實地纏了十幾層的紗布,直到她的脖子動不了一下,哀怨地望着醫生,老醫生才左右為難地停手。
“餓不餓?”孟璟瀾小心地檢查了簫彤脖子上的包紮,确信每一條邊都整整齊齊妥妥當當,才放心地捋着她的頭發盡量蓋住傷口。
雖然胃小于常人,可到底是餓了兩頓,加之飯廳飄出的香味,她突然就有了饑腸辘辘的感覺。
“飯還熱着,快吃快吃。” 李嫂擺着碗筷。簫彤見餐桌上每一道菜都整整齊齊,扭頭問了一句:“你也沒有吃?”
孟璟瀾挨着她坐下:“我等你一起。”李嫂見孟璟瀾說得這麽婉轉,忍不住幫了一句:“您不見了,少爺哪裏吃得下。”
簫彤心裏酸甜難辨,只是一個勁地給孟璟瀾添菜。有意無意地逼着他吃了不少。飯後,孟璟瀾似乎有些不适,匆匆上了樓。
簫彤向來沒有架子,幫着傭人收拾,瞥見孟璟瀾腳步忙亂,遏制不住生出有幾分不安,跟着他上了樓。
依舊是半掩的房門和浴室淅瀝的水聲,簫彤輕輕移開浴室的門,孟璟瀾扶着水池的邊沿,彎腰嘔得很厲害,水龍頭一直嘩嘩地往外放水。
簫彤愣了一小會兒,随即快步上前,小手貼上他精瘦的背脊,一下一下地輕撫。孟璟瀾背脊一僵,雙手抓着水池幾乎要将壁沿掰下一塊,臉伏在水池中沒有擡起。
幾乎将方才吃得東西全部嘔盡,他才用冷水撲了撲臉,一臉的水汽略微遮擋住蒼白的面色,青灰的嘴唇。
簫彤拿着毛巾,親自替他擦拭面色的水珠,孟璟瀾并沒有阻止,任由她一點一點地擦淨,将一臉的病态暴露無遺。
“孟璟瀾,你的傷…是不是很嚴重?”簫彤早已斂起滿面的驚詫,唯餘下藏不住的焦急。“沒事,只是胃不太舒服。”孟璟瀾一如既往的輕描淡寫,清寡的笑顯得并不太在意。
簫彤卻突然發了火:“孟璟瀾,你要什麽時候才肯和我說真話?”“是…藥物的副作用。”孟璟瀾無奈,又像是要平息簫彤的怒氣,半真半假地給了一個解釋。
“哪一種藥?”簫彤眼睛微眯,很是銳利,“孟璟瀾,你吃那麽多藥,到底是哪一種藥?”一字一句俨然成了質問。
“你不就是仗着我不認識藥瓶上的字嗎?不就是仗着我對你信任嗎?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方才簫鄭丢到她腳步的瓶子她一直收着,當下用力擲出,砸在玻璃上,力道之大,竟敲出一條裂縫。
“寶寶,我沒有騙你,只是長期服藥,影響了器官的正常功能。”孟璟瀾抱住處于狂躁狀态的簫彤,似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将身體的重量壓在簫彤身上,逼得她連退幾步,知道靠住牆壁才穩住身體。
“我好難受。”孟璟瀾下巴抵着她的肩頭,在她耳畔嘟哝一句,似抱怨,又似撒嬌,一面還抓起她的手放在胃上,握着手腕一下一下地輕揉。
簫彤哪裏抵得住這樣的孟璟瀾,如啞炮般當場洩了火氣,主動地揉着他的肚子:“是不是前幾天我在門口等你出來,你已經這樣了?”簫彤回想那一次孟璟瀾的調侃,與今天的情況如出一轍,只是那天被他逗了逗就惑去了甚至,今天卻瞧得清明。
“有大半個月了,吃多了就想吐。”孟璟瀾實話實說,哪裏還敢撫她的逆鱗。“那我給你夾菜你不會不吃啊!”簫彤心裏又疼又氣。
“你夾的菜,我怎麽舍得不吃。”孟璟瀾笑起來,簫彤懊惱,又不能拿他撒氣,皺着一張小臉,只能在心裏暗罵自己不夠體貼,竟是沒有好好注意。
“孟璟瀾,我很害怕…”她咬了嘴唇,不願往下講。孟璟瀾總說她是他的命,其實,他也早已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孟璟瀾沒有說話,只是一味地擁緊她,試圖用行動來驅走她心底濃烈的恐懼。“孟璟瀾,你還願不願意娶我?”簫彤突然開口,似羞澀更似決然。
51、登記風波
“寶寶,等我病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孟璟瀾像是思考了片刻,有些艱難地回答。
她簫彤早已料到這樣的答案,自孟璟瀾那一次似真似假的求婚後,這事便再也沒有提起。以孟璟瀾的性格,哪裏會是嘗試一次就罷休的。
“孟璟瀾,我只給你這樣一次機會,要不然馬上結婚,要不然…就永遠也不要提。”像是威脅,簫彤一雙杏眸裏有幾分逼迫,孟璟瀾一震,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半晌,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半個字。簫彤甚至懷疑這一刻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孟璟瀾。孟璟瀾向來是敢愛敢恨的,娶或不娶,竟讓他糾結了這麽久。
“孟璟瀾,我不怕做寡婦,就怕…不能嫁給你。”已将話說到了底,自己這樣拉下臉半逼半求,已是她最大膽的一次。若他再不給反應,她也再沒有別的辦法。
“算了。”簫彤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懸着的煎熬,勉強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難看,推開身前的孟璟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眼眶裏将要湧出的淚花逼回眼裏,擡腳走出去。
交身而過的瞬間,孟璟瀾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們結婚。”孟璟瀾笑着搖頭,似是無奈到了極點,然眼角傾瀉而出的喜悅根本擋不住。簫彤背對着他,繃得筆直的身體突然松懈下來,幾乎站不穩。
“走。”孟璟瀾不再給她發愣的機會,拉着她直奔書房,從抽屜裏掏出兩張紙,簫彤接過,上面已經填得完完整整,唯獨缺少簫彤的一個名字。
簫彤看了他一眼,将兩張紙疊在一起,從中間撕開,孟璟瀾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已将紙撕得四分五裂:“我們明天去民政局。”她的婚姻,不要別人代勞去辦。
孟璟瀾笑着點頭:“好,我們明天去民政局。”他是多麽渴望能在別人的見證下,第一時間拿到結婚證。他還記得邢湛結婚的時候,得意洋洋地打了電話過來炫耀,他是真的沒有見過結婚證,羨慕得要命。卻沒想到這麽快就如願以償。
“寶寶…”孟璟瀾攬着她的肩膀,“我有些…不敢相信。”語末帶着幾分顫抖,甚至脆弱。簫彤毫不猶豫地抓起他的大手,用力地咬了一口,四顆犬牙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的明顯的痕跡。
“疼不疼?信不信?”她小臉一揚,很有些快感,“要是還不信,我可以換個地方…”咬字還沒有出口,就被孟璟瀾俯□吻住。
孟璟瀾将她推在牆上,她的背脊撞上開關,房間突然黑下來,映着從窗戶落進來的一室星光,背景絢麗旖旎,靜谧的空氣裏是微弱的喘息。
“現在信了。”孟璟瀾扶住簫彤幾乎化成一汪水的柔軟身體,熱氣吹在她的頸項,她忍不住又是一個哆嗦。
簫彤自認臉皮不如他厚,也就不好意思駁他兩句。其實,她又何嘗覺得真實,聽着耳畔孟璟瀾的呼吸,感受着她胸口傳過來的溫度,才稍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兩人都睡不着,孟璟瀾陪着她說了小半個晚上的話,簫彤才實在支撐不住恍恍惚惚地睡過去。
“璟瀾?”淩晨三點,馮翎的聲音沙啞,睡眼惺忪。“明天早上的手術,挪到下午。”孟璟瀾唇畔的笑久久不散,他甚至懷疑嘴角已經僵硬在這樣一個弧度。
“挪到下午?”馮翎顯然吓了一跳,轉而不贊同,“Peter說早上手術的成功幾率更高一點。”“明天早上…我有事。”言語間那種激動還未平息。
“有什麽事比你的命還重要?”向來溫和的馮翎都忍不住有些怒意。“明天,我和寶寶要去領證。”孟璟瀾有些驕傲,有些興奮,他不想表現得這麽明顯,只是…真的控制不住。
馮翎沉默了片刻:“恭喜。”不過寥寥兩字,祝福卻是真心實意。“恩。”孟璟瀾很淡地應了一聲,“謝謝。”
回頭看向床上那個小手亂摸像是在尋找什麽的小女人,忍不住擡腳走回去,大掌觸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