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慢跑是最簡單的鍛煉方式,所以離钺又用了這個。

伊常在就犯嘀咕:“這樣習武,對陣時比誰逃得快嗎?”

“管她呢,咱照做就是了,回頭不符合皇後娘娘的要求,也是‘女教頭’沒教好。”

“跑圈挺好,舞刀弄槍的多粗魯啊,再傷着自己。”

馬常在嘲諷道:“說來說去,這‘女教頭’根本沒啥本事,淨是糊弄人的。”

伊常在邊喘粗氣邊翻白眼:“嫌她沒本事,你們逮人逮半個月都摸不到人家一片衣角?”

“你到底跟誰一邊的?是不是看黎貴人得勢了,就想背叛熹妃娘娘?”馬常在給她扣了頂臭帽子,“甭以為你搶占先機,被萬歲爺敷衍地誇了一句,就能對我趾高氣揚的。”

伊常在因為碰瓷的事,被馬常在陰陽怪氣了很多回,兩人早就不是好姐妹了,只是維持着表面的和平。

此刻她徹底惱了,大聲告狀:“黎貴人,馬常在說你沒本事。”

馬常在氣急:“你無恥!”

“聽到了。”離钺一直在馬常在側後方陪跑,她們只顧着聊天都沒發現,“還有力氣聊天,看來是不累,一會兒你倆多跑兩圈。”

聲音就從身邊傳來,馬常在吓了一跳,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倒。

“當心。”離钺拉了她一把,“不用這麽高興。”

誰高興了?!

兩敗俱傷的伊常在和馬常在心有戚戚地互瞪一眼。

離钺卻興致頗高:“教頭這個詞順耳,以後你們都喊我教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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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吭聲。

“回答呢?”

“好的,教頭。”一群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回應的也稀稀落落。

跑了幾圈,皇後領着各位宮主一起來視察。

看見老大們,原本腿拐得像病馬的庶妃,登時擡頭立腰,每一步都邁得整齊又利落。

瞧着她們精神得跟太陽花似的,皇後面露贊許的笑容。

熹妃和裕嫔讨論:“不錯,比起往日恹恹的模樣好多了。”

“對呀,正如初升的朝陽一般朝氣蓬勃。”

行至近前,衆人打算停下來請安,皇後道:“不必行禮,專心訓練。”

她們一會兒就走了,離钺帶着人跑了一圈又一圈。

太陽漸高,連曬帶跑,衆人熱得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跑夠圈數,她們正想止步歡呼,離钺提醒:“不許停下,慢走兩圈,誰停下誰加跑。”

靠山牢靠就是好,說話跟聖旨一樣,她這般要求了,旁人怨聲載道也得乖乖走着,完了還得拉伸。

伊常在馬常在多跑了兩圈,一步慢步步慢,其他人都沐浴去了,她們還沒完事兒。

莫名的羞恥和委屈萦繞在心頭,倆人一邊互相幫忙拉伸,一邊哭得打嗝。

離钺突然就有種欺負小孩子的……快樂。

“行了,別哭唧唧的,說人壞話都不曉得看看當事人在哪,傻不傻?你們得學學那高個兒的妹妹,不管心裏服不服,人家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常答應嗎?”馬常在抹了把臉,不服氣道,“誰愛學那傻大個兒,被灌……”

“還敢提!”伊常在拍了她一巴掌。

馬常在抿了抿唇:“受了欺負屁都不敢放一個,學她作踐自己?”

“那就是個悶葫蘆,逆來順受不懂得反抗,白長那麽大個兒。”伊常在也說,“學她做甚?”

“行行行,你們愛咋咋地。”離钺聳聳肩。

等這倆也沐浴去了,她又練起了方天畫戟。

常答應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瑟縮,像只弄丢了殼的蝸牛,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甚至有些駝背。

但離钺去糾正她的熱身動作時,發現她的肌肉并不是真正的駝背的僵硬狀态——她很可能是裝駝背。

這就有點意思了。

伊常在她們口中的常答應,是個懦弱的人。常答應确實很少與人對視,總是半垂着眼皮看着地面,低着頭恭順又卑微。

但離钺覺得,比起懦弱,常答應偶爾看向人的目光,更多的是冷漠。

豆芽假惺惺道:“老男人的後宮真複雜啊,我都開始同情他了。”

“你幸災樂禍的嘴角都快沖出識海了。”

“黑粉的快樂你不懂。”豆芽捧着豆殼,把莖稈扭得跟海草似的,“我好擔心老男人被常答應刺殺哦~”

“應該不至于吧。”

沐浴後換了衣裳,常答應縮着肩膀跟在他人身後,亦步亦趨地走了。

翊坤宮的四人卻還在等。

離钺一拍腦門,回屋把最佳表現小錦旗拿了出來:“我差點忘了,帶回去挂在翊坤宮門口吧。”

那常在接過錦旗,看了看便傳給了劉答應:“別人都沒有,咱掙的光榮,貴妃娘娘會高興的。”

“看在咱是老相識的份上,給你們透露一點消息,積攢錦旗次數可以兌換獎勵。”離钺掏出了一個小本本,“哪個宮拿了幾次,都有記錄。每月做一次總結,當月拿錦旗次數最多的,可以向皇後娘娘提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減免禁足,過分嗎?”吉答應問出了劉答應的心聲。

離钺像個大忽悠,字正腔圓道:“為了鼓勵大家習武,首月總結,不管是什麽要求,皇後娘娘基本都會應允。再往後,可能限制就多了。你們有想法的話,這個月一定要好好表現。”

“真的可以?”劉答應三人心動了。

“你們表現得好,我作為教頭也有面子,自會幫你們說好話的。”

各位庶妃,今天的乖巧是暫時的,随着訓練強度逐步增加,肯定會有人炸毛。

習武是皇後的主張,很多時候,翊坤宮的态度能左右其餘幾宮的風向。所以長時間控場翊坤宮,能震懾其他宮,讓她們一直乖巧,比挨個收服省勁。

劉答應恍然:“多謝。”

離钺笑容滿面:“合作愉快。”

目送她們走遠,吉答應感嘆:“翊坤宮的刺兒歸刺兒,也太好哄了。”

她們的唯一訴求就是獲寵,卡住這個脈門,想套路她們簡單得很。

離钺揪着吉答應的臉頰,質問:“你今天怎麽回事?全程劃水,故意給我搗亂?”

別人劃水還能理解,這丫頭劃水,純純的找抽。

“疼疼疼。”吉答應龇牙咧嘴的,“我有武術底子,還要跟她們同步訓練,太無聊了。”

“那常在也有底子,就好好配合我的工作了。”離钺不信這個理由,警告她,“再敢搗亂,我把你拉出來做反面教材。”

“我就是煩!”吉答應憋了一會兒,憤憤然吐露出了真實想法,“習武就習武,為什麽是為了給他開枝散葉?一聽就不想練了。”

“口號是口號,真實目的是強身健體,你擱這叛逆啥呢?”

吉答應撅嘴:“反正就是不爽!”

“就想要個順耳的口號是吧?”離钺眉梢微揚,悄悄跟她說,“好好練,身體健康才能長命百歲,熬死皇帝指日可待。”

哦吼!吉答應兩眼放光:“我一定好好練,一定長命百歲,嘻嘻。”

豆芽真有些同情了:“要不你們還是趕緊出宮吧,再不咋地也是個明君,你們都盼他早死呢?”

“沒有盼啊,事實而已。”

雍正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擡頭看看天,很熱很晴朗。

難不成是夜裏沒蓋好,感染了風寒?

下朝了得用碗姜湯。

下了朝,他沒喝成姜湯,被親弟弟的密折氣忘了。

十四受了老八的挑唆,認為他連老五、老十都願意用,就是不肯放他出來,還一直打壓軟禁他。

傷心憤怒之下,十四在折子中用了不少過激詞彙,有且不限于“猜忌親弟”“辜負額娘囑托”“冷酷無情”,說不想認他這個親哥了。

雍正氣毀了,把十四的密折又摔又燒,怒罵其“愚不可及”。

十三也給十四送過信,各種安撫解釋,就是怕他再被老八騙,結果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偏把老八的一字一句奉為圭臬。

他不想要他這親哥,他就想要他那親弟嗎?

若不是額娘臨終所托,他早砍他腦袋八百回了!

和那蠢玩意兒沒什麽好說的,折子當沒收到,讓他在皇陵混吃等死吧。

燒完還是很氣,雍正放狠話:“他真有膽量怎麽不離開皇陵當面與朕對峙?怎麽不讓朕瞧瞧他的脖子到底有多硬?他敢來,朕就敢砍他腦袋!混賬東西,還兄弟,誰跟他是兄弟?朕才沒有這樣的兄弟!”

十三嘆氣,也不知道這哥倆上輩子是誰欠了誰,都嫌對方沒有兄弟情義。話說得怪狠,都也只是說說,事實上心裏都等着對方先邁出親近的一步呢。

十四也夠軸的,四哥現在是皇帝了,聖祖和孝恭仁皇後都不在了,你還用戳他肺管子的方式吸引注意力,還想等他退讓,有可能嗎?

再這麽下去,早晚把最後的幾絲情義消磨殆盡,哪天真惹惱了四哥,十四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十三旁觀者清,但這哥倆一個比一個犟,勸了這麽些年也勸不和,只能說:“臣弟的腿好多了,明兒抽空去看看十四吧。他就是狗脾氣,又怕寂寞,發發牢騷就好了,不記仇的。皇上度量大,再原諒他一回。”

皇陵。

十四宿醉醒來頭痛欲裂,昨晚幹的事走馬觀花似的從眼前閃過。想到折子的內容,他臉色大變,急忙喊人來問:“本王的折子呢?”

“送……送進宮了。”

“狗奴才!誰讓你送的?”

“您讓送的啊。”老太監很冤枉。

“那你為什麽不攔着本王?”

“攔不住啊,攔您您就要打斷奴才的腿。”

“天要亡我啊!”事情已成定局,十四吓得手腳冰涼。

“王爺沒事的,奴才鬥膽把折子轉成了密折。”

“幸、幸好。”十四背後直冒冷汗,欲哭無淚道,“那要是不遮不掩的送出去,老四必定弄死我!皇父啊,額娘啊,兒子差點就要被活埋在這了啊!你們說說,老四咋就這麽狠心呢?都不來看我,也不給我寫信。他給老五老十封那麽大的官,就不放我出去,太狠心了啊!”

侍從都習以為常,好聲好氣地安慰:“王爺莫急,王爺再等等,您是萬歲爺的親弟弟,萬歲爺不會忘了您的。”

“還等!還等!本王都等了一年半了!”十四悲從中來,差點真要哭了,“本王實在太苦了……”

“哎呀王爺,福晉來了!”

“允禵你個豬腦子,又幹了什麽不着調的事?是不是非要作得滿門抄斬才罷休!”

十四立馬一手捂頭一手捂胸,痛苦s吟:“頭好痛,心口也痛,本王恐怕命不久矣了。福晉啊,你要照顧好孩子們,除了十三家的,別跟旁的人來往,老四心軟,不會把你們怎麽樣的,知道了嗎?”

十四福晉:“……”

又用這爛招!

“哪疼?讓你少喝酒你不聽,一天天就會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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