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帝開竅了!

離钺沒招架住,半推半就進了體順堂。

站在熱氣騰騰、很适合鴛鴦浴的大浴桶旁,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裝羞澀:“這太突然了,奴婢害羞,要不您先洗?”

“你好似有所期待?”雍正撚了片花瓣貼在她唇畔,戲谑道,“朕只是想問,你要不要丫頭伺候?”

哦呦,t情誰怕誰?

離钺舌尖一勾,将花瓣卷入口中咀嚼着,彎着眉眼說:“甜。”

猝不及防的,一點濕熱還殘留在指腹上,雍正眸光暗了。

朱紅的花汁在她唇齒間暈開,霎時便令那率性的女子,染上了馥郁的媚。

她的确在勾引朕吧?

雍正蠢蠢欲動,又不禁懷疑:她慣會煞風景,也有可能是牛嚼牡丹?

不等他想明白,離钺話鋒一轉:“奴婢自己洗。皇上衣裳濕了大半,趕快沐浴去吧,當心又、傷寒了。”

很好,依舊是天下第一煞風景。

雍正恨恨走人。

話說,他強行将黎氏帶來體順堂,原本是不想她獨自傷懷。然其今晚的言行,或許他可以想點旁的?

反正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收拾妥當再回來,面對的會是推不開的房門。

守門小太監擦汗:“黎貴人沐浴完,自行把浴桶扛出來就回房了,奴才不知……”她敢闩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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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依稀聽見了房內的呼嚕聲,笑嘆:“真混賬啊。”

本着為主子排憂解難的心理,王守貴冠冕堂皇地建議:“黎貴人淋了雨,還是用碗姜湯比較妥當,奴才叫人把門栓切了?”

雍正冷眼:“掌嘴。”

分憂失敗,王守貴自打一下嘴巴,見他背着手走了,還糾結地問王守和:“這姜湯咋辦?”

“你自己喝。”

行叭,兩碗更保險。

王守貴仰頭幹了。

外面安靜下來,離钺躺在寬闊的龍床上,自在地翻了個身。

一夜好眠。

清早鼻塞得厲害,頭也有點疼。

都以為她不需要姜湯驅寒,她自己也以為不需要,可非常不幸,她就是着涼了。

打開門讓嬷嬷進來,離钺道:“編個辮子就好,我趕時間。”

“貴人有些發熱,可要傳禦醫?”

“不用,我沒事。”

梳洗罷,離钺直接去了景陽宮,其他人都練上了。

伊常在開玩笑說:“教頭居然會遲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常在朝她身後看了看:“教頭自己過來的?吉答應沒和你一起?”

吉答應昨晚沒回體泰殿,應是留宿元泰殿了。

離钺揉了揉鼻子,平靜地丢出炸彈:“吉答應走夜路吃圓子遇上打雷,吓得噎住摔了一跤,嗝屁了。天太熱,怕腐,連夜埋了。”

衆人瞠目結舌,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不好笑……開玩笑的吧?一點也不好笑。”

咒吉答應死,她們清楚,教頭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可那是什麽荒唐的死法?絕對是假的!

故事講完了,離钺無所謂她們信不信,綁上沙袋開始跑圈。鼻塞頭痛這些小毛病,跑跑就好了。

伊常在想攔下她問清楚,英答應搖頭:“教頭臉紅得不正常,眉頭一直皺着,聲音也是啞的,她病了。”

衆人沉默下來。

教頭身強體壯,從不生病。

假如吉答應出事,教頭悲傷過度,為此病上一場也是正常的。

但那個死法絕對是扯淡,她們實在想不通,吉答應到底出了什麽事,才會草草下葬,讓教頭都諱莫如深?

日日在一起訓練玩鬧的夥伴,毫無預兆地消失了,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

宮裏的事太複雜,她們甚至不能放肆哭泣,便也綁上沙袋奮力奔跑,任由淚水和着汗水往下淌。

大家悲傷得太真情實感,叫離钺很心虛。早早結束掉晨練,她回元泰殿挺屍去了。

皇後得到消息過來,見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額頭燙得烙鐵似的,又氣又心疼:“身子不适還去練武,你不要命了?”

離钺枕着皇後大腿,抱着她的腰哼唧:“你別兇,我難受。”

常年不生病的人,偶爾病一回,可謂來勢洶洶。她跑了幾十圈,鼻塞頭痛不僅沒好,還更嚴重了。

“沒兇你,再忍忍,禦醫馬上來。”皇後輕撫着她的腦袋,哄孩子一般,“不難受,不難受,總會過去的,很快就好了,乖。”

“也沒有很難受。”離钺咧嘴笑了一下,“我身強體壯的,吃了藥晚上就能好,你別太擔心。”

眼睛都燒紅了,還要強顏歡笑,皇後愈發心疼,勸慰道:“吉答應突發心疾,是誰也沒法子的,你看開些。”

“嗯?皇上說她是突發心疾?”沒串口供,離钺尴尬了。

皇後臉色微僵,她也聽說了那個荒唐的死因,與皇上那邊給的說辭完全不一致。其中保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糾葛,她不想往壞處推測,也不希望離钺鑽牛角尖:

“不管你發現了什麽,不管事實真相是什麽,你要相信,皇上一定是有苦衷的。別胡思亂想,更不要心生怨怼,人世艱難,你就當吉答應是脫離苦海了罷。”

“我明白,吉答應的死不關皇上的事。”離钺暗道,只是說辭不一樣,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聽她回得這般幹脆,皇後還當是言不由衷,又強調了一遍:“不要胡思亂想。”

***

散朝後,得知離钺病了,雍正也放下手頭的事過來了。

皇後示意他不要出聲,把離钺的腦袋從腿上移開,輕手輕腳往出走。

到門口,雍正才問:“禦醫怎麽說?”

“風寒,心肺兩虛。”皇後眼神複雜地看着他,“若是她說了什麽胡話,皇上莫要與她計較。”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臣妾只是擔心,黎貴人悲傷之際,說錯話惹您生氣。”

“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雍正很冤枉,卻又無從辯解,“好吧,朕保證,決不與她置氣。”

再次回到房中,便見離钺呈“大”字形躺着,擰着眉頭呼呼搖蒲扇。

雍正在床邊坐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又将她粘在臉側的亂發挂到了耳後:“沒睡着?”

“熱,頭痛,睡不着。”

傷寒伴随着忽冷忽熱,時而想蓋被子,時而又想冰敷,她不想皇後太折騰,就忍着。元泰殿沒冰,這會子熱起來,頭更疼了。

看得出來她很煩躁,雍正拿過扇子慢慢搖着:“既然這般不舍,何必送她走?”

他也以為,她生病是因為吉答應。

着涼實屬意外,離钺也是無fuck說,怼道:“哎呀你不要叨叨,煩死了!你不忙嗎?要不你還是回養心殿批奏折吧。”

雍正屈指就想敲她,又瞧她可憐巴巴的,沒能下得去手:“難受?”

這不廢話嗎?離钺不想理他。

“朕叫人給你取冰來?”

離钺來了點精神:“好呀好呀,謝皇上恩典。”

雍正冷哼:“不趕朕走了?”

“冰留下,人可以走。”

“混賬東西。”

冰送來時,離钺已經不熱了,一張嘴上下牙就直打架:“咔咔先放着咔咔咔。”

“冰拿遠點。”雍正連忙用被子把她卷起來,“冷都不知道說?”

她躺着一聲不吭,他還真沒發現她冷。

離钺沒有關于感冒的記憶,這會兒直犯迷糊:“你家禦醫咔咔靠譜嗎?我咔咔咔怕不是得了咔咔絕症。”

雍正惱道:“少胡吣,小小傷寒,別要死要活的。”

離钺咔咔累了,歇了一會兒又直冒汗。掀開被子,腦門上頂着冰毛巾,她還是燥:“說真的,皇上您有些影響散熱。”

他不在,她把衣服脫了,多少能涼快點。

雍正被整得沒脾氣,起身囑咐春桃說:“好生照料,萬一有變化,及時禀告皇後傳禦醫。另外,別什麽都由着她,冰毛巾敷敷就好,再熱也不許把冰盆端進來。”

離钺:“……”

豆芽嘎嘎笑:“老男人連預判都會了,你就說難不難受?”

“能聊點有用的嗎?傷寒速效藥方,給我來一打。”

“別想了,熬着吧。”

“啧。”

離钺晚訓缺席,旁人才意識到她病得不輕,一個個憂心如焚地來探病,闖進門直往床邊沖。

靈巧和春桃極力阻攔:“我家小主好多了,剛睡着,還請各位小主多多體諒,不要打擾。”

“我們得看看才放心,你們讓開。”

“真的好不容易才睡着,不能打擾,奴婢不讓。”

“教頭?醒着嗎?”伊常在大喊,“教頭,應一聲?”

離钺服了:“都回去吧,我真沒事。”

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一點也不像教頭!

想到說沒就沒的吉答應,衆人互使了個眼色,合力把春桃靈巧往旁邊一甩,猛地扒開了床帏。

“焯!”離钺迅速拉過被角搭住了重點部位。

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她們恍然大悟,并倒打一耙:“哎呀你怎麽也不穿件寝衣?這般……成何體統!”

離钺翻了個白眼:“人真沒死,能回去了嗎?”

“走了走了,教頭好好養病,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心領,免了。”

身體素質在那兒擺着,離钺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後續流了幾天鼻涕。

看着她好起來,各位庶妃也徹底放心了,但對吉答應的事仍耿耿于懷。

皇上說吉答應死于突發性心疾,教頭卻故意跟皇上唱反調,用了個極其離譜的說辭。

她們認為,教頭這是在隐晦地向她們傳遞信息——只因不喜,皇上就秘密處死了吉答應。

于是,殘害兄弟的名聲才淡去一點,雍正又成了草菅妃命的暴君。沒多久,再次雪上加霜,因弘時背上了“毒殺親子”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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