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卷發的女子上前摟住我的肩,然後……”
“然後你們對望一眼,”明師嫚接下宮未晞的話,“你失去了意識,那個女子便帶你來到酒店,你一直沉睡到現在。”
宮未晞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紫發女子現在哪裏?”
“我的人正在搜查,”明師嫚回憶起在酒店大廳發生的一幕,那個女子突然消失在視線,沒有留下任何逃走的痕跡,令衆人錯愕不已,“也可能現在還在酒店裏。”
宮未晞走下床,“我想知道她劫持我目的何在?我們楚家并不曾與人結過仇。”
明師嫚直言,“這很難說。等抓到人便會真相大白。”
宮未晞點點頭,“我姐呢?她應該早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
楚靜炎在阿冬等人簇擁下走進卧室,“未晞你沒事吧?”
“姐!”宮未晞上前抱住楚靜炎,頭埋在她頸間,“未晞好想你!”
楚靜炎挑起半邊眉,“少來了。”嘴上這樣說,眼睛卻是笑的。
阿冬道,“二小姐沒事就好,聽說二小姐出事,大小姐和我們都擔心不已。”說完看了看一旁的幾位楚家保镖。
衆人皆道,“是啊,二小姐,您一直不肯讓我們跟着你,可是萬一出事怎麽辦?”
宮未晞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明師嫚有些尴尬地看着楚靜炎,“你還是知道了。”
楚靜炎不屑跟她解釋,只道,“未晞回國後在B市那麽久都沒出事,一來N市見你就遇到麻煩,只怕這個人是沖你們來的吧,這臉打的可真疼。”
明師嫚笑着搖了搖頭,“懷孕了說話還是這麽尖酸刻薄。”
客廳中的方琉聽不下去,走到卧室門口向裏面道,“楚小姐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到N市這些日子一直太平無事,宮小姐和楚小姐一來便出了這樣的亂子,我看這根本是楚家暗中安排的一場好戲,為的就是讓我們難堪。”
明師嫚瞪他一眼,“這裏是你說話的地方嗎?”
方琉立即低頭退回客廳去了。
“好了,楚家就算想排戲也不會拿我的安全做戲碼;我和師嫚是發小,從小一直感情很好,師嫚肯定不希望我出事,”宮未晞出面打圓場,“難得見一次面,何必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令彼此不快。”
楚靜炎沒說話。
明師嫚也沒說話。
茶壺裏的風波沒能演變成大海裏的洶濤駭浪。
兩天後的晚上,宮未晞回到B市,到三樓花房,看到盛魚餌的紙袋已不在花架下,而是出現在了魚缸前的椅子上,唇際綻放一抹笑,安瑾涵來過。
就在這時,安瑾涵電話打來,“宮小姐你回來了?我看見你房子裏的燈亮了。”
“謝謝你安小姐,”宮未晞聽到自己的聲音格外溫柔,“謝謝你幫我喂魚。”
安瑾涵幽幽地道,“其實魚兩天不喂又不會餓死,倒是你……你在N市是否一切順利?”
“嗯,遇到一點小亂子,”宮未晞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不過只是虛驚一場。”停了停,“明天早上一起吃早茶好不好?這次我請你。”
安瑾涵點頭,“好。”沒有多餘的話。
第二天早上。
安瑾涵走出房門,看到宮未晞站在花園栅欄門前,娴雅清靈,眉目如畫,澄澈如溪的雙眸點亮了灰暗的冬日清晨,低眉看了看腳下階梯,又轉過臉去輕輕咳了一聲,安瑾涵才半垂着眼簾向宮未晞走去,“不是說好在茶樓見麽,怎麽站在這裏,不冷麽。”
宮未晞笑,“住的這麽近,一起走過去多好。”
兩人并肩沿着小區的青石板路朝東門的茶樓走。
安瑾涵看宮未晞一眼。
宮未晞随即投去詢問的目光,怎麽?
安瑾涵迎上宮未晞視線,“你家的花房……”省去譽美之詞,返蹼歸真,“很漂亮。”
宮未晞會心地笑,不無自豪地道,“那只是仿制的山寨版,等方便的時候我帶你去看正版。”
“二小姐好。安小姐好。”
在茶樓遇到老郭,老郭跟二人問了好,知趣地找了個位置遠遠坐開去。
“那位郭總剛才稱呼你‘二小姐’?”
兩人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前落座後,安瑾涵問宮未晞。
宮未晞解釋,“我在家裏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姐姐”,說完看着安瑾涵,“安小姐呢?安小姐在家裏排行第幾?”
上面兩個哥哥,下面一個妹妹,我是老三……不過已是很遙遠的事了,如今我已記不清兄弟姐妹的樣子……
心裏如此回答,嘴上卻道,“我是家裏的獨生女。”
宮未晞聽了點點頭,沒有說話,心想,倒是與身世資料上寫的一樣,但那資料顯然不是真的,或許只有麥田知道安瑾涵的真正身世吧?相信“明”的人一定可以找到麥田。
下午,宮未晞因為心裏一個新産生的假設,下班後直接将車開到老郭說的那家B市“最接地氣”的傳統小吃店。
店裏的服務員見來了一位年輕女客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後笑容可掬地上前打招呼,“請吧,您哪!裏邊有座兒哪!”
找了伴置坐下,宮未晞清了清嗓子,“那什麽,給我來碗豆汁。”
來之前宮未晞在網上查過了,店裏的豆汁是用水發綠豆研磨後再進行酸漿、澱粉分離制成,味道是酸中透着點兒微苦,加上老郭之前也說了,豆汁的味道一般人根本喝不習慣,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真的喝到嘴裏時,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其難喝的程度,硬着頭皮才咽下去,比喝中藥都痛苦。
……這樣的味道,在安瑾涵那裏卻是美食……
招呼宮未晞進門的服務生經過,笑呵呵地道,“喝不習慣吧姑娘?”他早料到了,“店裏的客人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一代人,來光顧的年輕人早就是鳳毛麟角您哪。”
宮未晞勉強回之以笑,算是默認,再不肯喝第二口,吃了點炸焦圈和小菜,落荒而逃。
回到家打開電腦,楚靜炎已經把三十三年前楚氏空難機長照片發過來了。
視線落在照片上那一刻,宮未晞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根本是在與安瑾涵對視,一顆心“砰砰”直跳,就算是直系後代,也不可能外貌和氣質都如此相似,尤其是氣質,雖說主要取決于性格,但同時也深受後天所受教育、成長環境等影響,就拿她來說,小時候家裏長輩都說她性格像楚幼姬,但長大後母女站在一起,可以看出氣質明顯不同,她的氣質更像祖母林弈萱多一點。
聯想起以前一起吃早茶時安瑾涵曾說過的令她一時難以理解的話,宮未晞幾乎可以确定自己今天新做的假設是成立的——安瑾涵與機長是同一個人,雖然有一幅二十出頭年輕女子的容顏,但真實年齡卻是個謎。
“你曾經問我,是不是總是一個人面對困難……确實如此,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直到昨天,才體會到被人幫助和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謝謝你,宮小姐。”
腦海中回響着安瑾涵表達謝意的話,宮未晞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酸疼感,伸手輕撫電腦屏幕上年輕女子的面頰,安小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傲骨絕不至于受制于“明”,你是連“明”也不知道的存在,“明”絕不會想到,那場空難有一位目擊證人至今存活于世……可是,就算永遠揭不開楚氏空難的真相也好,我絕不會說出你的秘密,甚至會對姐姐守口如瓶。
作者有話要說: 宮二果然腹黑有木有?
吞評論吞收藏,無法登入後臺,感覺JJ不會再好了……
☆、驚夢
宮未晞合上電腦,走到窗前撩開窗簾一角,看到對面別墅漆黑一片,沒有亮燈……安瑾涵不在家?是工作上有應酬還是有別的事?低眉想了想,回身拿起桌上手機給安瑾涵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不在服務區?
宮未晞皺了皺眉。
很難想象B市會有信號盲區,除非是比較特殊的地方……或者安瑾涵根本不在本市?
躺在浴缸中泡澡時,疑問仍萦繞心頭,宮未晞試着又打了一次,依然是不在服務區,正對着手機發怔,楚靜炎電話打來。
“看過機長的資料了?”姐姐大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宮未晞點頭,“嗯。”
“然後?”
“機長的五官确實和安瑾涵十分相似。”
“僅此而已?為什麽突然想起跟我要機長的資料?剛剛經歷了劫持事件,你不是應該把心思花在琢磨紫發女子形蹤上才對麽?”
“姐姐的意思是說,”宮未晞笑容可掬,“阿冬他們發現了紫發女子的蹤跡?還是‘明’那邊傳來什麽消息?”
“少給我轉移話題,”楚靜炎冰着面孔,“老實交待,此次劫持事件是不是和安瑾涵有關?”
“……”不愧是姐姐大人,判斷力如此敏銳。
“你跟安瑾涵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上次說整理清楚再告訴我,到現在還沒理出頭緒?還是你根本不打算跟我說?”
被準确猜中了心思,宮未晞很是愧疚,雖說如此,還是笑呵呵地道,“怎麽會,從小到大我什麽事瞞過姐姐……”
“好了,”楚靜炎打斷宮未晞,“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春節回家再跟我解釋。”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
放下手機,宮未晞整個身體浸入水中,直到處于窒息邊緣才浮出水面。
深吸一口氣,這種感覺真是一點都不舒服……
“安小姐!”
半夜裏,宮未晞自夢中驚醒,額間布滿密密的汗珠,夢裏奇異地回放了上次安瑾涵遭麥田偷襲的經過,其中一個場景格外清晰和詭異——撞向安瑾涵的機車根本無人駕駛,只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臂握着左把手,準确地說是一只小臂——僅是肘部到手部這一段;一只穿着黑色雪地靴的小腿踩在有啓動裝置的左側腳蹋板上。
不屬于任何身體的小臂和小腿獨立出現,何等驚悚。
當初倒車攔截機車時,眼睛被自己的車尾燈和機車的車前燈閃的看不清,而且一心想着安瑾涵安危,根本無暇細看機車駕駛員,如今給這夢一補,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打開床頭臺燈,起身倒了杯水喝下,驚悸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雖說夢終究是夢,多數情況下并不可信,但有一點宮未晞可以篤定,這個夢暗示了一點——麥田除了瞳術之外還精通其它異術。
……安瑾涵不會是再次遭麥田偷襲了吧?
顧不上時間已是淩晨,拿起手機給安瑾涵打電話,這次順利打通,響鈴十六聲安瑾涵才接聽。
“喂?宮小姐?”短短四個字,安瑾涵的聲音已由最初的惺忪轉為清醒并帶着緊張的關切,“宮小姐遇到……”
聽到電話中的聲音明顯處于熟睡中被電話吵醒的狀态,宮未晞懸着的心立時放了下來,沒等安瑾涵說完便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我只是、只是,嗯,”纖指刮了刮鼻子,一時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得如實道,“只是做了一個惡夢。”
“……做了惡夢?”安瑾涵唇角緩緩漾出一抹笑意,坐起身,沒有開燈,将枕頭墊在身後,倚在床頭,“夢裏有我嗎?”
宮未晞被問的一顆心“怦怦”亂跳,反問一句“安小姐很想成為我的惡夢嗎?”便挂斷了電話,拿手摸了摸臉,發現臉頰燙手。
電話突然斷掉,安瑾涵起初以為是宮未晞手機沒電了,愣了一下,唇角不由再次向兩邊彎去,給宮未晞發了一條信息,“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我沒事,你明天還要上班,好好休息。”
一定要戳破窗戶紙才開心嗎?
宮未晞撇着嘴,眼睛卻是笑的,很快回複道,“輕敵是兵家大忌,一定不可輕敵。”
“我知道。晚安。”
“應該說早安。”
“早安。”
第二天宮未晞一上午都在想麥田的事:麥田是怎麽知道她要去N市的呢?甚至機票都買的是鄰座?明明那些日子她一直處處留心,并未發現有人跟蹤自己……麥田到底和那只虎斑貓存在着怎樣的聯系?姐姐有将虎斑貓照片交給情報組專業技術人員,不知分析的結果如何?
想到這裏,宮未晞發了一封郵件給阿冬,正在等回複,崔經理內線電話打來,“宮助理,明天下午我要去T市出差,幫我訂一下機票,兩張,你也一起去,回去準備一下。”
“好的。”
宮未晞放下電話,打開訂票網頁,心想,麥田若是這次也跟去找麻煩,她一定出手探她的底,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晚上,看到安瑾涵家陶藝室的燈亮着,宮未晞欣然前往“學藝”。
“想好具體做什麽送給令堂了嗎?”安瑾涵問。
“嗯……”
宮未晞倒真沒來得及想,清眸流轉,做什麽好呢?宮清夏不像楚幼姬,對古玩字畫瓷器這塊并不感冒,所以不需要特別講究,倒是實用比較重要……
安瑾涵看在眼裏,輕笑道,“令堂對瓷器有研究嗎?”大概了解一下宮未晞的媽媽,好給建議,見宮未晞搖頭,又問,“那她是怎樣的性格呢?”
“性格跟你有六分像,”宮未晞脫口而出,“偏冷凝的那種。”說完心裏忽地有所觸動——這句不假思索的話意外揭發了一個被忽略的事實——初見安瑾涵時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
“原來我在你眼裏……”安瑾涵淺笑,搖了搖頭,随後道,“這樣的話,按我的審美觀給令堂設計一組杯子如何?可以做茶杯用,也可以用來喝咖啡或其它飲料,最重要的是拉坯成形這個環節對技能要求很高,初學者短時間內難以掌握,而杯子坯體簡略,比較适合初學者。”
宮未晞一拍手,“好!就做杯子好了。”
初步定下方案後,安瑾涵開始教宮未晞在轉輪上練習拉坯,起初是手把手的教,待宮未晞可以獨立操作後,安瑾涵便坐到桌子前構思杯子草圖,不時看宮未晞一眼,糾正她動作中的錯誤,宮未晞慧質靈心,錯誤犯了一遍便不會犯第二遍,而且會自己領悟技巧,安瑾涵不由勾着唇角笑,“孺子可教也”,這樣說着的時候,手并沒有停,仍在低眉畫圖。
宮未晞兩手扶着泥坯,不時調整用力的大小和角度,看着坯體在轉盤和雙手的扭轉之力下漸漸成形,成就感油然而生,“安小姐?”,輕喚一聲。
安瑾涵沒有擡頭,“嗯?”,回應雖只一個字,卻很是極時,也十分親切。
“安小姐有沒有覺得,拉坯的轉輪很像已經退出歷史舞臺的留聲機的轉臺,”停了停,接着道,“聲音以聲學方法儲存在唱片平面上的弧形刻槽內,唱片置于轉臺上,在唱針之下旋轉,歌聲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安瑾涵手上一頓,轉臉看着宮未晞,眸中閃動的亮意,如月光下的溪水,有水波一樣的柔軟,也有繁星般的閃耀。
沒聽到安瑾涵回應,宮未晞不由朝安瑾涵看去,正對上安瑾涵目光,一下子跌入溪水中。
糟糕,坯體扭曲了……
伴随着身體裏本我下意識地驚呼,宮未晞回過神,準備搶救邁向變形路上一去不複返的坯體,卻見安瑾涵不知何時已離開寫字臺,隔着轉輪半蹲在自己面前,蔥白的玉手接替了自己的雙手正扶着泥坯,而坯體的形狀趨于完美,并非如想象中那樣扭曲的無法直視。
“拉坯的時候不可以分心的。”
安瑾涵柔聲道,低垂着眼簾,唇角、眼睛都在笑,笑容含蓄且意味深長,語尾那個本不必說的“的”字聽起來即戲谑又暧昧。
宮未晞耳根燙的厲害,視線落在自己的雙手上,雖然已經不在工作,卻仍保留着先前的姿勢,只不過雙手之間的距離拉大了些,呆呆地停在安瑾涵雙手兩側,只差分毫便可以觸到伊人的手……于是雙眼變得和雙手一樣傻乎乎了。
安瑾涵擡眸看宮未晞一眼,低眉,臉上笑意愈發濃了,聲音也更溫柔,“其實……昨天晚上早些時候宮小姐是不是打過電話給我?”不然怎會那樣擔心?
“嗯,”宮未晞收回雙手,目光左右飄動了一下,“打過兩次,都是不在服務區。”
果然……
安瑾涵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再過幾天便到了一個日子,對我來說特別有紀念意義。”
是在回答不在服務區的原因嗎?
宮未晞偏了偏頭,眼睛眨了眨,試探地問,“是生日嗎?”
“不是,”安瑾涵搖頭,“但比生日更有紀念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留聲機是一個伏筆,請稍微留意一下,(*^﹏^*)
【JJ大抽和嚴打接踵而來……請允許窩偷懶一陣子吧,今年的計劃就是把已開的兩個坑填完,嗯。】
【4-14,改錯字:那麽多蟲子乃們都不告訴我!統統都是壞淫!╭(╯^╰)╮】
☆、為何如此親切
比生日更有紀念意義,那是?
宮未晞有心追問,見安瑾涵專注于手上工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會跟你說起這件事。”
安瑾涵接着道。并非打算解釋,而是要為這話題劃上句號。
宮未晞自然聽得出,很快找了話題岔開,心裏卻越發好奇了。
杯子坯體做好時已經九點多,宮未晞到水槽洗了手,跟安瑾涵告辭,走到門口,抿了抿唇,轉回身,“那個,有件事還是要拜托安小姐。”
安瑾涵正在整理桌上圖稿,聞聲擡頭,以目光詢問,什麽事?
“明天下午我要到T市出差……”
安瑾涵明顯怔了一下,“出差?”,随後會意一笑,“要我幫忙喂魚?”
宮未晞點頭,目光盛滿期許。
其實就像安瑾涵上次說的那樣,魚兩天不喂又不會餓死,最多是減些膘,原本無關緊要,她真正期盼的是安瑾涵能夠告訴她那特別的日子具體是哪天?她想在那天趕回來。
安瑾涵準确地讀懂了這目光,卻道,“好,交給我吧。”只說喂魚的事。
宮未晞笑了笑,“謝謝。”笑容中有明顯的失落。人站在原地沒動。
“宮小姐?”
“喔、喔……”宮未晞察覺到自己失态,“那就拜托安小姐了,晚安。”轉身離去。
真可愛……
在宮未晞背影消失在門前的那一刻,安瑾涵勾起了唇角。
回到家,宮未晞把自己丢進沙發裏發了會呆,打開電腦檢查郵件,看到阿冬的回複,“照片上的虎斑貓雖然看起來十分蹊跷,但無法排除是因為相機質量差和拍攝者的失誤造成的畫面扭曲,因此技術組難以做出判斷。”
居然跟安瑾涵的說法同出一轍,楚家養你們這些所謂的技術帝是做什麽用的?
宮未晞嘆了口氣。
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省得他們得出什麽驚人的結論引起姐姐大人注意從而“禍”及安瑾涵。
“不過,技術組也在‘照片畫面真實可信”的假設下做了模拟實驗……得出的可能之一是,虎斑貓是一只貓偶,由一只狀似人的小臂的未知物居中控制,用下巴走路其實就是五指抓地而行……”
看到這裏宮未晞腦子“轟”一聲響,想起昨晚那個夢,夢中的機車無人駕駛,一只不屬于任何身體的人的小臂握着機車左把手……
大約是怕吓到宮未晞吧,阿冬接着寫道,“這個說法實在荒謬無稽,二小姐當笑話看就好了。”
宮未晞卻笑不出來。合上電腦,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直覺告訴她,那個夢是對安瑾涵遇襲的真實回放,虎斑貓也千真萬确是一只小臂居中控制的貓偶,麥田很可能精通一種十分驚悚、超出人類認知的異術……麥田、究竟、是、什麽?
宮未晞不敢往下想。
倒不是她不能接受麥田的怪異,而是不能接受安瑾涵和麥田是同一種“人”,不能接受安瑾涵同樣怪異。
不,她們絕對不一樣,在N市發生的事件說明,安瑾涵可以瞬間轉移、穿牆而入,而麥田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不然就不用奪門而逃了;麥田一直要殺安瑾涵,兩人明顯是敵對關系……
沐浴後換了一塵不染的白色練武服,宮未晞走進練功房——處于心緒煩亂狀态的她需要平靜,而平複心情的最好方法就是練習楚幼姬傳授的武學心法。
楚幼姬在古代做驸馬時從吳相那裏不知不覺、懵懵懂懂學會了絕世武學,自始至終不知師尊出自何門何派,雖然回到現代後整理歸納了一本冊子,但也只是一字不差地照搬吳相所授的口決,對于這門功夫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宮未晞研習至今,一方面通過自身體會,一方面經過大量查閱古代武學資料,基本确定這門武學出自道教一個極度古老神秘的派系,開門的宗師從天上星宿的運行中悟出了玄奧至理,結合道教天人合一的思想,創造了此一流派——先通過練習心法修練出真元力,再利用真元力逐漸在身體內模拟出一個完整的小宇宙,形成四大真元漩渦,吸收漫天星宿散發出的星之力為己所用。
這霸道的、王氣俨然的力量一定是星之力吧?
每當感到有外來力量向身體聚攏時宮未晞便會這樣想。
出生後不久便被楚幼姬輸入了真元力,宮示晞一身絕技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練成,時至今日功力已遠在楚幼姬之上,并遇到了無法突破的瓶頸——吸收星力之後不知如何與體內真元力融合,只能放任它們在小宇宙中游蕩,無法加以利用。
而楚幼姬的修為始終停留在真元力階段,根本沒有興趣做進一步修練。
宮未晞起初對母親的不思進取很是不解,直到身體随着功力增加發生變化後才明白,這門功夫一定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改造人的身體從而延長人的壽命,而母親并不願在愛人逝去後獨自存活于世,不論是當初的長寧公主還是現在的宮清夏,母親都希望能陪之慢慢變老,相伴九泉,因此不願長壽。
明白母親用心後宮未晞便不再急于突破瓶頸了,一不小心修練成長生不老那可就麻煩了——沒有心愛之人陪伴在側,縱使活上千年萬年又有什麽樂趣?她才不要活那麽久好嗎!
安瑾涵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修練了某種武學而得以長生——至少在三十三年中沒有變老呢?
練完功帶着平和的心情走出練功房,宮未晞腦海中忽地靈光一現。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件好事。好在哪裏?宮未晞不願細想。反正覺得挺好,唇際噙笑入睡。
“我來,崔經理。”
第二天下午從公司打車去機場時,宮未晞跑前跑後幫崔經理提行禮箱、公文包、電腦包,拿大衣和圍巾。
崔經理笑的合不攏嘴,“沒看出來,小姑娘還挺有力氣。”
“人家可不是小姑娘,都二十三了。”
崔經理不以為然,“在我這個三十二歲的人面前你就是個小姑娘。”
宮未晞想起三十三年前安瑾涵那份機長檔案上寫的年齡也是三十二歲,脫口而出,“可是看起來很年輕,還不到二十五歲。”
“是嗎?”崔經理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起來真這麽年輕?”
“……當然了。不信你問問辦公室其他同事。”銷售部誰敢不拍崔當家馬屁。
崔經理一張白皙面孔笑的花兒一樣,一直到機場還在笑。
“其實我是看中了你這張臉才從數百名應聘者中選中你的。”登機落座後,崔經理打開了話匣子。
宮未晞心中一動,以為崔經理的意思是說自己長的像曦楚集團總裁宮清夏——可是清夏媽媽在最近二十多年絕少抛頭露面,以崔經理的年齡和職位不可能見過清夏媽媽吧?
果然,只聽崔經理接着說道,“你這張臉實在吸引人,用《此間的春秋》中的話說,‘美而不豔,清麗不可方物’,”說完摸了摸宮未晞頭,“總之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別喜歡,雖然你簡歷上寫的那所國外不入流的大學讓我挺膈應,還是毫不猶豫地聘用了你。”
經理大人,我會告訴您那份簡歷除了姓和年齡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嗎?
“因為臉而被上司看中,”宮未晞頑皮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該自豪還是該自卑。”随後話題一轉,“崔經理也看過《此間的春秋》?”作者萌若正是家母楚幼姬。
“長得漂亮是光明正大的資本,當然應該自豪,《此間的春秋》我何止看過,全部四卷我幾乎可以倒背如流,那可是我學生時代的精神支柱。”崔經理眼睛亮晶晶的,“五百多萬字,字字珠玑”。接着說起學生時代的事來,“……從山區走出來的窮孩子,帶着城裏學生不能理解的傲骨和倔強,讀大二時競選學生會主席,上臺演講那天早上因為壓力大,頭發翹的厲害,怎麽梳都梳不平,我寧願躲在洗手間用梳子蘸水梳也不跟室友借啫喱水……”
宮未晞忍不住笑,“真夠倔強。”其實心裏想用另外一個詞:傲嬌。
崔經理也笑了,“是吧?”
……
宮未晞一邊陪崔經理聊天,一邊暗中打量周圍乘客,麥田是不是隐匿其中?想起上次麥田跑出來作案時竟然頂着一頭顯眼的紫紅色卷發,宮未晞有點替她的智商着急……這次也許變聰明了吧?
B市。
安瑾涵教完課自Q大驅車回到家,将車倒進車庫後向宮未晞家的別墅看了看,她知道宮未晞中午一向在公司用餐不會回家,這次出差一定是早上出門時帶上行禮下午直接從公司出發吧?
沒有進家門,安瑾涵從包裏取出宮未晞家的鑰匙,打開後花園的腰門,再打開別墅後門,進入別墅後便收起了鑰匙,身形消失,再現身時人已在三樓花房。
從花架下拿起盛魚食的紙袋向魚缸走,無意間發現躺椅上放着一本相冊,收回視線盡力摒除誘惑卻以失敗告終,彎腰将紙袋放到椅子上,輕輕拿起相冊。
從出生後一家四口拍的第一張照片,到前不久在崔經理慶生宴上跟同事的合影,相冊裏留下了宮未晞成長過程中每一個重要截片,安瑾涵花了整整四個小時看完,坐在椅子上發了半天呆。
回過神,安瑾涵拿起手機給宮未晞打電話,接通後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只聽到那邊喝三吆六觥籌交錯的聲音。
“喂?安小姐?”宮未晞以為包間太吵以致聽不到安瑾涵聲音,跟崔經理和客戶打了個招呼走出了房間,“安小姐你有說話嗎?我這邊聽不到。”直到走到長廊盡頭的窗戶前才聽到安瑾涵回應,“你在什麽地方?很吵。”
“在酒店包間,客戶安排的接風宴。”
“那種地方……”安瑾涵想說什麽沒說完,停了停,接着道,“注意安全。”一語雙關。既提醒宮未晞小心被地主灌醉占便宜,也暗示之前的“麻煩”還可能找上她。
宮未晞笑,“謝謝安小姐關心,我一定會安然歸來參加安小姐的……那天是什麽日子來着?”心心念念了一天一夜,終于問出口。
安瑾涵笑了笑,聲音變的溫柔,“別急,以後會告訴你。時間是這周六,你……”
沒等安瑾涵說完,宮未晞便不假思索地道,“是三天後?我一定趕回去!”
安瑾涵笑出聲,“沒安排什麽節目,你回來陪我吃頓飯就好。”聽到第三者的聲音喊“宮助理!”,便道,“快回飯局吧,你上司喊你。”挂斷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為何如此親切?因為宮二身上有來自安姐姐家鄉的星力,(*^﹏^*)
謝謝凰殿、酥澤、妖惑一生、歌懷的是哪吒、傾墨,(^0^)y-°°°
PS:發現蟲子一定要告訴蘋果喔↖(^ω^)↗
☆、千年紀風波
安瑾涵回到家,翻開床頭的書,看着書頁中夾着的照片,纖指在小奶娃臉上輕輕撫了撫,長大後的你比我想象過的任何版本都漂亮都耀眼,之前我一直輕視這裏的時間——我可以随時定住它,令它停止流轉,借機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而它卻不能在我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但現在我不得不對它刮目相看,只因它将你變得如此清麗動人,并讓我們再次相遇。
如果有必要相遇,就一定會相遇,人類稱之為緣分。你我的緣分便是千年紀我得到的最好禮物。一直後悔沒能像活不過一百歲的人類一樣過一次平凡的生活、沒能交到一個人類的朋友分享心情的起落,而現在我突然想去做了,這個念頭是這樣強烈,強烈到無法遏制,也許這才是活着的真正感覺吧?
T市。崔經理喝高了,宮未晞扶她回房間,替她蓋好被子,用電熱水壺燒了一壺開水,泡了一杯茶,看了上司一眼,在房間中的玻璃桌前坐下,一邊借着身旁壁燈發出的昏暗燈光整理明天要用的文件,一邊準備随時照顧醉酒的上司。
崔經理胃裏燒的難受,皺着眉頭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