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反側,拿一只胳膊擋住臉,眼淚無聲流下,繼而演變為低聲抽泣。

崔經理……

宮未晞看向上司,心中舉棋不定,這位經理大人平日裏跟個武則天似的,如今酒後失态,真不知該勸幾句還是當做沒聽見?猶豫了半天,走到床邊默默坐下,不說話。

崔經理坐起身抱住宮未晞,“肩膀借我靠一會。”

宮未晞沒有動,身體僵僵地任由崔經理抱着。

五分鐘後,崔經理放開宮未晞,“我好了,謝謝你。”好像酒也醒了的樣子。

宮未晞,“……”先遞了盒紙巾過去,又起身将泡好的茶端過來。

崔經理接過茶杯,看着宮未晞,“剛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宮未晞搖頭,“沒有,我只是不知怎麽安慰你。”

崔經理破涕為笑,“不知道就對了。”低頭吹了吹杯中茶,喝了一口,再吹一口,再喝一口,一直到喝完,将茶杯還給宮未晞,看着她将茶杯放回桌上,“其實我剛才只是很想念一個人,一個錯過的人,彼此已經好幾年沒聯系了。”

“為什麽不聯系呢?”

崔經理道,“說來話長,”看着玻璃桌上攤開的文件,“我不會給你加班費。”

宮未晞笑了,剛要開口解釋,崔經理道,“平時看你工作也不怎麽積極,是不是急着回B市?”

……真是火眼金睛。

“周六一個朋友……過生日,希望那天可以趕回去。”

“這樣,”崔經理了然地點點頭,笑道,“行,我知道了,項目談的順利兩天後就能回去,不順利的話,你可以先回去,我自己應付的來,本來經理助理這個職位是新增的,以前我出差一直都是一個人。”

宮未晞道,“我不會一個人先回去——兩天後我們一定凱旋而歸。”

“很好,”崔經理笑,“我喜歡自信的年輕人。”

周六上午,年輕的助理和精幹的上司昂然走上飛機,落座後相視一笑。

“咱們做到了。”崔經理滿面春風地打了個響指。

宮未晞回之以笑,心中暗想,這得要感謝麥田沒出來搗亂,不然縱然經理大人您再有能力、我再怎麽積極配合也是白搭……說起來,麥田還真是來去不可捉磨啊……

“那位今天過生日的朋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崔經理問,見宮未晞發怔,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很重要,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才對。”說完開始給宮未晞支招。

宮未晞默默聽完,笑了笑,“謝謝崔經理,不過我那位朋友性格比較安靜,操辦的太熱鬧了不一定讨喜。”關鍵是她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安瑾涵什麽日子,很特別、有紀念意義并不代表一定是正面的,也有可能是負面的,不能随便慶祝。

崔經理挑了挑眉,一幅“我可是過來人”的表情道,“反正我主意給你出了,采納不采納是你的事。”

宮未晞唇角動了動,想說您別誤會——對方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只是因為她救過我的命而且又有着神秘的身世,令我在感恩的同時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僅此而已,但怕越描越黑,最終還是沒有解釋。

安、安小姐?

飛機抵達B市機場,宮未晞剛走出通道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立在接機的人群中,整個人不由呆若木雞——今天太陽是從南面出的嗎?安瑾涵竟然來機場接她?還是她眼花?

崔經理不明底裏拿胳膊肘碰了碰宮未晞,“宮助理?”順着宮未晞目光看過去,臉上立時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就是你那位朋友?很有氣質的女生。”“女生”二字特地加了重音。

“不、不是……”宮未晞想說“不是你說的那樣”,但說了一半便忘詞了——安瑾涵含情脈脈地走過來,沒錯,絕對是含情脈脈,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眼神是從安瑾涵雙眸中發出來的,如果不是安瑾涵在這三天內變了一個人,那一定是我自己變了一個人,這眼神絕對不該用在我身上……宮未晞已然風中淩亂。

安瑾涵目光并未因宮未晞的淩亂有所收斂,不僅如此,還伸出纖手輕輕撫了撫宮未晞臉頰,半晌,臉上緩緩展開一圈溫柔的笑漪,“平安回來就好。”分開的三天裏她一直擔心麥田會到T市找宮未晞“麻煩”。

“咳咳!”崔經理大聲咳嗽刷存在感,成功引來宮未晞和安瑾涵側目後,潇灑地揮了揮手,“你們繼續,我就不在這裏做閃光彈了。”說完拖着行禮箱聘聘袅袅地走了。

宮未晞,“……”這下是徹底解釋不清了。

安瑾涵一手接過宮未晞手中的行禮箱,一手挽起宮未晞手,淡淡嗔道,“你打算在這裏生根發芽嗎?”

宮未晞眨吧眨吧眼,終于還是無言以對,機械地跟着安瑾涵的步伐,似邯鄲學步,被動又別扭。

“那個,安小姐?”直到坐進安瑾涵車中,宮未晞才恢複神志,理了理頭發,看了安瑾涵一眼,再看一眼,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我想問,這三天裏你還好嗎?”剛才那表情那舉止怎麽看怎麽不正常啊。

“我很好,”安瑾涵唇邊勾起一抹戲谑的笑,“覺的我跟以前不一樣是嗎?”

原來你自己知道啊……

宮未晞哭笑不得。

“我不太善長表達感情,”安瑾涵啓動車子,“但如果我決心已定,不會管世上的人怎麽看我。”

宮未晞,“……”整個人如墜五裏霧中,完全摸不到頭腦。天,她到底錯過什麽了?

将車停在自家別墅的栅欄門前,安瑾涵打開車門,正要下車幫宮未晞提行禮箱,手機響,來電顯示為“未知號碼”,一定是麥田……

劃開接聽,“喂?”

“嗨!安!”麥田的笑聲從手機中傳出,“今天是你我的大日子,所以我特地從美利堅合衆國發來賀電。”

“……”安瑾涵擡眸看了看,見宮未晞提着行禮走進對面別墅的後花園,想來聽不到兩人講電話,暗暗松了口氣,陰下臉來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停了停,“你在美國?”稍微有點意外。

“嗯哼,準确地說是在美國拉斯維加斯某間賭場,剛剛輸掉了所有身家并欠下一千萬美元賭債,嗯,情況就是這樣,限你一天時間給我帳戶打兩千萬美元,你知道,除了還債我還要開銷的。”言下之意跟安瑾涵要的一點都不多。

安瑾涵不想搭理,直接挂斷。

麥田很明智地沒有再打電話,而是發來一條又一條信息——

“這點錢對你來說不過是吃完飯桌子上灑下的面包渣無足輕重,從你收藏的那些古董、瓷器、書畫中随便拿出一兩件拍賣就綽綽有餘。”

“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多痛苦嗎?為了躲避‘明’布下的天羅地網,每天不精心僑裝易容都不能出門,別問我是怎麽得罪‘明’的,都是上次在N市宮小朋友替我惹的禍,所以歸根結底都是你的錯,你必須為自己的錯誤埋單。”

“如果我被債主逼到絕境,會毫不猶豫地投入‘明’的懷抱,把你也供出去,想想會有什麽後果吧。”

“我有宮小朋友的電話號碼,你三小時內不回複我,我就打電話給宮小朋友,讓她打錢給我,貴為曦楚集團的二小姐,宮小朋友不用說身家不菲,如果她對你夠意思,一定不會吝啬這幾個小錢。”

……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我們滴麥姐姐當然要出來搶鏡(*^﹏^*)

【嗯,現階段安姐姐還只是想和宮二做朋友,至少她自己以為是這樣】

PS:我果然寫不出嚴肅的文文……

☆、窯變釉

“威脅我不會有任何作用。”

安瑾涵只回了一句。

麥田自然知道。在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後,開始改變招數——

“說起宮二小姐,上次用白瞳奪去她的意識後,按照我一慣的英明果斷,會立即帶她到偏僻街巷一刀封喉,可是我并沒那麽做,你想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發現這位二小姐身上散發着一種親切氣息可以解我的鄉愁,別以為我這麽說是為了讨好你,宮未晞确實是個比較特別的小朋友。”

“你覺得‘明’為何會因宮未晞大動幹戈滿世界追捕我?雖然‘明’的勢力遍布全球,要找一個人很容易,但遠遠犯不着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動用這麽多資源,我因為心中好奇做了調查,發現宮未晞和‘明’的新掌門人明師嫚是發小,兩人不僅同歲,而且從小一起長大。好吧,這其實只是表面淺見,并非事情關鍵。真正原因要追溯到三十三年前的楚氏空難,說起這件事,身為當事人的你比我更清楚底裏,我就不贅述了。”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貴為曦楚集團唯二的千金,宮未晞為何會到曦楚旗下子集團的子公司做一名小助理而且恰恰選在B市、甚至跟你住在同一小區做了前後鄰居?以我福爾摩斯般的超凡推斷能力,宮未晞這麽做顯然是為了接近你。這說明楚家在暗中調查那場空難時已經注意到了你。所以,只怕在以往的接觸當中你的身份早已暴露在宮未晞閃耀着靈動之光的雙眸中了。明知你背景複雜還敢只身接近你,說明宮未晞極有可能身懷絕技,說到這裏我自己也不得不加以反思:當初在N市劫持的到底是不是失去意識的宮未晞,還是她根本是清醒的?想起那晚你中毒,宮未晞抱你上車的輕捷身形好像你只是一個連三歲兒童也可以輕松抱在懷裏的芭比娃娃,答案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了,哈哈哈……”

“好了,自閉又單純的安,快為我提供的珍貴信息付費,把錢打到我帳戶裏。”

最後一句點明宗旨。

這幾條信息安瑾涵倒看進去了,沉思片刻,回複道,“有兩句話确實令我醍醐灌頂,我會付錢給你。”看出麥田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不然不會用這麽軟的語氣跟她說話。這個時候她還是會拉麥田一把的。

“要出去吃飯嗎?”

放完行禮回來,看到安瑾涵的車依然停在栅欄門前并未回到車庫,宮未晞問道,在“出去”二字上加了重音。這兩天拼命趕工加上舟車勞頓,她有些乏,不想剛回來又要出去。

安瑾涵沒有回答,只是凝眸看她,目光和接機時一樣是宮未晞從未見過的,只是相較于那時的直白和深情,此時的目光複雜而隐晦。

宮未晞甫一對上這目光,心裏便挂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令得安瑾涵的情緒變化比狼人在月圓之夜的變化還大?跟平時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大約是察覺到宮未晞眸中的疑惑,安瑾涵收回了目光,“沒有,我剛才在接電話。”低頭看了看表,“快十二點了,餓了嗎?”見宮未晞點頭,便挽着她手走進客廳,“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準備午餐,一會就好。”

宮未晞在沙發上坐下,托着半面腮,看安瑾涵在開放式廚房中忙碌,覺得這畫面分外眼熟,是了,每年春節,自己從海外回來,合家團聚,母親楚幼姬便會從書房走進廚房親手為一家人做年夜飯,安瑾涵的身影和母親有些像,說起來,她從小到大好像只吃過長輩們做的飯菜,曾祖母、姚奶奶、明奶奶、幼姬媽媽、麗婕阿姨,而喜歡耍帥的明師嫚和冷若冰山的姐姐大人,一向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正自回憶,鈴聲大作,宮未晞回過神,從外套衣袋裏取出手機一看,是小地豆打來的,“未晞姐姐你不是出差回來了嗎?怎麽家裏門是鎖的?我是算好時間來的,這個點你不可能出門。”

“每次都這樣,來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宮未晞一邊嗔怪一邊站起身往外走,“我在安老師家,你從前面走過來就看到了。”走到花園裏,看到小地豆已經蹦噠到安瑾涵家栅欄門前,挂斷電話揮了揮手,“吃午飯了嗎?”

小地豆的回答當然是否定的,她可是一路打着小算盤來蹭飯的。

要不要讓小地豆在安瑾涵家吃飯呢?

宮未晞憐愛地摸着表妹的小腦袋,心裏暗暗發愁,安瑾涵的性格是絕不歡迎無關的人到家裏來的,更加今天情緒又有點不對的樣子,但若不讓小地豆留下來,以後傳到小喬阿姨和麗婕阿姨那裏肯定要留下話柄的。

正自糾結,安瑾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外面冷,帶她進來,一會吃飯了。”

宮未晞聽了,低聲囑咐小地豆一句“在安老師家要有禮貌”,牽着她柔嫩的小手走進門來。

客廳的家具陳設映入眼簾時,有那麽一剎那,小地豆被這份從未見過的整潔和典雅鎮住,兩只腳像是種在了玄關,都不會動了,不過也就那麽一小會兒,小地豆很快便恢複了精氣神兒,暗暗為自己竟然敗給不會說話的家具惱羞成怒,為闖禍種下禍根——

進了客廳後後小地豆并沒有像宮未晞那樣坐下來,而是東張西望,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仿佛打定主意要把剛才打敗她的家具全部亵渎一遍似的,宮未晞知道小地豆生性活潑,還住周小喬子宮時就會拿小腳亂蹬,跟多動症患兒沒有兩樣,也就沒去管她。

小地豆一路就摸到陽臺上去了,陽臺很大,半環形,玻璃窗都關着,擋住了所有的風只放陽光進來,雖是酷寒的冬日,卻有仲春的溫暖,尤其是陽臺上擺放着一盆盆綠葉盆景,更給人置身春天的感覺,不過這都不吸引小地豆,吸引小地豆的是原木桌上放着的一只紅色貫耳瓶,晶瑩剔透,七分似玉三分似琉璃,最罕見的是瓶子的顏色呈漸變狀,自頸部兩側的管狀貫耳向內顏色徐徐變淺,由暗紅色變成酒紅色再變成淡紅色,實在美不可言。

背着小手繞着貫耳瓶走了圈,小地豆黑白分明的晶亮水眸滴溜溜轉了一圈,伸出小手一推,貫耳瓶“嘩啦”一聲落地,瞬間粉身碎骨。

“啊!未晞姐姐!”小地豆的尖叫聲伴随着貫耳瓶的破碎聲響起。

宮未晞幾步跑到陽臺,“怎麽了?”

小地豆眼淚汪汪地看着宮未晞,拿小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我、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瓶子。”

宮未晞蹙眉,研究着小地豆的表情,試圖從她眼睛裏讀出到底是不小心還是存心,小地豆便有幾分心虛,低頭對手指。宮未晞一見,心中立時明白了,不由得有些生氣,正要訓斥小地豆幾句,安瑾涵走了過來,朝地上看了看,惋惜的神色于眸中一閃即過,幾不可察,風輕雲淡地道,“琉璃廠買的地攤貨,不用管它,”看小地豆一眼,“洗洗手,吃飯了。”心想,這個周雪嫡稍加時日,破壞性一定直追麥田。

宮未晞見安瑾涵這麽說,也不好發作,只是丢給小地豆一個警告的眼神,“以後再跟你算賬。”

小地豆頑皮地吐了葉舌頭。

打破了貫耳瓶,弄出了動靜,心裏終于平衡了,小地豆心情大好,吃飯的時候大塊朵頤,驗證了“少年人的肚子裏住着一頭狼”的傳說,吃飽後拿餐巾紙抹了抹小嘴,朝安瑾涵豎起粉嫩的大拇指,“安老師廚藝好贊!”

安瑾涵低垂着眼簾,并不看小地豆一眼,淡淡地道,“是麽,那你多吃些,好長高個。”

宮未晞因為心裏一直在想小地豆打破的可能是價值不菲的珍貴古董,臉色一直不怎麽好看,直到聽了這句話,才忍不住笑了笑。

吃完飯,安瑾涵收拾碗盤,宮未晞則去陽臺将貫耳瓶的碎片細心地掃到一起,單獨放進一只垃圾袋,連同客廳及廚房的垃圾一起清理了,拿到屋外,放進栅欄門前的垃圾桶內。

回去幫安瑾涵洗了碗,打了個哈欠道,“吃飽了好想睡一覺。”

安瑾涵點點頭,“你出差剛回來,肯定很累,回去好好休息。”

宮未晞是想做吸塵器将小地豆早點從安瑾涵家清除出去,順便把那些碎片拿去古董店做鑒定。

“未晞姐姐?”

宮未晞從垃圾桶中取出裝着碎片的垃圾袋時,小地豆不解地歪起小腦袋。

宮未晞瞪她一眼,她鼻孔朝天地道,“有什麽了不起,趕明兒去琉璃廠買一個一樣的賠給她呗,不就在和平門外那塊兒嗎,我熟着呢。”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有點小忐忑,能夠吸引她注意的東西肯定不同凡響……不過碎都碎了,安瑾涵也沒有追究,想那麽多做什麽。

“媽,你說那瓶子值錢嗎?”

宮未晞将碎片送去古董店的空兒,小地豆蹦回了家裏,跟周小喬将大致情形說了一遍。

周小喬在瓷器方面是個積年的行家,比楚幼姬還精通幾分,當下捏着下巴道,“從你的描述來看,好像是只窯變釉貫耳瓶。”說完看了看正在做面膜的古麗婕,“她師姐,你說是不是啊?”

古麗婕不方便說話,點點頭,又擺擺手,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小地豆眨巴眨巴眼睛,“什麽叫窯變釉呀?”

周小喬一瞪眼,“什麽叫窯變釉?你這樣的就叫窯變釉!我滿心以為自己孕育的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寶貝,誰知道生出來你這麽個天狼星來的小怪獸。”

古麗婕忍俊不禁,面膜笑皺了,索性揭下來重貼,并不插話。

小地豆回瞪了周小喬一眼,在手機上百度了一下,樂呵呵地道,“哇!‘窯變無雙’耶,原來我這麽厲害的。”

周小喬翻了個白眼,“清代以前窯變釉被認為是‘怪胎’,燒出來就要被銷毀的”停了停,接着道,“直到清雍正以後窯變才被認為是祥瑞之兆。”

小地豆做了個鬼臉,“所以說現在雍正還沒登基,欣賞我的人還沒有出現。”

“有人欣賞你才怪!”周小喬伸手打小地豆屁股,小地豆麻溜地跑回房間去了。

周小喬看着女兒背影搖了搖頭,這孩子将來估計是嫁不出去了,唉,真讓人操心。

同一時間,安瑾涵打開電腦,調出了三十三年前親手整理存檔的楚氏空難資料。

當年她本着“人類有自己的命運,我不應幹涉”的原則,沒有搭救機上任何人,但做為機長,她覺得有必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自己一個交待,花了近兩年時間調查取證,真相終于水落石出。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喜歡小地豆嗎? Q_Q

☆、為什麽

整件事的起因,源于一座海島——

曦楚集團創始人即楚幼姬的爺爺楚德俊出生在沿海一個小漁村,早年随父親出海捕魚時遇到暴風雨,九死一生,避于島上得以脫險,因此對這座無人荒島有非同尋常的感情,在商界打下一片江山後,便從當地政府手中買下了這座島,獲得四十年使用權,準備種上果樹、植上茶園,退休後在島上養老,頤享天年。

購島後的第四年,便發生了楚氏空難,楚家家族成員除了楚德俊和楚幼姬,全部罹難,而楚德俊不久悲恸病逝,事實上也等于是死于空難,只有楚幼姬因為出生後便養在林家而得以保全。

這場空難,是“明”精心策劃、蓄謀已久之作。

其動機便是保護這座海島的秘密不被楚德俊的子孫進一步窺探。

……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六十多頁紀錄看完,安瑾涵合上電腦,搖了搖頭。

楚家對這座島的使用權已經只剩下兩年多時間……

安瑾涵走到陽臺,看着樓下花園,給眼睛休息的同時,蹙眉思考,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宮未晞?如果告訴她,就必須要先表白自己的身份……到目前為止宮未晞對自己的了解有多少?若不是麥田在信息中提起,她倒真沒想過宮未晞在被劫持時有可能處于清醒狀态,不,是一定處于清醒狀态——宮未晞既然能用內力幫她逼出體內毒素,就完全可以用內力破掉麥田的白瞳,在清朝以前,麥田的白瞳被武林高手化解這樣的事時有發生,在那之後由于中土武林呈哀敗之勢,便很少有人能不受白瞳所制……說起來,宮未晞一身絕技師從何人?如此年輕便達到這樣高的境界……

思緒的觸角不斷延伸,脈絡縱橫,卻理不出頭緒。

安瑾涵有點頭疼,拿纖指揉了揉太陽穴。

宮未晞便在這時出現在視線,垂着眼簾,抿着唇,表情不似平常那樣柔和,嚴肅中帶着些許愠色。

安瑾涵笑了笑,到樓下給宮未晞開門,第一句話便道,“鑒定結果出來了?”中午她有看到宮未晞取走那只裝着貫耳瓶碎片的袋子,當然不難猜出其中用意。

宮未晞低頭看了看地面,腦海裏浮現出在古董店發生的一幕——“這是極其罕見的北宋年間窯變釉貫耳瓶,而且是極為珍貴的單色窯變釉,北宋、單色,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因為被當時社會視為不祥之物一出窯便被搗毀,存世極少,清朝以前的就十分罕見了,去年乾龍時期的一件窯變釉抱月瓶拍得350萬港元……”鑒定師幾乎一句一個“極”字,說到最後禁不住扼腕嘆息痛心疾首,“這件貫耳瓶被打碎,金錢上的損失還在其次,這是藝術的損失,瓷器藝術的損失!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怎麽?”安瑾涵等她回答。

宮未晞擡起頭,迎着安瑾涵視線說道,“鑒定結果是——現代仿制品,市場價在五百元左右。”見安瑾涵神色一詫縮起瞳孔,宮未晞才将話補充完整,“我在電話裏是這麽跟表妹和阿姨說的。”頓了頓,接着道,“真正的鑒定結果安小姐比我更清楚,還用問麽。”

安瑾涵臉色變的嚴肅,“為什麽我感覺你在生我的氣?”

“我是生你的氣,”宮未晞毫不掩飾地道,“這麽貴重的東西被打碎你怎麽就能那樣淡然處之?雪滴是故意的你知道嗎?你這樣只會縱容她對你更……”

安瑾涵雙手抱臂,直視宮未晞眸心,“更什麽?”

宮未晞別過臉去,不說話。都說了在生氣,這人還來跟她咬文嚼字,真是的。

安瑾涵低眉笑了笑,牽起宮未晞手,“外面冷,生氣到屋裏生。”

“明明是我損失愛瓶,你卻來擺臉色給我看,還講不講理?嗯?”

宮未晞在客廳坐下後,安瑾涵倒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說道。像逗一個小女孩。

宮未晞臉有些繃不住,幾乎要裂出笑意。

安瑾涵在她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我很欣慰你沒有跟我提賠償的事,而且,你氣鼓鼓地跑來跟我吵架的樣子很可愛。”

宮未晞臉頰發燙,“……”安小姐,有時候你真是直白的令人無顏以對。

安瑾涵接着道,“我一向不看重身外之物,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

宮未晞點點頭。

兩人互相凝視,陷入沉默。

宮未晞先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來見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安瑾涵雙眉一軒,“喔?什麽事?”視線找到宮未晞的,再次對視。她喜歡看着這雙眼睛。

宮未晞想的是,如果是別人打碎這只瓶安小姐你會不會也這樣大方?是不是因為雪滴是我表妹你才不予計較?飛機失事時安小姐為何只救了我一個人?——安小姐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但對上安瑾涵目光,最終說出口的卻是,“今天到底是安小姐的什麽日子?”

安瑾涵輕笑,“我以為是什麽事。”站起身走到衣架旁拿起外套和圍巾,見宮未晞不解地看着她,揚了揚眉道,“想知道答案要付出點代價——陪我去喝一碗豆汁。我知道你喝不習慣,上次據說只喝了一口便眼淚絲絲落荒而逃。”

宮未晞一臉黑線,“……聽誰說的?”難道是老郭?可是去的時候并沒有碰到他啊……

“店裏的夥計跟我打的報告,說某天下午有一位特別漂亮的女生到店裏要了一碗豆汁,只喝了一口便以手掩面梨花帶雨敗走而去”夥計的确跟安瑾涵說過這件事,但原話絕沒有這麽有文彩,“我一想肯定是你。”不然誰會對我一舉一動這麽感興趣?連我喝過的豆汁都要親口嘗一嘗。

……怎麽就肯定是我?敢問你這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雖然的确是我沒錯。

“安小姐說話算話?”宮未晞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神情。

“當然,要拉勾嗎?”安瑾涵問,随後道,“以後不要再叫我安小姐,如果不願叫我安姐的話,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宮未晞回禮,“以後請我叫我未晞。”

一小時後。

兩人并肩從豆汁店裏走出來,安瑾涵強忍着笑看着宮未晞,“這一次有沒有覺得比上次味道好一些?”給宮未晞豎一只竿子以為她會順着爬上去。

卻聽宮未晞哀怨地道,“好想去洗胃。”猶如泔水一般的味道,入口就開始遭到強烈排斥,閉着眼喝下去,到胃裏更難過,險些嘔出來,猛吃小菜和焦圈才生生壓下去。

安瑾涵笑出聲,伸手挽着宮未晞胳膊,看着天邊的魚鱗雲,斂去笑意,“其實,未晞?”

“嗯?”第一次聽到安瑾涵喚自己的名字,宮未晞心裏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為什麽對我的事這麽感興趣?”因為我救過你?還是因為我是楚氏空難的當事人?或者是別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有點匆忙,嗯。

4-24修錯字,謝謝“一文”幫我捉蟲子, (^0^)y-°°°

☆、梅瓶之謎

“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我可以暫不回答你的問題麽?”宮未晞反問。

安瑾涵愣了一下,笑道,“當然可以。”停了停,帶着幾分神秘道,“跟我去陶藝室,有樣東西送給你。”

是一只霁藍釉梅瓶。

宮未晞接到手裏,一手托着瓶底,一手扶着瓶肩,将梅瓶轉了一圈,目光在瓶身上掃了一下,覺得這只梅瓶看起來并無特別之處,而且它的做工顯得有些粗糙,不過如果年代較為久遠的話,仍是值得收藏——不知安瑾涵為何要送這樣一只梅瓶給她?

只聽安瑾涵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只瓶裏。”

宮未晞聞言擡頭,帶着幾分不解看向安瑾涵,安瑾涵對她點頭,“你沒聽錯,你問我的那個問題——今天是我的什麽日子?答案就在這只瓶上。”

宮未晞視線回到手中梅瓶上,瓶身只簡單施了霁藍釉,甚至沒有圖案,這樣的一只瓶能藏住什麽秘密?

安瑾涵卻無意給宮未晞任何提示,開始說別的事,“我這學期只開了一門課,而且是選修課,上周已經結課,學生們不願閉卷考試,我也不想為難他們,布置了一篇論文,師生皆大歡喜,他們可以随意發揮,我也好提前回墨西哥去。”

回墨西哥?宮未晞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安瑾涵在墨西哥有個“家”,寒假要回去和“家人”團聚。她竟從未想過彼此要分開這麽久——此時離春節還有半個多月,而大學寒假一般都會持續到元宵節之後,前後算起來,安瑾涵要離開一個多月時間。

宮未晞心頭酸酸的不舒服,脫口道,“如果麥田找我‘麻煩’,我是不是還要打電話給你?”

“你知道那個‘麻煩’叫麥田?”安瑾涵準确地抓住了重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宮未晞的臉,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宮未晞卻平靜地道,“在那架航班上她和我是鄰座,主動做了自我介紹,說她叫麥田,我當時以為是一個代號,因為覺得并不像真名。”

安瑾涵點點頭,“這樣”,随即笑道,“那的确是真名。”麥田駕駛的飛行器墜毀在麥田,因此得名。她之所以姓安,也是同樣的原因——駕駛的飛行器墜毀在一間安氏祠堂。她們幾乎同時擊中對方的飛行器,并同時墜毀,從此萬劫不複。

“麥田最近一段時間應該騰不出身來找你麻煩。”安瑾涵接着道,“但是她的為人還真不好說,所以當然,如果她再次給你添亂,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宮未晞點點頭,“好。”

兩人互相凝視片刻——相視無言的情形今天已經出現了好幾次。

“那,我先回去了。”宮未晞收回視線看着手中的梅瓶道。

安瑾涵颌首,“去吧。”

兩天後,安瑾涵收拾行禮離開了B市。

她當然不是回墨西哥。

人到機場後才給宮未晞發信息,令得宮未晞沒能來得及去送她。

宮未晞有些生氣,“罰你在除夕晚上零點鐘聲響起之前拍一張全家福發給我。”字裏行間的任性和霸道不知從何而來,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我哪裏有全家福給你……

安瑾涵搖頭苦笑,不過還是回複道,“好,禮尚往來,你也要回一張全家福給我。”在花房那本相冊中她始終沒有看到宮未晞的父親,除夕的時候應該會一家團聚吧?

宮未晞笑,“一言為定。”

一周後,公司放年假,宮未晞帶着令她一籌莫展的梅瓶回到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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