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後離開了。我只有一個人孤寂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感冒帶來的耳鳴十分厲害,平時震耳欲聾的CD聲也只是變得依稀可辨了。在這個平常的一天,我的鄰居們也是該幹什麽幹什麽:老王沒有再用電鋸鋸木頭,而是聽起收音機來。白冰下午有課。走廊上時不時閃過小艾活潑的身影,她就像一只靈動的小獸,惹人喜愛。我樓上的那位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直到下午六點半左右,我才聽見關門聲和他下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一聲聲就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又被他牽走了,胡嫂在和我談話的時候無意中提到我樓上的鄰居,她說這個人非常奇怪,晝伏夜出,也不見有去上學,據說在晚上六點到早晨八點我們在睡覺的時候他在活動,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反而閉門不出,這種颠倒黑白與世隔絕的生活令人訝異萬分。

想到這裏,我忽然又記起昨天晚上,他那張忽明忽暗的臉,還有他對我說過的話——如果你害怕的話,就上樓來我家吧,随時。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莫名緊張起來,害怕什麽?我背後一涼,條件反射地看向門口。我沒有鎖上裏面的木門,是因為我想感覺自己不孤單,門外的景象被鐵門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并沒有什麽異樣。害怕什麽?我再次在心裏默念,難道是怕我被搶劫?不對,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北方冬日的晚上總是來得很早。天黑盡,我喝着粥努力思考着他話中的意思,又結合自己的經歷,總算推測出一個靠譜點的:他可能是在讓我小心老王家裏的那個黑影,或者是讓我小心什麽恐怖的東西,抑或直接是提醒我對面的衛生間裏有蹊跷。天啊,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老王在我印象中是如此的憨厚老實,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他家裏有什麽詭異的東西,或者他滿臉算計的表情。

“哐!”一聲巨響從衛生間裏傳來,風聲大了許多,就像有人撕扯着嗓子在絕望地悲鳴。應該是窗戶被風給吹開了。我覺得有點冷,不僅是身體上的,整個人都在發冷。

堅持了一會兒,我實在被凍得受不了了,極不情願地起身去關窗戶。一種巨大的排斥在我心中叫嚣着,好像在警告我不要靠近衛生間。就在我來到衛生間的同時,對面衛生間的浴霸“啪”地亮起,波斯貓肥碩的、似笑非笑的臉依舊對着我,綠藍色的眸子盯得人很不舒服。電鋸高速運轉的聲音無一例外地傳入我的耳朵,耳鳴經過這麽一吵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幾乎要喊出聲來,老王是不是又要鋸木頭?這種襲來的強烈不适感……

就在我幾乎這麽以為的時候,對面的窗戶紙上忽然映出一個淺淺的人影。和前兩次我看見的不同,這個人幾乎把臉貼在了窗子上。我看清了,那是一個女人的影子。

裝修電鋸(四)

女人?老王的家裏有個女人?!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後退,拼命捂住嘴巴,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我覺得那個女人就是趴在了窗戶上,透過波斯貓的眼睛盯着這邊,脖子呈現一種詭異的扭曲。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難道這個女人是老王已經離了婚的妻子?那她為什麽要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奇怪的角度奇怪的目光看向我這邊呢?這個女人又為什麽會在老王家裏呢?

我飛快地逃離了衛生間,靠在客廳的牆上不停對凍僵了的手指哈氣。好奇和恐懼充斥了我的腦海,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她又要幹什麽。

俗話說好奇害死貓,按理說我不應該管老王家的事情,他家有沒有女人,有多少女人也與我無關。十九歲正是沖動的年紀,我是被沖動給奴役了。我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在心裏不斷膨脹,最終還是忍不住跑到門口打開木門。

聲控燈因為門刺耳的聲音而亮了幾秒鐘,随即發出難聽的茲茲聲,滅掉了。走廊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好像我家的燈光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亮光了。

我按住狂跳的心髒,關燈,摸着黑打開了鐵門并鎖上兩道門。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怎麽說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外面寒冷的空氣不比開了暖氣的家裏,我連打了四個噴嚏才緩過來,視網膜上都是一片花花綠綠的,但這一連串聲響還是沒能讓聲控燈茍延殘喘地亮起。啊啊,真可惡,在這個時候壞掉了嗎?明天去和居委會打聲招呼,讓他們趕緊換掉吧。這樣想着,我憑着記憶走到老王家門口,幸好地形不是很複雜,而我的眼睛也終于稍稍适應了黑暗的環境。

此時我的心髒劇烈跳動得已經可以用耳朵聽見了,四周寂靜無聲。據說周槐被鄭樹棠給訓了一頓,為了照顧我在生病,所以沒有再放他的CD。在此時我忽然迫切希望來一段音樂,disco搖滾要不民樂都行,唱滾滾長江東逝水也沒什麽,只要能壯膽就行。

不過話說回來,說不定這個聲控燈就是給周槐的CD聲折磨壞的。我頓時對周槐可謂又愛又恨又恨又愛。

老王家鐵門緊閉,裏頭的木門倒是沒鎖,露出一個一指寬的縫隙。門裏頭幾乎也是漆黑一片,只有一點微弱到不值得一提的光線,老王家似乎也只有衛生間開了燈。

我左看右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老王家除了安全措施不當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反倒我顯得像是個偷窺狂。正當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就聽見走廊的另一頭猛地炸響極其刺耳的電鋸聲。沒錯,是從405、406的那個方向傳來的。這也太驚悚了!別說四樓,就是我們這棟樓,也只有老王家有電鋸,難道老王不在家裏嗎?!

我眯了眯眼睛,努力适應着,也只能朦朦胧胧看見對面站了個人,手上提着把電鋸,而電鋸的電線居然真的是從老王家裏牽出來的!

“是你嗎老王?”我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發緊,膽戰心驚地問道。

人影沒有任何動作,手中的電鋸卻一下子加大馬力,發出刺耳尖銳的嘶鳴!我毫不懷疑這把東西能輕而易舉地割開我家的鐵門。我後悔自己把門給鎖嚴實了,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

對了!還有他!我樓上的那位鄰居!他既然許出諾言,這個時候求助于他才是最靠譜的!但是……我的目光盯緊樓梯口,要上五樓的話就必須靠近那個人,天知道他是什麽東西,又想對我做什麽!

我拼命地咽着唾沫,嘗試朝前挪了一小步,再一步,那個人還是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手中高速運轉的電鋸一直沒停下。我勉強放下半顆心,快步蹭到樓梯口,這時候我和那個人的距離小于兩米。至于那人是不是老王,我實在不敢看。

沒想到那人突然舉起電鋸,一副要劈下來的樣子。我霎時吓得大吼一聲,拔腿就往樓上跑。這一下子叫得一定非常慘,一下子就把四樓的聲控燈給吼開了。我早就無暇顧及那人是誰,連滾帶爬地往上跑,十幾級的樓梯幾乎只用了一秒多久沖上去了,随即我撞到了一個人。

只見他一手拉着門把,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了?”

503內,我坐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即使開着暖氣,還是忍不住全身發抖。那一聲吼幾乎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疲軟下來。

他沒問我,我就嘶啞着嗓子對他說:“有人要殺我……”

他泡了一杯熱茶,邊遞給我邊說:“你冷靜一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

我幾乎就要哭出來,那種陰冷的恐懼感早就深入了骨髓:“我……老王……人影……電鋸……”我斷斷續續地描述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

“是這樣子?”他微訝,“有這麽恐怖嗎?”我拼命點頭,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這麽狼狽:“大哥你救救我吧!再這麽下去我真的要被分屍了!”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很有可能是老王……”我垂下頭不願想。

他點頭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今晚你就睡我家沙發好了。你別擔心,我家很安全。”我幾乎要感激涕零了,就算他不說這些我也會死皮賴臉地住下,實在是沒有勇氣再返回四樓了。說起來我對他有一種莫名其妙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感,難道是因為他人太帥?

他轉身回卧室的時候突然抛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有時候束縛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裝修電鋸(五)

“砰砰砰,砰砰砰。”

誰在敲門?難道不知道爺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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