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的這個邀請完全是出于禮貌。但我的臉皮在蹭飯這一方面已經比城牆還要厚,我本來想回家,至少要把司暮那只夜貓子捉下來陪我聊會兒天,既然他這麽說我正好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
“啊,對了!”我等到周槐把鑰匙插進鎖孔才想起來,“今天傍晚的時候有個姑娘,啊不對,有位女士找你,我現在去你家會不會打擾了?”反正就在405,我也不是很擔心小艾,她很成熟也很乖巧,應該不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就怕……眼前的這位不方便。
這位鄰居的目光瞬間有些黯淡:“她早就走了。”鐵門發出巨響,被打開,木門一直是虛掩過來的。周槐剛推開他家的木門,一股極強的冷氣襲來,一瞬間我打了個結實的噴嚏,仿佛來到了北極圈。我感覺到周槐家裏陰冷得出奇,就像一個大冰庫一般,比樓下的雪地還要冷,我不由自主地有點輕顫,好像明白周槐為什麽面無血色了,這是給凍的啊!
一陣奇香随即傳來,絕對能令人垂涎三尺。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拼命搓手再搓手,呼出的白氣都要被冰凍了:“這個雞湯也太香了吧……比我媽煮的還要香。真的。”
周槐打開客廳的燈,僵硬無比的笑容在白色光源下顯得格外刺目,甚至有些走形:“謝謝誇獎,我做菜,特別是肉類的可有獨門秘方,最擅長烹制各種家畜。今天你趕巧,再過上一會兒就有新鮮的雞湯喝了,我先去洗一洗。”說罷,他徑自往衛生間去了。我摸了摸半空的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暗暗慶幸選對了人,司暮那小子可不會大發慈悲給我做夜宵吃,興許有泡面,連水都得我自己來燒。
過了一會兒周槐回到客廳,血漬都被他清洗幹淨了,他那張臉也少了幾分古怪。我們開始談論起烹饪來,這一下子我也學到了不少烹饪知識。周槐這個人還真是深不可測,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個特長?
在我內心,蹭飯榜榜首司暮的位置已經開始有點動搖了,畢竟從下廚的可能性來說周槐比他要靠譜太多,司暮做飯只看心情,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連方便面都沒有。
終于,我翹首以盼的雞湯在我的口水溢出來之前煮好了。周槐給我舀了一碗,湯水濃香四溢:肉被切得很碎很爛,配有紅彤彤的枸杞和半透明的桂圓,香得都有點不像雞湯的味道了。
周槐盯着我的臉,眼神中有我捉摸不透的渴望,一種深深的渴望。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在香味的誘惑之下,我的唇挨上了碗沿,湯汁馬上就要觸到我嘴皮子的時候,403那邊忽然傳來小艾的哭聲,簡直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由于門是虛掩着的,我聽得一清二楚,心馬上揪了起來。
“抱歉,我只有下次再來品嘗了!”我火急火燎地放下湯碗,匆匆道了個謝就往門外跑去。我覺得再晚一點,我就會深陷入周槐渴望甚至絕望的目光之中。
烹饪專家(四)
“這是……什麽情況?”我無語地望着沙發上一大一小,小艾望着我的眼睛幹幹的,一點哭過的痕跡也沒有,嘴角甚至還挂着笑容。至于那個大的是誰,實在沒有猜測的價值。
司暮和小艾不同,他一副生氣的樣子,眉眼間有淡淡的怒意:“你又是什麽情況?一個人跑去周槐家裏?!”我覺得奇怪,看他的樣子也很來氣,不由得擡高了聲音:“怎麽,不行?!你是我媽還是我爸啊?我去蹭個飯用得着這麽興師動衆的嗎?!”
我樓上的來客明顯不想理我,把一臉好奇的小艾先哄去睡覺,然後硬拽着我讓我坐下,拼命把我的臉扳過去和他對視。我臉上有點熱:“你要幹嘛?”司暮壓低聲音,手甚至都撫上了我的嘴唇:“你有沒有吃周槐的東西?”我一說起這個就氣:“剛想吃,該死的,你怎麽能這樣教小艾!”
司暮收回手,目光頓時變得冰冷:“你以為就是吃頓夜宵這麽簡單嗎?要不是小艾打電話告訴我她從貓眼裏看見你去了周槐家,你現在已經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了:“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司暮幹脆湊近,直接在我耳邊道:“周槐有問題,不能單獨去他家裏!我和左隊正在調查他。不,調查他很久了。我聽左隊說,這兩年以來,去了他家的八十六個單身女性,六個單身男性,十個搜查的警察全部失蹤。他家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要不是我想出小艾裝哭這個辦法,你就很可能沒機會踏出他家的門了。”
這一勁爆消息炸得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這是怎麽回事!我只有支吾着問道:“一百零二個人……全部都失蹤了?”可能是一百零三個了,我想到今天傍晚的那個嗓音甜甜的美女。
“只有一個警察死裏逃生。”司暮的眼睛盯着我,湊得這麽近,我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從四樓跳了下來,摔成了植物人,一條腿被刀斬斷,不知所蹤,他在昏迷的時候說了一些零碎的詞,‘冰窖’、‘火鍋’、‘做夢’之類的,就再也沒有開過口。”
冰窖……周槐的家裏就像冰窖一樣……聽到這裏我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警方借此已經可以緝拿他了!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個恐怖的家夥還在逍遙法外?!
司暮攥緊了衣角,繼續對我道:“我剛才說過,有十個警察失蹤了。你知道嗎?一進了他家的門,接近他的人,全部都失蹤了!他就是一個黑洞,不分任何東西就吞噬了所有,我一聽你進去了,只有出此下策。這一直是警方的機密,你已經涉入這樣的危險,我才敢告訴你。周槐既然已經盯上你了,他就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好像還是司暮第一次說這麽多話,可以想見事情的嚴重。
我一下子覺得手足無措起來,條件反射性地拽住他的胳膊,有點逼問的意味,更多的則是逃避:“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如果周槐是那樣的人的話……我也會……”失蹤嗎?那些人真的只是失蹤嗎?!我想到周槐家裏那個不妙的溫度,全身發冷。
司暮瞥見我的手愣了愣,也沒有推開,只是提醒道:“明天胡嫂就換班了,我聽她今天下午說的。”換班?那豈不是意味着……我看向卧室,糟糕,小艾也要回去了,盡管她只是個小女孩,但我不覺得周槐會明目張膽的對兩個人下手,他只對單人開刀。“這下不是完蛋了嗎?!”我直接喊了出來,新的這個消息再次把我炸得體無完膚。
“所以——”司暮長嘆一聲,“從今晚上開始,就從現在開始,你都別跟我分開。明天早上我們一起上樓拿點我的日用品下來,在警方正式介入這件事情之前,我會一直住在你家,可以嗎?”
“行行行,沒問題!絕對行的!!”我眉開眼笑,恐懼頓時消散了一半,心髒的部位被不明來意的甜蜜填充得滿滿的。司暮看着我,緩緩補充道:“……睡覺洗澡上廁所都必須一起。”
我:“……”笑臉馬上變成了苦瓜臉。
這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我和司暮在沙發上坐了一晚。
于是第二天一早送回小艾,我們就上樓去503把司暮的東西給取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經歷或是昨天司暮的那番話太過驚悚,我總是像個特務一樣盯着405,生怕那道門忽然開啓,周槐那張臉就出現在黑暗中。
生活和小說不同,小說裏總是充滿了戲劇性的巧合,總是會有接連不斷的跌宕。事實上周槐家仍舊像往常那樣安靜,像一潭毫無漣漪的死水,甚至連CD聲都沒有出現。我忽然迫切地希望出現什麽,也比現在的僵持要好很多。
“別緊張。”司暮看着我,有點拿我沒辦法,“事情确實匪夷所思了一點。不過你昨晚為什麽會去周槐家裏?”語氣中意味不明。
我被問得猛地怔住。是啊,為什麽?我是去吃夜宵的,可是吃夜宵的契機呢?我為什麽要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像一個瘋子?是因為那首歌奇怪的蠱惑力嗎?還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焦躁?我不能描述出那種奇形怪狀的感覺,自然也無話可說。
司暮見我沒有回答,眸色更深了一層,讓我有點害怕。
為了打破這樣的僵局,我旁側敲擊地問道:“昨晚周槐放CD把我吵醒了,聲音比較大……呃,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你聽見了嗎?”
沒想到司暮的答案竟是完全相反:“聽見了,但是是下午的時候放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