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懸案
“不過既然孫先生想到了安撫她的方法, 我想那應該是不必了。”
飄忽清幽的尾音剛落,夏千闌就注意到寡婦臉上的神情再也無法維持鎮定,猛地擡起頭, 目光如炬地朝兩人射了過來。寡婦深色嘴唇上一條條的紋路實則是被咬出來的一直沒有好的血痂, 在趙昱驚訝的目光中,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拼命磕頭:
“其實安寧認得婁老師!是婁老師害死了安寧,然後婁老師被安寧報複死了, 安寧冤魂不散還想繼續來害別人,請兩位救救我吧!”
女人的頭部重重撞到了水泥地上,很快就擦破了皮,毫無保護的額頭腫起了一塊也沒在意, 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哭起來的模樣并不與其他的山村婦人相同, 縱然歲月過早地在那張臉上留下了痕跡, 美麗的五官卻風韻猶存, 使女人落淚時還有點梨花帶雨的美感,很容易激起人的憐惜。
趙昱起初還只是默默皺眉盯着, 但在她一邊哽咽一邊膝行過來揪住他褲腳時難免也有點動容,只不過這次他學了乖,先看了夏千闌一眼, 在得到對方的默許以後才小心翼翼将寡婦從地上扶起, 從口袋裏遞了張紙巾過去:
“安寧認得婁老師?”趙昱道,“她倆是有什麽關系?”
寡婦抽抽噎噎地跑回房間裏拿了張殘缺的彩色照片出來。
圖中幾人貼在一起笑意盈盈,邊角掉了, 因此看不清最邊緣的兩個人, 但其中最為惹眼的便是與黑白遺照上一模一樣的那張漂亮面孔。安寧有着讓人過目不忘的清澈桃花眼, 褪去瘆人的黑白,光鮮的色彩将她整張臉襯托得愈發嬌俏, 站在旁邊的是一名稍顯成熟的姑娘,燙着棕色的大波浪長卷發,模樣也靓麗可人。
大波浪長卷發的姑娘就是婁天香,兩人的中間還坐着個樣貌端正的青年,是安寧的丈夫孫彬,長相勉強也能算的上是一表人才,只是到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旁邊顯得就有點不夠看。圖中安寧還俏皮地将手指比成兔耳朵的形狀放在青年的頭頂,婁天香也按住他輪椅的邊緣,三人看起來是關系不錯的樣子。
寡婦說,孫彬是個村子裏難得一出的青年才俊,初中就在外面上學,後來更是考取了好大學,畢業後又回來在村子學校裏教書。只是幾年前一次山體滑坡,孫彬不幸被泥石流卷入,兩條腿永久性截肢了,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餘生。
安寧與孫彬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山裏頭不計較那些繁冗條律,兩人自小有婚約在身,在知道孫彬雙腿癱瘓以後安寧不管不顧依舊要嫁過去,兩人感情甚篤,只可惜安寧才當了幾天新娘就做了新鬼。
寡婦說到這裏,擡頭看了眼窗外已經傾盆如注的雨。深灰的蒙蒙霧氣非但沒有被雨水沖散,反而愈發濃稠地裹在羊腸小道上,不用想,都知道那來時的路将會滿是泥濘。
雨下大了,山路難行,哪怕是有傘也很難經受得起這樣狂風驟雨的摧殘。在安寧和孫彬沒結婚之前,孫彬和婁天香就是同事,城裏過來支教的姑娘哪裏見過這樣勢頭猛烈的山雨,撐起傘也被狂風刮得散了架,最後還是孫彬把自己的草編蓑衣給了她,又幫忙把她送回家的。
婁天香自然要在雨停之後去還蓑衣,這一來二去地多了點交流,竟是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安寧和孫彬有婚約已經是大夥都知道的事算不得隐秘,且婁天香也是嫁了人的,但因為男人管不住她,婁天香依舊我行我素,讓安寧在婚前就和她吵了好幾次,兩人從起初的關系不錯到後來鬧得僵了,沒怎麽再說過話。
“不過那婁老師剛過來的時候名聲就不好,”寡婦眼中流露出自然的嫌棄,“她一直私生活都挺不檢點,哪怕沒安寧,孫彬也是不會要那種女人的。”
後來安寧和孫彬結了婚,過兩日寡婦去山裏采松茸,偶然看見婁天香大白天的不去上課反倒是在兩人的婚房附近轉悠。在看見她以後如臨大敵,拿刀抵着她的脖子警告她不準說出去,寡婦心驚膽戰連連求饒,當晚徹夜難眠想着次日去村長那邊告發,可在第二天天剛剛亮起來時,就聽到了婚房着火,安寧被燒死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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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說到這裏還撩起領口給兩人看自己脖頸上到現在也沒褪去的刀痕,她說婁天香當時下手沒個輕重才真的把她給吓着了,看着脖子上鮮血直流,寡婦立馬就讨了饒。
可如果她能當時就強硬一些,指不定就能避免接下來的悲劇了。
沉浸在過往的女人眼中盈盈淚光泛濫,白皙脖頸上的淺淺痕跡證實着曾經的罪證應當是切切實實存在過。那是一道從喉嚨中央快要延伸到下巴處的刀痕,在夏天的時候過于顯眼,以至于愛美的寡婦不得不用絲巾來遮蓋住,此時因為流了很多汗,絲巾緊緊貼在了脖子上,弄得她十分難受,擡起手去擦汗。
那雙手骨節分明,十指根根細長好看,夏千闌雖然對音樂不怎麽了解,但之前出演過一部電影,和她搭戲的男主角就是鋼琴師的設定,那雙手也是像寡婦一樣出衆好看。夏千闌似乎是稍稍有點出神了,連趙昱都察覺到了她的恍惚:
“闌姐?”
夏千闌卻輕輕抓住了她的手,指尖不經意地蕩過骨節,在小屋內黯淡的燈光下,能看出那雙手縱然有些裂紋也依舊骨相很美。
“真好看。”夏千闌輕聲道,“這麽漂亮的手不用來彈鋼琴或是寫字畫畫,真是可惜了。”
寡婦與她對視的眼中流露出幾分豔羨神色:“是啊,我丈夫生前也說我手生的好看,就是可惜大字不識幾個的,上學也就上到初中畢業就沒再繼續念了,女人嘛,生完娃娃誰還想那些?”
說話間,外面的雨勢在起初的洶湧過後稍稍有些收斂,估計再過一會就能完全停下來了。夏千闌婉拒了寡婦以山上路滑為借口對自己留宿的邀請,在對方殷切的目光下卻又不好一點表示也不給出:
“頭七的前一天我來找您,最近我們在做安魂儀式,不過因為孫先生想要舉行冥婚,安寧會在頭七那天回魂。”夏千闌頓了頓,拍了拍神色焦急的寡婦的肩膀,“你也別怕,鬼魂只能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安寧不是你害死的,絕對沒法找你。至于婁天香……對了,她不在我們業務範圍內,婁天香是怎麽死的?”
寡婦臉色一暗,頹喪道:“他們都說婁天香是被安寧活活吓死的,死在了自家院子裏。後來她老公嫌晦氣,搬到隔壁村去了。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不敢打聽那麽清楚,怪吓人的。”
夏千闌聞言安慰了她幾句,又囑咐寡婦等天晴了把綠茶放在太陽底下曬曬,見外面雨勢越來越小,借了把傘就跟趙昱一起走了。
趙昱後面全程就沒說話,只看着夏千闌跟NPC一通瞎侃,說得天花亂墜,心道不愧是影後出身。只是那個寡婦他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對味,雖然邏輯鏈是齊全的,卻總有種不大對勁的感覺。
“等等!”思索間,趙昱忽然發現夏千闌帶着自己走的環境和來時候的不一樣了,連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寬闊大道與來時候的羊腸小道大相徑庭,那一路泥濘浸泡着濕滑軟糯的青苔,可能一不留神就會踩空摔倒在地。細密的雨絲練成一條條銀灰色的線,宛若黏膩的蛛絲攪合在一起,灰蒙蒙的天氣給人一種沉甸甸的壓抑感。但從這樣的霧氣裏放眼望去,可以隐約看見有建築的輪廓,風中獵獵招搖的似乎是旗杆,那邊就應該是學校。
夏千闌語調慵懶地回答了聲“嗯”:“不走錯等着那人來攔着我們麽?”說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殘缺的彩色照片,竟是寡婦之前拿出來給他們看的那一張。
趙昱瞪大了眼睛。
但夏千闌顯然并不會跟他分享自己是如何在寡婦眼皮子底下把這東西給順出來的,女人腳步飛快,手裏拿着傘也并不會照顧他的身高,趙昱半個身子都被淋濕了也沒敢抱怨,可憐兮兮地跟在夏千闌身後。
随着距離拉近,能夠看到學校門口圍了一小堆的人,夏千闌看見慕喬喬和謝思宇兩人也混跡其間。慕喬喬穿着個雨衣在風中瑟瑟,抓住一位絡腮胡子男人嬌聲詢問:
“大哥,您之前說出事的那個也姓孫,不會是孫彬的弟弟吧?”
“是啊,他家倆兒子,結果一個剛娶了媳婦就沒了,一個今天還……”絡腮胡子咂咂嘴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臉上忌憚的神色顯而易見。片刻後,等到夏千闌趕到時,就聽見一道吆喝聲從裏面響起,很快,圍觀的人群讓開了路,由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用自制擔架擡着一具被黑色雨衣蒙上的人正在走來。
雨衣不算大,蓋住頭就遮不住腳,夏千闌一眼掃去,發現那人露出來的腳踝一半皮開肉綻,再往下去竟是能瞥見可怖的森森白骨,有明顯被啃噬的痕跡。兩種傷痕并不像是一人所為,夏千闌看了眼那死死蓋住大部分軀體的黑雨衣,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圍觀人群的臉色。
擔架上的人多半應該是一具新鮮的屍體了。
夏千闌假裝彎腰系鞋帶,實則悄悄撿起一顆石子,捕捉到她目光的慕喬喬意會,向前幾步狀似無意擋住了她的身影。夏千闌屈指微一用力,石子便咻地劃過一道低矮抛物線,恰好落在搬運擔架的男人面前。雨天本就路滑難行,男人一腳踩上石子動作一頓,手上力道松弛的剎那,突如其來的一陣猛烈狂風卷得雨衣翻飛而起,霎時,一張猙獰可怖面孔突兀出現!
——那人似乎是活活被吓死的。
微微凸起的眼珠子上釘着兩根針,那兩根針似乎是都狠狠打進了眼球,像是在牆上鑽釘一樣,只露出一點的針頭來,流了滿臉的鮮血原本幹涸了,此時失去了雨衣的遮蔽,又順着屍體緩緩向下淌,濡濕了黑漆的短發。
男孩的嘴巴驚恐地張到極限,甚至隐約可見唇角的裂紋血絲,有點像是什麽人掰着他的嘴在使勁撐開才能膨脹到那麽大,那弧度幾乎是能塞下一顆成熟的雞蛋,被掰開的過程的強烈痛苦可想而知。整個面孔七竅流血,稍稍靠近更是能看見鼻腔裏堆積的淤污,被生生撕裂開來的脖頸皮肉翻卷,不忍直視。
哪怕有巨大的力量差異,尋常人還真的很難做到能把人給弄成這樣的凄慘死法。但如果是鬼的話,又得多恨這個小男生才會在白天就忍受不住下手?
重重人影中,夏千闌忽然瞥見一道有點眼熟的身影,是之前在剛到村莊時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她依舊戴着帽子,寬大的帽檐遮住了面龐,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混跡在人群裏。遠處有幾道身影正在往這邊狂奔,甚至中途還跌倒了幾次,不顧滿身的泥水繼續跑了過來,邊跑邊哭喊:
“阿将、我的阿将啊……”
女孩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打了個哈欠,甚至手中還在悄悄玩着翻花繩,後來被旁邊的大人給看見了,氣咻咻給她推開:“小屁孩別擋路,滾遠點!”
女孩被推了個趔趄差點摔了,一把丢下繩子嗚咽着小聲哭了起來,但混亂當中根本沒人在意。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彙聚在屍體附近,驚嘆或是畏懼着那人死相的凄慘,慕喬喬走到夏千闌旁邊也翹首朝那邊望去,片刻後倒抽口冷氣道:
“我怎麽感覺,這個死人有點像今天碰到的那個背着紅色書包的小男孩?”
夏千闌聞言,目光卻是猛然一擡,視線越過重重阻礙最終定格在了人群中一點也不起眼的那個小女孩的身上。女孩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只是跟随在人群中向前緩緩走去。
死者很快被擡走,原本圍着一堆人的學校門口恢複了安靜,但萦繞在這座村莊上空的死亡陰影卻久久揮之不去。短短的兩天時間已經出了兩件大事,再加上已經貼近安寧的尾七日子,一系列的事件讓人不得不想到那個女孩來。
夏千闌同樣想到,在剛到村門口的時候聽到那個紅書包男孩跟其他人的對話,以及那位寡婦言語中對另外一位死者婁天香的輕蔑。在副本的故事線裏,請他們過來安魂的是孫家人和安家人,安魂的對象是那個叫做安寧的姑娘,對婁天香這個人只字未提,可從寡婦的話語中聽來,這個婁天香,其實還和安寧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之前還在耀武揚威、對婁天香滿口嘲諷的紅書包男孩,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成了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夏千闌還記得在之前他用很難聽的話形容過婁天香,難不成那姑娘是……
裝作看熱鬧去繞了圈的慕喬喬回來了,開口打斷了夏千闌漫無邊際的思考。這個女生的面色也滿是凝重:“确定了,這個死掉的就是上午那個背着紅書包的小男孩,我也不知道他是觸犯了什麽禁忌。”慕喬喬邊說話邊嫌惡地用石頭蹭掉腳底沾染的濕漉漉泥巴,“那個婁天香是學校裏的老師,生前和安寧的老公關系很好,我下午再去學校裏看看。”
“我可能得回去一趟。”夏千闌卻是道,在慕喬喬略帶不解的注視下,她偏過頭低聲在女人的耳畔說了幾句,慕喬喬的臉色漸漸變得微妙起來,同時往她口袋裏瞥了下:“行,我知道了。”
其實夏千闌本來是想讓趙昱把東西送回去,自己留下來繼續觀察,但估計這不靠譜的被人堵在路上就會“涼涼”,只得互換下,讓趙昱先跟随着慕喬喬他們一組。在聽到夏千闌打算離開自己獨自行動後,趙昱張張口欲言又止,不過後來還是點點頭沒再多言。
兩隊就此分開,夏千闌繞了個路往回去,她有着安魂殡儀師這個身份,果真沒有遇到什麽人來攔截。其實夏千闌對這個身份要從事的工作一竅不通,先前說的“綠茶辟邪”這個當然是她随口編出來的,不過,相信在過兩天後,那位寡婦當然也不會有心情來找她證實了。
下午回到別墅的時候,樂玉珊正在收拾準備着晚上的東西,顯然是打算今天晚上去墳地守夜了。女人漂亮的眉眼間寫滿不快,不過低沉壓抑的氣氛倒是沒能阻擋得住某些“騎士”大獻殷勤。眼見沒什麽人在,和她暫時一組的男新人纏着樂玉珊問她在現實生活裏的職業,在得到“演員”的回答後半信半疑:
“那你還是個大明星呢?我怎麽沒看過你演的戲?連臉都沒看過。”男新人明顯是神經大條的那一類型,在習慣了大廳裏那具屍體後依舊可以談笑自如,此時伸出手來笑眯眯地想要搭住樂玉珊的肩膀,“我是XX公司的總監,你肯定聽過我公司的名……”
“砰!”
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樂玉珊肩膀時,重重一道推門聲把男人吓得不輕,下意識地先與樂玉珊拉開了距離。風風火火一腳踹開門的女人正是夏千闌,簡單的白短袖和牛仔褲将本就出衆的身材修飾得愈發完美。
夏千闌收回長腿,朝樂玉珊勾了勾手,原本還在有一搭沒一搭應付隊友的女人便樂颠颠跑了過來,那模樣仿佛是雙方人設中“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身份直接颠倒互換似的。
“喏,”夏千闌把在小店裏随手買的蘿蔔糕敷衍遞送過去,“特産。”
“闌姐你真好!”雙手從她手中接過的樂玉珊卻絲毫沒有嫌棄“禮物”的簡陋,反倒是心情愉悅地沖她眨了眨眼。做工簡單的蘿蔔糕平淡的味道與她在外面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并不能相比,但因為送禮物的人,平庸的口味似乎也變得色香味俱全起來。
和夏千闌認識了那麽久,除卻一起拍戲會收到對方慷慨贈與全劇組順帶的那一份以外,樂玉珊還是頭一次從她手中拿到禮物。
夏千闌一直在奔波中沒來得及吃午飯,此時見她吃得香甜,忍不住又伸手要了一塊。欣然應允的樂玉珊先是“哎”了聲,在袋子裏挑挑揀揀半天才找到一塊遞過去:“這塊蔥少,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蔥。”
夏千闌莫名地對蔥蒜都有點反胃式過敏,上次在劇組拍一場戲時上桌吃飯,忍着吃完一桌子帶蔥的食物,過了以後下場立馬就去找垃圾桶和礦泉水。或許是因為那一場自己眼神戲一直不對害得她NG了足足八次,樂玉珊記憶特別清楚。
在屋內另外一人詫異的目光下,原先還對他愛理不理的樂玉珊到了夏千闌面前幾乎像是換了個人。窗外落進來的明淨光線迎面灑在側顏,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溫和細語有着與當下環境絲毫不匹配的違和,但好像又并沒有那麽突兀。
危機四伏的夜晚終将會降臨,但此時此刻的環境,竟讓夏千闌莫名捕捉到一絲在副本裏從不可能出現的溫馨的味道。再回過神來時,發現那個男新人已經走了出去,樂玉珊笑盈盈地把蘿蔔糕遞到了她的唇邊。
夏千闌嫌棄地一把推開她的手再拿過來自己咬了下去,或許是因為餓了,平時覺得一點也不好吃的蘿蔔糕味道居然還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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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暖陽再次鋪滿整個山脈時,留守的做好晚飯的人站在門口等來了四道身影。
沒錯,是四道。
其中格格不入的一名身材格外嬌小,甚至只能勉強到人高馬大的趙昱胸口。先前一直戴在頭頂上的寬沿草帽被取下,露出的那一張清秀臉蛋卻讓夏千闌隐約有種在哪見過的熟悉感。明明是長相挺可愛的一名小姑娘,與她同行的三人卻氣壓低沉,甚至還跟她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不明所以的胖哥剛從廚房裏走出來就看到陌生的一道身影,他剛想開口斥責為什麽要把NPC帶進來,卻只聽“叮當”一聲脆響,慕喬喬将手中兩根被浸泡得暗紅的細針猛地丢了出去。
細長的針明顯是經過特殊處理,尾端一點彎鈎分外銳利,刺入時就能像毒蜂蜂尾一樣連皮帶肉地扯出細碎肉沫肌理。随着慕喬喬的用力抛擲,原本釘在彎鈎上的殘缺球體滾落,血淋淋的眼球骨碌碌滾到了胖哥的腳底,把他原本欲要發出的質問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兩個男新人的臉色也霎時白了,驚恐地看着面色不好的慕喬喬和謝思宇。但在他們猶豫着想開口之前,一直話很少的謝思宇先不疾不徐地低頭瞥了眼女孩,繼而沉聲發言:
“她是被頂替掉的那位玩家,今天村子裏死了個人,是孫彬的親弟弟,就是她殺的。”
夏千闌起初在平靜地聽着,聞言眉頭皺了皺:“你為什麽殺孫将?”
“發.情的螞蚱就該死。”女孩笑了起來,雖然清秀可愛的五官讓笑容像盛着蜜糖的甜酒,但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卻盡皆換做了毛骨悚然。那雙纖細白皙的小手,就是在這樣人畜無害的笑容下一點點地把針刺入那個男孩的眼眶的,“他發.情了,所以他也該死。你說是不是呢……漂亮姐姐?”遲疑片刻後,她卻還是叫出了她的大名,“夏千闌。”
“這小姑娘也太狠了點,”趙昱卻是跟另外一個新人低聲道,“那人明明也占不了她便宜,打一頓教訓下就行了,非得做到這麽……”
“嗯?”南椰靈敏地捕捉到他的悄悄話,面上笑容不減,語氣裏的冷意卻越來越明顯,她擡起頭,直勾勾盯住趙昱顯得慌亂的眼神,“那你能試試對夏千闌這麽做,看看你的幾把和腦袋,她會先把哪一個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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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1-27 00:00:00~2021-11-29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461369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吃蘿蔔的魚丸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