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祭祀提前開啓

事已至此, 哪怕是傻子都可以看得出來,鄭秀敏是要以毀掉自己的方式來和他們同歸于盡。

那幾根掉落在地上的半截手指血肉模糊,而開門需要的是指紋, 這個樣子已經不可能再撿起來去用。趁着厲安汰還在愣怔之際, 鄭秀敏一把将其狠狠推了開來, 濃烈的惡意在她的眼中堆聚發酵,自從某一日起, 所有進入這個校園裏的人都成了她的敵人,無論是那些參與霸淩的、拿了她的好處卻在她受難時選擇了袖手旁觀的,亦或是對于之前的情況并不知道,卻把她的遭遇當成了茶餘飯後閑談的……

無論是哪一種, 都是在她的心上把僅存的那點善意給割除的最後一刀, 在鮮血淋淋的傷痕再次被剝開來的剎那, 鄭秀敏已經不想再繼續細細分辨出這些人當中究竟哪些是對她還抱有那麽點善意, 到底哪些是僞裝成同情的模樣實則在無情嘲諷,她不甘心唯有自己的痛楚被作為笑談, 她也知道那個老東西在準備一場新的祭祀。

堆積在校園上空的沉甸甸烏雲終于被撕裂開,氣勢磅礴的閃電帶來第一聲驚雷,劃破了校園本有的死一般的寂靜, 像極了當年祭祀那天的狂風暴雨。

當時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會是多麽慘絕人寰的一場巨大災難, 在看到這場暴風雨來臨時,甚至還在激烈讨論着學校是否會因此而放假,能夠讓學業繁忙的高三學生們稍微有點喘息時間。在校方宣布暫時回到宿舍裏躲避風雨時, 孩子們的贊美溢于言表, 那時候的學生們哪裏會有什麽對苦痛的預知, 只要能稍微少一點作業、多一點休息時間,就已經非常開心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裏面的校長并沒有意識到不該出現的東西被偷看過, 他還在悠閑地給自己桌子上盛放的一盆紅竹澆水,順便翻開文件準備批閱。在戴上眼鏡逐字閱讀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天色好像暗了下來,于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

“轟隆——”

一道驚雷貫穿了底下的一棵樹,灌木應聲落地,炸開草屑四濺飛揚,校長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漸漸被驚愕猙獰所取代,猛地一下拍到了桌面上,震得剛換的滾燙開水飛濺到手面都沒感覺到疼,劇烈的不安感火速蔓延,校長怒罵道:

“西八,哪個狗崽子提前開啓了祭祀儀式?”

響應他的唯有滾滾雷聲,學生們尖叫大鬧起來,在環境徹底失控之前,校長繼續罵了句髒話,連忙在地板的不同方位狠狠踩了三腳,從升起來的格子裏撿起了一把鑰匙。

**

在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裏,五個人眼前的場景不斷變幻,最終定格在一對男女手牽着手來到一號倉庫門口的時候。那個相貌堂堂的年輕男生死死抓着鄭秀敏的手,甚至力氣讓她都有點吃痛,鄭秀敏眼眶泛紅,卻并不是因為簡單的疼痛所致,少女眼中的淚水堆積着不肯落下,臉上寫滿委屈。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秀敏,我和簡妮真的沒有什麽,老是這樣糾纏下去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李正彬皺着眉的模樣也依舊英俊,對年紀輕輕的小女生來說還是有很大吸引力的,果不其然,在他溫柔地伸出手來幫鄭秀敏拭去眼淚時,少女臉上愈發委屈,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而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外面還很亂,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知道嗎?”

李正彬動作稍許停頓,繼而伸出手來抱住了她,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柔聲細語地安慰着。如果不是臉上偶爾浮現的不耐煩神色,從語氣聽來還真是個不錯的男朋友,被他按住完全看不見表情的鄭秀敏嘤嘤哭泣起來,不過已經沒有之前那樣的火氣。

李正彬又解釋了好幾句諸如當時是簡妮倒貼他的話,讓鄭秀敏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可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另一處角落裏,面色鐵青的簡妮卻死死咬緊牙關。

Advertisement

男生一邊溫聲撫慰着,一邊想把鄭秀敏帶出去,畢竟在這裏一直待着也不是個好辦法。如果到這裏,男孩子哄女朋友的常見戲碼應該就徹底結束了,可在簡妮忽而目光閃過厲色,蹲下來将一只盒子打開了以後,事情卻陷入了難以回逆的驚天轉折。

起初,李正彬和鄭秀敏都還以為那只是條普通的灰色小蛇而已,雖然不常見,但李正彬作為男孩子鼓起勇氣也要在女生面前耍一把威風。他的技巧的确很不錯,從地上撿起來的樹枝牢牢卡住了灰蛇的七寸,只消再用力沖它的腦袋砸下去,原本還昂着腦袋嘶嘶吐信的無毒蛇就會變成一條爛草繩。

可意外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在樹枝的尖端刺破了柔軟的蛇皮,噴濺出來的血液射到了李正彬的手腕上時,男生臉色陡然變幻,表情一下子就在這瞬間恐怖地扭曲了。像是有十萬伏特的高壓電流在他的體內開始亂竄,李正彬如泥鳅一樣在地上扭來扭去,甚至試圖用撕咬、撞牆的方式來緩解難以忍受的痛苦,被他撞過的牆上留下了鮮血的淋漓痕跡,把旁觀的鄭秀敏吓得呆滞住。

高中生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當鄭秀敏想要幫忙把李正彬拉起來的時候,後者卻做出了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順勢一把扣住了她的腦袋吻了上去。李正彬的身體在劇烈顫抖,這個時候接吻任誰看來都不合時宜,鄭秀敏愈發一頭霧水。可在嘴唇觸碰到以後,一股鑽心的疼痛也向鄭秀敏的身上傳來。

那是一股撕裂般的痛感,從顱頂開始由中央向下貫穿,鄭秀敏雖然沒生過孩子,卻本能覺得這比生産還要疼痛百倍不止。肉眼可見的裂縫從她的頭頂向下延伸着,視物漸漸開始模糊,兩個人跌跌撞撞中抱在一起糾纏成之前他們看到的姿勢,身上的皮肉竟像是經年已久的油漆塊似的大塊大塊在脫落,露出陰森慘白的骸骨……

回憶結束,在地下室的牆壁塌陷之前,夏千闌已經閃身出去,那坍塌下來的磚塊差點砸到了動作稍慢的樂玉珊身上去,吓得她臉色發白。

外面雖然是電閃雷鳴,但沒有下雨,只有無休無止的狂風席卷摧折着樹木,甚至都把一棵小樹直接攔腰截斷。風力在一點點地加大,夏千闌估摸着這已經形成了低級臺風的風力,并且還沒有收斂之勢。數條慘白的手臂在坍塌了的廢墟底下緩緩伸出,細瘦的手暴起青筋,正在竭力尋找着支撐點,那些手臂上無一例外都有擦傷或是被火燒傷了的痕跡,有的甚至都爛掉了半邊,此時卻奇跡般地活躍起來,看着就瘆人發麻。

之前還死寂沉沉的校園現在被完全點燃了,四處都是刺耳的哀鳴與嘯叫,那些藏匿在各個角落裏的冤魂蠢蠢欲動地想要參與這一輪生命的收割,對面的宿舍樓裏,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忽而擠滿了重重身影,扭動着,滿是惡意的目光在肆意尋找活人的下落,他們或許是在這裏不肯離去或是被鎮壓了的魂魄,沉睡許久後,在召喚中繼續把鮮活的生命拖下地獄。

周而複始。

而“祭祀活動”是被鄭秀敏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強行提前開啓的,這就預示着原本只需要在第四天夜裏與第五天的半個白天進行的劇烈消耗足足要提前到第三天夜裏,再加上被限制住的道具,哪怕是體力再好的人也沒有可能堅持如此之久,再加上無法獲得鑰匙,玩家徹徹底底被逼到了死胡同。

“怎麽辦!”厲安汰扯着紀夭夭閃身躲進竹林,避開了那些窗內掃射而來的陰森的目光,可他知道這樣也并不是長久之計,只要人還在,那些東西注定就會發現他們,更何況無極那個瘋子指不定現在也在到處尋找他們的下落,按照那家夥的性格,哪怕自己惹得一身騷,也會把他們給拖下水的。

想到這裏,厲安汰狠狠罵了句髒話。

可他也清楚,副本應該是不會給出必死無疑的局的,祭祀應該有提前結束的方法,只要他們可以找到鑰匙和門。可這鑰匙首先就被鄭秀敏以自毀的方式給埋了,他們當中并沒有誰會破譯門鎖,那地方除了試試暴力拆,其他的辦法也太渺茫了。

“這NPC真的是……”

“不,其實我覺得也不一定。”

躲在夏千闌的身後,主動與她的手相牽,樂玉珊的視線不經意間轉悠到遠處,與不知什麽時候轉移到了那裏,正似笑非笑地觀看着這一場鬧劇的鄭秀敏對視了眼。火石電光間,那雙已經被毒汁淬滿了的雙眸仿佛與昔日的溫和笑顏重疊,讓樂玉珊忽然想起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是在第一天似乎被很多人都忽略了的信息。

“各位來到這邊的人,我想跟你們說一聲。你們這次來到這所學校是為了學習不是玩鬧,所以拜托在接下來的五天內保證好紀律,可不可以?”站在樓下與他們初次見面的鄭秀敏笑意依舊溫和淺淡,“我是這裏的學生會會長,叫鄭秀敏,大家之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盡管找我開口。好了,趁着現在大家先去宿舍裏看看吧,看完以後來這裏繼續集合準備入學大典,希望五天四夜你們可以住的舒服。當然,如果不想上課的話,現在也可以放棄。”

所有的玩家在聽到這句話時只覺得會是NPC的陷阱,畢竟在之前的副本裏只要是主動提出想要退出的新人幾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這樣的慣性思維已經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根深蒂固起來。

可他們估計都沒想到的是,當時的鄭秀敏也可能是真的願意放一條生路讓他們出去。正如她剛才其實完全有直接殺死他們的機會卻沒有動手,而是把生存的概率完全交給了他們自己。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今晚跨年快樂!!!!!!天氣寒冷,有對象的抱緊對象,沒對象的抱緊貓貓狗狗,沒對象還沒貓狗的抱緊手裏的作業or工作(不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