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寝室風雲
這貴公子, 正是喻孟辰。
他應帝都武協之邀,前來培訓這批新學員。
他默默地望着游恬恬,神情莫辯。
他和游恬恬三次短暫見面, 第一次,游恬恬救他,車子二次爆炸;第二次,摩托跑車失控;第三次,窗戶炸開, 水杯炸開, 就沒一次平安的。
之前,他以為是自己拖累了游恬恬, 但是,後邊他與旁人朝夕相處, 倒黴的都只是他,與他一道的人,并不倒黴——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答應帝都武協。
既然他只倒黴自身,與游恬恬見面時, 會牽連到她,又是怎麽回事?
是游恬恬氣運偏低, 會受他影響,還是游恬恬與他一樣, 本身死劫加身?
他盯着游恬恬出神, 旁邊國方臉湊過來,順着喻孟辰的視線往下瞧, “你在看什麽呢?”
喻孟辰收回視線, 低頭繼續玩手指, “沒什麽,今年這批學員,是挺乖的。”
國方臉笑笑,沒有深究。
他比喻孟辰大五歲,今年已經二十八,不過常年練武,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他二十七歲築基,自認為是天才了,但在喻孟辰面前,卻不敢認領。
喻孟辰二十歲那年才開竅,但短短三年就築基,在他面前,誰敢稱天才?
他道:“今年,勞你多費心。”
頓了頓,他嘆口氣,道:“我師父說,山海境近些年有些不太平,這些武者,要盡快成長起來。”
喻孟辰沒開口,但國方臉知道他将話聽了進去。
下邊游恬恬并不知道上邊還有個熟人,她正沉浸在開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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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為開脈不怎麽需要消耗自身氣血,而是能從外邊攝取能量,開脈速度一貫快,不像其他武者,要受氣血拖累。
所以,短短六日,第八脈又開了一大半,這還是因為受到手臂傷勢拖累的緣故,不然進度會更快。
此時手臂好得七七八八,她不必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并為了手臂傷勢而克制開脈速度,此時一鼓作氣,将剩餘穴道打開,進入開脈八境。
但,她身上修為沒有調整,依舊開脈四境。
陸陸續續有練到身體極限,再練下去會傷身的武者離開操場,游恬恬也适時停止修煉,停在微微出衆,但也不至于太出格的範圍。
雖然,以她開脈四境修為,與開脈十二境武者修煉時間一樣長,本身就極為離譜。
周圍武者瞧她的目光都不對了。
鄭承光在游恬恬停下時,也跟着停下,又是一個長吐氣。
我的媽耶,終于停下了。
他早就想停下來,但是,一個開脈四境的武者都沒停,他一個開脈十二境的武者怎麽能停?只能咬牙堅持。
嗨,他這該死的勝負心。
他瞪向其他武者,罵道:“看什麽看?我這妹妹,可是能打開脈十二境武者的,練習時間和我們一樣長,有什麽稀奇的?”
他可以看不慣游恬恬,但旁人不可以,誰讓他和游恬恬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同伴呢?
其他武者:“……”
很稀奇好不好。
開脈四境打贏開脈十二境,在開脈十二境不擅拳腳,開脈四境外功精純的情況有可能發生,但開脈四境精力和開脈十二境等同,這就讓人十分驚悚了。
拿游戲人物比拟,開脈四境npc血條40,開脈十二境血條120,然後無論是開脈四境還是開脈十二境練武,每分鐘都會耗血1,本來開脈四境四十分鐘就該血條耗盡,停下休息了,結果她兩個小時血條都沒耗盡,她是怪物嗎?
還是她有特殊的回血方法?
哪哪看都不正常啊。
為什麽你能理直氣壯地說,這正常,不稀奇?
他們望向鄭承光的目光,也有些不對了。
硬要解說的話,是看傻瓜或者腦袋不正常人物的那種目光。
鄭承光在這視線下,哪哪不自在,恰好容宓雲也結束了練武,忙催道:“走走走,快回去。這些人,真是大驚小怪。”
游恬恬沒理會那些人視線,只望向鄭承光,眼底盡是意外。
倒沒想到,這人一見面就對她冷哼哼,之後也只拉着容宓雲說話,對她愛答不理的,結果對外人時,還挺維護。
她原諒他的臭臉了。
鄭承光凝眉,掃視游恬恬一眼,道:“你這是什麽眼神?我跟你說,我喜歡熟-女,別迷戀我,沒結果。”
游恬恬:“……”
友好的視線漸漸變态,戲谑又兇狠,她慢悠悠地開口,“鄭妹妹是什麽眼神,我這是慈愛地望着你啊。我自然明白,以鄭妹妹的嬌弱,是要尋個大姐姐好生依靠的。”
“性-感大姐姐,誰不愛呢。”
鄭承光煩躁地“啊啊啊啊”,“不要叫我鄭妹妹,別以為非擂臺上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盡情激怒我。”
游恬恬上下打量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輕笑。
鄭承光憤怒,“你這又是什麽眼神?瞧不起我?你個開脈四境的小武者,有什麽底氣瞧不起我?”
容宓雲拍拍他的背,安撫道:“沒有啦沒有啦,別暴躁別暴躁,恬恬是個好孩子,沒有惡意的。”
鄭承光哼哼冷哼,十八歲的孩子。
算了,不跟十八歲的大齡孩子計較,掉價。
“哎,我是為了你好,你打不過她的,悠着點。”容宓雲又慢悠悠地補刀。
鄭承光:“……”
游恬恬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怎麽覺得,宓雲姐就是在逗鄭承光呢,從一見面就是了。
估計小時候沒少逗,到現在也沒改掉這個習慣。
不過鄭承光也确實太像個小孩子了,情緒化,不經逗,一逗就炸,跟個炮炸似的,卻又很好哄。要是他小時候也是這個性格,也不怪宓雲姐愛逗他。
“宓雲姐!”鄭承光抓狂。
他望向游恬恬,在游恬恬右臂上繃帶瞧了一眼,将挑戰之語咽了下去。
看在傷號的份上。
只是心底憋屈不散,露在臉上,就是兩頰鼓起,和青蛙一樣,瞧得更可樂了。
回到宿舍,宿舍四人已經齊了。
三號床和四號床是一對姐妹花,一個叫張文琪,一個叫張文瑤。
張文琪是個清秀瘦削的小姑娘,腰背挺直,腰細腿長,鵝蛋臉,略高冷;張文瑤則是個大圓臉,可可愛愛,肉感嘟嘟,看着親切。
兩人看起來還算好相處,與游恬恬說話時平等友好,不算熱絡,但也談笑風生,氣氛和睦。
你有心交好,我也有心交好,這樣關系自然容易拉近。
倒是謝令顏,在她們三人聊天時,時不時哼哼,制造噪音,在三人瞧過去時,縮縮肩膀,很快又挺直腰背,小聲道:“怎麽,我看視頻發出聲音也不行?你們要制造宿舍霸淩?”
顯然,她在張家姐妹手裏也吃了虧,不然不會這麽老實。
張文瑤嗤笑一聲,“喲喲,謝大小姐居然也知道霸淩這詞了,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顯然,張文瑤對謝令顏知根知底。
謝令顏暗恨。
猖獗着吧,張家分支,也敢和我謝家主支較勁,遲早叫人收拾了。
被謝令顏一打岔,張文瑤兩姐妹和游恬恬也沒有再聊下去的欲-望,游恬恬先去衛生間洗漱,又将衣服簡單搓搓,丢進洗衣機裏甩幹淨挂好,躺回床-上。
此時時間還早,游恬恬打開閱讀器,看山海經電子書。
游恬恬不喜讀書,但山海經異獸集很重要,她要做到将裏邊異獸一一記住。
到了十點,關上閱讀器,躺好,睡覺。
張文瑤和張文琪姐妹睡眠習慣也很好,養肝血時間到了自然不會再熬夜,只有謝令顏,還在玩手機游戲。
她沒帶耳機,手機游戲音樂外放,游戲聲音很響很大,調子簡單又洗腦,在這安靜的宿舍,在耳聰的武者耳邊,像是鞭炮作響。
游恬恬忍了忍,忍不住了,正欲起身,對面床的張文琪從床-上一躍而下,跳到謝令顏書桌前的凳子上,一把奪過床-上謝令顏手機,關機後丢到垃圾桶裏。
她淡淡道:“明天賠你個新手機。”
謝令顏:“……”
她懵了片刻,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尖叫一聲,沖向張文琪,“我跟你拼了。”
卻被張文琪輕而易舉地按住,謝令顏像只烏龜一樣,徒勞張着四肢爬,卻沒法翻身,更沒法動彈。
張文琪開脈十境,比謝令顏高四境。
“啊——”
謝令顏打不過,只能大聲尖叫發洩自己的憤怒。
她的嗓音又尖又利,似乎不僅僅能刺破耳膜,更像是能穿透整個宿舍樓。
隔壁宿舍武者不滿地敲敲宿舍牆,大聲道:“搞什麽,叫什麽叫,還要不要睡覺?”
更有武者氣得殺得204,直敲門。
張文琪手下微微用力,兇道:“閉嘴。”
謝令顏背上受痛,張嘴欲叫,張文琪趕在她叫之前,又加大力度。
謝令顏吓得趕緊閉嘴。
張文琪松開手,從凳子上跳下,開門給房外武者道歉。
那武者不滿地開口:“下次不許了,大半夜的,嚎那麽一嗓子,還要不要睡覺了?”
武者凡想往上走的,生活作息都很好。
特別是開脈階段,武者對氣血比健康還要注意,任何損傷氣血的事,幾乎不會做。
“不會了不會了,是舍友不懂事。”
張文琪态度好,而且鬧事的不是她,門外武者怒氣降了下去,沒多糾纏,離開了。
游恬恬重新躺回去。
張文琪關門,冷冷地望向謝令顏。
謝令顏被瞧得又縮了縮肩,心底怒氣越來越漲,越來越漲。
她是謝家主家這一代唯一的姑娘,她爸還是謝家族長,憑什麽受這鳥氣?
她很想發洩,很想将張文琪撕扯,但她還沒失去理智,知道自己要是再敢鬧出動靜,張文琪絕對會狠狠将她揍一頓。
張家人,都是群瘋子。
瘋了瘋了,區區支脈也敢那麽嚣張,呸。
張文琪見她老實,關了燈,上-床。
宿舍內這下徹底安靜,應該說,整棟宿舍樓安靜了下來,靜得能聽到外邊的風聲蟬聲蛙叫聲。
在蛙叫和蟬鳴聲中,游恬恬睡了過去。
次日五點,游恬恬輕手輕腳起床。
不過武者耳朵一向尖,游恬恬動作這般輕微,還是将張文琪好張文瑤吵醒了,她倆跟着起床。
三人對視,雖沒交流,但都知道早起是為了什麽,無聲笑了笑,自顧自洗漱。
洗漱完後,不約而同地等對方,最後三人一道輕手輕腳走出宿舍。
床-上,謝令顏聽到門開合聲,知道那三人離開,不屑地撇撇嘴,翻個身繼續睡。
宿舍樓道上,除了游恬恬三人,還有其他武者也已起身,稀稀疏疏地,往操場方向走。
到了操場,有武者跑步,亦有武者練拳,并沒有浪費這清晨大好時光。
“東邊長庚高懸,星子皎皎耀輝,天道不負勤者,汗水終成美味……”
有武者在操場上跑步,耳邊帶着藍牙耳機,跑着跑着,竟情難自禁地跟着調子唱了起來,他自己不自覺,聲音還挺大,一口破鑼嗓子,句句唱到末尾,聲音劈叉,有那‘風在吼,馬在叫’的味道了。
游恬恬側目。
其他武者側目。
那武者沉浸在自己美妙歌聲中,對這些視線視若無睹。
終于,有個武者忍不住,拍拍那個武者的肩膀,朝他招招手,道:“打一場?”
他要揍他一頓,一報耳朵被強-奸之仇。
其他武者“哦豁”一聲,跑過去,圍觀。
看熱鬧是國民天性,成為武者也不例外,甚至在旁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聽着不像是邀戰現場,還以為誰在告白或者求婚呢。
游恬恬沒忍住樂出聲,到底是怎麽一群小可愛,将一件正常之事弄得這麽沙雕。
那唱歌的武者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有人邀戰,莫名其妙有人拱火——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犯了衆怒。
不過,武者好戰,同境界邀約比武,大多不會推辭。
他一把扯下藍牙耳機,樂道:“與同道比武,是一件雅事,來。”
也不用另找場地,操場上完全符合擂臺要求,畢竟這操場,就是以擂臺标準建的,和貓耳山那體育館一樣,平常練武練操,要比賽了當擂臺用。
張文瑤拉着張文琪和游恬恬,興奮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來帝都培訓中心的,大多都是開脈十二境,來此目的是為了開脈,畢竟,不是哪個城市都如帝都那些大世家一樣,手攥着八-九個十來個名額,可讓族中後輩過來玩一次,到開脈十二境時,再過來加強培訓,沖擊開竅。
各個城市攥着的名額很少,只能推最強,或者最天才的,像安城,便算推天才,推得也是鄭承光這樣,已經開脈十二境的。
當然,游恬恬是個例外。
安城武協會長有心培養游恬恬,願意用名額,推游恬恬變強。
所以,此時對戰的,是開脈十二境的武者,開脈十二境武者的比賽,對于低階武者來說,還是很有看頭的。
張文瑤拉着她太過熱情,游恬恬盛情難卻,拔步跟了過去。
尋了個适合觀戰的位置,游恬恬雙膝打開,雙手平舉,配合呼吸之法,蹲馬步。
其他武者見了,恍然大悟,對哦,可蹲馬步觀戰嘛。
蹲馬步能穩住下盤,一樣不浪費早上大好時間。
這是何等勤奮的武者,見縫插針開練,不浪費一分一毫,而且那腦子怎麽長的,居然想出這麽天才主意。
那些武者紛紛朝游恬恬投以欽佩目光,并張開手,邁開腿。
于是,國方臉和喻孟辰來到操場時,就瞧見一副有趣的畫面。
操場中央空出直徑十米的空間,裏邊有兩武者在比試,而空間之外,幾百個武者錯落圍着,齊齊蹲馬步。
國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