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錢的培訓中心
國方臉先扭頭看看周圍環境, 确定還是帝都培訓中心後,他偏頭望向喻孟辰,問:“這是什麽新型觀戰方式?這樣觀戰, 會更舒服嗎?”
喻孟辰道:“可能,練功觀戰兩不誤?”
喻孟辰記挂着游恬恬可能與他一樣有死劫,沒有靠近,只瞥了一眼,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開始活動手腳, 道:“我去跑步了。”
國方臉拉住他,道:“去看看嘛, 摸摸這批學員的底。”
喻孟辰使了個巧勁掙脫,開始跑步, “你看就夠了。”
國方臉沒有去追,“啧”了一聲,還是走了過去。前邊觀戰的武者一溜地蹲馬步,怕擋住視線,還前後錯落, 跟女牆似的,凹凸凹凸。
所以, 他站在最後面,視野毫無遮擋。
正中間, 那個唱歌的漢子一米八-九, 骨骼粗大,面容粗犷, 帶着北方特有的高大。他胳膊有女子大-腿粗, 拳頭握起, 有缽兒大,用力時,胳膊肌肉虬結,蓬勃很有力量。
他的對手,是南方漢子,一米八,身材颀長,偏瘦,站在他對面,比他小上幾號,顯得有些孱弱,有那高中生打小學生的味兒。
當然,具體實力,只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北方漢子練的也是八極拳,不過比起鄭雯來,這北方漢子的八極拳更有力量,暴擊時拳風呼嘯,剛猛暴烈,讓人不敢硬接。
而另一名武者練的是螳螂拳,身形靈活,下盤極穩,在發現硬碰硬剛不過後,滑步、虛步游走,又輔以太極掌,以弱打強。
“要輸了要輸了,螳螂拳以觀螳螂擋車,勇敢無畏而成,一味避讓,只會失螳螂拳精髓,這練螳螂拳的要輸了。”
“那我去會會他,他唱歌太難聽了。”
“先我吧,我練太極掌的,都說太極掌是老爺爺拳,今天好叫你們開開眼,老爺爺亂拳,也能打死壯小夥。”
最後那個武者這話一出,其他武者哄然大笑,紛紛孔融讓梨,“行,讓你上,讓我們見識老爺爺拳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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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武者都明白的道理,練螳螂拳的漢子自然也明白,不過,他游走避讓,其實是策略,在再一次側面避開,且賣了個破綻後,他一個虛步直沖,雙臂似螳螂般大刀一斬。
北方漢子側身,腰部發力,肩膀撞擊。
南方漢子收拳如風,又雙拳急出,快得殘影陣陣,如紗似霧。
螳螂拳密集多變,又多虛實,這般急攻之下,北方漢子結結實實受了幾拳,不過他反應極快,不再試圖攔拳,而是徑直靠近南方漢子,手肘肩腿同時發力,瞬間将南方漢子掀翻了出去。
他雙-腿連邁,拳頭居高疾下,停在倒在地上的南方漢子的鼻尖。
南方漢子氣得一捶地面。
可恨,耳朵受到強-奸,竟還沒打贏。
北方漢子收拳,朝南方漢子笑道:“承讓。”
南方漢子願賭服輸,回了一禮,離開場地。這時,馬步之間,站起一人,他穿過三層人群走到最裏邊,笑道:“張某來請教高招。”
正是那個說要打老爺爺拳的。
其他武者繼續哄笑,“答應他,答應他。”
張文瑤望向游恬恬,道:“恬恬,你覺得他倆誰輸誰贏?”
游恬恬歪頭,笑道:“可能是,老爺爺拳?”
張文瑤聞言驚喜,道;“你也這麽覺得的吧。”
她驕傲地開口,“那是我張家的張文理。”
游恬恬沉默片刻,誇道:“好名字。”
張文瑤笑嘻嘻的,“恬恬,你誇人好別致哦。”
別個誇人,不是玉樹臨風、英姿勃發,就是天人仙姿、後起之秀,就她誇名字。
游恬恬道:“因為這名字是真的好,一聽就很有學霸氣息。”
文理雙全,誰與争鋒?
身為學渣,學文學理都很難的苦,誰懂?
張文瑤上下打量張文理,恍然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堂叔堂嬸早早瞧出他不是個學習的料,但不死心做了最後一搏,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游恬恬:“???”
好家夥,家人吐槽,最為致命。
北方漢子聽到張文理挑戰,歪頭不解,怎麽今日這麽多人要挑戰他?
不過他沒有拒絕,擺開架勢,“行,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動手。
北方漢子率先一拳沖了過去,張文理雙手掄圓,行了個虛步,北方漢子便擦着他掌心箭行數步方止,再往回看,張文理站在原地,只身子側了側。
張文理這一招,看似慢吞吞,實則時機把握得非常好。
慢一分則徑直撞上拳風,快一分又沒法和北方漢子相碰,借這拳風将北方漢子丢出去。
“好!”國方臉禁不住拍手叫好。
游恬恬眸光微亮。
八卦拳和太極拳其實是有相通之處的,練習八卦拳前,得先掌握太極掌,懂得太極,方知八卦。
但到底不是專練太極拳,游恬恬對太極拳的理解自然沒有張文理深。此時瞧見張文理的應對,也禁不住有叫好之意。
老爺爺拳慢,但不意味着老爺爺拳不厲害,老爺爺越老彌堅呢。
北方漢子身不由己滑了出去,又折身,箭步沖拳。
張文理依舊身子微旋,手輕輕一推,又将北方漢子推出去。
整個過程,張文理好似不倒翁般,重心如汞,陰陽搖擺,而雙手随着腰腿動而跟着動,似是有一根無形的線牽扯着,又或者是盤着什麽圓球,雙臂放松,好似弱柳,毫無力量,但就是這軟綿綿的雙手,軟綿綿的身子,慢悠悠的動作,一次次卸掉北方漢子的拳腳力道,并将他推出去。
北方漢子打得十分憋屈,旁觀者看得也牙齒疼。
真的是,一點都不爽快。
武者比試,最愛的就是那種手腿相撞、拳拳到肉的刺激與熱情,生死一線,熱血沸騰,但太極拳軟綿綿的,畫風一下子不對了。
他們到底是哪裏想不開,要讓這小子上?
“快點快點,到底行不行啊?”武者催北方漢子。
“連老爺爺拳都打不過,虧你還是北方漢子呢。”
“用貼山靠和搓踢啊,靠近他,貼着他,打他,震他,踢他,隔那麽遠做什麽呢?”
北方漢子聽着看客武者議論,有苦難言。
他也想靠近,但是張文理不給機會啊,他一靠近,張文理就将他推開,像是滑不溜秋的魚,簡直抓不住。
他從沒打過這麽憋屈的比武。
張文理聽到看客的話,笑道:“行,我讓他近身。”
這次,北方漢子靠近,張文理不再将他推出去,不過他順着北方漢子貼山靠用的勁旋轉,黏在北方漢子身上,依舊慢悠悠的,連帶着北方漢子的攻擊也變慢,像是在和張文理跳舞。
北方漢子愈發憋屈,他感覺自己的攻擊落到一團棉花之上,而自己身形不受自己控制,像是初次學武控制不住力道,總是因慣性前俯後仰。
此時他想脫身而不得,完全被張文理掌控了節奏。
北方漢子倒也明白,張文理實力比他高。
但他并不認命,依舊努力出拳震肘擡腳踢,張文理右腳虛步,雙臂展開抱圓,借北方漢子馬步側沖之力,将他丢了出去。
北方漢子雙-腿咯噔咯噔往前沖,留意到自己沖得太急,前方三個不是開脈十二境的妹子蹲在那裏,忙道:“快讓開。”
他拳風尤在,速度又快,幾乎是半秒內沖到游恬恬面前。
游恬恬旁邊的張文瑤和張文琪微微色變,欲出手攔上一攔,但她倆速度太慢,只勉強擡手,北方漢子的拳頭距離游恬恬鼻尖不足半拳頭。
游恬恬面色未變,後發先至,擡起右掌往前,手臂一抖,勁力從掌心蓬勃而出。
頓時,北方漢子身形好似被點了定穴,一動不動。
而他的拳頭,停在游恬恬鼻尖,與游恬恬鼻尖只剩半寸不到。
張文瑤和張文琪和其他武者的救援招式終于趕過來,眼見即将落到北方漢子身上,游恬恬微微用力,北方漢子咯噔咯噔往後退,正好讓這些招式落空。
北方漢子面上盡是驚訝之色,只有他才細致了解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才知道游恬恬剛才舉止有多逆天。
他剛才和張文理打鬥時,不知不覺靠近場地外圍,與看客間距不足一米,所以,張文理将他丢出來時,他徑直沖入看客群裏,拳頭更是帶着沖速以及殘威,擊向這個開脈四境的小妹子。
按理說,以她的修為,是躲不開這拳頭,是該結結實實受這一拳的,但奇跡發生了,她自救成功,還救他一救。
這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不僅僅是她出手的速度,更是她出掌的力度,以及應對的方式。
一般來說,面對拳頭,不是避過,就是出掌擋住,但她不是,她若偏臉避過,他沖勢不減,依舊會撞上她,帶着她沖向後邊,而他拳風尤在,很可能會傷到她旁邊兩名開脈八境和開脈四境的小友。
所以,她不能避,也沒避。
若她出手擋住她的拳頭,不說她實力足不足以擋拳頭,單說速度,她或許根本來不及擡掌擋拳頭,若如此應對,很有可能他的拳頭在她掌心擋住之前,先擊中她鼻子。
距離太近,留給人應對的時間太短,幾乎是無解。
但在這無解中,她解開了。
她出掌,沒有擋拳,而是擋住他前沖的身子。
這個應對很巧妙,當然也很險。
若力氣用得不對,大了或者小了,他依舊前沖,擊中她的鼻子,或者身子歪斜,打到旁邊的張文瑤張文琪。
但,她用處的力量恰恰好。
不多不少。
但這其實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短短時間,就估摸出合适的力量,将他的沖力瞬間抵消,這說明,她對身體的掌控力,達到一種非常可怕的程度。
她或許能自由控制力氣多寡,精确度能達到0.01牛頓。
這,堪稱妖孽。
而且,她的實力,絕對不止開脈四境。
便算剛才的沖勁被張文理卸掉絕大部分力道,但也不是開脈四境的武者能擋住的。
北方漢子走過來,歉然道:“對不起,沒傷到你吧?”
游恬恬朝他搖頭,視線落到他身後的張文理身上。
張文理走過來,跟着歉然道:“對不起,沒收住手,你沒事吧?”
張文瑤和張文琪沒有開口,望着張文理神色有些探究。
游恬恬定定地瞧着張文理。
張文理身形微僵,面上的笑尴尬地挂着,不上不下,有些古怪。
他垂眸避過游恬恬的視線,笑容落下。
這個表情,讓張文琪和張文瑤瞳孔微張,似是想明白了,怒瞪張文理。
不過礙于什麽,怒氣翻湧,卻什麽都沒說。
游恬恬方才開口:“我有哪得罪過你,讓你這般針對我?”
剛剛那北方漢子出其不意被丢往這邊,是張文理搗的鬼,他太極拳造詣深,知其三味,不可能出現這個錯漏。
他掌控了北方漢子,他借力打力,将北方漢子丢到這邊。
更甚至,兩人打鬥時往這邊挪移,也不是因為比試激烈控制不住,而是他有意為之。
游恬恬不是個受委屈的性子,既然看出,便直接發問。
張文理不妨游恬恬性子這般直,似一柄長-槍,直出無悔,他臉霎時疼熱,下意識想找個理由混過去,但對上游恬恬清亮有神的眸子,心知避不過去。
他深吸口氣,道:“我只想看看,你有沒有配上張家名額的實力。”
他又恢複之前憨憨的樣子,笑得陽光大氣,“現在我知道了,你有。這個名額給你,我服氣。以後,你就是我張家的朋友。”
張文理話已軟,又給了個坡,只要游恬恬借驢下坡,将這一插曲帶過,兩人之間便能混個‘一笑泯恩仇’的佳話,而她與張家,也會搭上更深的關系。
但游恬恬冷笑一聲,沒接這個坡,“你以什麽身份來試探我?這個名額,是你張家給我的賠償,怎麽的,你們張家這個名額這般珍貴,比我這條命還貴?”
“若是如此,直說便是,我還能死皮賴臉地要這個名額?”
張文理被她說得臉紅,“我沒這個意思。”
“可是你的行為,就是這個意思。”
游恬恬起身,望向張文理,依舊是仰望姿勢,但張文理在這個視線下,卻覺得對方居高臨下。他身形不自覺矮了半寸,氣勢更是皆無。
“若你張家反悔,大可将這個名額收回去。”
人群中鄭承光撥開前邊武者,大聲喊道:“對,要是不樂意,就收回去,人游恬恬又不是沒名額。我這個名額,就是她的,大不了我打道回府,我安城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讓人欺負的。”
鄭承光是知道游恬恬另有一個名額的,不然這個名額還落不到他身上。
因此,一見游恬恬和對方對峙,迫不及待跳出來,為游恬恬撐腰。
張文理臉半青半白,感覺自己臉皮被人在地上踩了又踩。但這事确實是他做得不地道,便算傳回張家,削的也只會是他,他當即低頭道歉,“對不起,此事是我自作主張,與張家無關。”
“張家知恩圖報,無理重歉,歉禮給出,自不會收回。”
游恬恬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北方漢子這時也回過味來,自己被人當刀使了,他瞥了張文理一禮,從旁邊地上撿起包包,重新帶上耳機,大聲唱道:“都怪你自作主張,害我受了無辜的傷,看你灰頭土臉,我得意得昂昂昂昂哈哈哈哈……”
之前這個北方大聲唱歌,旁人只想摁着他揍一頓,此時再聽他唱歌,心底陣陣爽快。
該!
張文理臉色愈發青白,感覺所有投到他身上的視線像一根根針,盡數紮進他皮-肉肺腑。
他受不住,推開武者往外跑。
張文瑤和張文琪追了上去。
跑道上,喻孟辰停下腳步,視線落到游恬恬身上,心道,恩人這性子,還是太直了,受到攻擊,當場就要捅回去,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碰到能撞的還好,碰到撞不過的,估計會雞飛蛋打。
喻孟辰猶豫片刻,沒有追過去。
算了算了,帝都這兒,他多看顧下,到了安城,會長和副會長會護着,倒也無妨。
游恬恬生氣不過心,剛才那事,并沒有激起她多少情緒,但鄭承光跟在旁邊,不時拿眼瞥她,留意她的表情。
游恬恬偏頭望向他。
他似是被燙到般立馬移開視線。
游恬恬收回目光,道:“我沒生氣。”
鄭承光立馬應道:“對,你沒生氣。”
游恬恬哭笑不得,她是真沒生氣。
沒什麽好生氣的。
張文理擺了她一道,她也讓他下不來臺。
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鄭承光咳了一下,道:“要不,安城這個名額,還是給你吧,反正還沒開始,我可以等明年再來。”
張家那個名額,被張文理那麽一鬧,就跟燙手山芋似的,麻煩。
“不必。”游恬恬拒絕了,“張家要臉。”
張文理也要臉,不然怎麽只敢暗戳戳地試探一下?
去食堂吃過早飯,三人在培訓中心挑挑選選,選了個有綠蔭的地方,開始練拳腳功夫。
過了會,又有幾名武者過來,跟在後邊開練。
盛夏酷暑,便算有樹木遮陰,熱風烈烈,但依舊熱得人好似裝在蒸籠裏。
很快鄭承光不行了,坐在一旁歇涼,見游恬恬臉上只有微汗,禁不住羨慕,“你體自生涼,是天生的,還是用內勁做到的?”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值得他羨慕。
游恬恬沒答。
當然是用內勁做到的。
從外邊汲取能量,不用耗氣血。
見容宓雲也停了下來,游恬恬不再繼續。
晚上,回到宿舍,游恬恬先去洗漱,之後上-床繼續看山海經,張文琪和張文瑤也回到宿舍,瞧見游恬恬,張文瑤欲言又止。
游恬恬偏頭,問:“你要說什麽?”
謝令顏從床-上探出頭,幸災樂禍道:“還說什麽,當然是說張文理的苦衷啊,他們張家人,總有理由呢。”
消息總是傳得很快,早上操場那事,晚上整個帝都中心都知道了。謝令顏得到張家這麽大一個把柄,可不使勁兒戳痛處。
張文瑤:“……”
她怒瞪謝令顏。
謝令顏這話說完了,她還怎麽說。
游恬恬見狀,明白了。
估計張家這個名額,原本是落到和張文理有關的張家人身上的,但給了她,那個張家人就來不了,張文理遷怒,預備給她個小教訓。
然,這關她什麽事。
這個名額,是張家主動賠給她的,又不是她張口要的。
所以,她又躺了回去。
同樣被搶了名額,鄭承光的反應就可愛多了。
游恬恬再次原諒鄭承光初次見面,對她冷臉哼哼之事。
張文瑤瞧出游恬恬态度,苦笑一聲,不再開口。
算了,張文理作死,她操什麽心?自有長輩教訓他。
晚九點半。
兩名穿着武道服,但收了腰的女武者來到寝室,其中一名栗色大波卷的武者道:“姑娘們,手機都交出來。”
後邊那個武者提着個袋子,袋子裏已經裝了不少手機。
游恬恬微愣。
這是徹底封閉式管理?
她忙給游父發個信息,告知他這一消息,不然游父聯系不上她,會擔心。
張家和謝家都知道這個規矩,從後邊武者那裏拿了個透明自封袋,在上邊貼着的标簽寫下宿舍床號以及名字,之後裝好手機交了上去。
游恬恬有樣學樣。
收好手機,栗發武者道:“姑娘們,明天五點,到操場上集合。之後,”她露出個說不上友善,也說不上惡意的笑,若硬要形容,是一種看好戲的笑,“開始你們極限晉階生活。”
“對了,被子疊成豆腐,都會的吧?”
在她的視線下,謝令顏等人連連點頭。
栗發武者滿意點頭,轉身離開,前往下一個宿舍。
張文瑤關門,撫着胸口誇張地開口:“那是我們教練?威壓好恐怖,絕對開竅巅峰了,不知道有沒有築基。”
張文琪道:“別說了,先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
說着,她望向謝令顏。
謝令顏哼了一聲,沒有作妖。
她手摸到牆邊,關上了燈,頓時,宿舍靜了下來。
次日一大早,游恬恬首先醒來。
她下床動作驚醒了其他三人,也跟着起來,謝令顏起床氣大,但也知道,不是自己耍脾氣的時候,臭着一張臉漱口。
到了操場,已經有不少武者到了,男女都有,站在半黑不黑的淩晨,像一顆顆小樹苗。
游恬恬和張文琪張文瑤她們挑個空餘地方站定,張文瑤告訴她,“現在是自由組隊,不過早上會根據實力分好班,之後班員就固定了。”
張文琪跟着道:“不管教官用什麽方式分組,你只記得一個字,拼!一拼到底,不到極限別放棄,只要死不了,就往死裏拼。”
游恬恬道謝,記住兩人提點。
五分鐘後,五點整。
一名教官走了出來,道:“現在,上前拿負重沙袋。”
操場前邊,已經堆積十來個背包和綁腿綁手堆,站在哪兒都能上前去取,并不費多少時間。
游恬恬随人流過去取了,然後拎得一旁,先綁綁腿,再綁手,最後背背包。
一個綁腿80公斤,綁手50公斤,背包150公斤,四百多公斤的重量一下子加在身上,感覺背伸不直,腿邁不開,雙手沉甸甸的,像是陷入沼澤地,一步一陷力。
游恬恬運轉呼吸之法,适應了會身上重量,開始活動。
周圍武者亦是如此,适應身上的負重。
教練給了他們十分鐘适應時間,道;“現在跟我走。”
說着,在前邊帶路,操場上的武者呼拉拉地跟在後邊。
教練沒有說,掉隊怎樣,但想來不怎麽樣。
所有武者都努力跟上去。
穿過培訓中心後門,有一條和操場跑道一樣材質的路往前鋪着,通往後邊乾山山脈裏,一座約莫千米高不大不小的山。
不僅僅是這條路,這座山上的山路,也是這種材質,不能過車,但适合武者散步或者跑步,甚至滑跪都行。
這是為避免武者堅持不住倒地時受傷。
來到山腳下,教練道:“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堅持不住時,按手環上的緊急求助鍵,現在開始。”
說着,不再理會這群武者。
教練的話很簡短,一沒解釋早飯和水問題,二沒解釋若是累了,在山上休息犯不犯規,三沒說要是武者偷偷在山上解開負重沙袋,他能不能看到;四沒說可不可以抄近道。
看起來有很多空子可以鑽,但仔細體味一下,卻發現,沒有空子鑽。
教練只有一個要求,沿着這條路一直走,沒有沿着這條路,沒有一直走,都不算達成要求。
解開負重沙袋算是停下,自然也沒完成要求。
游恬恬咂摸了下規則,跟着人流,烏泱泱一群人走上山。
山路是曲型山路,驟然拔高,又猛地低下去,沿着山背蜿蜒,若把山峰當蛋糕,那山路就是蛋糕邊緣的曲線花紋。
這遠比單純爬山,或者走山路辛苦多了,更何況他們還背着綁腿和背包。
一個小時後,武者之間開始出現階層,最前邊的自然是開脈十二境的武者,後邊錯錯落落墜着的,則是其他境界的開脈境武者。
游恬恬還算游刃有餘,但張文瑤和張文琪額上冒汗,速度慢了下來,特別是張文瑤,開始喘氣。游恬恬視線落到前邊只能看到背影的武者,又瞧瞧張文琪和張文瑤,問:“你倆還好吧?”
張文琪見游恬恬臉不紅氣不喘,明白是她們兩姐妹拖累了游恬恬,道:“恬恬,你別管我倆,先走吧。”
帝都培訓中心于她們姐妹倆來說,不算特別重要,但游恬恬來說,或許是一個改變自身的天大機緣,她倆不能耽擱她。
游恬恬辨認了下,确定兩人不是在說假話後,朝兩人點點頭,加快速度。
第一圈,所有武者都在,第二圈,陸陸續續有武者放棄,謝令顏便是放棄的那波,她本就嬌生慣養,吃不得苦,放棄得自然快。
第三圈,開脈十境以下的武者都放棄了,第四圈,開脈十二境的武者也開始有人放棄。
第五圈,第六圈,到第七圈時,山路上只有十來個人。
這十來人裏,也分為三波,第一波三人,是謝令禮和游恬恬不認識的兩人,第二波五人,游恬恬和張文理在這一梯隊,第三波六人,容宓雲在那一梯隊,苦苦堅持。
一衆開脈十二境的武者中,游恬恬開脈四境的修為昭昭若日,辍在游恬恬後邊和跟在她身邊的武者,每有想放棄念頭時,都會瞧一瞧游恬恬,又湧起前行的動力。
開脈四境的武者都沒放棄,開脈十二境的武者放棄,不要面子的?
這些武者一個個嘴嚴實得像蚌,便算每一步雙-腿肌肉顫動,疲憊得好似下一秒就會跪地,也不能開這個口。
能留到最後邊的,幾乎都是同輩天才,天之驕子,自是不肯承認,自己輸給一個低階小妹妹。
游恬恬沉默地走着,走得緩慢而堅定,她以前沒用過綁腿,第一次用,比其他武者更不适應,不過呼吸之法輔助,助她更快适應,不至于一開始就拉胯,邁不開腿。
只是呼吸之法到底不是興奮劑,可以助她減輕綁腿和背包帶來的不适,但不能讓綁腿和背包存在感消失,她感覺嗓子在冒煙,每呼吸一下,都像是有鋼球在刮,而她雙-腿,更像是上岸的小美人魚,步步猶如在尖刀上走,一步艱難似一步。
不過,她牢牢記住張文琪的話,只要死不了,就往死了拼,她還沒到極限。
在這疲憊行走中,開脈自然難以堅持,每有念頭,就會被疲憊打斷,沖擊穴道時的氣勁有氣無力,正如其主。
但游恬恬也發現,當自己疲憊放空時,随着自己呼吸,身體會自發開脈,它像是記住了運行曲線,為了讓自己更好受,自發調動氣血随呼吸沖擊穴道。
意識到這點時,游恬恬驚了。
要是身體無意識時也能自發修煉,那豈不是她時時刻刻都能處在修煉之中,連睡覺時都不例外?
如此,不就是一下子多出無數修煉時間?
于是,越是疲憊,游恬恬愈是堅持,雙目放空,雙-腿機械行走。
這就苦了她身側武者,她怎麽還能走?
她怎麽還不放棄?
她怎麽還能加速?
張文理望着游恬恬背影,不得不承認,張家這個名額給得值,想起之前他爸特意打電話過來罵他一頓,不由得苦笑一聲。
他确實該着眼看世界了,世上天才不少,他能傲視同輩,不是因為他資質逆天,而是因為張家有足夠資源。
他可驕傲,但不能自大。
張文理沉沉心,也跟着加快速度。
他不能掉隊,不能輸給這個小妹妹,不然,他該如何自處?
一邊認為對方不值得這個名額,另一邊卻還比不上對方,不用旁人說,他自己就知道沒臉。
過了第八圈,游恬恬被教練喊住,“過來。”
游恬恬偏頭望去,雖然那教練相貌陌生,不是之前那個,但見第一階隊的三人坐在那兒休息,腳步一轉,往這邊艱難走了過來。
這個教練,正是國方臉。
他從旁邊取下一支巴掌大、像口服液一樣的藥管,将藥管開口剪掉,遞給游恬恬,道:“吃了,去旁邊休息。”
游恬恬伸手接過,叼到嘴裏一吸,苦苦的藥液沖入喉中,苦得她瞬間五官皺起。
謝令禮瞧見,嘴角輕輕勾起,另外兩人毫無顧忌,哈哈大笑。
其中一名女武者笑道,“良藥苦口,別浪費了。”
游恬恬朝他點頭,将剩餘的藥汁一飲而盡。
這支藥藥效立竿見影,很快有熱流從筋脈蹿出,從手太陰肺經開始,依次傳至手太陽大腸經……至手厥陰心包經。
因手厥陰心包經沒有打通,這股熱流至此沒有蘊養筋脈,轉而沖穴。
配合着游恬恬呼吸之法,熱流一股作氣,連沖十八穴。
開脈第九境!
游恬恬握握拳,感覺自己全身又充滿力量。
她有些可惜,這藥藥力的作用在于蘊養,而非沖穴。
若她是開脈十二境,這藥藥力能沿着十二經脈運轉循環,達到藥效最大化,而不至于用作沖穴,浪費精華藥力。
她将修為調整到開脈五境,走到一旁,盤腿休息。
難怪帝都名額人人搶,這兒确實有不少好東西,簡直是在做慈善。
等剩餘人過來的功夫,旁邊一女武者湊過來,笑道:“妹妹,我是越省甄茗丹,你呢?”
“揚省游恬恬。”
見兩人說話,那男武者也湊過來,道:“我是帝都張文晟。妹妹天生大力麽,竟能堅持這麽久。”
游恬恬含糊應了句,望向這男武者,挑眉。
又是張家人。
似是瞧出游恬恬眼中意思,張文晟笑道:“不能因為一個張家人,打死一杆子張家人。”
游恬恬笑笑沒說話。
甄茗丹也知道游恬恬和張家人的官司,笑道,“這事,你們張家人幹得不太地道。”
“我那弟弟,已經被他爸罵了一頓了,回去還會加練。”張文晟沒有避諱。
游恬恬爽了。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後邊十人也陸陸續續到達。
國方臉亦給了他們一管藥汁,對所有人道:“我是你們這月的教練,張文哲。”
游恬恬:“……”
她這是被張家人包圍了?
“你們十四人,組成一班,由我,和另一個喻教練負責。”國方臉視線掃過十四人,眼神銳利似刀,刮刀子似的,刺得所有人拎起心,緊着皮,“別以為進入一班就萬事大吉了,若是沒跟上進度,會掉到二班。所以諸位,努力吧,我和喻教練,不會留手。”
“現在,去一食堂吃飯,九點整到這彙合,綁腿和背包背着,誰敢卸掉,直接去二班。”國方臉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謝令禮率先起身走入,甄茗丹邀請游恬恬一道,張文晟自然和他堂弟在一起,其他武者或與相熟的,或獨自離開。
一食堂比較小,能進裏邊吃飯的,除了一班的學員,就是教練,進出要刷手環。
不過進去後,就任吃了。
此時教練早已吃完早餐,空蕩蕩的食堂,只有十四人。
早餐不算豐富,只有包子饅頭餅等适合充饑之物,讓想吃粉的游恬恬有些失望。
她拿了三個大包子,和甄茗丹尋個空餘位置坐下。
甄茗丹喜歡吃餅,她拿了三個餅。
剛吃一口,甄茗丹眸光一亮,對游恬恬道:“帝都真是財大氣粗啊,這些食物,全是靈食。”
說着,将大餅往嘴裏塞。
游恬恬吃了一口,也明白甄茗丹為何這麽激動了,大包子全是上品食材制作的,裏邊的餡還是異獸肉,光這一個包子,就值那麽幾萬塊。
可謂吃到就是賺到。
可惡。
饒是游恬恬不仇富,此時也有點仇了,帝都資源和安城資源,真是天差地別。
她狠狠一咬包子,像吃money一樣将它愛惜地吞下去。
作者有話說:
三合一,晚六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