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極限訓練
吃過早餐, 游恬恬和甄茗丹又回到山腳下。
甄茗丹是個還算健談的小姐姐,得知游恬恬剛高考完,她驚訝道:“你被關在這裏, 怎麽選學校?”
游恬恬道:“我爸會幫我選的。”
也不知道游恬恬這話哪兒逗到甄茗丹了,她咯吱咯吱地笑個不停。
笑完後,她道:“你這話,好像爸寶女哦。”
游恬恬:“……”
胸口刺了一刀。
當初她要搬離小邦山,給游父的理由是, 她不想當爸寶女, 現在,回旋镖插回來了。
她頓了頓, 果斷将當初的理由忘到腦後,淡定道:“對, 我是爸寶女。”
剛剛過來的張文晟張文理:“???”
這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嗎?
為何從她嘴裏聽出一股驕傲?
甄茗丹若有所思,“你和你爸,關系一定很好。你是獨生女?”
“不是,我上邊還有個哥哥。”游恬恬笑道,“我和我爸, 關系确實好。”
甄茗丹訝異,挑眉, “家裏公司由你哥繼承?”
游恬恬聽出甄茗丹話裏意思,越省那邊确實重男輕女比較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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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我爸讓我進公司, 我推拒了, 我不是那塊料。”
甄茗丹有些羨慕,道:“你爸真好。”
不是那種嘴上說着把愛給女兒, 結果錢全給兒子的假好爸爸。
甄茗丹想起自家那個父親, 算了, 提起來就晦氣。
“我爸确實好,他是天下第一好爸爸。”提起這個,游恬恬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無論是前世那個爸爸,還是現在這個爸爸,都是好爸爸。
前世她媽早死,可是她爸為了她,一直沒有續娶,家裏武館和財産,全留給了她;這輩子游父雖然更愛她媽媽,但對她和她哥,一視同仁,關愛有加。
她感謝老天。
甄茗丹愈發羨慕,但同時也欣慰,世上還是有好爸爸的。
九點整,國方臉走了過來。
他視線掃過這群人,有些可惜地開口:“很好,沒有誰遲到,也沒有誰偷偷解開綁腿和背包。”
衆人:“???”
要殺雞儆猴?
一下子,皮崩得更緊,生怕自己成為那只雞。
“現在,跑。”國方臉一指山路,“跑五圈熱熱身。”
衆人:“……”
這會死人的吧?
之前走八圈,差點要了老命,跑五圈,這腿還能不能要?
他們望着國方臉,試圖從他臉上瞧出玩笑的意思,可是國方臉依舊沒有改口的意思,并見到他們不動,生氣道:“看着我做什麽?看我就能跑完五圈?現在,給我跑起來。”
十四人認命地擡腿跑。
跑和走,對身體勞累程度是不一樣的,若說一行人走到第四五圈上才疲憊,跑到第二圈,就感覺雙-腿灌鉛,
游恬恬雙目放空,不去想肉-身疼痛,假裝自己是一具軀殼,毫無靈魂。
她剛升了一境已是如此,後邊那些開脈十二境的,只會比她更痛苦,跑到第三圈上,竟是游恬恬一馬當先。
而瞧見游恬恬一馬當先,後邊十三人又哪好意思掉隊,秉着一股心氣,咬牙堅持。
要是輸給開脈五境小妹妹,他們這些哥哥姐姐的面子,往哪擱?
國方臉通過監控瞧見這一幕,對喻孟辰笑道:“這個小妹妹不錯啊。”
像鲶魚進入沙丁魚群,刺激得沙丁魚全都奮發向上。
喻孟辰暗自點頭,恩人自然不錯。
“有她當對比,今年這屆,應該很好帶。”
到底一個個都是天才武者,自有一番傲氣在,誰願輸給後輩?
喻孟辰贊同。
他望向游恬恬,目光悠遠。
真的很優秀呢,他期待着,她開竅後,給他更多的驚喜。
他想看看,她能走到哪個高度。
第四圈,在游恬恬的帶領下,無人掉隊。
他們經過山腳,國方臉大步走過來,罵道:“一個個邁什麽小碎步,當自己是大家千金孱弱書生?邁開腿,跑起來,跑起來。”
十四人精神一震,苦着臉加快速度。
跑過山腳這一段,速度不由得又慢了下來,國方臉催道:“這是怎麽了,小孩都比你們跑得快,早飯沒吃飽?食堂任你們敞開肚皮吃,這也沒吃飽?”
國方臉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道:“誰跑得比我走得慢,我就抽誰。”
說着,樹枝抽向前邊那個男武者的肩膀,男武者嗷嗷叫疼,沖了出去。
落到後邊的幾名武者心一拎,加快速度。
在國方臉趕羊似的驅趕下,十四人跑完第五圈。
跑完後,跌坐在地,徹底癱了。
陽光刺眼,可是他們連偏頭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太累了,懶得動。
國方臉将手中樹枝丢掉,道:“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集合。”
十四人躺在地上,連應一聲的力氣都沒有,只閉眼調整呼吸,盡快恢複體力。
“起來。”十分鐘後,國方臉站在衆人面前。
十四人掙紮着從地上站起,腰背勾着,沒法站直。
“你你你——”國方臉一連點了七人,道:“站這邊,其他人,站右邊。”
十四人分為兩組,游恬恬和甄茗丹分開,與謝令禮一組。
甄茗丹望着游恬恬,眼底閃過可惜。
好不容易結交個小妹妹,還沒熟呢,就成對手了。
“記住你們的隊員,之後一月,你們将同進同退,榮譽共享。”國字臉說完,給他們發牌牌,游恬恬領到四號。
游恬恬留意到,這牌牌是根據上午到達第八圈先後順序來的,謝令禮第一個到,她為1號,她第四個到,她是四號。
他們這隊的隊員,分別是1、4、5、8、9、12、13號,
“在這裏,沒有名字,只有代號,記住自己的代號,記住隊友代號。記住了嗎?”
“記住了。”
“沒聽見,大聲點,記住了嗎?”
“記住了。”十四人嘶吼。
“好。”國方臉點頭,道,“保持這股氣勢,若之後沒這股氣勢,全部懲罰,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十四人嚷得更大聲,同時後悔,之前喊那麽大聲做什麽。
“現在,解散,下午兩點,在此集合。”
游恬恬和甄茗丹聯手去食堂。
食堂的飯菜依舊豐盛,葷素都有,無論是米飯還是青菜,都是靈菜,而肉菜,都是異獸肉,兩人邊吃邊感慨,帝都培訓中心,确實下了大本錢。
兩人沒有閑聊,只埋頭吃飯,現在已經十二點半,只有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吃飯吃快點,可以多點休息時間。
吃完飯,不少武者就在餐桌上躺着午睡,見狀,游恬恬和甄茗丹也尋了張桌子躺下。
至于桌子上有油什麽的,此時已經顧不上了,在這種強度的訓練下,潔癖都能給治好。
一點十五分,陸陸續續有武者醒來,他們猶豫一下,還是去拍醒食堂內和自己一隊的隊友。
游恬恬被這些細碎響動驚動,睜開雙眼。
她眼底猶殘留着睡意,身上的疲憊叫嚣着要繼續休息,她緩了緩,從桌上跳下,伸手去推旁邊的甄茗丹。
手還沒靠近,甄茗丹便警覺地出招,似蛇般抓向游恬恬手腕,游恬恬手上綁有綁手,躲避速度變慢,被甄茗丹抓住,不過甄茗丹手上亦有綁手,抓的力量不足,只搭了一下,便滑落下去。
甄茗丹猛地驚醒,睜開雙眼。
游恬恬瞧得可樂,道:“醒了。”
甄茗丹從桌上跳下,哀嚎一聲,“時間怎麽那麽短,我感覺自己才躺下。”
經過極限訓練,游恬恬便算陷入深度沉睡,身體會本能呼吸,并從外界攝取能量蘊養筋脈,緩解疲憊,此時感覺還好。
她活動活動身子,道:“快走吧,沒多少時間了。”
兩點整,國方臉掃過兩邊隊伍,道:“還是那條跑道,跑一圈。第一名14分,第二名十三分,以此類推,最後一名一分,以隊為單位,贏的隊獎勵每人一只藥劑,輸的隊,跑一圈跑道。”
國方臉舉起上午他們喝過的藥管。
場上十四人視線落到那藥管上,眸光都熾熱起來。
這藥劑藥效,上午他們已經體驗過,此時自然想要,便算沒有藥劑,誰也不想輸。
再跑一圈,怕是要死。
一時間,十四人精神振奮,望着另一隊的武者,略有敵意。
游恬恬若有所思,這倒是最快熟悉隊友和班友的方法,也是最快培養隊友情的法子。
利益捆綁,敵我兩分。
“現在,開始。”國方臉話音落定,兩隊武者似離弦的箭,往山上沖去,誰也不願落後。
不過,剛上山路沒多久,十四人先瞧見山路上,多了一道六米高的障礙牆,若是沒有負重,六米高随便跳,但有了負重,武者就如短腿柯基,再怎麽蹦跳,也離地不足一米。
武者陸陸續續跑到此處,被這障礙牆擋住前面的路,10號武者忍不住罵道,“我就知道,只跑一圈,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要是後邊都是這種障礙物,跑一圈,比跑五圈還累。
上午負重走八圈,又跑了五圈,體力早已消耗得差不多,此時全憑一股毅力撐着,此時瞧見障礙物,都有些洩氣,士氣一下子就散了。
“我不想繼續參加培訓了,我想回家。”
這真的,太累了,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去。
旁邊有武者沉默片刻,道:“別說喪氣話,這名額來之不易。”
那武者也只是說說,真讓他放棄,他舍不得。
游恬恬喊道:“一隊的過來。”
那邊甄茗丹見狀,跟着喊道:“冠軍隊過來。”
游恬恬和甄茗丹對視一眼,沒忍住對視一笑。
都是臨時取的名字,誰也不比誰好聽,但争第一的意願,直白淺顯,毫無遮掩。
與游恬恬一隊的武者走了過來,1號謝令禮抱臂,站在游恬恬身側。
她望着喪失鬥志的武者,酷酷地開口:“想退出的,現在就跟教練說,別拖累我。”
游恬恬打個圓場,“都是說着玩的,到了這兒,誰願退出呢?”
她望向其他人,問:“誰玩過畢業牆?”
“玩過。”
絕大多數武者都玩過。
也是,畢業牆不是什麽稀罕東西,擴展訓練必備項目,不管是團建,還是和朋友去玩,擴展訓練都有市場。
“那行,咱們聯手過去。”游恬恬望向9號和12號,道:“你倆最高,在最下邊當基石吧,5號,你最輕,由你第一個上。”
武者比普通人要大膽,且下盤穩,5號踩着9號和12號的手,懸空立着,穩穩的也不怕掉下去。
她仰頭望着上方,而9號和12號托着5號,雙手模拟彈簧上下活動。
蓄力足夠後,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将5號抛起。
5號抛到最高點時,手穩穩攀住牆沿,微一用力,将自己送入牆頂。
那邊甄茗丹本準備用常見的人梯之法,瞥見游恬恬這邊用抛飛法,忙跟着改變方法。
也是傻了,武者比普通人多了很多優勢,哪能照搬普通人經驗?
第一個上去後,之後的就容易了,若是武者沒能攀上牆沿,還有上邊武者幫忙抓住手腕,将之拉上牆頂。
很快,下邊只有游恬恬和9號12號。
游恬恬道:“9號,你踩在12號手上,12號盡量托舉,1號,抓兩個人倒吊下來。”
9號被上邊倒吊的兩人拉了上去後,游恬恬将12號托舉,待12號抓住上邊倒吊之人的手時,她拉住9號的腿,由上邊的人将她和9號一起拉上去。
上了障礙牆,下牆就方便多了,手攀上牆沿,雙-腿用力一蹬牆體,借着這一沖之力前沖,落地時翻滾落地,卸掉沖力。
這事武者做慣了,有負重也不影響動作技巧,頂多笨拙了些,沒那麽流暢。
一隊武者似鹞鷹般接連跳下,又繼續往前跑。
到了半山腰,前邊又出現矮障礙牆,兩米的樣子,略微跳起,就能翻過去。但,山路是從下往上,是垂直七八十度的大斜坡,且這矮障礙牆一路鋪陳,到達峰頂方止,光是看着,就有點想打退堂鼓。
若沒有負重,且沒有之前走八圈跑五圈的浪費體力,這牆翻就翻了,但現在,每一堵牆,都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但能怎麽樣呢?
只能繼續往前翻。
不過有了之前的互幫互助,矮障礙牆也隊友也幫忙托一托。
游恬恬在後邊幫忙,沒急着翻-牆。
她不想自己跑到前頭後,後邊有武者氣力用盡,癱倒在地,害得他們這一組沒法完成任務,她自忖有呼吸之法,恢複能力比這些武者好,自發挑起大亮。
1號武者亦是如此想的,她酷酷地站在矮障礙牆下邊,目送自己這隊武者都翻過去後,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朝她笑了一下,後退幾步,一個彈跳而起,手撐住矮牆頂部,送自己過牆後跳下,翻滾,追上前邊隊友。
9號隊友是那個北方漢子,他看到那個矮障礙牆,忍不住又長嘯一聲,痛苦唱歌,“剛翻過了一座山,又來了一座山,障礙矮牆怎麽就這麽多。”
旁邊武者聽得心有戚戚,是啊,障礙矮牆怎麽就這麽多?
翻矮牆比跑步還累。
不過,他們望向9號,還有心情唱歌,真是體力好的。
在這無聲的全靠毅力堅持的跑圈下,他們也不嫌9號唱歌難聽了,甚至聽着他的歌聲,還有點興奮感,在心底默默跟着哼。
感覺有哪壞掉了。
罵罵咧咧,罵罵咧咧,矮牆還是要翻。
等到了山頂,翻過最後一道矮牆,隊友體力幾乎告罄。
而這,還只過了二十分之一的路程,後邊還有九個上坡,十個下坡。
“啊啊啊啊——”
13號抓狂尖嘯,她不想再動了。
游恬恬道:“體力不錯嘛,還有力氣大叫。”
13號尖嘯聲戛然而止。
她被提醒了,大叫也要體力的,要保存體力。
她痛苦面具,掙紮着起身,往山下跑。
走到這兒的武者,個個開竅唾手可得,誰甘心放棄?
下坡不是越矮牆,而是踏陷阱,下坡路上有一段,畫滿方方正正的格子,橫二個豎八格,旁邊小山上插着一個牌标,“前有陷阱”。
怕有什麽提示疏忽了,有武者湊到牌标前細細觀摩,但離譜的是,就這四字。
既沒說前邊是什麽陷阱,也沒說如果過陷阱。
“踩盲盒麽這是?”7號吐槽道。
衆人一想,還是真。
因為這些矮牆和陷阱,兩隊并沒有拉開距離,幾乎是同時到達此處,瞧見這方格子,一時沒敢輕舉妄動。
兩隊各自分開,與隊員商議如何過盲盒。
不等旁人開口,1號率先道:“我去踩個樣。”
有觸發,知道陷阱怎麽回事,這陷阱也便不難了。
這一隊裏,以1號實力最高,1號提出這個建議,其他人沒有反對。
1號活動活動手腳,率先踏上最左邊那個格子,格子是3x3m大小,人站在上邊騰轉挪移綽綽有餘。她剛踏上格子,便有水箭從格子裏邊斜飛而出,支支直刺中央的1號。
這噴水箭的噴頭應帶有感應裝置,無論1號往哪躲,下一場攻擊都精準地往她身上噴去。
這些水箭,有無色的,有彩色的,不多會兒,1號臉上身上,都挂完彩,紅紅紫紫綠綠藍藍,各種顏色,在她白色的武道服和白皙的臉上,開了染坊。
1號臭着一張臉,疾馳往前飛奔,第二個格子至第八個格子都是水箭,并沒有太多危險,像是小孩子惡作劇。
“咦?”13號支棱起來了。
這個陷阱,她可以。
有1號探路,後邊武者紛紛往前沖,那些水箭也不躲,反正沒多大殺傷力,一行人武者沖到對面時,各個身上像打翻了顏料櫃,武道服更成了一副意象畫,彼此瞧了一眼,紛紛笑了。
這算是難得的苦中作樂。
游恬恬活動活動手腕,沒打破此時的歡快。
這些顏料水應是特制的,被沙袋吸收,重量遠甚于普通的水。
這些被吸收的顏料水可能只有幾斤,目前感覺不到什麽,但此時一行人都處于疲憊極限,每斤增重,都将成倍成倍放大。
繼續往前,這條下坡路都是這種顏料水,武者沒有躲避,冒水箭前沖。
前四條道道都是上坡一畢業牆,十矮牆布局,下坡則是顏料水,到了第五條,沒有畢業牆攔道,全是矮牆。
沖過矮牆,下坡又是格子,有武者膽大地踩上去。
“砰砰砰——”
一個個球狀物砸中那武者,似煙花般炸開,裏邊碎小的石子全都炸在他身上,炸得他退回來嗷嗷叫。
游恬恬望着12號武者,若有所思。
其他武者都沒有多少心情喊叫,連9號都不唱歌了,這個12號武者還能靈巧地嗷叫和後退,他體力,比想象中的要好啊。
游恬恬心生歡喜,他們這隊,算不算是藏龍卧虎?
1號瞥了12號一眼,再次沖了出去。
她在空中躲了幾次球狀“炸-彈”,見躲開不如硬扛來得效率快,幹脆以綁手當網拍,球狀“炸-彈”當網球,将之擊飛出去。
便算球體炸開,也有綁手擋下一大半碎石子。
見1號摸出最适合過關方式,後邊武者有樣學樣。
後邊六條大道差不多都是這種模式,上坡矮牆,下坡格子暗器,當然暗器除了球狀“炸-彈”,還有能讓人麻痹十分鐘的毒球、纏着人的靈草藤蔓、讓人雙-腿陷入的沼澤淤泥、以及深坑陷阱等等,有的能硬扛過去,有的能自救,有的只能等隊友過來救,後邊五道,雖說是考驗個人能力,也看團隊能力。
不然實力強悍的武者沖得快一馬當先,後邊隊友被陷入陷阱久久不能脫困,如此拉長比賽時間,反而得不償失。
要想結束訓練,還要折回去尋隊友,還不如一開始看顧着,免個人得分,全體得分。
意識到這點,游恬恬又落到最後,伸出援手。
等只剩下最後一個坡道時,上邊終于沒有障礙物和陷阱,應是用來給武者沖刺,分出前後高下。
游恬恬松了口氣,這說明,她之前的判斷沒錯。
她望了隊友一眼,打氣道:“最後一個坡了,閉眼沖,什麽都別管,只管沖,沖啊!!”
游恬恬便跑邊喊,一開始只她一個人喊,後來所有武者都在喊,什麽都不想,哪怕雙-腿痛得不斷牽扯神經,頭疼得像是無數根鋼針在紮在攪拌,也不敢停下邁步的腿。
一邊跑,一邊嘶吼。
也不知道沖了多久,被人拉住時,還有些分不清情況。
他不斷甩着手,想要繼續前沖,拉着他的人嘴裏說些什麽,他聽不見,也分不清,目眩耳鳴,身體疲憊,精神亢奮。
此時日頭西斜,太白微白,暮色似霧,将天地籠罩。
在這熏熏晚風中,所有武者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竟扛過來了。
不知道是誰哈哈大笑,氣氛熏染,其他武者跟着哈哈大笑,他們躺倒在地,望着稀疏星子,一輪彎月,覺得天地如此寧靜,而他/她如此厲害。
國方臉等他們發洩完畢,冷冷地開口,“冠軍隊贏了,現在領藥,回去休息。”
“一隊,全體都有,起身。”
游恬恬和其他武者起身。
一隊藏龍卧虎,但冠軍隊也不差,而最後沖刺階段,一隊拉胯的有點多。
有武者埋怨那些拉胯的武者,但最後關頭,誰往後瞧啊,所以,想埋怨也不知埋怨誰。
不知道歸不知道,可小隊裏,不是有個修為最低的麽,他們拿眼去望游恬恬。
游恬恬十分坦然。
又不是她拉胯,望她做什麽?
見游恬恬這反應,武者感慨,好個厚臉皮小妹妹。
算了,不跟小妹妹一般見識。
“跑圈。”國方臉一指跑道。
一隊武者沉默,默默往前跑。
有過一次經歷,這次無需游恬恬來組織,自發互幫互助,同心協力過畢業牆和矮牆,而下坡跑到的格子,因激發過一次,此時再跑,沒有再出陷阱。
也便是說,看起來這次跑圈,比第一次跑圈,要輕松,但事實上,輕松不到哪裏去。
一來他們很疲憊,二來,顏料水加重沙袋重量。
跑到一半,有武者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是誰拖後腿。”
拿眼瞧游恬恬。
游恬恬抿唇,無語。
她道:“現在不是計較誰拖後腿的時候,誰能保證之後訓練,自己不會拖後腿?十根手指頭有長有短,但都很重要,同在一個小隊,互相包容吧。”
1號跑了個第一,倒是知道哪些人拖了後腿,哪些人沒拖,她望向那8號武者,淡淡道:“你是倒數第三。”
八號武者臉頰哄地紅了。
他:“也不知道是誰拖後腿?”
1號告訴他:“是你拖後腿,你得了倒數第三。”
他悶着臉,一個勁前沖。
其他武者憋笑,不過心底郁氣徹底散了。
也對,誰敢保證自己之後不會拖後腿?
今天抱怨這個,明天抱怨那個,沒什麽意思。
他們是一個小隊,同甘共苦,同享榮耀與羞辱,不齊心,反而內部鬧矛盾,之後訓練,是不是想一直被加訓下去?
8號武者沖得太快,沖到後邊沒了力氣,手軟腳軟,翻矮牆時猶如烏龜,怎麽翻也翻不過去,同隊武者上前幫忙。
8號武者羞愧,倒也解了之前心結。
經此一事,同隊之間感情倒是深了,跑到後半段,一個個沒勁,互相攙扶,說是跑,和走差不多,一步一喘-息,累得別說說話,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半分。
游恬恬見士氣實在低沉得不行,有心想打氣,但想了想,算了吧,她一下午沒進水,嗓子幹得像兩塊磨砂紙摩擦,她也不想說話。
磨磨蹭蹭,到了十點,才回到山腳。
這行人,又餓又累,眼看着,好似下一秒就能睡過去。他們望着國方臉,有氣無力。
國方臉挑眉,道:“不錯不錯,沒有一個退出的,可以解開沙袋了。”
若是下午聽到這個消息,他們必然歡呼,但此時,他們連高興的情緒都激不起,情緒浮動,也是要力氣的。
他們先丢下背包,三三兩兩地互幫互助地開始解綁手,游恬恬走到1號身邊,将雙手放到1號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正要咬綁手繩子的1號沉默片刻,沒有拒絕。
游恬恬雙手解放手,替1號解,1號掙了下沒掙開,不再反抗。
綁手沒了,綁腿解起來不費什麽力氣,很快,就渾身一陣輕松。
輕松歸輕松,但,依舊沒有任何欲-望,腦中只有一件事,吃飯,喝水,休息。
國方臉遞給一人一支剪開口子的藥管,道:“這是獎勵。不過,食堂八點關門,鑒于你們跑得太晚,今晚沒有飯吃。”
武者沉默。
下午訓練完,就七點多了,只要受懲罰,就沒有飯吃,也便是說,輸的這隊真正的懲罰,不是失之藥劑,而是餓肚子加勞累。
他們松了口氣。
這樣的懲罰,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們來的時候,藏了食物。
不過很快,他們便知自己天真了,回到宿舍,藏的食物,全都被收繳,只能飲飽水睡覺。
餓肚子睡覺的苦,誰嘗過誰懂。
當然,此時他們都覺得無所謂,反而為自己這隊也有藥劑而高興。
國方臉挑眉,笑得古怪,他揮揮手,道:“明天四點,準時來此訓練,遲到的,訓練完後加跑三圈。”
聽到加跑三圈,所有人都将時間記在心底。
回到宿舍,游恬恬先去洗漱,哪怕累到極致,她的動作依舊放得很輕,張文琪張文瑤和謝令顏已經睡了,發出的聲響太大,會吵醒舍友。
她沖了個快速澡,又咕嚕咕嚕地喝了三大杯水後,爬到床-上,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淩晨醒來時,渾身叫嚣着酸疼,骨頭散架,不想起床,而她眼皮很重,太陽穴刀攪似的疼。但想起多跑三圈,她渾身睡意褪-去,懶懶地想賴會兒床。
隔壁床窸窸窣窣有聲響響起,游恬恬一看,張文琪和張文瑤已經下床,張文瑤往她這邊走來,顯然準備喊她,見游恬恬已經醒來,張文瑤催道:“三點四十五了,快點。”
游恬恬頓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她拉上簾子,先換上武道服,之後跳下床,三兩下洗漱好,跑向後山。
張文瑤她們的訓練場在操場,她比他們多個十幾分鐘距離,比他們時間更近。
堪堪踩線跑到山腳下,游恬恬有些喘氣,和她同隊的,也有幾名武者在喘氣,聽到對方的喘氣聲,沒忍住笑出聲。
大家都一樣,誰也別笑誰。
國方臉走出來,點點前邊負重沙袋。
一班十四人上前,拿起負重沙袋走到一旁,不同于昨天各自綁手綁腿,這次有了同伴幫忙,快了很多。
游恬恬掂量了下,發現今天綁手綁腿還有背包都重了,只是重得不多,難以被人察覺。
她望向自己隊友,發現1號、12號若有所思,其他隊友毫無所覺。
1號能發現,她不意外,但12號能發現,她忍不住盯過去。
還真是卧龍先生啊。
12號動動綁手,察覺到游恬恬視線,偏頭故作油膩地笑道:“小妹妹,被哥哥的帥氣迷住了?”
昨晚一隊的武者都是沒時間洗頭發的,一個個頭發沾着五顏六色的顏料,比殺馬特還殺馬特。
這麽擠眉弄眼,畫面極美。
游恬恬笑得停不下來,“帥,确實帥。”
她比比大拇指。
她又望向其他隊友,5號和13號昨天還是能紮起團子頭的長發,前邊留了些許空氣劉海,看起來很是清麗柔美,但今天團子頭和空氣劉海不見了,只有一頭參差不齊的短發,比寸頭不長多少,跟狗啃似的,一看就是自己剪的。
是兩個狠人。
居然舍得動頭。
她都不舍得。
她摸摸自己胡亂紮起的長發,暗自嘆息,這頭發,保不住了。
“還是昨天流程,先走八圈,九點,跑五圈,下午兩點過來,跑一圈。”國方臉望着她們,笑眯眯的,“我下午六點才會過來,今天你們自習。我相信,你們不會違背規定的,對不對?”
所有武者點頭。
沒誰有偷懶心思,更不會存在僥幸心理,畢竟教練敢這麽說,自然有法子确定他們有沒有聽話。
沒誰想灰溜溜的離開。
國方臉滿意地點頭,目送這群武者登山。
他走到旁邊隐匿身形的喻孟辰身邊,可惜地開口:“今年這批武者居然沒有刺頭,真是太遺憾了。”
喻孟辰道:“沒有刺頭還不好?武者質量越高越好,山海境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何時,這群武者開竅境就要進去了。”
以前都是築基才進去,只有少數開竅境在長輩帶領下進去歷練,但也呆不久。
只有築基,可自由進出,但進去,一開始也要人帶。
總之,缺武者,缺能挑大梁的武者。
要是那些軟骨頭武者,算了,提起這個就生氣。
國方臉聞言,點頭,“你說得也是。”
頓了頓,他問:“你父親那,解決得如何了?”
“快了。”喻孟辰淡淡地開口。
作者有話說:
三合一,只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