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搶親
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是男人的聲音。江知北竟覺得有些欣喜若狂,看來不是那個女魔頭。他轉過身去,只見一名男子身着黑衣,雙目如濃墨點染。男子面容生得叫一個俊俏,五官無處不是精致得如同雕琢過的玉一般。江湖上竟有這等人物,而他竟還沒見過!
“兄臺,請問雲書閣怎麽走?”
男子一開口便讓江知北有些幻滅,沒想到這家夥也是去看他入火坑的。還好他英明神武地逃了出來,這幫子江湖人士看不到他的好戲了!
“你進城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便是了。”江知北沒好氣地答道。
“兄臺,在下有些不認路。可否請閣下為在下引個路?”男子彬彬有禮。若不是江知北要跑路,八成還是會給他帶個路。
他擺了擺手:“進城直走看到一個下馬石之後向南拐再行二十步向右拐,然後朝向西南角走十七步,看到一家酒館之後再左拐就能看到——”話音還未落,江知北就看到男子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握了一塊石頭,手指輕輕用力,清脆的咔嚓聲後,一堆粉末随風飄散......
江知北咽了口口水,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兄臺遠道而來,還是讓在下為你帶路,一盡地主之宜。”
男子微微颔首,江知北心情忐忑地走在前方。沒想到剛出虎口又入狼窩,現在還不得不領着一頭狼回到虎口之中。真真叫禍不單行,流年不利!
而雲書閣中正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地準備着少閣主的大婚。因為衆人事忙,一時間竟把少閣主這個正主忘得幹幹淨淨。下人們都擠到了飛雪的門外看新娘子。
丫鬟們偷偷議論着少閣主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麽漂亮的夫人。而飛雪正想着早上還沒進食,一會兒忙完了這茬子事晚上吃什麽。她愁眉深鎖靜默地坐着,看起來很是端莊賢淑。
飛雪很喜歡雲書閣閣主的夫人——林湮雨。她覺得她像極了她的娘親。自小娘親過世,之後她便一直都渴望着這樣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與她傾心交談。現今總算是得償所願,所以格外地溫柔讨巧。
至于夫君麽,林夫人說了要她好好管教。這事情好辦,若是他不聽話,打一頓就皮實了。她爹就是這麽被自己管教過來的。
到了拜堂成親的時辰,飛雪蓋上紅蓋頭随喜娘走了出去。外面鞭炮聲不絕于耳,其中夾雜着賓客們的歡笑聲。
就在這時,飛雪聽到一個輕微而略帶焦急的聲音順風而來:“不好了,少爺逃走了!”
“趕緊給我去找!”說這話的是林湮雨。飛雪耳力很好,輕易便分辨出了說話之人。
她皺起了眉頭,這個江知北也真是胡鬧。等她逮到了他,定必要狠狠教訓一頓。教他下輩子都不敢踏出家門半步!飛雪一邊想着一邊捏碎了手中玉如意的一角。
不遠處走到門口的江知北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氣嗖嗖嗖蹿上了後背。
他看到喜堂裏新娘子已經盈盈立着,身姿婀娜,腰肢玲珑身材浮凸。若是換個脾性,他或許會欣喜若狂。可他這孱弱的身子骨是真經不得打。
那黑衣男子手持着雲書閣的喜帖進了門。江知北忍不住打量了那人一番,他不記得江湖上有這麽一號人了。要知道雲書閣請來的賓客可都是有頭有臉的,而他對江湖事也是了如指掌。若是有這麽個人,沒理由他會不知道啊。
正想着,便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高呼——吉時已到!
江知北看到爹娘臉上已經掩不住地焦急,在這江湖群雄面前,爹娘的顏面可是要丢大發了。他走的時候只顧着自己心裏爽快,但親眼見到還是別有一番滋味。
他總不能讓爹娘從此顏面掃地淪為笑柄,于是大步準備上前。卻沒想到黑衣男子卻先行跨前了一步。
“且慢!”男子朗聲道。
熱鬧的喜堂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個黑衣男子的身上。他面容冷峻,雖年紀不大,卻自有一股風範。讓人不敢小觑。
“這位大俠有何見教?”江四郎淺笑着看着來人,目光穿過那人落在了他身後江知北的身上,卻不動聲色。
“飛雪不能嫁!”
“未請教閣下是?”
黑衣男子一雙眼睛迸射出寒光,朗聲道:“吾乃天啓教新任教主石飛廉,此次前來便是要帶走飛雪姑娘。”
此言一出,喜堂內一片嘩然。衆人齊齊後退了一圈,讓開了一條路。天啓教當年對江湖造成的慘烈屠戮還歷歷在目。原本天啓教已經退出中原,卻沒想到魔教教主居然就這樣大馬金刀地出現在了江湖腹地。
他只身前來,就不怕這麽多江湖人士一擁而上将他碎屍萬段麽?
顯然,石飛廉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他伸出手來對身着大紅色喜服的新娘道:“跟本尊走。”
江知北已經看呆了,沒想他這個新郎官親自将搶自己老婆的人帶進了家門,而且此刻心中還熱切地盼望着飛雪答應這個魔教教主!不知怎麽的,江知北覺得自己頭頂帽子的顏色鮮綠無比。
飛雪扯下了頭上的喜帕,如雪的肌膚在鳳冠之下越發光彩照人。江湖人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嘆。
她朝着石飛廉伸出的手緩步走了過去。雲書閣閣主一家頓時變了臉色,韓驚羽也辦站起了身來。石飛廉嘴角牽起一絲志在必得的笑。
飛雪蓮步輕移走到石飛廉身前,伸出了手來。卻直直穿過了石飛廉,一把揪住了他身後江知北的耳朵,提小雞一樣提了出來。
于是在衆多武林豪傑面前,雲書閣的少閣主被新任盟主拎小雞一樣提了過去,又被一腳踢在腿彎處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江知北掙紮着要站起來重振夫綱,卻被飛雪一個眼刀壓迫,又默默跪回了地上。
江湖人士被雲書閣八卦了一輩子,今次總算看到了雲書閣的八卦。雲書閣少主懼內,大婚當日被搶婚,且搶婚的不是旁人,正是魔教新任教主石飛廉。更重要的是,石飛廉還是江少閣主親自帶進來的!這樣大的信息量,足夠大夥兒茶餘飯後聊上一好陣子了!
衆人饒有興致地旁觀着新任的盟主怎麽處理此事。卻見她根本不理會什麽魔教教主,徑直将大紅蓋頭往腦袋上一搭便要繼續大婚。
石飛廉一時間也是懵了,他蹙着眉頭道:“飛雪姑娘,你不記得曾答應過要嫁給本尊的事情了麽?”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來。雲書閣二老面面相觑,前任盟主韓驚羽更是眉頭皺得能假死蒼蠅。
飛雪總算有了回應,她扯下紅蓋頭瞧着石飛廉,朱唇輕啓:“本座今天大婚,不想見血。姓石的,你若是不離開,本座讓你橫着出中原武林!”
“如此說來,飛雪姑娘是要借以中原武林盟主的身份而不履行當初的諾言了?”
“什麽諾言?”飛雪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此言一出,圍觀的武林人士立刻感覺到石飛廉周身迸發出的寒意。別看他年紀不大,但從這寒意卻能感受到修為的深厚。
“十年前你曾許諾長大要嫁本尊為妻。說出去的話難道并不打算作數了麽?”
“确實沒這個打算。”飛雪哼哼了一聲,“十年前本座才多大,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你能奈我何?!”
武林人士頓時被飛雪盟主這樣不要臉的态度和精神所折服,紛紛讓開了一圈以免魔教教主與她打起來。
石飛廉的怒氣已經蓄滿,他們若是再不讓開恐怕會被波及。飛雪自然也不肯示弱,兩人劍拔弩張之間忽然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道:“可不可以容我說句話?”
所有人這才注意到此處還跪着個正主。飛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江知北攏着袖子走到兩人之間,一派和事老的架勢:“二位都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如今正邪兩派元氣大傷還未能恢複。若
然盟主和教主因此而大動幹戈,江湖又将永無寧日。要我說解決矛盾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種,不可因一時之氣而釀成大錯!”
一番話頓時令衆人刮目相看,沒想到看似軟骨頭的江少閣主竟然能說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來,當真是江閣主教導有方。
江知北見兩人緩和了下來,頓時舒了口氣。這要是打起來,砸了他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沉香木的桌椅可怎好。
“你說,有何法解決本尊與飛雪姑娘之間的矛盾?”石飛廉眯着眼睛瞧着江知北。他自然是瞧不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若非因為飛雪要嫁的人是他,他正眼都不會瞧一瞧這樣的蝼蟻。
江知北還沒來得及回答石飛廉的話,便聽得身後的韓驚羽高聲道:“不如就讓賢婿與石教主比試比試?”
江知北連連擺手拒絕。石飛廉卻高聲道:“好!若是我比贏了如何?”
“若你贏了,你可任意提出一個條件。但若是你輸了,我女兒便可任意提出一個條件。”韓驚羽看起來信心滿滿。
“既然如此,便說定了。本尊與姓江的小兒比試,到時候還望韓老前輩說話算話!”
“這是自然。老夫在江湖上也是有些信譽的。”韓驚羽捋着胡須正色道。
“好,石某三日後再來與諸位相會!”說罷飛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