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傷

但就在衆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一瞬間,飛雪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身法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莫謙年神色大變,似乎想要說什麽。飛雪卻已經落在了他的身前,袖中飛出一條紅绫直取莫謙年命門。

莫謙年掌中凝出水球毫不避諱迎向飛雪。高手間的對決這已經是最後一擊,可就在這時,一旁緊張觀戰的江知北忽然叫了一聲:“小心!”

就是這一聲,飛雪的手顫了顫。只是細微的一個顫動,結果卻是謬以千裏。莫謙年那一掌正中她的胸口,兩人交錯而過。飛雪踉跄着撲向了地面,口中鮮血飛濺而出。

原本她已經占了上風,若不是江知北這一聲,她便是要贏了。飛雪只覺得氣血翻湧,止不住又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她從前受過的傷比這次重的數也數不清楚,卻不知為何這次讓她覺得尤其地痛。那一聲來自她夫君的關切問候,卻差點要了她的命。

這個結果讓武林盟的人都驚呆了。他們眼睜睜看着必定要贏的盟主大人重傷吐血,一時間全都僵住了。江知北連忙上前去扶她,卻被飛雪推了開來。

她勉強撐着站了起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飛雪看了江知北一眼,輕聲說道:“我輸了,你走吧。”說罷便一步一步緩緩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秦項用胳膊肘頂了頂林裕,小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林裕嘆了口氣:“真是孽緣。飛雪盟主也是可憐,此次怕是真傷了心。”他說着瞧了江知北一眼。

江知北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臉上還帶着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 莫謙年飛身落在了他身旁:“弟妹無礙吧?”

江知北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觀戰的時候他一直在擔心飛雪會真的對莫謙年下毒手,所以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忍不住出言提醒莫謙年要小心。卻沒想到飛雪竟忽然失了手。

難道,這是因為他?

莫謙年出言提醒道:“要不要去山下請個大夫來?”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尤其是林裕。他立刻道:“莫掌門,我們武林盟每人各有分工。盟主又受了傷需要照料,所以可否麻煩莫掌門下山去請大夫?”

“莫某責無旁貸。”

“如此甚好。”林裕繼續道,“這樣,穆雲清姑娘熟識這附近的路,不如讓她随莫掌門一同前去?”

莫謙年略一思忖便答應了。

林裕得了莫謙年的應允便去尋來了穆雲清。他偷偷塞給了穆雲清一只錦囊,囑托她下山後再打開。安排好這一切,林裕便拉着武林盟其他幾人開了個短會。

江知北看着各自忙碌的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這一扇朱漆的大門此刻卻無比沉重,江知北站在門口不知該不該走進去。良久,他還是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有淡淡的血腥味。飛雪虛弱地倒在離床鋪還有幾步遠的地方,面色慘白,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

江知北連忙沖了過去将她抱了起來,他一只手搭在了飛雪的手腕上。她的脈搏十分虛弱,好在她自己封了周身幾處大穴,撿回了一條命。

他一直以為她這一身的武藝在武林難逢敵手,卻沒想到她今日竟也會受傷。江知北将飛雪輕輕放在了床鋪之中,小心翼翼解開了她的襟帶。衣襟掀開,露出了一大片青紫。

除此之外心口處一條可怖的疤痕也是觸目驚心。那條疤痕的位置正中心髒,看傷口愈合的情況也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江知北不知道飛雪曾經遭遇過什麽,不過能這樣活下來也着實是不易。

忽然,飛雪睜開了眼睛。她想擡手拂開江知北的手,但只擡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出去......”

“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傷也好為你療傷。”江知北知道她動彈不得,不由得壯了壯膽子。

“我不需要你療傷。”飛雪瞪着他,“出去!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那也得等你有力氣再說。”江知北繼續查看她的傷口。

飛雪似乎是怒了,輕輕咳嗽了起來,嘴角又有鮮血流出來:“我...咳咳...不需要...不需要你假好心!”

“我怎麽就假好心了!好好好,你別動怒。我去給你配藥。”江知北起身退後了兩步看着飛雪說道。

飛雪咬了咬唇,冷聲道:“你不是要跟莫謙年走麽?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我——我是想走,可我也得等你傷好了再說啊。我是不想和你做夫妻,可千年修得共枕眠呢,我總不至于無情無義地看着你傷重還一走了之吧。”

飛雪冷笑:“怕什麽,我死不了。不會敗壞江少閣主的名聲。比武之事本就生死難測,與人無尤。還有,記得臨走前寫一封休書給我。從此婚喪嫁娶再無牽連。”

江知北不知道飛雪為什麽忽然如此決絕。他本是一心想走,可此刻卻又放心不下。她提出寫休書和離,他本來是該開心的。可此時此刻心情卻有些沉重。

“這事兒回頭再說,你好好養傷。”江知北說罷轉身大步出了門。他尋到了正在開會的武林盟衆人。

秦項一見江知北,立刻甩了臉子叉腰道:“你還來做什麽?!”

“我給飛雪配好了藥,你們快照着我的藥方下山去抓藥。”江知北遞出了手中的藥方,卻沒人伸手去接。

林裕走上前來,不冷不熱道:“江少閣主,飛雪盟主既然說了請少閣主離開,那麽便不再是我們武林盟的人。既然不是武林盟的人,便沒有資格指使我們做事。少閣主要取藥,自己下山去取便是。”

“你們到底在鬧的哪門子別扭?!飛雪受了這麽重的傷,你們就一點都不關心麽?!”素來好脾氣的江知北此刻心頭火氣,怎麽也壓制不住。

林裕和秦項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冷冷地看着他,聲音波瀾不驚:“那麽江少閣主又可曾想過,傷飛雪盟主最深的便是你啊!”

“我?”

“自己的夫君在那種時候提醒對手要小心,江少閣主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我......我只是.......”

“意味着你想要她死!”

江知北怔愣着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自己那一句話的後果竟會那麽嚴重。

林裕擡了擡手:“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去看看盟主。”說着目不斜視地路過江知北的身旁。

他雖是華山小弟子,平素風流成性。可卻也不會做出這麽絕的事情來。不少女子與他也是逢場作戲,各自開心。若是遇到認真癡纏的女子,他也會小心翼翼怕傷到人家。若真是傷到了,要打要罵也都是認了。

可世間上最傷人的往往不是他這樣的浪子,卻是這個看起來清秀文弱的書生。這一出手就照着別人的心上紮刀子,也真是世間罕見的奇男子了。

林裕推開了飛雪門。他大步走了過去,從腰間取下了一枚九轉還魂丹塞入了飛雪的口中。

這一枚丹藥是飛雪交給他的。在比武之前飛雪來找過他。雖是必勝的一局,但她還是做好了輸的準備。所以讓他在自己受傷後拿着這丹藥喂她服下。

而讓莫謙年與慕容清雲一同下山的計劃也是她的安排,其他幾人此刻應該在執行另外兩套方案。

林裕看着飛雪慘白的面容不由得輕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她這是為了哪般,江湖上大好的男子一抓一大把,偏偏就瞧上了那麽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林裕頗為飛雪不值。

他衣不解帶照顧了飛雪許久。第二天一早飛雪總算是醒了過來。她扶着傷口擡起身子,便瞧見林裕正趴在桌上熟睡。雖然起身的時候還有些氣血翻湧,不過已經好了了大半。

飛雪動作雖輕,卻還是驚醒了林裕。他連忙起身走了過來,關切道:“盟主,您沒事吧?”

飛雪提了口氣,之前阻滞的氣血終于是通了:“我沒事。慕容姑娘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已經按照計劃吩咐他們去辦了。”林裕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來。

飛雪接過來喝了一大口,輕聲道:“這次真是失算了,如若不然今天躺在這裏的就應該是莫謙年了。”

林裕忙道:“盟主您別這麽說,世事總難預料。不過我倒是有點擔憂——”

“他們幾個辦事确實有點不靠譜,不過都是老江湖了,應該出不了大岔子。”

“倒不是這事兒。而是......”林裕猶豫了片刻才道,“譬如盟主這次受傷,我這樣照料,可盟主卻并不會因此而對我就青目有加。莫謙年和盟主其實是一類人,心志堅定殺伐果斷。恐怕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輕易動心。”

飛雪看着林裕,這才想起林裕這樣衣不解帶照料自己。可她除了感激之外确實沒有別的想法。林裕想必也是如此。

飛雪頹喪地嘆了口氣:“感情的事情亂七八糟的,真是複雜。就沒有什麽武功秘籍能一下子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嗎?”

“對尋常的男子和女子是有,可遇到盟主和莫謙年這樣的人,所有的道理都是沒道理。”林裕攤手道。

“我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麽?”

“當然,其實以盟主相貌身份完全可以找一個武藝高強的少年相匹配,可怎麽卻瞧上了江知北?此事華山上早就議論了許久了。”林裕一時口快說了出來,說完卻有些後悔。

飛雪四下瞧了瞧,江知北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她記得昏迷前他還口口聲聲要照拂她,可醒來還是不見了。只是最傷心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眼下她的心情倒是一片平靜。

“那是你們都沒看到他的好。”飛雪費力擠出一絲笑容來,“不過這些好現在都與我無關就是了。林裕,我現在沒事了。你去看看慕容清雲那邊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可是——”

“別可是了。這點傷還算不得什麽。”

林裕聽飛雪這麽說,心中自是不放心,不過莫謙年那頭确實也不怎麽讓人放心。于是他終究還是下了山去幫助其他幾人完成任務。

偌大的武林盟只剩下飛雪一人,她披了件衣服起了身。秋日的風有些涼意,平時她有真氣護體感覺不到。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這些寒意便仿佛要滲入骨髓。飛雪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她現在有些餓了,廚房裏應該還剩下些東西。她和父親行走江湖,對吃的從來不怎麽講究。只要有東西,一股腦放在一起煮一煮就能吃了。

進了廚房,飛雪搜出了一些番薯,雞蛋和白菜。這兩樣東西一個烤一烤,一個做成白菜雞蛋湯。飛雪揭開了鍋,忽然一陣香氣四溢。鍋裏竟有一只碗,她揭開擋在上面的木板,一碗黃澄澄的炖雞蛋飄散着香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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