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龍神繼續說着，收斂起剛剛居高臨下的氣勢，話音帶着分外的憐惜和遺憾，“總是不得不做出悲傷的決定，恐怕就是那個孩子的命運吧。”

晴明望着眼前昌浩容貌的高龍神，腦袋裏一片空白，心中悔恨着，悲嘆着，身負盛名的陰陽師，此刻是如何的無能！

見晴明以沉默回應自己，高龍神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們，也接受吧！”這句說話的對象，并不是晴明，而是紅蓮和其他神将。

紅蓮直視着高龍神，身邊纏繞着緋紅色光芒的鬥氣，前額的金冠在緋紅光芒的映照下閃閃發亮，曾經如同夕陽般溫柔的眼睛中流露出懾人的殺氣，聲音之中只聽得到冷漠，“昌浩的靈魂在哪裏？說！”

突然其來的話語和殺氣讓在場除高龍神之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太陰更是吓得渾身顫抖地倒退幾步，不由自主地抓住身邊的玄武的手。

高龍神淩厲的目光中閃過電光火石，身上釋放出更為凜冽強烈的神氣，神情嚴肅地反問到：“哦？知道了又如何？如果我說，那是你無需知道的事情呢？”

亮白的火焰纏繞在紅蓮的手臂上，緋紅的焰蛇從高龍神的臉旁擦過，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快說！”

晴明見狀不由吓得變了臉色，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回頭卻見高龍神的表情卻不像生氣，反而是興致勃勃的樣子，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高龍神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語似挑釁，又似玩笑，“神将，你可不要忘記這是誰的身體噢！”本來憑高龍神的身份、地位和神力，對紅蓮的無禮舉動大可小施懲戒，譬如拒絕他的聲音什麽的之類，但是她并沒有這樣做。

“你……”紅蓮滿臉怒容，卻又無可奈何。

無視兇将充滿殺氣的目光，高龍神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冥界的幽深之處，忘川河。”

紅蓮一聽，頓時渾身一震。那裏，曾經是昌浩遇見已經過世多年的若菜——晴明最珍愛的妻子的地方。為了喚回紅蓮的靈魂，作為交換，昌浩的靈魂必須要渡過那條河，最後幸虧若菜的苦苦哀求，昌浩才得以回來。而一旦渡河，那就意味着一切将無法挽回。

“冥界、忘川河……”紅蓮喃喃自語地念着，神色之中的決意表露無遺。

冥界，是神也無法涉足的領域，忘川河的守護者，有着不亞于神的力量，為了保持人界、冥界、神界及世間的平衡和規律，那是必須具備的力量。

“那裏是人類和神都禁止闖入的地方，身為十二神将和陰陽師，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吧？”高龍神銳利的視線直逼紅蓮，散發出的神氣把四周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那年冬天在貴船山，我曾經說過，為了昌浩，即使把整座貴船山燒掉也無所謂。這句話，決不是戲言。”冷漠的聲音繼續從紅蓮口中傳來，“對我來說，貴船和忘川河沒有多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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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仿如誓言一樣的宣告，晴明不禁苦笑着搖搖頭，露出為難的神色，而此刻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其他神将，臉上的表情有着和紅蓮一樣的決意。

“既然這樣，看在你們的這份決心的份上，”高龍神微笑着環顧四周的神将們，又望了望紅蓮和晴明，“我就告訴你們到達冥界之門的方法吧，就是……”

“高龍神大人！”晴明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不過，只能到達大門而已，因為之後的事，即使是神，也無法插手。”

“這樣已經萬分感謝您的恩典了，龍神大人！”晴明彎腰躬身，“謝謝您！”雖然是短短三個字，但卻是發自內心衷心的感謝。

“那麽，要好好地保護他噢！無論在……什麽地方。”高龍神望向紅蓮，又扭頭望了望身邊的天一、朱雀、青龍和六合，目間的餘光又掃過晴明身邊的白虎、勾陣、玄武和太陰，“事情好像會很有趣呢！那就先這樣了。”接着，昌浩的身體中沖出一股強大的神氣，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在夜空中映照出一片明亮。

“希望，星星的軌道能夠延向你我所期待的方向……”高龍神隐約的聲音和強大的神氣漸漸消失于風中。

昌浩的身體随即像斷線木偶一般地倒下來，紅蓮見狀，立刻從後面把他抱住，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臉上盡是生氣和不悅的神色。即使靈魂不在，這樣附身對身體還是很大的負擔啊，那個神，任性依舊呢，真是的。

這樣想着，紅蓮低頭凝視着如同熟睡一般的昌浩，再一次确定心中的決心，擡起頭望着晴明，晚霞般的眼睛異常平靜，“晴明，我有一個請求……”

13

面對紅蓮的請求，晴明只是閉目思索，沒有回應。

“騰蛇，忘川——我跟你一起去。”

剛勁沉穩的女聲打斷了晴明的思緒，也打破了衆人間的沉默。

紅蓮望着這個同樣身為兇将的同胞，也有點明白她的心意，但是卻馬上——“不行！”

其實紅蓮知道，與勾陣一起的話，戰鬥力會提升許多，畢竟她是實力僅次于自己的鬥将嘛。然而之所以反對，是因為他太了解昌浩了，他想顧惜昌浩的心情，想以他的感受為優先。如果昌浩知道神将為自己身犯險境，一定又自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可想看到昌浩痛心的樣子。再說，那是個充滿未知的危險與變數的地方，越少人涉足越好。

被對方斬釘截鐵地拒絕，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怒火隐隐浮現，“為什麽？我警告你，最好給我的是一個合适的理由，我現在的心情可不是太好。”勾陣毫不客氣地扔下狠話。

“總之就是不行。”不願意多作解釋，紅蓮只是簡單地再次拒絕。

“不行？”勾陣揚起眉，“打開冥界之門，找到昌浩的靈魂，說服忘川河的守護者，搞不好還要戰鬥，還有可能要應付冥界中的被妖怪附身的幽魂，這一連串行動你有自信能夠一個人完成嗎？你能夠保證一定把昌浩帶回來嗎？即使可以，你有考慮過時間問題嗎？靈魂離開身體太長時間會有什麽後果，你不是不知道吧？”

一連串的質問，頓時讓紅蓮無言以對，剛想開口反駁，又再被勾陣搶先，“還有，不要對我說因為那裏太危險呀生死未蔔之類的話，如果你不想被我揍扁的話！”

紅蓮驚訝地望着她，一直是十二神将中最為冷靜，善于察言觀色，很懂得控制自己，總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總觀全局的勾陣，竟然會如此激動，真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昌浩說過不希望你們為他受傷。”感覺到勾陣确實十分生氣，紅蓮終于說出最顧慮的原因，希望可以憑這點說服她放棄現在的想法。

“關于這點，真是讓人受不了的生氣！”像是反作用一般，紅蓮的話撩動起勾陣竭力忍耐的憤怒，語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烈，“那個總愛亂來的傻瓜，回來後一定要狠狠批他一頓不可！而且，”

勾陣瞥了紅蓮一眼，“昌浩所說的‘你們’不僅是我們，而是你和我們所有人。總之，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心意，大家同為神将，這點我想你也明白吧。不要再給我說這說那的，我現在可是非常的不爽！”身邊萦繞的鬥氣微微卷起一陣旋風，充分地向紅蓮展示着勾陣此刻的心情。

果然，用說的，永遠比不上勾啊！紅蓮心中如此感嘆着，又見勾陣心意已決，唯有別過頭，冷冷說了一句“随便你。”

旁觀的太陰，看到紅蓮的啞口無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勾陣來，小聲地嘀咕道：“真厲害啊！”站在旁邊的晴明看着兩人，聽到太陰的話，不禁苦笑地搖着頭。

“騰蛇，”見他們兩人的争吵告一段落，六合走到紅蓮跟前，聲音一如往常，沒有絲毫抑揚頓挫，“我也一起去。剛剛勾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了。”

迎着六合褐色的眼中流露出的毅然，紅蓮知道說什麽也沒辦法阻止對方，只好沉默地點了點頭。

十二神将中，六合是跟昌浩及紅蓮在一起時間最長的神将，至于勾陣，與昌浩正式會面以來，每當六合不在的時候，她就會跟在昌浩和紅蓮的身邊。見證了昌浩覺悟的勾陣和常常陪伴昌浩的六合，自然會是最堅決的人吧。

三位神将的話一字不漏铿锵有力地傳入耳中，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晴明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清靜的靈力在身邊隐隐飄蕩，夾着明顯的怒氣。

突然，毫不留情的厲聲斥淩空而來：“你們三個，全部給我閉嘴！開什麽玩笑，誰都不準去！”

“晴明！”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