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蓮、勾陣和六合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主人，他英俊的面孔散發出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充滿自信和魅力的話音一如當年。

“昌浩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舍棄生命的？”晴明望着三位鬥将，又瞥其他神将們一眼，嚴厲的聲音繼續響起，“我絕對不允許你們違背他的意志！”

“身為式神，我們也必須貫徹自己的意志。”勾陣直視晴明，淡淡的語句道出自己堅定無比的決心，這恐怕也是紅蓮，還有大家共同的心聲吧。

晴明看着他們的一臉毅然，無奈的嘆息着，放緩了語氣，苦笑一聲問道：“那麽，如果我說是命令呢？”

“那麽，如果我們說這是我們的願望呢？”勾陣巧妙地反問了一句，并沒有直接回答，讓晴明頓時措手不及。被反将了一軍，晴明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衆人又再陷入僵持狀态。

如果要在言語上衡量實力的話，恐怕十二神将中沒有人能夠與勾陣相比，就連晴明也甘拜下風。用說的，果然還是女人占上風啊，晴明不止一次這樣感嘆過，這同時也是晴明與勾陣相處幾十年得出的結論，更是晴明與紅蓮的共同感受。

但是，現在自己絕對不能妥協，否則，就會辜負愛孫的心意。一想到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晴明再度板起面孔，目光猶如利刃一般，氣勢逼人地質問道：“身為十二神将，你們主人究竟是誰？”

勾陣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咬緊嘴唇，“是你——安倍晴明！”

“不準去！”簡單的三個字，卻是氣勢十足。

無法違逆命令的三人，沒有作聲，以淩厲或懇切的目光注視着主人。

“不讓式神去，卻打算自己獨自前往嗎？”青龍的聲音此時突然插進來。

“……”心中隐藏的想法被一語道破，晴明瞬時瞪大眼睛看着這一身青藍的神将，啞口無言。

青藍色的頭發在輕輕飄揚，青龍極力抑制着心中滿滿的怒火以及身上激烈的鬥氣，不客氣地罵道：“你想都別想！大白癡！”

晴明看着青龍緊皺的眉頭，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毒舌而生氣。五十年來，青龍那愛恨分明的激動性格，一直沒有改變。總是最先察覺自己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指指點點，道出最瑣碎卻又最戳到痛處的地方，惡言相向，其實卻是最關心自己的人。有時候晴明會不自覺地想，他那強硬态度，怎麽看都更像主人的樣子。

晴明和青龍對視着，但卻沒有回話。

“晴明大人，求求你，不要再讓我們擔驚受怕了。”天一的懇求哀切而凄婉，悲傷的神情更是讓人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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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心疼地摟着戀人，投來不悅的目光。

無視朱雀責難的視線，晴明沉默依舊，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不要去，晴明……”太陰哽咽着拉牽晴明的衣角，再加上外表的緣故，俨然一個哭泣無助的小孩子，“我們其他人也一起去，你就留在這裏，好不好？”

溫柔地摸着太陰橘黃色的頭發，看到桔梗色的眼睛中滿是淚水，晴明不自覺心生內疚，但縱使這樣，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退讓的，無論是為了昌浩的心，還是為了自己的心。

晴明仍然沒有給予神将們任何回應。五十年來，身邊的神将們已經習慣了他的固執與倔強。他們十分清楚，一旦晴明作出決定的話，是根本沒可能動搖他的意志，盡管這樣，神将 們還是費盡唇舌地阻止，希望能夠改變主人的心意。

“安倍晴明，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呆在這裏！”罕有地被人叫出全名，晴明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注視着語氣乃至态度都極度嚴肅的青龍。

“我去，相信我！”青龍的話繼續着，深藍色的眸子中閃動着波瀾般的情感，聲音是難以捉摸的深沉。

“霄藍……”晴明吃驚地望着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從總是說着不承認昌浩的青龍口中聽到這話。

自從勾陣和晴明對話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紅蓮，此時突然一臉冷峻地插話：“晴明，我從你的式神的位置上退下來，是為了什麽呢？”

晴明一愣，真是似曾相識的話啊，不過那時候提問的是自己，而無言以對的是紅蓮。當時正因為理解這個問題的答案背後所蘊藏的意義，才會和紅蓮有那樣的對話。萬萬沒想到，一摸一樣的字句，此刻卻讓自己陷入為難的境地。

“我已經決定，要成為昌浩的式神，就像你決定他是你唯一的繼承人一樣。所以我……”長久以來隐藏在心靈深處，從沒向任何人訴說過的情感，想要珍惜、想要守護那道對于自己來說猶如劃破黑夜的拂曉一般的光輝的心情，在紅蓮低沉的嗓音中緩緩道來。

“非去不可！”

自己的手曾經沾染血紅的污穢，但他卻一次又一次緊緊地抓住它，自己的眼眸的顏色明明是罪孽的烙印，但他卻說那是猶如夕陽一般的溫柔。主司烈焰的力量，如果不是為了守護他，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面對紅蓮一席誓言般的話，迎着青龍激烈的目光，還有勾陣、六合以及各位神将投來的充滿決意的視線，晴明頓時感到自己再也沒有拒絕的餘地，昌浩啊…….爺爺我要怎樣做才好呢？想珍惜孫子的心情，但更不想失去他明朗的笑容。如果孫子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大吃一驚并且慌張得連嘴巴也掉在地上吧？畢竟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什麽事是能夠難倒安倍晴明的，雖然他本人嘴上常常否認。

神将們默默等待着晴明的決定，氣氛再度回歸于之前的寂靜與壓抑。

良久，晴明終于睜開雙眼，環視四周的樹林中蠢蠢欲動的陰暗，表情已經如往常一般的神色自若，“紅蓮、彩輝、霄藍，那麽……拜托你們了。至于勾陣，你留下來。”

“晴明！”見只有自己的請求不被允許，勾陣再也抑遏不住，朝晴明怒吼過去。

“榆羧的餘孽，似乎很不安分呢。”經過一輪思考後情緒平伏的晴明，又再向四周瞥了一眼，警惕地說道。勾陣的神通力僅次于紅蓮，作為十二神将中排行第二的兇将，留在晴明和昌浩的身邊，的确可以讓人放心。

紅蓮一把抓住勾陣的肩膀，語氣懇切地囑咐，“沒錯。勾，這邊也必須有鬥将才行。昌浩的身體就拜托你了。”

勾陣環視了一下四周，立刻領悟了狀況，怒氣也漸漸平息下來，向紅蓮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

紅蓮點點頭，随即向晴明叫道：“時間無多，晴明，送我們到冥界之門。”

晴明注視着他們三人，語氣真誠而關切，“紅蓮、霄藍、彩輝，對我來說，重要的人不僅僅是昌浩。你們不要忘記這一點，也不要忘記我和昌浩的心情，一定要謹記——這道命令！”

迎着晴明真摯誠懇的目光，三位神将立刻鄭重地單膝跪下，低頭回答道：“謹記于心！”

“謝謝！”晴明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混沌之冥音，魂之幽所，星辰……”吟唱着高龍神賜予的真言，黑色的漩渦漸漸在紅蓮、青龍和六合的腳邊緩緩擴大。轉眼間，三人的身影消失于衆人眼前，晴明仰望夜空，重重地嘆了口氣。

夜空中的星星，閃爍不定。

軌道的方向，大家的希冀，又能否相疊？

風，呼嘯而來，黑暗的騷動潛藏于風中，閃着陰森綠光的眼睛，貪婪地注視着滿身鮮血的紅衣少年。

14

在屬于死者國度的幽深之處，有着一條清澈的河流，寬闊、漫長而安靜。寬闊得看不清對岸，漫長得看不到盡頭，沒有活潑的嘩啦啦的流動之音，只是無聲無色地蜿蜒延綿，通往無止盡的幽暗。靜水流深，河畔不時飄動着等待渡河的魂魄，幽怨、不甘、遺憾、悔恨、怨念，交織糾纏，連空氣中亦不時散發出毛骨悚然的寒冷。

在讓人顫栗的環境之中，立着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淡黃色的衣服外面披着一件淺綠色的褂子，樸素而淡雅的氣質在周遭恐怖的氣氛下，更顯純潔和脫俗。柔軟的褐色長發不時随風飄揚，琥珀色的眸子凝視着幽靜的河面，哀傷、溫柔卻充滿着執拗。

“淩姬大人。”夜莺般悅耳的聲音，正是來自那女子。

随着女子的呼喚，寂靜的河畔，突然黑光閃耀，一身黑色裝束的女子緩緩從黑色的光芒中步出。她身穿黑色長裙，薄薄的黑紗緞帶纏繞着雙臂，在身邊輕輕飄動。一頭銀色的及腰長發，與身上的黑衣形成強烈的對比，黑色的眼睛就如深沉的夜空，隐藏着無法預測的神秘。

這個女子，散發出與高龍神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