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會廳極大,早已提前布好了精致豪華的裝潢,距離正式開場還有些時間,祁問殊到達時,裏面才稀稀拉拉地進了一小部分人,正在三三兩兩地聚首相互攀談着。
見祁問殊進來,幾道目光頓時看了過來,高調的紫毛固然引人注目,但大多數人見只是個陌生的年輕面孔,便不再分神留意,很快收回了視線。
祁問殊見沒什麽人注意到他,樂得自在,迅速打量了整個宴會廳的環境,從容巡視了一番,不多時便找到個絕佳的角落。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碰到的來參加宴會的人,服飾雖然一個賽一個的華麗,但莫名的都沒在頭發上大作文章,從深黑淺棕到靛藍墨青,色系雖然仍是五花八門,差異不算太大,但都收斂極了,看着就...就很端莊。
就導致他的一頭淺紫即便在這衣香鬓影的盛會中也過于顯眼,肯定不方便直接出現,祁問殊壓了壓發頂,心道早知帶頂帽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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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嫣捏着小巧的真皮手包站在樹下,笑容端莊含蓄,又送走新一批過來同她打招呼的熟人,可算是見到熟悉的身影。
來人一靠近,她便挽上人胳膊,語氣嗔怪:“你跑去哪兒了?這麽久,我同他們臉都要笑僵了!”
兩人正是前不久祁問殊才見過的魏岑和藍裙少女。
魏岑忙不疊安撫:“嫣嫣對不起,別生氣別生氣,是林總那邊來了個電話,那邊非要這會兒跟我确認合同的一些具體細節,你說煩不煩。”
“哼,又是他,你跟他們那項目還沒談下來?”
魏岑面帶苦色:“是啊,林總那人有多挑剔你又不是不知道,吹毛求疵不過如此。”
秦嫣皺了皺眉,魏岑最近在跟的這項目她倒是知道一點,“要不要讓我爸...”
“沒事不用,這種小項目用不着嫣嫣出手。好了,讓嫣嫣等這麽久就是我的錯,別生氣了。這樣,等宴會結束給你個驚喜,開心不開心。”
秦嫣頓時被引走了注意力:“驚喜?快說是什麽?!”
魏岑低頭注視着少女,男人身形挺拔,長得也不差,算得上俊朗的眉眼在燈光濾鏡的模糊下展露出幾許深情的意味,硬生生将少女看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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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嫣嫣放耐心一點,等宴會結束就知道了。”
“好嘛好嘛。”
短暫的插曲很快被揭過去,魏岑仗着身高優勢,俯視着因害羞而一直低着頭的少女,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
今日受邀參加時家宴會的賓客大多數都不是熱衷讨論八卦的人,比起這些閑言碎語,他們的時間需要用在其他重要的事上。
魏岑來得有些晚,在門口呆了許久才聽從幾個公子哥口中聽到一些零碎的議論。他猜得沒錯,祁問殊果然來過,而且不出所料地被攔下了,按他對祁問殊這些年的了解,那種暴躁不知收的脾性,這種丢臉的事不出一夜就會傳遍整個s城。
想到這裏,魏岑臉上露出幾分鄙夷,也就祁問殊這種奇葩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絲毫不害臊地做出這種事。
不過也多虧祁問殊來這麽一趟,有這些流言助攻,那他們的下一步計劃,也會實施得更加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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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和時瀾幾人差不多同期到達,基本圍觀了全程又恰好認識祁問殊的小部分人,一進宴會廳,便開始四處搜尋祁問殊的紫毛。
開玩笑,祁問殊是什麽人,時瀾也許不熟悉他們還能不知道,放宴會廳上那就是個定時炸彈,妥妥的少不了炸點,在時家的宴會上鬧事,這恐怕是這小半個世紀以來第一人,不能錯過不能錯過。
只是找了一圈,直到時瀾幾人進來,他們也沒發現那道标新立異的紫。
其中一人小聲的對着身旁的同伴發問:“怎麽沒見到祁問殊啊?他不是進來了?”
同伴亦小聲回:“不知道啊,我看好像是先走一步了,我就跟李總他們打了個招呼的功夫就沒見着他了。”
“別是怕了吧,終于反應過來惹上了不能惹的人,越想越害怕幹脆轉頭回去了?”
同伴:“說不定還真是。”
“這是個傻的吧,該得罪的早得罪完了現在跑了也沒用,你說他到底過來想幹嘛的?”
同伴:“誰知道他,自從他宣布和魏岑在一起之後,什麽事放祁問殊身上我都不覺得奇怪了。”
“這人要臉嗎?将魏岑表弟打了個半死還敢上去表白...而且魏岑好像就沒搭理過他吧。”
同伴:“沒有,人家轉頭就把那束花扔了,但他好像還以魏岑男朋友自居。”
“這是我見過最奇葩的奇葩...”
同伴:“卧槽,等會,我剛好像捕捉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魏岑今天也來!”
同伴:“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可能吧,難道現在其實躲在哪兒?”
“我冥冥之中有感覺,祁家要因為這一鬧出事。”
同伴:“我家跟他們還有幾個小項目沒做完,不行,我得去跟我爸說一聲讓他注意點。”
宴會另一邊的角落。
“聽說那紫毛後來還被時少帶進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來得晚沒看見。”
“假的吧,時少之前壓根就不在國內,他和祁問殊那垃圾能有什麽關系。”
“造謠也要講個基本法,這種也太離譜了,說了誰信啊。”
“就是,估計最後灰溜溜地跑了哈哈哈哈。”
“而且時少他們都進來好久了,祁問殊現在還沒出來,他那紫毛那麽顯眼,根本就不可能漏下。”
“真沒眼色,什麽地方都敢來鬧,他家那點産業,時家捏死他怕不是跟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以後離祁家遠點,能養出這種兒子的家庭,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別,別一棒子打死,他弟人還挺不錯的。”
“那就是純粹他自個兒壞根呗。”
“.......”
“.......”
外邊關于他水深火熱的議論祁問殊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當回事。他準備得很充分,當即摸出褲兜裏的充電寶,打開了一局手游。
宴會過半,裴慕路珩兩人都略帶疲色,縮進了沒什麽人的角落,而時瀾作為宴會的主角,自然沒能那麽容易脫身。
“應酬是真累啊,一想想我還年紀輕輕,就要在這風雲詭谲的商場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裝模作樣地應付整整幾十年那些老狐貍,想想就覺得人生黑暗。”
裴慕大刺刺地癱在沙發上,哀嚎道。
年長裴慕兩歲,已經完全接手家族企業的路珩亦沒什麽精神地靠着,白了他一眼:“裴氏不是主要還是你爸在管?嚎什麽嚎,而且我記得你還有個哥?”
不提還好,一提到這些更心酸:“我哥?我哥整天醉心畫畫,讓他打理家業裴氏明天就得玩完。還有我爸,我才回國幾天啊,恨不得把那些資料全塞我腦子裏,就這麽迫不及待想着當甩手掌櫃跟我媽去旅游養老。”
“唉,別人家的長兄都是為弟弟挑起大梁,讓弟弟放飛自我,盡情去做想做的事,怎麽攤上我哥就這樣了?!”
“沒天理啊!”
路珩笑出聲:“問你爸媽去,怎麽就放任你哥管着你了。”
裴慕幽幽道:“問了,他們說我哥不是那塊料...”
路珩:“這不是誇你?知足吧。”
裴慕:“誰樂意要這個,算了不說這個了,小紫毛呢?剛我轉了大半個場子都沒見着他,魏岑我都看到了,都快和她邊上那妹子親上了,又禍害一個。”
路珩:“那女孩是秦家那邊的人,都已經是未婚妻了吧。”
裴慕:“你是不是有個妹妹,以後訂婚可千萬查仔細了,不然遇上魏岑這種表面人模人樣的...藏得可真深,啧,要不是那天我跟時瀾剛好路過k市辦事指不定現在都看不出來。”
路珩:“那還用你說。”
裴慕:“不過秦家怎麽想的,你不是說魏岑和祁問殊都是公開的關系?”
路珩:“這我怎麽知道,我聽說的就是他兩有一段,至于具體的也不太清楚。”
裴慕:“你說有沒有可能,祁問殊是被騙了?說實話,就剛才那一路我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路珩:“可愛?清醒點,我勸你去查清祁問殊這幾年他幹的事再來說這話。”
裴慕:“知道了知道了,他十惡不赦,也是個人渣,那不影響我看熱鬧吧。小紫毛費盡心思跑進來不捉奸難不成跑去角落睡着了?時瀾,你見着他沒有。”
時瀾正晃着酒杯從外邊走了進來,卸了力道地往沙發上一躺,手臂随意地搭在靠背上。
路珩:“喲,那群老頭終于肯放你出來了?”
時瀾微微阖眸,用鼻音嗯了一聲。
裴慕興致勃勃地湊了過來:“累得不輕啊,跟那群老頭說話那麽費神?快把小紫毛找出來,這宴會一時半會結束不了,讓他鬧鬧拖點時間,不然等會你還得出去晃幾圈。”
時瀾被煩得不行,懶洋洋地睜了眼,“那你倒是自己出去找他。”
裴慕立刻縮了回去:“不去不去,出去又要被圍着,能給我煩死。”
“裴慕,時瀾,你們看那邊?” 路珩突然神色一凝,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兩人往後看。
時瀾跟着移了視線,外邊正好起風,落地窗簾被吹動,一絲熟悉的紫發若隐若現。
裴慕差點跳起來:“卧槽,這麽雞賊,躲這兒偷聽?”
那一點紫色仍是巋然不動。
時瀾皺眉看了半晌,毫不猶豫起身走了過去,“別這麽快妄下定論,說不定...”
落地窗簾被拉開一小截,幾人這才想起,這裏是個隐蔽的小陽臺。
祁問殊不知從哪兒拖了個單人沙發,舒舒服服地窩在上邊,手機歪歪斜斜地掉到手臂旁,屏幕上顯示着灰色大寫的失敗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