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個意外,我會處理好。”
時瀾剛挂電話,裴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葉姨?”
“嗯,” 他随手取過桌上的鑰匙,轉頭對着叼着塊水果的裴慕說話,“我媽問我姜尋什麽情況,我答夠委婉了。你公司旗下的藝人,你自己想辦法處理,別讓他再來我面前蹦跶,不然到時候我可控制不了你的損失。”
裴慕比了個ok手勢,回過頭繼續端着果盤滿不在乎道:“我跟我爸說了,讓他煩去。你說這好不容易抓住橄榄枝混出頭來了,安心掙錢不好嗎,沒事想這些歪門邪道幹什麽。有時候我是真理解不了他們的想法,高枝哪有那麽好攀的,真當人人魏岑來者不拒。”
裴慕又忍不住啧了幾聲:“不過你手下這效率夠可以的啊,這麽點時間,走了幾道交易鏈都一清二楚,我現在都還沒看到文榮那邊發來的詳細報告。嗯?你去哪兒,有會要開?”
“你花錢你也可以。” 時瀾毫無感情回應道,穿上外套拉開門,“沒活,我下班。”
裴慕頓時整個人震驚地轉了過來:“五點不到你下什麽班?時總,說好的當員工表率呢?”
時瀾站在門口,側身回頭:“托你的啓發,我也覺得我爸還挺年輕,不該這麽早當甩手掌櫃,否則容易老年癡呆。”
“而且,這不是家裏還有人在等着呢。”
裴慕:“...不說別的,您能等追到手了再秀嗎?”
時瀾端端正正理了理衣服,微微一笑:“不能。”
裴慕比了個中指:“滾滾滾,我回頭就去給小祁打小報告去。”
時瀾一到家,就看見沙發上躺着個睡得異常安分的人,一旁的貓包裏隐隐傳來點瓜子劃拉的動靜。
心還挺大。
沒直接走人就行,時瀾心情極好地揚了揚唇,走去沙發旁拉開拉鏈,将兩只擠作一團看上去委委屈屈的背黑鍋大貓放了出來,順手輕輕揉了揉蹭過來的毛茸茸腦袋,低聲安撫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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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給你們買罐頭。”
祁問殊睡眠一向淺,早在拉鏈被拉開的響動傳來基本就被驚醒了,意識還有幾分混沌時已然撐着右手坐起身,眼睫微壓輕飄飄看着人,聲音有氣無力,還有些低啞:“罐頭?什麽罐頭?”
随後目光才聚焦在人腳邊的貓上,神思漸漸回籠:“怎麽又放出來了,還嫌你東西被砸得不夠多?”
“我都說了沒事,” 時瀾笑了笑,松開手中的貓,“一直被拘在這麽小空間裏多都難受,給幾個罐頭?”
“不行,太胖了,醫生不讓它們吃。”
時瀾異常可惜地看着貓搖頭:“那就沒辦法了。”
而後起身将目光移回沙發上的人:“困了怎麽不去樓上?沒找到合意的房間?”
祁問殊:“......” 他壓根就沒動。
他沒打算在其他話題兜圈子,索性往後一靠,冷冷淡淡看着人開門見山道:“來協商一下賠償問題?不過話說在先,還清這個數我至少要十年以上。”
他問過如果簽約俱樂部大致能拿到的收益,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打算将興趣愛好當成工作。
時瀾亦正色了幾分,起身坐在人身側,聲音異常柔和:“準備玩賽車?”
“嗯。” 沒什麽好隐瞞的,祁問殊閉着眼輕應了一聲。
說話就說話,挨這麽近幹什麽...怪不自在的。
“十年太久了。”
他聽到人頓了會兒,說了這麽句話。
确實挺久的,但時間短了他也搞不到這麽多錢,祁問殊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回望過去。
等不了也得等,不然拉倒。
“不過是些舊瓶子,碎了也就碎了,貓貓狗狗砸壞點東西又不是故意的。我媽也養了只阿拉斯加,每年不知道要糟蹋多少。” 時瀾彎眸一笑,和人對視,“不過你要是真覺得不賠過意不去的話,我這邊倒是還有個崗位你可以勝任,薪資比你繼續玩賽車要高上不少。”
“什麽?”
豫呈有除了保安之外他還能幹的活?而且比簽約俱樂部薪資還高的...是雇他當殺手嗎。
“不幹犯法的活。”
“來當我的生活助理怎麽樣?”
兩人差不多同時開口。
空氣靜了一瞬,時瀾笑出聲:“你想哪兒去了?”
祁問殊平靜看着人,有些不解:“我現在不就你助理?”
保镖、助理、司機,現在又來了個生活助理,他倒要看看時瀾究竟能給他安排多少份活,就他這樣懶散的工作态度也虧時瀾用得下去,缺人缺到這個地步?
不過一想想他來三天碰上人三個追求者,頓時也覺得情有可原起來,領略過時瀾的性情,長時間在這種人身邊呆着不動心确實有些難度。
懂了,大約是從小到大被煩慣了,所以才幾乎不在身邊留人。也就現在看他沒什麽想法所以放心,等他冒出點喜歡的苗頭便讓他也圓潤的滾。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看着房頂,仔細想了想這段時間來的工作內容,恍然大悟,這跟躺着撿錢有什麽區別?
好活,他最适合了。
“也算。” 時瀾意味不明低笑了聲,“不過生活助理的工作範疇要更廣一些,譬如日常起居之類。”
剛想了一通,準備一口應下的人話到嘴邊聞言驀然遲疑了一下:“保姆?我不會做飯,頂多叫你起個床。”
關于日常起居?
祁問殊抿着唇,将這個崗位從字面上能聯想到的工作內容大致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始終沒能找出時瀾口中的可以勝任是依據的什麽。
一份用來還債的工作自然不比之前,工作态度總得稍微上那麽點心。
時瀾扶額輕嘆:“誰用你做飯了,雇的阿姨給她安排了附近的住所,我不在的話可以随時打電話叫她過來。”
祁問殊自顧自打開搜索軟件,随口問道:“那我要幹什麽?”
而後在看到內容時頓了頓,不等人回答便繼續問道:“制定食譜?安排娛樂?行程規劃?”
他一個都不會,頂多能拉時瀾一起玩他新買的單機游戲。
“這些都用不着你,” 時瀾像是毫無所覺地靠了過來,半搭上他肩膀,對方柔軟的發尾擦過臉頰,溫和悅耳的聲線在耳邊響起,“你不是說了?可以叫我起床?”
祁問殊本能僵了一瞬,這個距離,他甚至能輕而易舉地嗅到人身上清淺的類似于檸檬和柑橘混雜的一絲淡香。
時瀾無聲勾唇,将人手機抽了出來熄滅屏幕:“手還傷着少玩點手機。”
“其餘的不用想太多,還有其他工作以後會交代你,我說了你能勝任那就是能勝任。目前,就先當個人形鬧鐘,畢竟一般鬧鐘叫醒我有點困難。”
時瀾很快退開,端端正正坐了回去,看着人輕笑:“工作一年,債務兩清。”
祁問殊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忽然又道:“讓我住下...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強調一下,我天生彎的,你最好和我保持點距離,否則,不保證不會出事。”
雖然這事兒對方應該知道,但他還是再提醒一遍的好。對方的外在條件過于優越,要是被人老這麽不自覺地挨來碰去,他怕他哪天真鬼迷心竅強上直男。
畢竟時瀾看着就像是那種常年呆辦公室不堪一擊的文弱青年。
萬一他真獸性大發...這罪孽過于深重。
時瀾略微挑眉,他好像覺得祁問殊的認知不知從哪裏開始有點不對勁,但又不太确定具體是哪一點出了問題,只好暫且迂回:“那你喜歡我嗎?”
“目前不喜歡。”
這重要嗎?他又不是痿...
時瀾忍不住暗自嘆氣,面上仍是無所謂地笑了笑:“那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祁問殊:“......” 行吧,可能這就是和直男的思維差異,那他自覺點。
兩人心照不宣地結束了話題,一個覺得沒到預期不想提,一個覺得取向不一致沒有再溝通的必要。
時瀾看了眼時間,從沙發上起身:“想吃什麽?”
祁問殊頓了片刻,吐出個菜名:“紅燒茄子?”
點外賣?但他剛看了一圈,起送價和配送費都有些吓人。
時瀾剛剛提到的阿姨,他也一直沒見到過。
還是出去吃?他帶着支具應該有點不太合适。
半個小時後,祁問殊靜靜地站在廚房,看着時瀾挽起袖子,熟稔地将紫茄子切成長條小塊扔進鍋裏。
好一會兒,才緩慢開口:“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有時瀾還沒點亮的技能嗎?
“在國外上學那會兒練出來的,總不能天天出去吃,雇的廚子又總覺得差了那麽點意思,索性就自己做了,也沒多難。” 時瀾頭也沒擡,專注地往鍋裏放調料,順口又問,“能吃辣嗎?”
“能。”
時瀾點了點下巴,剛想伸手去拿辣椒罐,很快反應過來:“不對,你手傷還沒好,忌食辛辣,等恢複了再吃。”
祁問殊:“...都行。”
他怎麽覺得時瀾看上去更像他的生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