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位是...?”
時瀾轉頭看向跑來的青年,微微揚唇明知故問道。
聊城項目其中一筆異常資金支出的缺口很快就被外部彙款補齊,根據財務部那邊傳來的信息,正好出自祁家。
估計是完全不覺得有人會來複查所有信息,以及核對這筆已經填平毫無問題的款項,于是甚至懶得多走一步轉入項目負責人私賬的程序,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我弟,祁冉。”
祁問殊擡眸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淡然介紹完便繼續低下頭走神。
撞上祁冉他沒什麽想法,魏岑和祁冉的關系一向不差,今天受邀出現在這邊也不奇怪。
不過大抵這一路有得煩,小冉幾乎隔一兩天便會發一串消息過來,也不在乎他從來不回,內容不是勸他回一趟家就是關心他的近況。
祁問殊又忍不住捏捏口袋的小面包,低着眼心想要不還是轉頭回車上躺着算了。待會圍着時瀾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憐個錘子,他應該就是一晃眼看岔了。
“你好。”時瀾掃了眼身邊的人,唇邊帶笑,一反常态伸出手。
“時少您好。” 祁冉有些受寵若驚,趕忙伸出手回握,他只聽說他哥好像跟裴慕有了些交集,沒聽說和時瀾關系也走這麽近...
跟在身後的陌生女伴也下意識捏緊了手包,緊張地打了個招呼。
她還是頭一回有機會這麽近距離接觸時家的大少爺,比傳聞中要平易近人多了,不過是真的好帥啊啊啊。
祁冉沒空留意女伴的心情,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神情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忐忑。他哥性情名聲都那麽差,到底怎麽會搭上時瀾的!
要是他和魏岑聯合設計那事被發現那就遭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還沒,否則他哥見到他不會還這麽平靜...何況祁問殊也不像是會願意和人溝通家庭問題的人。
而且,豫呈集團上上下下那麽多事,時瀾也不可能閑到去翻聊城那麽一個根本沒出過問題的小項目,更別說一筆一筆清查所有錢款動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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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祁冉頓時放下心來。說起來,他哥性取向本來就不直,一直跟在時瀾身邊的話,難不成是纏着追求人?
雖然不知道礙于什麽原因,時瀾也沒将人趕走...這個問題晚點找個機會私下問問。
不過現在,祁冉含蓄一笑,小心翼翼地看向神情溫和的男人。在他哥被時瀾趕走之前,他能借機搭上時家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将對方的異常盡收眼底,時瀾收回視線:“既然是問殊的家人,一起過去怎麽樣?”
祁冉忙不疊點頭:“好的。” 只是看着時瀾始終沒動,只好尴尬地愣在原地。
祁問殊剛準備繼續跟着,一擡頭發現幾人都沒動,時瀾正靜靜看着他。
...剛才是在問他?
他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往前邁了一步淡淡開口:“走吧。”
祁問殊本就不多話,時瀾不過是抱着遞根橄榄枝過去看看對方後續還打算做點什麽的想法,根本沒打算和人多交流。
祁冉跟在後邊打量了一番,實在摸不清兩人這關系,也識趣地閉嘴。
四人間的氣氛一時凝滞。
直到正面撞上剛從大廳走來門口的兩人,秦嫣一眼看到那頭顯眼的紫發。下意識蹙起眉,上前一步攔住人:“祁問殊?你怎麽會在這?秦家沒邀請你。”
請帖只單獨發給了祁冉和江惠,她對祁家沒什麽意見,單純看不慣對她老公死纏爛打的死同性戀。
祁問殊手插着口袋,面無表情側目,剛準備叫身邊的人,時瀾已經先一步伸手将兩張請帖橫亘在秦嫣面前,語氣冷淡:“這就是秦家的待客之道?”
秦嫣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不知道祁問殊怎麽會和時瀾一路過來,但時瀾是她們家的貴客,她忍了。
跟在後邊的祁冉看着出言維護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來。
這麽看,時瀾和他哥的關系是當真不差,但是...為什麽,明明流言都已經傳成現在這個地步,甚至于他本人都相信了自己的斑斑劣跡。
為什麽還是會有人站在他那一邊,祁冉低着頭,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魏岑趕緊上來打圓場:“不好意思,嫣嫣今天心情不太好,說話沖了些,兩位請進請進。”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點心神不寧,尤其是在看到祁問殊之後。
在祁問殊的認知中,他們應該是相當正常的和平分手,不可能出什麽問題。他們認識這麽多年,對方什麽性格他一清二楚,更不會随便将他們真實的情況說出去。
這麽一想,就放心許多。來了就來了,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回說不定也只是被裴慕叫過來,讓時瀾用手中的請帖順路帶了一程。時瀾赴宴不帶人幾乎已經是圈子裏公認的事,但以裴家和時家兩家的關系,時瀾不會不給面子。
如果是裴慕的話那就說得通了,裴慕的同伴向來五花八門,一面之緣都有可能被帶過來,全憑人心血來潮。
祁問殊毫無所謂偏了下頭,而後不緊不慢地越過兩人往裏走去。
“不勞跟着,我們自己進去就行。” 時瀾擡手回絕了兩人接待的意圖,很快跟上腳步。
“魏岑,小嫣。” 看着前邊兩人的背影消失,祁冉并不急着繼續同行,留下乖乖巧巧地和人打了聲招呼。
秦嫣臉色好轉了幾分,勉強拉開一個笑:“小冉,月月,你先進去吧,我們等會就來。”
她最近心情的确有些差,無外乎這些天有人發來她手機上的一些造謠短信。
一開始她自然是不信的,直接向魏岑求證,得到的果不其然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且不出意料,這些信息很快消停了下來。
但那些照片實在太過真實,哪怕魏岑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得足夠完美,她還是忍不住去想。
再仔細想想...其實在結婚前夕,好像就有人委婉地提醒過她一次。但那會兒在熱戀期,被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腦,哪能聽進去什麽話。
所以會不會消停只是假象...?或許是魏岑将這些東西壓了下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不可抑制地開始生根發芽。
她一直克制着情緒,準備等這段時間忙完之後,再請私家偵探調查一下。
祁問殊剛同時瀾越過拐角,右手冷不丁被人握着手腕抽了出來。
祁問殊:“......” 他指尖還捏着那個軟不拉幾的橡膠小面包。
趁着沒什麽人,時瀾推開身邊一個乍一看都不太像門的偏門,帶着他穿了過去。
直接又出來了室外,看環境,應該是別墅側邊的花園。
“我們從這邊走,清淨很多。” 時瀾解釋了一句,垂眸看着人手指間的那抹焦黃色,理所當然地把人手擡起,将小面包拿了過來。
“你平時就在偷偷摸摸地玩這個?”
祁問殊:“......” 什麽叫偷偷摸摸的,他單純心情不好或者無聊時捏一捏。
而且,要走小路跟他說一聲就好,他長了耳朵。倒也不必一言不合就上手,但凡是個陌生點的,他怕條件反射一拳時瀾就沒了。
祁問殊又沉默地看了手腕半晌:“能放開了麽?”
而後一把撈回小面包在掌心抛了抛塞回口袋,轉頭看向別處:“往哪兒走?”
“這邊。”
祁問殊懶懶散散地跟在人身後,順口問道:“怎麽秦家的地盤你也這麽熟?”
時瀾一笑:“哪能,之前的那兩的婚宴也在這邊,路珩陪他媽過來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地兒,裴慕一聽說是個高層景觀臺,正好這回來就讓提前霸占了。”
祁問殊踏上樓梯,有些不解:“不去主場,那你們來幹嘛的。”
這種私人宴會,也不像是他們不得不出席的那種,不去應酬,也無需走過場,看風景來了?
“看戲。” 時瀾轉頭盯着人,忽然問道,“你對魏岑什麽看法?”
看什麽戲?
祁問殊一愣,想了想,先回答了問題:“嗯...一個性格還不錯的朋友。”
雖說好像只是他單方面的把人當成朋友。
時瀾頓了頓,視線仍是停在人身上:“他不是你前男友嗎?”
祁問殊淡然回望:“是啊。” 這會兒問這個幹什麽?
“你和他真在一起過?”
“嗯。”
時瀾:“你追的他?” 他實在沒法相信魏岑口中任何一個字。
祁問殊:“......” 突如其來查戶口呢。
“...反過來。” 也談不上什麽追不追的,就給他發了條信息。
時瀾忽地站定:“他那樣的人,你怎麽會同意的?”
祁問殊也跟着莫名其妙停下腳步,遲疑道:“大概是...陪他試試?”
時瀾輕笑了一聲:“不喜歡也同意?看不出來,還有這麽渣男的一面?”
“他遲早會結婚。” 祁問殊神色淡漠,繼續道,“而且我又不會碰他,想試就試吧。”
無非是換個不同的關系稱呼,實質關系變化的主動權在他,并沒有什麽所謂。
對于曾經的魏岑和小冉,他一直很放任,放任到幾乎予取予求。
時瀾擡手橫在腰間,忍不住偏了偏頭。他總算反應過來了,先前在家特意強調性取向那會兒時,對方的認知差異出在了哪裏。
祁問殊為什麽會覺得,他才是需要設防的那個人?
時瀾這次安靜的時間有些久,似乎是在猶豫些什麽,半晌,還是繼續問道:“但這種事也同意随便試的嗎?”
他有些摸不太準接二連三的這些問題是否已經越界。
祁問殊倒是沒想太多,時瀾看着對他和魏岑的關系很是好奇,反正都說了這麽多,也不差多答幾個:“以前把他們當成朋友。”
他不喜交際,性情太冷,加之最開始和一些混混動手的事跡被添油加醋傳出去後,便再沒人敢和他接近了。以至于相處融洽的人很少,少到只有祁冉和魏岑兩人。
時瀾确實沒想過,會是這麽個答案,不由自主升起一絲驚愕,回眸凝視片刻,才緩慢道:“...你對朋友,還真不錯。”
祁問殊:“還行吧。”
時瀾忽然轉過身正面對向人,斂目輕聲問:“那現在對你來說,我...和裴慕算朋友嗎?”
祁問殊:“......”
這問題怎麽問得跟小學生一樣,不,小學生都不帶正兒八經問這個問題。
但對方似乎又很是認真。
祁問殊偏開頭,異常少見地生出了一絲名為尴尬的情緒,抿了抿唇道:“......當然算。”
時瀾眼中掠過一絲笑意:“怎麽感覺...這麽為難?”
祁問殊懶得回了,繞開人繼續向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