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皓月當空,四人兩兩分散,站在光線略暗的露臺居高臨下俯視着下方的會場,衣香鬓影,細碎的戲笑聲不絕于耳。
路珩回頭看了眼一前一後走近的人,指了指泳池邊出現的人影,随口道:“你們怎麽這麽慢?正主都登場了。”
時瀾回以一笑并未回答,拉開椅子坐好,徑直看向裴慕:“現在能具體說下到底什麽情況了嗎?”
路珩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裴慕,你今天怎麽看着心情不太好?”
裴慕視線仍是看着下方,冷冷道:“看這人渣就犯惡心。”
時瀾傾身,随手搭在身前祁問殊的椅背上,不動聲色伸出食指卷了卷人偏長的發尾:“細說,不用顧及問殊,我剛問過他了,上回那些故事都是魏岑胡謅的。”
祁問殊莫名覺得頸後有絲癢意,回頭瞥了一眼雙腿交疊坐着,看上去規規矩矩的人:...他什麽時候說過?
“我就知道,這逼東西狗嘴吐不出象牙,” 裴慕一副果然的神情,對着下方比了個中指,“上回不是跟你們說聽到這貨翻車的風聲?我後來才知道是這狗東西睡了我同系一朋友的妹妹,草,人家今年才滿十八。”
李青雅托腮聽得聚精會神:“然後呢然後呢。”
“本來已經分手,不過那女孩有點戀愛腦,不死心追來國內了呗,發現人居然都結婚了。其實到這兒應該也就過了,結果這狗東西有了新歡還不想放棄舊愛,估摸看小姑娘年齡小好騙,哄着人家做了地下情人。不知道怎麽着被她哥發現了,她爸媽差點沒給他妹打死。我朋友竊取了他們的聊天記錄,給我發了一部分,好像還不止那姑娘一個...簡直沒眼看。”
下方一塊巨大的幕布悄無聲息地緩慢降下。
裴慕示意幾人将視線聚焦過去:“這不,她哥入侵了秦家這棟別墅的控制系統,準備來個公開處刑,就是不知道準備放哪段。”
秦嫣很快發覺會場的異常,皺着眉拍了拍身邊的男人:“這玩意降下來幹什麽?你新安排的活動?”
魏岑不明所以:“啊?不是啊,嫣嫣,我還以為是你。我就沒參與過這場宴會策劃,是爸他們安排的吧。話說你看到時瀾了嗎?”
秦嫣搖了搖頭。
魏岑嘀咕了一聲:“不是就在我們前邊進來嗎,難不成去爸媽那邊了,我們等會過去看看?路珩也沒見到人影,爸給我安排的那個項目我還想找他談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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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段的幾個中年人也很快被動靜吸引了目光,紛紛看了過去。
時瀾收回視線,看了眼靠着椅背,雙手搭握在一起,神色沒什麽變化的人,這才慢悠悠開口:“就這點事,還不至于讓你火大成這樣吧,他還幹了什麽?”
“确實,” 裴慕趴在欄杆上,看着下邊東張西望的人,滿眼嫌惡,“我朋友怕他不單單往手機裏存了,想去他電腦裏看看能不能徹底銷毀源文件。結果這貨私人電腦委托專人搞了道防火牆,他技術不到位,讓我幫了點小忙。你猜我在他電腦裏看到了什麽惡心玩意?”
看裴慕這幅表情,思及之前的讨論,路珩大概心裏有了幾分底:“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就是你想的那樣,十四歲?十五歲?我估計不超過這個歲數。在國外那會兒,我跟時瀾一開始還以為頂多就是癖好差勁了點。”
白芍咬了咬下唇,略有些不敢置信地補了句:“這玩意是人嗎?”
祁問殊總算反應過來他們說的問題,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魏岑在他和小冉面前,幾乎從未表現出過任何異樣。
...也或許是他根本沒怎麽刻意留心。
畫面在白屏上滾動播放,衆人短暫的安靜片刻,又迅速進入喧鬧的狀态,彼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魏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慌慌張張地就想找人:“誰開啓這玩意的,給老子關了!哪個狗東西在這兒造謠老子?”
“嫣嫣,這些都是p圖,有人想搞我,嫣嫣,你信我...”
秦嫣看着一張張閃過的照片,咬了咬牙,狠狠甩了身邊人一巴掌,轉身離去。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這次魏岑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拼着被魏家瘋狂報複的可能也要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顏面掃地。現在這個情況,污點已經存在,想抹除幹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确實真心實意喜歡過這個男人,但這回鬧得太出格,未免波及秦家,她必須及時止損,在這個最合适的時機立刻和人撇清關系。
而且,婚後長時間的黏在一起,讓她隐隐感覺對方的真實性格并不像表面展示出來的那般契合。不知不覺中,心中的天平已經隐隐傾向照片是真實的選項。
秦嫣跑回自家人身邊,紅着眼睛趴在母親懷裏。原以為這回和魏家聯姻,即是合心意的人又能對她有所助力,沒曾想還是看走了眼。
如若離婚,不知道以婚內出軌的理由起訴能不能成功讓魏岑淨身出戶。
在秦夫人的示意下,保安很快将還想沖上去的魏岑攔了下來。
另一端,一名中年男人面色冷肅:“這東西怎麽會關不掉?關不掉就給我砸了!”
身邊的黑藍色旗袍的貴婦亦偏頭低聲對着身後的人說話:“讓這消息盡快散播出去,就按照這個版本傳......”
......
“小祁,看到魏岑那矬樣沒,下次找對象看準一點,比如選我時哥那樣的。” 裴慕随口夾帶私貨逼逼一句。
這跟他有什麽關系?祁問殊下意識回頭看人,時瀾似乎正好也看了過來,他剛張口就又被打斷。
“不行,越說越火大,兄弟們我想整他,有啥好主意?”
時瀾點開手機看了眼:“在場的人沒幾個好打發的,這消息不可能壓得住,秦家不會選擇保他。像他這種人,弱點不會少,你都進人電腦了,沒再翻出點其他東西來?”
李青雅拆了根棒棒糖塞嘴裏,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比這更離譜的戲碼她都見過。似乎跟下邊某個熟人的目光對上,遙遙沖着人揮了揮手,回頭道:“可惜小慕發現的東西都沒法當成證據。”
裴慕回憶了一下之前随意掃過一眼的東西:“我看他好像涉賭?這算啥啊,單據從合法賭場開的,而且就那點小數目對他來說也不算事。”
祁問殊靜了許久,驀地開口:“不一定,魏岑,挺缺錢的。”
“不可能啊我之前在國外看他六七位數的表換得挺勤的,還往文玩裏砸進去不少一點不心疼,這能是個缺錢的主?”
祁問殊看他一眼:“我給他的。”
裴慕神情呆滞了一瞬,四周忽然陷入安靜。
路珩嘴角抽了抽:“魏岑?管你要錢?你還真給他了...?我沒聽錯吧。”
祁問殊古怪地擡眸瞅人,那會兒他們處于交往關系,轉點零用錢過去很奇怪?
他本身沒什麽燒錢的愛好。也就玩賽車之初開支大點,開習慣後,便懶得想換車的事了。
反正以他的財力想換更高級別的也費勁,他沒興趣為個業餘愛好玩透支,于是多數情況下卡裏的錢極為富餘。
加上偶爾的比賽獎金和江姨每月固定打來的零用,不知不覺就累計了不少。
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多少,他沒太留意過。不過被他爸凍結之後,魏岑估計也沒法從那張卡裏拿錢了。
似乎從認識魏岑開始,他們就一直是這麽個模式。
“他爸對他管得挺嚴,給他的卡只有額度沒現金,絕大部分支出都要報備。” 至少他們上高中那會兒,酒吧之類的地方用不了那張卡。
裴慕:“所以他就心安理得花你的錢了?卧槽,我也想吃軟飯。”
祁問殊:“......”
白芍:“??”
裴慕飛速噤聲。
時瀾若有所思看人半晌:“你給了他多少?”
祁問殊略一沉思,不确定道:“沒算過,大概一兩千萬?”
畢竟認識這麽多年。
“你對他可真好,” 時瀾端莊輕笑,垂眼掩下眸中的陰郁,“缺錢還碰賭,那就好辦多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只能怪他出現得太晚,但心中的那股不爽就是壓不下去。
他轉頭看向裴慕:“他電腦裏的東西,你都拷貝出來了嗎?”
裴慕點點頭:“弄是弄了一份,但青雅說得沒錯,又當不了證據,雖然今天播出來的就是些手機裏的亂搞照片,估計他回去還是會把電腦也一并毀了。”
“毀了就毀了,反正這些視頻需要以一個正當的理由被查出來,沒指望他留到那時候。”時瀾無所謂笑笑,站起身來。
路珩倚着欄杆正低頭向下看,忍不住回身,他總覺得時瀾平淡的語氣中真切地透着股弄死魏岑的想法。
“我們下去了?” 李青雅又笑眯眯地跟認識的姐妹揮了揮手,“這會兒好多人看見我們了。”
時瀾将手搭在仍坐着的人肩上輕輕拍了拍:“走吧,戲都散了,我們來一趟,也該去跟秦總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