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家喂貓

複立太子,太子大婚, 春祭之後東宮接連喜事。

過了這個年, 徐椀九歲了,她跟着趙瀾之住了幾個月,現下除了去東宮就熱衷于往徐家跑, 混跡在孩子當中, 總能尋到些蛛絲馬跡, 醉了酒的大舅舅, 小徐妧纏着問東問西的,他今個說一套,明個說一套,她娘在他口中一會兒變成了春天沒的,一會兒又變成了冬天沒的,再問又說記不清了。

徐妧說,你娘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因為除了我爹好像別人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呢, 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個偏房, 也不會把她養在家裏,趙瀾之似乎和徐家達成了某種默契, 對她娘又只字不提了。

就算是偏房親戚,她之前也是查探過了,查無此人。

她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個孩子一樣,還姓了徐家的姓,回想起那幅少女畫, 也是疑惑不解,她爹說什麽也不讓留,一把火燒了,從來,她娘就是個說不得的人。

時日長了,一心在爹娘身上,就把前世那點恩怨撇開了。

今生不嫁他就好,再大些,尋個平常人。

好在有了個兄妹稱呼在,能更讓人安心些了。

顧青城的後院已經在将軍府分離出去了,北邊開了門,偶爾遇見,也會說上兩句話的,他氣色好了許多,這才知道一直在徐家是養傷來着。

轉眼快六月了,天氣暖了,屋裏都不用燒暖爐了。

在徐家又住了七八日了,翻過族譜了,徐椀在書房當中拼命翻騰那些書,一看看到半夜,這兩日熬出倆個黑眼圈來。早上,花桂叫了她好幾次,才給她叫起來。

這半年多,她長高了些,臉上也去了些許稚氣。

終于再不給她梳包子頭了,她嫌辮子繁瑣,就單單在頭頂梳個髻,和個半大小子一樣的,後面披了半頭,因和李顯一個發樣,誰也不敢言語半分。

開了窗,清風微涼。

徐椀掩口打了兩個哈欠,被風一吹,精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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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晚了,什麽都沒吃,花桂忙拿了幾塊糕點給她帶着,留着車上吃。

果然,才把衫子穿上,那邊小厮就來催了,說是該走了。

出了大門,馬車就停在一邊,徐椀沒大注意,直接上了車,一進去才看見顧青城就坐了窗邊,自這次回來還沒見過,她叫了聲大公子,忙坐下了。

花桂最後上車,就坐了邊上。

車一動,她還記得徐椀沒吃東西,拿了糕點出來讓她吃一些。

少年的目光頓時瞥了過來,她看見,真是吃不下,就收了起來。

說不在意,怎能一點不在意,每次相見,就有那種說不清的情緒在胸腔當中翻湧,或委屈或不甘,越是看他那張臉,越是生氣。

索性就不看了,靠着花桂,徐椀閉上了眼睛:“到了再叫我,我打個盹。”

也真是沒睡好困乏得很,不多一會兒真的睡着了。

馬車行得不快,上了街,不知誰家慶壽的,吹吹打打鬧騰得很,迷迷糊糊地聽見,徐椀抱緊了自己,又靠了車壁上面,花桂嘆了口氣,伸手來拉她。

不想沒等拉過來,車一颠,人就靠了少年身上。

在徐鳳白臨走之前,顧青城為着那救命之恩,認了親,但是事實上,倆人并不親。

少年平時也淡漠得很,花桂眼看着他眉峰一沉,以為他心中不耐煩趕緊來拉徐椀:“小小姐~小小姐~”

徐椀更是抱緊了他的胳膊,整個人都靠着他了:“嗯?”

顧青城左臂擡起,卻是示意花桂別叫她了。

他伸手在徐椀的頭頂和自己肩頭比量了兩下,發現長高了只有一點點,輕輕地嘆息。

徐椀可是睡沉了,可能也是和顧青城在一塊,還入了夢。

夢裏她也是在看書,郡王府的書房竟是和将軍府的一個模樣,她讓人立了梯子來,噔噔噔就爬上去了,高的地方擺的多是禁書,她心癢癢的,索性就坐了梯子上面。

她早就對徐妧說過,成親于她不過是換個地方看書而已。

沒什麽的,嫁給誰都一樣。

洪珠和洪福不知道什麽時候退下去了,坐在梯子上翻出一本春紀來,打開一看卻是看得面紅耳赤,書上畫了無數姿勢,都是閨,房之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看,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好奇。

看了一半,男人的咳嗽聲在下面響起,她猛然擡頭,卻發現男人仰臉正看着她。

徐椀連忙站起要下來,就是冷不防腳下一滑,連着手裏的那本書一下摔了下來,夢裏都未慌張,因為她知道,他接住了她。

就在那書房裏,他也看了那本書。

她也知道了,書上有些事是騙人的,有些不是騙人的。

馬車一停,花桂就拍了她:“小小姐,小小姐快醒醒!”

徐椀睜開眼睛,還有點雲裏霧裏,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抱着少年的胳膊,趕緊坐直了,花桂拿了帕子給她擦嘴,竟是流了些許口水……

實在是羞得不行,徐椀扯了顧青城的袖子細看,上面果然有一點濕痕。

他也看見了,皺眉。

她趕緊搶了花桂手裏的帕子過來給他擦擦,幹笑:“對不住對不住……”

少年嘆了口氣,別開臉了。

徐椀趕緊下車,逃一樣的去了。

花桂趕緊拿了東西,顧青城最後下車。

東宮早有人迎上來了,他腳步不快,一起走了。

進了大殿,太子身邊已有兩個人一起說着話,今個人可齊全,三皇子李甫,五皇子李壬都在。上前見禮,一旁的少年就湊過來了,李壬與他同歲,小那麽兩個月,平時不常在一起,偶爾見了,也算親近。

顧青城才一坐下,他就神神秘秘地挨近了,李壬拿了本書遮掩,悄悄與他低語:“表兄,今個秋月樓頭牌要上畫舫,一會兒咱們也去游湖怎麽樣,這個鮮不嘗,可是虧得狠了。”

李壬前些日子和個小宮女受了好,最近一直熱衷于房中事。

顧青城淡淡瞥他一眼:“什麽時候?”

李壬見他問起,自然眉開眼笑:“晌午去就好,要不,咱們現在就去瞧瞧熱鬧?”

顧青城哦了聲:“今個不行,有事。”

李壬可不是第一次叫他了,因為二人年紀相仿才一起親近些的,一聽他又推诿,自然惱怒:“今個不行,明個不行,這不行都幾次了,你都忙些個什麽!”

少年低頭似沉吟了片刻,唇邊微揚:“家裏養了只貓兒,得時時看着,又得喂水,又得喂食很是麻煩。”

李壬:“……”

徐椀可是一路跑進內殿的,李顯早等了她半天了,一見她來了,就拿了自己課業給她看,徐椀幫他修改了一番,又給他研着磨,讓他再抄一遍。

淑娴姑姑和花桂都站得老遠,眼見着身邊沒有人,李顯示意徐椀上前。

她研着磨,就和他站了一起。

大半年的時間,李顯長得快有她高了,東宮有了新的太子妃,私下裏,他沒少和她抱怨,說這位太子妃整日沉迷于梳妝打扮,瞪着倆只眼睛就想勾搭他爹。

還是個孩子,竟說孩子話。

人家成了夫妻,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徐椀字跡比李顯要好,他好勝心也強,日日苦練。

二人站了一處,李顯悄悄拉了她的手,扯了扯:“昨晚上,東宮得了密報,這件事我只跟你一個說,你知道就好,千萬別告訴別人。”

徐椀不大想聽:“這個還是不要說了吧~”

李顯瞪了她一眼:“當然是和你有關的,才要告訴你,你以為我閑着沒事嚼舌頭?”

好吧,小殿下的脾氣是一日長過一日,她忙是和他挨緊了:“什麽事?什麽事和我有關系?”

李顯拿了旁邊宣紙,在上面刷刷寫下幾個字:“徐将軍已在回京路上。”

徐椀心頭暗喜,無聲張口,對他确認:“誰?我小舅舅?”

他輕點着頭,回頭瞥見淑娴和花桂一起說着話,沒注意這邊,才是翹了點腳,在徐椀耳邊低語着:“密報上說的是,衛衡貪功急進,徐将軍冒死解圍,退守青城,青城那邊向來都是表叔的地盤,我聽着半段,反正後來說是已經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徐椀眉眼彎彎,忍不住笑:“謝小殿下了,這可是喜事一樁。”

二人一起上了課,心神一放松下來,又困乏起來。

下了課,李顯一旁看着書,徐椀單手托腮,這就打起了瞌睡來。

正是點着頭,李顯推了她。

睜眼一看,顧青城站在門口,正對着她招手。

早上才見過,還那樣尴尬,實在不想過去。

少年負手而立,陽光把他的身影拉進了殿內,徐椀期期艾艾站了起來,這就走了過去。

晌午日頭正暖,顧青城見她慢騰騰地,也是不滿:“你是蟲子麽,要這麽磨蹭着走路?”

徐椀忙是低頭,在他面前站好:“大公子。”

他這大半年多長得可是真快,比她高了許多許多,而且,說話的聲音也似乎變了一些:“天香樓旁邊新開了一家雜果店……帶你去嘗嘗。”

她才想着怎麽拒絕,他已然轉身了。

只得跟上去:“大公子,我……”

少年站住,徐椀差點撞了他後背上面。

就像是才想起來似地,他淡淡地:“另外,順便告訴你一聲,你舅舅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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