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劉原等我們寒暄完,打着哈哈說:“原來你們認識啊,我還說介紹呢。”
蘇淮南從善如流地笑笑:“多謝,我跟寧先生算舊識了。”
我倒不想跟他攀什麽關系,只說打過幾次交道,蘇淮南還是笑,跟劉原說了幾句有關罰款的事,劉原滿不在乎,請他幫忙盡管去辦。
“對了蘇律師,這是我小師弟,他的你也幫忙處理處理。”
“寧先生這邊還好,我問過了,他只是睡錯了地方,但咱們法律還沒有哪條硬性規定不能在哪裏睡覺。”
我覺得這事還挺有意思,就笑了,可是想到我的錢夾跟新手機全沒了,又笑得不爽快,便死馬當活馬醫,跟劉原說了這事,他是那個會所的老主顧,找個東西應該沒什麽難,他還挺仗義,拍着胸脯說一定給我找回來。
又扯了幾句閑話,劉原有事要先走,問我回哪他送我。
“我送他好了。”蘇淮南笑着又問我,“寧先生上次問我的問題,我後來了解了下,待會跟你詳細說說可以嗎?”
等劉原的車離開,我緊接着也上了蘇淮南的車。
他開車技術不錯,人也不多話,我上車沒多久就有些混混欲睡,勉強撐了幾分鐘,還是被睡意打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車裏輕柔的音樂,頓時就醒了,車子也停着,轉頭看蘇淮南正在翻一份文件。我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問他有沒有耽誤他的事。
“沒有,沒有。”
他很愛笑,人又長得好看,笑起來像眉梢都挑着陽光。他收了文件放回牛皮紙袋裏,轉頭問我還需不需要再睡會兒。
我說不用,他又笑,說:“本來今天要過來的是我同事,但我聽說你在,就自己來了。寧先生,我之前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但都關機。”
“蘇律師是要問我飯館的事嗎?”
蘇淮南笑了笑,重新啓動車子,一邊駛入主車道,一邊說找個地方喝杯茶,邊說邊聊。
我反正無所謂,由着他帶我去,最後卻是找個咖啡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那種,他問我喝什麽,我也說随便。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靠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打量這個時間還在咖啡館的男男女女,他們大多二十來歲,三兩個圍坐一起說說笑笑,看起來精力旺盛,且傾訴欲強。
蘇淮南拿了兩杯咖啡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笑着說:“我想你可能需要一點糖分,所以點了摩卡。”
我對他笑笑:“謝謝,但幸好不是熱巧克力。”
“你不喜歡巧克力?“
“我不太吃甜食。”
“是嗎?”他似乎有些抱歉,接着又說,“你臉色不太好,補充點能量可能對你有幫助。”
我想說大概是缺乏睡眠,但一想我最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覺,于是這個理由說不過去,幹脆笑一笑揭過去。
“其實,就算蘇律師今天沒來,我也計劃這幾天給你打電話。”
蘇淮南慢條斯理的攪動咖啡,聞言停下手,看着我笑:“那太好了,你電話一直不通,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聯系你。”
我沒跟他說我之前那個號已經廢棄不用,今天新辦的這個又丢了,找不找得回來都只能過幾天再說。
“蘇律師,我想問的是,如果我付不起那筆交易金,是不是就拿不到錄音筆?”
蘇淮南大概早猜到我的問題,所以臉上的笑絲毫也沒有被影響,他喝了一口咖啡,把被子放下,正了正坐姿,然後認真地目視着我。
“也不一定,蘇先生沒有這樣要求,他只是說需要在遺産手續辦完後轉交給你,也就是說,不管是以買賣的方式,還是以遺産繼承的方式,只要手續完成了,就都可以。”
“但我……”我苦笑了下,第一次知道沒錢的感受并不好,“……出了一點意外,我可能暫時拿不出那麽多錢…… ”
蘇淮南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我這麽說的意思,接着笑了下,說:“寧先生想要買下飯店的心情,我能理解,也很佩服,至于錢的問題,我倒覺得還不是最重要的,因為辦法總比困難多。我的意思是,蘇先生當初提出這個要求的本意,最終還是希望把錄音交給你。”
說到錄音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蘇淮南:“唐聞秋聽過錄音嗎?”
“沒有。”蘇淮南否定得很幹脆,似是要說服我,加強語氣道:“絕對沒有,蘇先生最後那晚只有我和醫生在,但錄音的時候我和醫生都被請了出去。”
“那之後呢,是你一直拿着嗎?”
“一直在我這兒。唐先生也知道有這份東西存在,但他從來沒有問我要過。”
我緊緊盯着蘇淮南,他的表情并沒有不自然,其實也不是我不信他,我只是在想,如果唐聞秋真那麽在意蘇錦溪,那是否對他留下的只言片語都該視若珍寶,而不是不什麽都不問?
“蘇律師,你剛才說那晚病房裏只有你和醫生在?”
蘇淮南點點頭,極其确定道:“是的,我的話你大可以相信。”
我握緊咖啡杯,溫度還是很燙,但我只覺得背上一陣陣發涼,手也控制不住有些發抖。我把杯子放茶幾上,人也跟着佝偻起來,垂着頭問蘇淮南。
“那天唐聞秋在的,他去哪了?”
“寧先生?”
我擡起頭來對蘇淮南笑:“他去哪了?”
蘇淮南終于不笑了,他往後挪了挪身體,那樣子像是要跟我拉開一點距離,他靠在沙發背上,略帶郁色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卻遲遲沒有說話。
“蘇錦溪最後的時刻他卻不在,他去了哪?”
“不在,因為他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