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眼看着任柯越走越遠,突然的尹悅出現了,将十七給攔住了。

“誰啊?”她嗓音尖銳,沐軒眼睛登時大了,眼巴巴的望過去。

十七湊近她耳朵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尹悅一臉好奇的捏起任柯的臉,仔細端詳。

沐軒輕手輕腳地靠近,正好能聽見尹悅不大不小的聲音。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到我手上了,左右他也沒什麽用了,不如給我玩玩吧。”

667:[喪心病狂!]

豈止是喪心病狂,簡直是人神共憤!

十七微微皺眉,輕輕攔下了她的手,低聲道,“他不是你能玩的。”他話音剛落,一巴掌便劈天蓋地朝他臉扇去,他沒躲閃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将頭板正,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尹悅:“本小姐玩什麽你管得着?”

十七一點也沒被扇巴掌的怒氣,反而更加順從,沉聲,“小姐,此人對門主登上山主之位至關重要。”

“你怕什麽,那幾個老東西剛才已經死我爹手上了,如今大局已定,這東西可有可無。”

十七驚訝不已,“什麽?”

“就在梨園,想必屍身還沒收呢,你自己去看。”

十七看她不似說謊也犯不着說謊,便轉身就跑開了。

尹悅将人支開後,晃了晃手吩咐,“帶去我屋裏,順便給他治治,別我還沒玩夠就沒氣了。”

可能是常年練武的原因,她的嗓音很有穿透力,讓人能清晰的感覺到語氣裏的戲谑和高傲。

若不看臉,真讓人覺得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只可惜她發育不良,身無二兩肉,倒像是女王身邊端茶送水的丫頭。

眼見着任柯被尹悅帶走,沐軒并沒有一點輕松,因為這瘋婆子更可怕,任柯瘋化和她脫不了幹系。

他剛想跟過去看,就被一只手拉住,回頭看是柳先生,他年過半百,手如同枯骨一般,力道卻不小,“小子,在這作甚?”

沐軒将手中腰牌攤開,低聲回答:“我來拿東西。”

柳先生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上還沾血的腰牌,冷哼,“命根子都能丢,真是沒出息。若非李門主認得你,你此刻就在亂葬崗了。”

沐軒低下頭,沉默不語。

“從此刻開始,尹峰就是祁山山主,而你是山主的女婿,把頭擡起來。”柳先生擡手擡起他的頭,十分恨鐵不成鋼。

沐軒此時才看到他灰白的衣服上全是血,他微微蹙眉,柳先生察覺到他的目光,便淡淡笑道,“就是昨日你見到的那幾個小崽子的,祁山不太平,他們又渾叫,我耳朵疼,就想辦法讓他們閉嘴了,哎,不小心下手重了些,真是些不禁事的伢子。”

他說話時眼神如常,只輕輕的揮了揮袖子,神情頗為嫌棄。

一瞬間,沐軒像是掉入了深淵,呼吸困難,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滔天罪行,他昨日撿的手帕還貼在他胸膛的位置,怎麽……

柳先生看他眼神變得驚恐,微微一笑,将順手将外袍脫下,輕聲細語的對他說,“有朝一日你成了山主,師父就不用染這髒血了。”

他竟然說的是“髒血”,沐軒難以置信的退了半步,剛好避開了他伸來的手,看着老人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再待不下片刻,轉身就跑開。

[哎,祁山人均惡徒。]

他并不熟悉祁山,頭昏腦漲的跑了一段路,直到周遭沒了火光才停下腳步,看着明亮的月亮和滿地霜華,他腦子裏全是老人硬生生将小孩弄死的場面,腥味彌漫,血霧污眼。

他猛吸了口氣,微微仰頭,随地坐下。

“祁山所有人都該死!”

“這些人罪該萬死。”

他腦海裏突然就炸出了任柯這兩句話,如今回憶起來,原本覺得是發瘋的那些話,現在竟覺得其中帶有說不盡的委屈和崩潰。

他摸出放在心口的手帕,溫熱的還殘留着他的體溫,昏暗的天光下,他連手帕都顏色都分辨不出,就如同他匆匆一面連容貌都想不起來的主人。

思緒一點點蔓延,他一會想到渾身浴血的任柯,一會想到霓虹閃爍的世界,一會又是那些小孩從他身邊匆匆過去的場景。樁樁件件,來來回回的占據了所有情緒,竟一坐如一瞬,不知不覺天亮了。

天邊的白線逐漸擴大,太陽露了頭,他就那樣目睹太陽一點一點上升,從溫暖的蛋黃變成了刺目的激光。

他緩緩起身,沿着路走回祁山,一路上都是着裝規整的祁山弟子,見他都是忙不疊的行禮打招呼。

他到了練武場,一眼望去滿眼皆是元青色的人影,千名祁山人聚集在此,皆是半跪之姿,所跪之人正站在那高階上,中和堂門口的是一個身着赤衣的男子,他居高臨下的望着衆人,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沐軒轉身就走,[導航,去尹悅住的地方。]

667反應極快,立刻給他指路,[導航正在開啓,宿主請沿當前道路直行兩百米……]

他一路奔跑,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尹悅住的地方,院門上挂着一塊寫着“沉魚落雁”的牌子,門口守着幾人。

沐軒試探性的進去,守門人沒有阻攔,他就那樣大赤赤的進到了院子裏,剛才跑的急沒發現,此刻停下來才感覺到一股腐爛的臭味萦繞在空氣中。

風一吹,味道濃重的讓人胃裏翻騰,他險些吐出來,他捂着口鼻推門進屋,屋裏更勝一籌,他剛踏入進去,後腳就出來,低頭幹嘔了一陣。

“你不是讨厭我這嘛,怎麽來了?”

尹悅尖銳嘲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沐軒捂着口鼻,直起身看她。

她着一身紅,臉畫的慘白跟鬼似的,嘴上胭脂紅的與身上紅衣一樣,說話時又吊起眉梢,瞪着眼睛,整個人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女鬼。

尹悅蹙眉,“這幅樣子?”

沐軒昨夜一醒就去找任柯了,忘了穿件衣服。

旁邊的人十分懂眼色的退下,尹悅擡腳進屋,坐下後撐着腦袋看他。

她屋子比竹園的那個小房子大很多,家居齊全、擺設精致,就是這味道……

尹悅将鞭子輕輕放在小桌上,眨巴眼睛道,“來都來了,不坐坐?”

沐軒屏住呼吸,咬着牙進去,左邊是床榻,右邊是書桌,沒有任柯的身影,他微微蹙眉坐下。

他剛坐下,适才退下的銀色面具的人就捧着一件衣服給他,恭敬道:“先生。”

是女聲。

沐軒将衣服接過順手穿上,剛要說謝謝,突然的一股淩厲的風就從他面前掃過,緊接着在他面前的人就被抽倒在地,臉上的面具碎裂開來,原藏于面具下的臉滿是疤痕,剛才打到的地方還在滲血,陰森可怖。

施暴之人冷冷一笑,又甩了一鞭,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女子抽搐着跪向她,乞求,“求小姐饒命。”

尹悅輕輕一甩鞭子落在她的身上,眼神陰冷,“他何時成了先生?”

沐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片刻,回頭看尹悅扭曲的面容,連屋裏都臭味都忘了。

“是屬下說錯了,求小姐饒命。”

聞言,尹悅不僅沒有饒她,鞭子又狠狠地抽了下去,直打在她腦袋上,一股血液從她頭發間流下。

“屬下?你也配?”

女子伏地求饒,“奴婢不敢,小姐饒命。”

尹悅站起身,握鞭子的手可見經絡,沐軒連忙擋在了女子面前,“夠了。”

“你要救她?”尹悅蹙着眉看他,一臉不解的指着那女子,随即噗嗤笑了出來,“小先生,你可知你此刻在做什麽?”

她尖銳的笑聲刺穿耳膜,等她笑夠了将鞭子甩到身後,陰狠的說,“你就是要事事與我作對是嗎?”

沐軒緊張的看着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并不知道他用的這具身體原主什麽性格、作風,甚至連和尹悅的關系都不知道,系統也不知道給說一下,就跟死了似的。

667十分無辜的辯解,[我真不知道,随機給的身份,而且你要知道你來以後整個世界都可能因為你有變化,很多事書裏沒有,我查無可查。]

“……”

沐軒覺得氣氛太僵持了,正要說的什麽來緩和一下,就見尹悅收了鞭子,淺淺一笑,“行,夫君都開口了,我怎麽都要聽一聽的。”

這突然的順從讓他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然後轉身要去扶人,手才伸出去,那女子就像見了鬼煞一樣的恐懼,連連後退,直朝尹悅磕頭求情,頭破了也全然不顧。

看她這反應,他就知道了,尹悅平日有多狠毒。

尹悅對那凄厲的求情聲置若罔聞,前行幾步給他整理翻折的衣領,一臉笑意的看着他,“你我很快就是夫妻了,你說的話我是要聽的。”

說完,她就将沐軒逼回椅子裏,兩手按住椅把,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得詭異,“你在祁山多年,想必也知道我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今日就讓你親眼看看,我尹悅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瞪得巨大,沐軒隐約能看見自己懼怕的表情。

尹悅說完就起身了,将鞭子別回腰間,順手取了放一旁桌上的面具,輕輕地給他戴上。

戴完後她十分滿意的笑了笑,轉身看着腦袋緊貼地面的女子,忽的拍了巴掌,愉悅的說,“好久沒賭了,今日就開賭吧,也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那女子聞言驚恐萬狀,頭磕的更響了,乞求聲音都喊撕破了,最後卻被人拖了出去。

沐軒顫抖,“你要做什麽?”

尹悅如少女般的歡笑,做出一副嬌俏的模樣,“賭博呀,你可得想好押誰,不然可是要受懲罰的。”

沐軒汗毛豎立。

不過一會,他看到院子跪着許多蒙眼的人,他們被圈在一個紅圈裏,剛才的女子被押在外面,拼命的搖頭,只是嘴被布條綁住發不出聲。

尹悅懶懶的坐在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惬意的品了口茶,對着沐軒招手,“小先生押誰?”

沐軒皺了皺眉。

“小先生一向不愛賭,我就替你押一個吧。”說完,她放下茶盞,随手指了剛才他要救的女子,和善的笑了笑,“就她吧,小先生不是要救她嘛?”

沐軒沉默不語,隐約猜到她做什麽,只是還不敢确定。

“開始吧。”

尹悅一聲令下,那些蒙眼的人眼罩被解開,困住手的繩子也被解開,他們适應了一下光線後四處觀看。

緊接着,有人朝圈扔了幾把兵器,突然的那些人就瘋了一樣的去搶奪兵器,然後開始厮殺——毫無預兆、措手不及。

[卧槽,吓死寶寶了!]

沐軒被這驚變驚成了呆子,看着那女子被推入圈內,不過片刻就被刺穿了心髒,直直地倒在地上,眼睛朝自己看來,目光滿是恨意。

尹悅發出驚嘆,“呀,小先生沒押對呢?真遺憾,快改改,還來得及,不然可是要受罰的喲。”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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