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沐軒的二兩智商實在是想不明白,于是将兔子擱在架子上,幾經掙紮後走過去。

他一挪步,就聽到大佬寒涼似冰的聲音,“你若敢靠近我,我會将你碎屍萬段。”

他愣在了原地,看那雙冷氣幽幽的雙眸,一點沒有玩笑的意思,仿佛他敢再往前一寸,他真的會支離破碎。

上回的死狀就是四分五裂,沐軒心有餘悸,咽了咽口水,掂量以他現在風一吹就能倒的狀态,自己有幾分把握挑戰他,最終他還是不敢挑戰主角光環,從心轉回到兔子旁邊,深深覺得還是小動物可愛,并且決定一會吃完了把它骨頭拼一拼,給它留個全屍再埋一埋。

任柯腦袋暈暈沉沉,像是尹悅下的毒在發生作用,真不是時候。

沐軒的郁悶在肉香味中一掃而光,高高興興的扯下肉皮嘗一嘗,雖然少了點鹽巴、孜然,但有肉吃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他沒忍住又接連吃了好幾塊。

[老鐵!你看看後面的承業吧!孩子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系統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出聲提醒他。

吃的忘乎所以的某人才慢慢悠悠的感覺到身後殺氣騰騰,滿嘴油脂的回頭一看,大佬眼神更幽怨了。

沐軒抖了抖雞皮疙瘩,擦了擦嘴,拎着烤黃的兔子朝他走去,“勉強吃點,吃完我好辦事。”

聞言,任柯操起身旁的樹枝指向他,冷冰冰人警告,“休想!”

“???”

沐軒愁了,覺得他肯定是摔下來的時候傷腦子了,不然沒摔之前都沒這麽排斥他,怎麽脫離危險了才這麽神神叨叨,也怪自己沒先看看摔腦子沒。

沐軒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先在離他三米的石頭上坐下,好言好語的解釋,“是這樣啊,你看我們現在是在鬼林,你是傷員,我呢跟兔子差不多。”他提了提兔子給他看,笑容可掬的繼續說,“我們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且我早說過,我是來幫你的,你一直這麽防着我,我們很難走出去的。”

任柯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了,又渾身是傷,手上早沒了力氣,連樹枝都握不住,晃了晃便緩緩将手放下,靜靜地看着他。

沐軒的長相很柔和,笑起來很溫柔,他坐于樹下,言辭懇切且柔和,斑駁的光落在他的衣袍上,随着他的一舉一動而晃眼,時常讓人恍惚。

任柯低下了頭,他懷疑尹悅給他下的毒在發作,雖然刀疤臉那一掌幫催出了些毒素,但是此刻頭昏腦漲但感覺十分強烈,恍惚間他看到了沐軒走近,他很想呵斥,可毫無氣力。

“服了你了。”沐軒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撕開烤的嬌嫩的兔肉遞到他嘴邊,看他還緊咬牙關,也不知道在堅持個什麽勁。

“我跟你說,你要是張嘴乖乖吃下什麽事都沒,你要是不自己吃,那我就幫你吃,你應該不想我嘴對嘴喂你吧?”

話音剛落,緊咬的牙關松開,沐軒立即塞進一塊兔肉,把他扶靠樹坐好,笑吟吟的繼續撕肉遞到他嘴邊。

任柯倒是想吃,只是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氣虛的看着他。

沐軒見他無動于衷,一點沒有配合的打算,微微皺眉,欲言又止,話到嘴邊了又收了回去重新斟酌,最好挑了自以為最合适的詞綴,“你應該不想死在這吧?”

任柯此刻能逼着自己睜着眼睛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更別說回他話了,只眼神渙散的看着他,真生怕他不做人。

沐軒雖然智商二兩,但眼力十分,看到任柯握樹枝的手完全是虛的,他意識到不太對勁,順手就去摸他的臉,再繼續往下摸。

他本意是檢查,但受驚過渡,神經衰弱且有臆想症的任柯立即就全身緊張起來,心道:他果然不做人了,不對是要做人了!畜生!

“卧槽,怎麽這麽硬?”

“!?”

沐軒話一出,任柯渾身的毛孔都炸裂開來,感覺體內本就亂竄的氣更亂了,喉嚨裏就好像卡住了什麽東西,一張嘴就噴出一口血。

紅黑的血噴灑在沐軒臉上,他先是一愣,還沒理個所以然,任柯的手就掐在了他脖子上,力道不輕不重,死不了也不好受。

這哥們還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不拉墊背不罷休。

沐軒甩開他的手連連後退,咳嗽着起身,“你有毛病啊?老子咳咳……不過是想……咳咳……”

他喉管疼,上不來氣,一直在咳,話音不明。

自任柯進祁山後,他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遇皆惡人,唯一一個向他伸手的人卻是拉他入深淵,将他生生逼成了惡鬼。

所以,再次遇到這樣的事,讓他胃裏翻騰,隐隐泛着惡心,本能排斥。

“你知道老山主怎麽死的嗎?”

任柯聲音很小,沐軒好不容易止咳,剛好聽見他這句話,一臉懵的看着他。

“你應該只知道是抽筋剝皮,其實不是。”

聲音平鋪直敘,毫無感情。

沐軒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山洞裏的東西,胃裏翻騰,立即捂住了嘴巴。

“我不止将他抽筋剝皮,我還……”

所謂忘恩負義大概就是如此,沐軒就沒這麽憋屈過,他當少爺的那段時間裏,顧客都要看他臉色,來這就沒順心過,他卑微如斯只差跪舔了,換來的竟然是威脅恐吓,不小心還得丢命。

越想越氣,越想越要罵娘。

“你自己死這吧!”

他心髒不好,受不了窩囊氣。

沐軒肺都要氣炸了,氣勢洶洶的離開。

可能是毒又來了,他體內的氣逐漸平穩,但腦袋昏昏沉沉,實在是撐不住了,眼中最後是他離開的背影。

[哥!他是受苦受難,心思敏感的任柯啊!你以為他是天真無邪的承業嗎?長點心吧你。]

雖然任柯莫名其妙,但系統覺得宿主腦殼一點都不靈光,完全沒擺正自己的位置。

沐軒正在氣頭上,一點就炸,“受苦受難,我不也受苦受難,老子就沒受過這種委屈,這都什麽事啊!我幫他,他要殺我。他腦袋被驢踢了?心思敏感,敏感他二大爺啊!跟個棒槌似的,讓他死邊去吧!老子不伺候了!給我換回第一次去,我一定把他抽筋剝皮!碎屍萬段!呸,孫子!”

聽他一大串的罵咧完,系統覺得自己罵人的詞庫都更新了不少,一時無話,等他稍微冷靜了一丢丢再開口。

[他本該是金枝玉葉的公子哥,一下進了土匪窩,境遇大變,你也見到了,他在何種環境生長。]

“……”

[易地而處,你能做到如他幾分?]

一直以來像個二百五似的667,突然發出如此直擊靈魂的問題,還真一下就将二兩智商的沐軒問住了,他猛然止住腳步,不上不下的卡在一個陡坡處,陽光傾斜,一抹金光落在他的身前。

不想還未發生之事,只想已成定局的事——孩提之時家中巨變,颠沛流離。少時目睹母親身亡,誤入祁山。

血海深仇,人間煉獄,一路荊棘。

如今任柯不過少年,所承受的痛苦已經是這世上多數人積攢一生的悲苦。

易地而處,沐軒可能死千次萬次了。

他悲從中來,替早已麻木的任柯痛了痛,微微垂眸看着腳邊的一抹陽光。

思緒正到悲處,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将他思緒連帶着呼之欲出的淚珠吓得不翼而飛,他怔了一瞬,立即拔腿就跑了回去。

任柯還在原地,靠着樹一動不動。

樹林光線明暗不均,又時刻像籠了一層霧一般,不遠處更暗的地方有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靠近,沐軒心裏跟有海浪一般洶湧澎湃,他張開嘴喊不出聲,于是以近乎猥瑣的姿勢去到任柯旁邊。

任柯雙眸緊閉,沐軒搖他無用,暗道:暈的真是時候。

眼見鬼東西越近越大,隐約可見行動木讷,那東西進入較明亮的地處時,只見是四肢如枯木,面目猙獰,見其外形似人又不似人的東西,再一看,密密麻麻的一群在移動過來,有些身上還帶着血肉。

沐軒吓得三魂具散,餘下七魄愣愣的想:我TM這是又穿了?喪屍篇?

他快把自己大腿掐腫了才讓自己保持着冷靜,看着進氣多出氣少的人,咬着牙将其背上跌跌撞撞的往前逃。

此刻,“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概就是沐軒自己菜雞一個,還得帶一個氣息奄奄的人逃亡,所謂“禍不單行”,大約就是身有劇毒,落入鬼林,遇到喪屍,偏偏還有個不識好人心的狗東西,不清醒時就廢物,一清醒就要殺自己,弄得他心情複雜,不知該不該盼他清醒。

越想越覺得悲,悲到深處,沐軒突然想,他居然在帶一個男主跑,人家光環更彩虹似的五顏六色,他竟然……

雖這麽想了,但他還是沒有将人丢下,他那微存的良知不允許。

[想什麽呢你,你的存在就是更改他人生軌跡的,他沒有光環了,你要是死了你任務就完成不了。]

667沒有感情的提醒,沐軒本涼了一半的心瞬間涼到了底。

合着,現在是兩個菜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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