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人走了一路, 氣氛尴尬的不行,沐軒沒話找話,想探探口風,試試水, “這天好像要下雨啊。”

“嗯。”任柯淡淡的應了一聲, 似乎并不打算接他話茬。

沐軒摸了摸鼻子,繼續找話, “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嗯。”

“我們能走出去嘛?”

“嗯。”

“……”

饒是臉皮再厚, 沐軒也再開不了口了,這貨是防備心太重還是壓根不想搭理自己, 他一時也沒個數。

[所以我讓你選說服他你不聽。]神出鬼沒的系統667說風涼話, 還故作哀嘆一聲。

沐軒就覺得這系統像個人, 不然就是成精了, 他腦海裏浮現出一臺電腦長了嘴于是鍵盤就落灰了, 它每天噼裏啪啦的炸火花, 那場面簡直不忍直視, 他嘿嘿笑了出來。

[……]667表示受到了侮辱。

“笑什麽?”

任柯突然回頭問,沐軒笑容僵住, 怪破系統影響他, 667無語的在他腦子裏炸了個火花。

沐軒腦袋裏“砰砰砰”幾聲讓他耳朵疼,于是他張口就罵,“你有病啊!”

罵完他就愣住了,看着同樣愣住的任柯,恨不得把系統碎屍萬段。

四目相對,林間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止, 本就緊張的情緒下更加頭皮發麻,沐軒腦內風暴, 要如何讓大佬的刀不砍向自己呢?

他突然覺得,大佬還是病着好,好歹他能操控,生命沒有危險。

又覺得,大佬病着他照顧不了,像昨晚如果遇到的不是蛇,是豺狼虎豹那就完了。

任柯看他的目光一會哀愁一會悲傷,心裏有些堵得很,看自己手上已經結疤的傷口,悶聲道,“我的确有病。”他頓了頓,“可我想活着,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

沐軒目瞪口呆,這貨腦子缺根弦吧。

“別動!”任柯厲聲呵斥,眼神驟變,迅速将劍甩了出去,沐軒眼見那劍朝自己而來,他腦袋一片空白,感覺一股勁風竄進脖子裏,然後聽到“咚”一聲。

任柯跑來,瞥了他一眼,徑直從綠眼怪腦門上抽回劍,這個綠眼怪有點新鮮,還看得出人的面貌,四肢也不僵硬,如果不是那雙怪異的眼睛,幾乎可以是個人。

腦門處流的血不是紅色,是黃色。

驚魂未定的沐軒腿軟的扒拉一把任柯,長長的出了幾口氣,回過頭看,欲哭無淚,“怎麽沒一點聲啊!”

任柯也沒有聽到聲響,是突然就見這個東西冒了出來,或許這個東西是一開始就在此處的,所以沒有聲響。

沐軒看了怪物一會就蹲了過去,開始對那東西動手動腳,甚至還扒衣服,嘴裏念念有詞,“挺好看的,可惜了。”

“你瘋了!”

好色之徒,恐怖如斯!

沐軒一臉懵的看他,這貨犯病了?他停止了搜索的動作,等着大佬下一步指示。

只見任柯好像氣急了,指着那東西已經漏洞的腦袋,“他再怎麽好看也……也,你……”他簡直難以啓齒這種行為,想起自己幾次快死時他也這樣過,臉氣的漲紅,竟生出來一副羞憤的神态來。

沐軒目睹他那張清清白白的臉紅了,驚恐萬分——見了鬼了!他一慌,手一滑就順着他剛撕開的衣服直接按到了綠眼怪下邊,他如驚弓之鳥的彈開。

才彈開就被劍指着,任柯雙目通紅,怒氣沖天,怒喝:“瘋子!”

沐軒還僵持的舉着雙手,對他這突如其來的暴怒難以理解,他不想似的不明不白,弱弱的問一句,“我怎麽你了?”

任柯:“好色之徒!”

“!?”沐軒瞬間就瞪大了眼睛,懷疑人生的去看那個怪物,若是他眼睛沒瞎的話,那東西是個男的吧,他又回頭看一副正義凜然的人,活像個路邊跳出英雄救美的二傻子,他哭笑不得,“這是個男的。”

任柯本以為他要麽厚顏無恥的承認自己的好色之心,要麽恬不知恥的死不承認,結果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說了這句。

“又如何?”

如何?是可忍孰不可忍!沐軒幾乎要跳腳了,是!他年紀輕輕火氣重,但也不至饑不擇食到妖魔鬼怪吧!退一萬步說,他眼前還有個活人呢!

要是打得過,他真想胖揍一頓這孫子,太他媽不是人了!

任柯剛是起了殺心的,不光是覺得他此舉令人作嘔,還有他心裏竟覺得生氣,這種情緒不同于他在祁山受到不公時的情緒。

殺手如果心裏有太多情,是殺不了人的,所以祁山的殺手每當産生感情,要麽自殺要麽毀掉讓自己産生情的東西。

他将這一原則奉至高臺,一路讓他恨、讓他氣、讓他瘋的人,都死于他手。

現在也不例外。

他看着手中的劍,指着的人對他而言毫無威脅,只需手起刀落,一劍封喉,但是他沒有。

沐軒看他目光落在劍上,趁機退卻幾步到綠眼怪旁邊,壓制住自己的火氣,耐心解釋:“你冷靜冷靜,我不是要對他做什麽,我只是看看他身上有什麽東西我們能用!”

聞言,任柯猛然擡眸看他,又看死于他劍下的東西。

那種讓他排斥的情緒撲面而來。

“這個怪物好像是新的,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走的出去,所以我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東西我們可以用。”

他眼睛清澈透亮,言辭溫柔,從怪物身上抽出來一把匕首,扯出了一抹難以形容的笑,似苦笑又似自嘲。

“我們總要想辦法活着出去。”

一瞬間,任柯心裏翻起一陣一陣的悲,又是一陣一陣的喜,兩股情緒糾纏在一起,讓他恍若隔世。

沐軒見他不動手了,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跟坐過山車似的,上上下下,反反複複。

“嗒!嗒嗒嗒……”

大雨突來,任柯丢了魂似的望着沐軒。

沐軒手接了下雨,雨滴在手心綻開,嘆息,“果然下雨了。”然後看無動于衷的大佬,試探性的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走啊。”

大佬依舊眼神迷離,無動于衷。

又犯病了?

沐軒伸手探他額頭,還沒試出個冷熱,任柯就退後一步做出了抗拒姿态,轉身就走。

茂密的樹林将大雨擋去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噼裏啪啦地咂他身上,沐軒看那些雨水從他身上滑落帶了些紅色。

這貨傷還沒好。

沐軒趕緊的脫衣服過給他遮雨,他從沒這麽厚臉皮過,才被人家拿劍指着,這會子就巴巴的湊過來,幾乎是把自尊給丢了。

任柯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步伐,沐軒也趕緊的跟上,實力展示了一個舔狗該有的姿态。

兩人追追趕趕的走的很急,用來擋雨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反正人家也不領情,沐軒也幹脆就不給他遮了,把衣服抱着走。

林間草木茂密本就沒路,他們強行從中過,磕磕碰碰是小,有時一不注意就踩滑,一直都是懸着心的,要不是前面有人探路,他每一步都要花上很長時間才能說服自己踩下去。

好不容易過了不見黃土的路程,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低頭吓了一跳。

“等一下。”

“別動。”

兩人同時開口,任柯回頭看他,神色凝重。

雨打在地上的紅水上漾開一陣水紋,兩人不約而同的順着紅水的方向看去,一個人被一根木棍釘在樹上,血液從他腳下流出。

“蹲下!”

任柯一聲令下,沐軒條件反射一蹲,緊接着就是一聲悶響,最後是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這樣的雨天,在這樣的林子裏,那些令人不安的聲響都隐藏在噼裏啪啦的雨聲下,猶如財狼混跡在狼狗之中不易察覺。

沐軒看着地上大蛇,頭皮發麻。

任柯從樹上将劍拔下,未看地上的死物一眼,忽然緊張起來,将沐軒拉開。

“咚”一聲巨響,一根巨木從天而降,沐軒擡頭一看,兩只綠油油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緊接着許多綠眼怪從那些樹杈中探出頭來。

他們好像被綠眼怪包圍了。

沐軒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任柯的嘴巴,手還未伸出去就被推開,他跌坐血水中,見任柯提劍砍斷了一個綠眼怪的手臂,黃漿流出,綠眼怪毫無波動,繼續朝他撲去。

任柯橫劍切去,将綠眼怪的腦袋削下,腦袋飛出砸到正在靠近的其他綠眼怪。

一大波綠眼怪正在靠近他們,準确無誤,哪怕他們沒有出一點聲音。

所以,這些怪物不是靠聲音判斷他們的位置的,那之前又是怎麽回事。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疑惑。

一個頭發飄長的怪物撲來,沐軒滾了一圈躲開,慌亂之際一刀刺進了怪物腦子裏。

他也沒想到,剛得的匕首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綠眼怪蜂擁而至,任柯起先還能輕松對付,可越到後面他越是吃力,并非是怪物越來越多的原因,是因為有些怪物很不一樣。

它們會躲會閃會靈活攻擊,不像那些木偶一樣的怪物。

不斷趕來的怪物将他們圍堵起來,怪物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他們成了獵物,陷入了絕境。

任柯不敢停下一刻,圈殺他或許可以坐等漁翁之利,可這個他連換招式的速度都要快上千倍萬倍,因為這些怪物比圈內的瘋子更可怕。

它們不會痛,不會停,只有直擊腦門才致命。

沐軒不會武功,握着匕首掙紮,幾次要不是任柯幫忙,恐怕下一個被釘在樹上的就是他了。

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怪物也沒有變少的跡象。

“我發現個問題。”沐軒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人,他覺得自己實在是猜不透大佬的想法,一會要殺他,能擺脫他了又護着他。

任柯聽到他的話但沒空回應,一個綠眼怪以一根木棍劈來,他擡手去擋,一股勁力襲來,他猛然驚醒自己低估了這個怪物,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周遭的怪物都被震飛開來。

傷尚未好全的右手承受不住這樣的重力,經脈凸出,痛處從骨中散出,劍掉落在地,他無力倒地,捂着右手,連叫痛都無聲。

使棍的綠眼怪收了式,豎劈而來,任柯無處可躲,千鈞一發之際,那怪物突然頓住。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來,任柯猛然回頭,只見沐軒渾身是血,他手裏還捧着血,紅色将他臉襯的慘白,他明亮的眼睛含着淚,嘴角微微扯開。

“你先跑。”

林間窸窸窣窣的聲音和怪物的動靜,一切的一切都被這三個字割裂開,任柯耳朵好像聾了,他看見沐軒張嘴,卻聽不到他的任何聲音。

這個好色之徒,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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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之前怪物沒發現,因為李志遠的衣服!下雨了,衣服上的藥就沒了,發現這個小小的細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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