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齊晨怒道:“看來五先生看病是假, 勒索是真吧!”

沐軒連忙按住任柯的劍,蒼白無力的解釋:“不是,誤會……”

任柯:“正是。”

“……”沐軒選擇沉默,事到如此說什麽都是假的, 他已經不想掙紮了。

“休想!”

齊晨好歹是個名門正派的當家人, 雖然家道中落,但心中肯定有傲骨, 這樣大刺刺的被人上門打劫, 氣的微微發抖,端了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沐軒已然把任柯的劍搶到自己手上了, 就怕他沖動, 可惜他忘了護住劍柄, 于是任大佬身子都沒扭一下就從他手中抽出了劍, 一瞬間就朝齊晨沖去。

齊晨一看就是重文輕武的人, 不過兩招就被打倒在地, 任柯劍抵着他的肩部, 神色淡然。

事已如此,他撕下紅臉皮, 站到任柯旁邊厲聲威脅, “交錢不殺,否則殺你片甲不留。”

任柯回頭看他一副奶兇模樣,頗為無奈,“記得十七嗎?”

沐軒正扮演惡徒還未進入狀态,大佬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一問讓他一懵,“啊?記得啊。”

十七的死狀歷歷在目, 在鬼林的時候他還生怕遇到呢。

任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自己想起來。

沐軒絞盡腦汁的想, 這跟十七有什麽關系?看着不敢動彈,又滿臉怨恨的齊晨,他猛然想起了尹悅的話,驚叫起來,“齊家少主!”

見他想起,任柯點了點頭,狠厲的目光落在手下敗将上,一劍刺穿他的肩膀,齊晨痛的慘叫連連,看的沐軒直捂眼睛。

任柯:“你是誰?”

齊晨叫痛就是不回答,于是任柯毫不手軟,左右歪了歪劍,很是殘忍,沐軒回頭捂住旁邊不能言語的老人眼睛。

齊晨哼叫,“我乃齊晨,齊家少主,你殺了我自會有人找你報仇。”

“是嗎?”任柯蹲下身,看他那張寡淡的臉,勾了勾嘴角,回頭看沐軒,“七九,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沐軒瞪大眼睛,這種情況講什麽故事,他再一看痛苦的齊晨,琢磨他肯定要犯病了。

任柯起身,擡手拔出劍,齊晨想逃,他一劍刺在他的腿上,慘叫刺耳,哭喊求饒。

“雲州齊家有雙生子——齊晨、齊越,十多年前被仇家算計,家主受重傷病重不起,次子齊越下落不明,于是年幼的齊晨,也就是齊家少主不得不接管齊家事宜。”

沐軒點了點頭,所以十七就是丢的齊越吧。

任柯不緊不慢的講述,回頭看了一眼沐軒和一動不動的老人,再看痛的打滾的人,冷冷一笑,提劍指着他滿是大汗的臉質問,“你說你是齊家少主,敢問你有齊家印信嗎?齊家雙子文武雙全,齊晨更是七歲押镖,十三問劍原武會,憑你也敢說自己是齊晨嗎?”

那自稱齊晨的人被拆穿也死不承認,沖着他大吼,“齊家重創,印信丢失,我也因此患病,不能動武。”

聞言,任柯一劍劃破他的臉,血液滴灑,俯視他,“齊越在哪?”

那人捂着臉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任柯劍指着他的咽喉,毫無情緒的眼睛凝視他,“我沒有耐心一件一件的拆穿你,我要殺的是齊家少主,你如果不想死最好回答我的問題。”

聞言,那人目光閃爍猶豫了。

沐軒見狀微微蹙眉,直截了當的問,“他死了嗎?”

那人忽然瞪大了眼睛,慌忙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點銀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有病啊!”

沐軒不想聽他的忏悔,幾步跨到他面前質問,“屍體在哪?”

那人支吾道,“我……我……”

“說啊!”沐軒呵斥,任柯劍指着他,他才顫顫巍巍的回答,“河裏。”

聞言沐軒失落的跌坐在地上,這個時節水流湍急,屍體怕是早就沖不見了,那這樣他們就人財兩空了。

果然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人此刻才知道求饒,“求你們放了我,我不是齊家少主,不是齊晨。”

沐軒按回任柯顫動的手,擡頭正見他怒目圓睜,于是起身拍了拍他,回頭看見了老人眼睛裏流血,連忙去看,人已經沒氣了。

想必是老人家剛知道真相一時怒火攻心,受不住也去了,去了也好,免得受罪。

他拉毯子給老人家蓋好,心裏的煩悶難以消解,看着地上爬的人,去拉任柯,“走吧 ”

看來只能想十萬兩的辦法了。

之前開門的老者又将他們引出去,老人耳朵不好,剛才那麽多動靜硬是沒聽清。

本來事情已經算是結束了的,其他的事情不關他們事了,但沐軒対事情不能存疑,有沒解開的迷他就難受,于是扯着嗓子問,“老人家,你們什麽時候來的齊家啊?”

老人回:“半個月前剛來!”

那看來他們也不知道這個齊晨是假的。

看着匆匆經過走廊的老婦,沐軒想着兩個老人這下可憐了,還要操持老家主的喪事。看老人身上還有茶渣子,褲腳還有泥漬雜草,有些心疼,于是提醒,“老人家茶發黴了,不要喝了。”

老人:“啊?什麽?”

任柯被兩人炸的耳朵麻,不着痕跡的往前快了幾步。

沐軒心累,湊近老人耳朵喊,“別送了。”

然後快步往前拉着任柯先跑,回頭看老人真沒送了才慢慢走。

沐軒嘆氣,“哎,這下只能想十萬兩怎麽找了。”

任柯并不着急,平靜的說,“去說清楚,人已經死了,或許有轉機。”

“嗯。”沐軒看他走的不疾不徐,笑道,“你這走的怎麽比老人家還慢啊!”

任柯乜他,正要回什麽,就見他整個人怔住,反手握住自己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任柯!”

他心猛的一跳,咽了咽口水。

沐軒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拉着他就跑,一邊拉還一邊問,“跟你提條件的人長什麽樣你記得嗎?”

任柯:“我跟你說過,是一個女子,帶着面紗,我不知道容貌。”

“我帶你去看。”

任柯一臉茫然的跟着他跑,沒一會就跑回了剛才的院子門口,沐軒喘了口氣,故作神秘的說,“誰會想要十萬兩和齊家少主的命呢?”

說完,他将院門推開,正見那個婦人一刀刺向假裝齊晨的那人,血水四濺,沐軒沒想到場景如此血腥,腿軟了一下被任柯扶住。

婦人感受到動靜,回頭看來,剛才上茶時沒有注意到,如今細看,除了衣服頭發是老婦人的模樣外,眼睛清澈透亮,嘴巴殷紅,就連故意弄的皺紋都掩蓋不住水靈的臉蛋。

任柯将事情串聯在一起,微微蹙眉,将沐軒扶到一旁站好,自己再大步走進院門,看着身首異的人,悶聲道,“齊家少主已死,不知姑娘可否兌現諾言。”

女子朝他微微附身行禮,抹去眼角的淚,柔聲道,“謝謝公子讓我報仇,也實話告訴公子,我并不知千機閣在何處。”

任柯握緊了劍鞘,他竟然被騙了。

“十萬兩是為什麽?”沐軒扶住任柯,盡量不去看地上的屍體,免得晚上做噩夢。

女子也不藏着掖着,托盤而出,“你若不願殺人,我自會拿錢找其他人□□。”

沐軒冷笑,“好一個空手套白狼,你也不怕玩砸了。”

女子去往老人身邊,屈膝跪地,回答,“我已孑然一身,放手一搏或許能窺得生機呢?”

沐軒揉了揉太陽穴,一看任柯雙眼通紅,脖子處的青筋清晰可見,立刻就緊張起來,去握他手,燙的吓人,連忙拉着他走。

他対千機閣本就有執念,現在線索沒了,他氣急攻心也是正常。

“任柯!你冷靜一點,我們再想辦法,任柯!”

越走他手越燙,前面老人正擡水而來,沐軒猛然停下,看水是幹淨的,毫不猶豫一盆就澆他身上,“你冷靜一點!”

老人:“……”

任柯木讷的眼睛垂下看他,水珠從他睫毛上滑下,微紅的眼睛竟造成了小白兔委屈巴巴的錯覺,沐軒一下就心軟了,擡手去抱住他,寬慰他,“不急于一時,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老人半天才反應過來,跺腳喊到,“哎喲,你們做什麽呀?”

感覺任柯動了,沐軒擡頭看他眼睛裏的紅血絲消了不少,于是松了口氣,対老人道歉,“対不起,対不起,我們鬧着玩呢。”

“胡鬧!”

沐軒尴尬的拉着人走,想起地滑回頭囑咐,“地滑。”

老人聞言擡腳的動作停滞了一瞬,然後繼續落下。

沐軒回頭繼續拉着任柯出門。

任柯已經恢複平常了沒再動怒,于是沐軒問他,“你怎麽知道齊家這麽多事,你昨天一起打聽的?”

“我少時來過淮安。”

任柯回頭看闊氣的齊家大門,少時母親和他一同站在門口,就如同此刻他與七九并肩站在此處一樣。

齊家大門打開,走出的是兩個生的一模一樣的少年,同他們一起的是他們的母親,漂亮而溫柔,見到他們後笑吟吟的說,“任姑娘來了。”

母親也告訴他,“承業,這是齊夫人和齊家兩位公子。”

沐軒見他一直盯着齊家大門看,小聲的問,“任柯,你怎麽了?”

任柯搖了搖頭,回頭看身邊這個長相清秀的人,目光落到他的脖頸處,他穿高領制式将傷疤已經擋了大半,餘下的一點不仔細是不會注意到的,但他總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荒唐。”

“是啊,誰能想到十七是齊越呢。”沐軒和他一起走,街上人來人往,小販叫嚷的聲音起起伏伏,他突然的停住腳步,望向旁邊的人,求證,“你剛問的是齊越在哪?”

他眼睛很亮,任柯能從中看見自己,甚至能感覺到他有些,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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