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拒絕

看着自家徒兒一臉愕然深受打擊的模樣,小七心裏那點火氣瞬間便滅了,反倒起了捉弄的心思,裝出一臉無奈:“為師也不想走那麽早,奈何你和那個一直騷擾你的小姑娘挺不對付,為師實在不想看你難過,索性早早走了罷!“

這句話說得白玉安可是大大的冤枉:“我并不是和她不對付……”

“不是?”小七一臉恍然,看着白玉安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唇角帶着壞笑微微一勾,嘆道:“也是,先前你都被她逼得躲在屋裏四五天不出門,你入我燕秀門下一年,還未曾見過有人能逼你到這個份上的,都怪我不好,合該在那時便帶你離開,也難為你——看看,都黑了,瘦了!”

這些天上蹦下跳的鬧騰,能不黑不瘦麽?再說雖是黑了瘦了,個頭卻是長高了不少。白玉安更是大驚:“不是……”

“小玉兒就別說了,為師知道你是男孩子要面子,我們這就去同李府主辭行罷!”不等白玉安說完,小七已經很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身要走。白玉安哪裏肯放人?此時便是漲紅了一張小臉,緊緊拽住小七的袖子:“師父!別……”

小七停了腳步,回頭笑盈盈看着他:“別什麽?”

白玉安卻是別扭起來:“我、我也不是那麽讨厭李岚衣……”

“不讨厭?那是什麽?嗯?我聽不清。”

白玉安咬咬牙,知道小七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脾性,狠狠一閉眼,豁出去了:“……我喜歡她!”

“哎呀,”小七仿佛是吃了一驚,璀璨的眼眸裏卻是得逞的光芒,裝模作樣的拉下臉:“原來小玉兒喜歡那丫頭,可這可怎麽辦呢?我想問李府主讨了她給你當小媳婦兒,嫁給你,但李府主只說,後輩的事他管不來,你若是不能說服李丫頭,只怕從此和她便是隔着幾重山水,難再見面了!”

娃娃親這詞白玉安不懂,但嫁給他當媳婦這詞他卻是知道的,此刻紅了一張小臉,支吾了幾聲,半晌沒回過話來。

娶她……娶她!他還小,自然不曉得這個詞的意義深重,但想到此後分別再難相見,再一想若是娶了她日後便能天天一道兒,這是他求之不得的!

看着白玉安一臉別扭的樣子,別扭中還帶着欣喜,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到了,彎下-身摸了摸他的發頂,笑道:“也罷,看着你倆關系這麽好,我們明兒在天策府用了午膳再走,左不過還能在東都落腳。”說着又道,“可記得找李丫頭把話說了才好呢!”

白玉安別扭了一陣,這事卻是絲毫不含糊,當下便頗有擔當的點頭應了,反倒引得小七一陣嬌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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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過得飛快,白玉安一個半大奶娃子,竟也學着旁人失眠,琢磨了一肚子的說辭,想得整個人都亢奮着,好在是年紀小,精力足,這麽一晚上沒睡,臉上也沒顯出來,還是冰肌玉骨花容月貌,端是女孩子都比不得。

早早洗漱完了,也不等李岚衣來找他,已經自發的站到李岚衣房門口候着。昨夜小七可是同他惡補過了,這求取佳人,本就該是男兒主動,所以這禮數,是萬萬要做足的。

可憐天還沒亮,又是深秋,白玉安一個小身板在寒風裏吹得瑟瑟,眼皮子耷拉下來,眼看要睡着的模樣。

一直到東方泛出魚肚白,李岚衣才揉着眼睛從屋裏出來,一身純白裏衣披了件中衣,頂着一頭亂發,在小院的井口掬了水洗臉,然後再帶着三分不耐煩擡手抓着自己炸毛一樣的烏發細細理着,一縷一縷紮進手裏,然後再利索的挽起來,束成一個幹淨利落的馬尾。

等她穿好全身行頭提了小槍和弓箭出門,才發現已經半坐在自己小院外打着盹的白玉安,很是疑惑的擡眸看了看天色,再看看白玉安點頭釣魚的模樣,撓了撓後腦,今兒自己沒起遲啊。

這麽想歸想,李岚衣伸手推了推白玉安:“小白?小白?”

白玉安這才一個激靈醒過來,還下意識擡袖子擦口水。看見李岚衣湊過來的小腦袋,登時便是一愣,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拽了她的小手:“李……岚衣,我有話要和你說。”

李岚衣知道他今日要走的事,當下也很是善解人意的點了頭,大大咧咧過去給了他一個熊抱:“小白,我會記得你的!”

活像這輩子再見不着一樣。

白玉安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本來薄面皮就架不住,這會再被她一通搶白,考慮了一晚上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只能僵着身子嘗試反手給一個回抱,嘴裏道:“啊,啊?”

“爹爹都和我說了,你們今天要走,對不對?”李岚衣不等他鼓起勇氣回抱,已經松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滿臉通紅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爹爹總說我沒臉沒皮,但小白你真是……以後要瞧見一個姑娘就臉紅,還得了?”

沒的被李岚衣将要說的話全堵在肚子裏,白玉安心裏就是一陣郁悶,眼看着泥猴兒要抽回手,他一把将她拽住,道:“……你。”

“啊?”李岚衣沒聽清,“怎麽和蚊子哼哼似的?”

“……李岚衣,我喜歡你!”白玉安心中天人交戰一番,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我想娶你,跟我和師父回七秀,好不好?”

這一句話出來,白玉安臉上燒得能煎蛋,李岚衣卻也是傻了的,她預算過很多次,白玉安這小模樣,會被很多女孩子喜歡,也會被很多男孩子喜歡,不管是來求娶還是來求嫁的人都不會少,哪怕知道他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他,但從來沒想過,他會來要自己嫁給他!

畢竟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而言,喜歡就是純粹的喜歡,與嫁娶沒有關系。

難怪昨晚李承恩來找她說那樣的話呢!

李岚衣看着白玉安一臉羞臊卻還是滿含期待的眼眸,倒是拒絕的幹脆:“我也喜歡你,但我不能嫁給你。”

白玉安瞠大了眼:“為什麽?”

李岚衣搖頭,将昨夜與李承恩之間的對話內容重複了一遍,看着白玉安越發黯然的神色,心裏也覺得不忍心,最後自己也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何師兄說的話,接着道:“再說要嫁人,也沒聽說能嫁給七秀坊的,秀坊的姑娘都是師兄求之不得的,我再和他們搶人,會被師兄騎着馬踩的!”

白玉安更是瞪圓了雙目:“我雖是秀坊的人,但和你師兄有什麽關系?”

李岚衣到底年紀小,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不能和師兄們搶秀坊的人,搖頭道:“唔……總而言之,我不能嫁你,不過聽說七秀坊邊上有個藏劍山莊,那裏的男兒也是很好的,是什麽……君子還是瘋子?唔……我要嫁,也得嫁給那的人。”

前言不搭後語,委實沒什麽邏輯。更何況藏劍山莊的二少爺們若知曉她将“君子如風”曲解成這個意思,只怕都得吐出一口老血。

白玉安聽着她瞎扯皮,雖然也沒聽懂幾句,但總結歸納一下,也曉得她不嫁他,她要嫁那個勞什子山莊的人,小小的男性自尊受到嚴重損傷,小臉一繃,哼了聲就要走。

真是白瞎他大清早不睡覺等在這了!

眼看着白玉安一臉火氣要離開,李岚衣倒是慌了,她雖然不嫁他,可也喜歡他呀,左右摸了摸,也沒啥能給他的,最後從衣服裏摸出一個獵刀,咬咬牙,上前拽了他的手塞進去:“小白你別氣,這個給你,這是我爹給我的刀,你帶着,一定平平安安的。”

白玉安生着氣,倒想甩手扔了,但看着女孩兒黑白分明感情真摯的大眼,卻是怎麽都松不開手。

最後還是一言不發,默默接了刀子,頭也不回的走掉,憑着這股子氣,一直到最後,也沒好好和李岚衣說上一句再見。

李岚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賠禮道歉了,也給了自己最寶貝的刀子給他,怎麽還是翻臉不認人呢?再迷迷瞪瞪的去問李承恩,李承恩只哭笑不得的望着她,最後蹲下-身将手攤開,裏面躺着一個穗子十分好看的紅色流蘇結。

女孩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小白不氣了,只是拉不下臉和你說話。這個是他留給你的。”

李岚衣小心翼翼接過來,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覺得好看,就在腰上系着,一陣傻笑。

李承恩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頗為好笑的搖了搖頭,心裏卻又不自覺的浮出那個粉裳少女倔強的臉。

這對師徒……當真有幾分像呢。

想着罷了,日後有機會,總還能見面的。

……

……

卻不料自此一別,李岚衣與白玉安竟是隔開整整九年沒見。

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叛唐,安史之亂爆發。

中原大地陷入戰亂,天策府出兵抗敵,傷亡慘重,累世英雄,一将功成萬骨枯。

“岚兒,你可決定好了?”

空氣中腥風獵獵,少女握着手裏染了血的長槍,垂下的翎羽豔紅似血,唇畔彎出三分笑意。

“是,我要去……天殺營!”

作者有話要說: 童年篇結束,接下來就是安史之亂正篇了o(∩_∩)o

昨天終于有妹紙冒泡了好開心~要不然某寒真的以為一直木有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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