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劫法場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長安城西市熙熙攘攘,聚集了好些人,探頭看着浩浩蕩蕩一支隊伍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押送進來,而那老太面容端凝,毫無畏懼神色,正正兒是大家裏出來的夫人,哪怕是上刑場,也絲毫不露懼意。
旁的狼牙押送軍官連着喊了幾聲“大燕萬歲”,又連喊幾聲“殺!殺!殺!”才将人押到刑場,強按着跪下,就等着午時三刻處斬了。
正對着慈幼坊門前,自是怕血腥驚了娃娃們,才由着白玉安全給哄回屋子裏頭。
李岚衣倚着門,半是懶散半是看着熱鬧的模樣,端一副閑适模樣。葉霖看着外場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刑場,心裏那股子怒意便浮上來,幾乎就要擡手拔劍,手才堪堪捧到劍柄便被另一只手按住,纖長的五指,帶着些薄繭,偏似有千鈞重,讓他挪不動手。
他心中暗惱,擡了眼眸瞪過去,卻看到少女似笑非笑的眼,帶着三分閑适漫不經心道:“別掙紮了,就同輩的人來說,目前還沒遇到過能比我手勁大的人。”
葉霖一聽,還想試着掙脫,又聽李岚衣道:“葉大少爺可別動了,我方才可是戲說,只是我這還傷着,使不得大力氣,待會小白出來看見了,少不了葉大少爺又不得好了。”
這句話半是玩笑半認真,聽得也不太舒服,但總比真真承認自己手勁比一個女子還不如要好。再者葉霖也真怕自己不當心再傷了她,手上便撤了力道,很是不滿:“我救人,你攔我做甚?”
李岚衣眸中閃過一絲微光,唇角輕輕勾起:“稍安勿躁,這好戲不唱完,擾了劇本,可就不美了。”
葉霖算是聽出味道來了。
劫法場一事素來是天策府的主張,冷天鋒這頭有安排,葉霖不知底細,自也不好逾越,只好順着李岚衣的話,靜觀其變了。果不其然,眼看午時三刻将近,劊子手已然舉刀,人群裏忽的冒出幾人,一番纏鬥,人群便四下驚散,好一副人仰馬翻的景象。
眼瞅着到了最精彩的時候,李岚衣卻闩上門,轉身去收拾院裏沒做完的事情。葉霖不甘心,索性躍到屋頂上看。這次劫法場雙方顯然都有準備,各自讨不着好。而隐在人群裏的俠士大半使得是丐幫的武學招式,打得酣暢淋漓,正是膠着狀态,天策府暗着埋伏在地宮枯井口的人瞬時便殺了出來,殺得狼牙措手不及!
法場上的狼牙軍先被丐幫纏住,已是打得難舍難分,那還能抵擋天殺營的精銳?少時勝負已分,狼牙押送的隊伍幾乎都死在了刑場上。
而更驚人的是,原來今兒被押上刑場的,竟不是顏老夫人本人,只是顏老夫人身邊的忠仆!
難怪李岚衣讓他稍安勿躁,這轉折的确是看得葉霖下巴都要掉下來。
至于李岚衣?全程不參與,過程也不關心,結果更不必說。已經預見結果的東西,她并不太感興趣,反倒安安心心養傷,如今傷勢大好,結了一層厚厚的痂,只等痂褪了,生出新的皮肉,她就能重返戰場。
更別說那個自從被衆人挖掘出有特別的哄孩子技巧的白玉安,這等兵荒馬亂的時候,直接被拽去當職業奶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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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營救顏老太一事到此結束,冷天鋒在長安城裏作了細致的安排,過不久又接到了天策府來的飛鴿傳書,飛快浏覽一遍便将書信喂進了火舌裏,只招來李岚衣一人,先細細叮囑了一番。再将白玉安同葉霖喚進來,道:“承二位相助,如今顏家老夫人得救,此間事了,本該按着先前所說,與諸位同回天策府,只是冷某尚有要事抽不得身。只好煩請二位再與岚兒一道了。”
李岚衣抿了抿唇,插嘴笑道:“我會保護好他們的。”
“閉嘴。”冷天鋒一個眼刀飛過去,李岚衣登時乖乖閉了嘴,只一雙眼眨巴眨巴,很是靈動狡黠。想來在這等時候還敢在冷天鋒面前插科打诨的,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白玉安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就怕冷天鋒安排了李岚衣去哪裏任務,卻還背着他們。他認了李岚衣這刀口舔血的日子,怕只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她就一去不歸。
這樣的安排正好,他很滿足。
葉霖對此倒也沒說什麽,總不過白玉安往天策府,他不會跑到純陽宮去。再說跟李岚衣一路……他其實還蠻樂意的。
二人拱手道:“晚輩領命。”
“聽說藏劍山莊送來一批兵器增援,葉少俠此去,也能與同門彙合。”冷天鋒語氣一緩,又道,“另外,冷某還有個不情之請,望白公子答應。”
對他的不情之請?
白玉安略略一怔,沒想到自己還有什麽值得冷天鋒這樣鄭重其事,因着陪着李岚衣一事,一路照拂,這些本就不需他多加叮囑,一時也沒什麽想法,只道:“若是晚輩力所能及,必無不應。”
他應得毫無猶豫,卻也不誇海口,端是謹言而慎行,冷天鋒心中滿意,想着自己未挑錯人,點頭道:“此事眼下除了白公子,也暫無人能辦。久聞白公子善舞,眼看岚兒身上的傷也漸好,這會也有心學着,便請白公子教授岚兒舞蹈。”
“這倒是無妨……”白玉安嘴上應着,但心裏卻是百般起疑,未料天策府的人竟要學什麽舞蹈,一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連着葉霖都是一愣,皺眉道:“未知李郎将學舞蹈是何意?”
冷天鋒深色的眼眸微微一凝,半晌嘆道:“實不相瞞,郎将下一個任務需扮作舞女,只是這些年府內不曾也無人教授舞技,如今正巧碰着七秀坊的俠士,故而有了這個不情之請,至于再往深處,實屬軍機,恕冷某不能細說了。”
話到此處,葉霖等人也是不好追問了。白玉安更是推辭不得,抱了拳道:“晚輩必定不負将軍所托。”
“諸位恩義,冷某替大唐百姓感念在心了。兩位下去好好休息,明日便同郎将一道啓程罷。”冷天鋒擡手送客,又道,“李郎将留下,本将還有些話要說。”
二人離開,一時房中只剩下冷天鋒二人,冷天鋒淡淡的扣着桌案,擡頭看她:“岚兒,你怕不怕?”
李岚衣一怔,笑着的表情僵了僵,搖頭:“死生都走過來了,這有什麽好怕的?”
冷天鋒神色不變,沉靜得吓人,慢慢道:“上陣殺敵,暗裏刺殺,被旁人傷了,抑或被旁人殺了,也怨不得人,本就是性命相搏,到了那一刻,死或不死确實沒甚好怕的。只是這次手術兇險,也許你等不及進入大明宮,便會死在榻上,岚兒,你甘心麽?”
李岚衣唇邊已經沒有笑意,眼神裏卻毫無懼意,只是面色雪白,襯得整個人失了血色,半晌才笑到:“這是必經的吧?若不走這生死關,我連那老賊的身都近不得……”她閉了閉眼,腦海裏卻劃過白玉安沉默看她時的一雙眼睛,被她強行壓了下去,抿唇笑道:“冷叔叔,岚兒不怕。”
眼眸緩緩睜開,露出烏黑的瞳仁,像是一汪沉着的深潭,半點漣漪都無。
……
……
幾人稍作休整,第二日便啓程了。
院裏一夥孩子本是舍不得李岚衣的,但自打白玉安來了,顯然重心便偏了不少,團團将白玉安圍了起來,一個兩個抽着小鼻子,淚眼汪汪的:“白哥哥還要回來瞧我們啊!”
白玉安性子本是偏冷的,只是這冷全是端出來的模樣,底子裏軟得不行,看着一夥小娃娃眼神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柔軟,揉了揉最前面的小姑娘腦袋,柔聲道:“好。”
葉霖看得目瞪口呆,李岚衣卻是吃味着呢,這夥吃裏扒外的小鬼頭,她雖不能一一記得他們的名字,但和他們相處的時日比白玉安要多——這才短短半個月,一夥娃娃的魂都要被白玉安勾走了!
葉霖說得不錯,小白果然是禍水!
白玉安還在耐心安慰着孩子,全然不知自己已被暗暗坐實了“禍水”的罪名。今日要重新從楓華谷穿過,少不得幾人又是一番僞裝,抹了新的面皮,看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愣是教孩子們挪不開眼。
簡直拉仇恨。
李岚衣心裏憤憤然,但看着白玉安柔和的眼神,想起這些日子……他似乎很少和自己鬧別扭了。
其實不是不鬧,只是已經不會鬧得不愉快了。她知道他一向很包容,面上顯着生氣,底子裏卻還是得好好兒對她,她看着線條粗,但是有些細致入微的東西,她不是不能感覺。
她只覺得一直與他很親近,可是現如今看來,是太過親近了。
她閉閉眼,将腦海裏一些情緒散去,才轉身去同秦淑儀她們說話。秦淑儀倒是頗為失望的,這麽長時間,她一直被派在冷天鋒身邊,而因着本身不是天殺營的人,她能出的任務不多,心中又挂念老父,此次顏家老太的事情結束,她以為自己能随着一道回天策府的。
結果總教她失望,她還是得随着冷天鋒一道,心中固然有些難受,但軍令如山,她不得不從。
李岚衣拍了拍她的肩膀,朗笑道:“冷叔叔自有主張,再說秦伯伯的身手,你又不是不曉得,還能不信你家老子麽?”
白雨霏亦是點頭。
提起秦頤岩,秦淑儀自然與有榮焉,眼眸亮起來:“那是,我爹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就那些個狼牙軍還不能奈他何呢!”說着又是喃喃,“我就是擔心娘,眼下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老爹不在府上,我也一直沒娘的消息,想必她該是很擔心的。”
李岚衣眼神不曾一變,就像不知道惜蓮的事一般,寬慰道:“蓮姨在府裏,府裏必然護她周全。與其窮擔心,倒不如好好兒完成軍務,多殺兩個狼牙軍,才算是給我們報仇了。”
秦淑儀點點頭,眼神堅定:“不消阿衣說,我也會殺得那群畜生屁滾尿流,将他們掃地出門!”她壯志豪情的說完一番話,又握了握李岚衣的手,“你是能者多勞,下次回府,我們兄弟姐妹好好喝一壇,不醉不歸!”
李岚衣何嘗不曉得這是彼此間的承諾,還要留得性命酣暢淋漓的醉一場,當即笑道:“好,不醉不歸!”
作者有話要說: 某寒的卡文期一般是七萬字左右……
好慶幸卡文時段還有存稿菌,存稿神馬的最美好了QWQ,可是存稿菌空了!淚奔……
馬上又要換地圖了,小白要二度回到天策!到了天策還有個帥哥等着!
李泥猴(眼前一亮):“帥哥?誰?”
某寒:“你猜你猜。”
小白(斜飛一個白眼):“作者你不要命了?關門,放葉霖!……唔,葉霖呢?”
葉小黃雞縮在角落抖抖抖,面前一個二小姐拿着皮鞭甩得劈啪響:“阿霖你敢!太久沒見,皮癢癢了?!”
葉霖淚眼汪汪:“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師姐我錯了!別打我嘤嘤嘤~)”
某寒:“→_→唔……忘了說還有女主女配的對手戲來着。”
話說某寒還要來給明天請假,由于今明兩天天要殺N只老鼠并且處理一大坨标本,大概……是沒辦法趕回來更文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