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人

“你來跳?”李岚衣聞言亦是一愣,看着白玉安滿臉期待的模樣,一雙墨色的鳳目水光瑩瑩,看着甚是誘人。

……有點像不知是哪個師兄在将軍冢養着的阿飛呢。大尾巴搖啊搖的,一雙黑乎乎的眼睛就這麽濕漉漉的看着你,可愛的很。

李岚衣頓時覺得若是此時拒絕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因而笑眯眯點了頭,就差想伸手過去摸一摸他的腦袋,說幾聲“乖”。這些當然只能想一想,要真實踐了,指不定下一秒白玉安就得炸毛。

雖然看他跳腳也很有趣……不過,今兒還是放過他罷。

她輕咳了下,忽的想到些什麽,先前他與葉紅绡說他答應過要給她跳一支舞,可她的記憶裏,卻并沒有這回事。

她的記性不算好,記不得人臉和名字;但也不算差,至少發生過的事情,她不會不記得,可白玉安這事……她是一點頭緒都無。

張了張口,想問,可是又問不出口,這不擺明了自己那天去聽牆角了麽?那些近乎于表白心跡的話,她雖是誤聽,但在他說出口之前,她還是假裝不知道好了。

也好在他尚未張口,否則後面的任務兇險,她不能答應他,卻也不想傷了他,會陷入兩難境地。

只是雖說不問,心裏卻不是不在搜腸刮肚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懷疑的種子埋了下來,只等日後再解開。

彼此都沒有張口,一直到天色沉得不能再沉,而這樣被濃煙烏雲遮蓋的天幕,是無法分辨星子的。李岚衣雖得解禁,但到底也以身子為重,少待一會便起身離開。白玉安雖舍不得她,但看她安好,心中已經無不滿足。

“那個……我現在任務還沒完全解決,所以今兒見到我的事,能保密麽?”才起了身,李岚衣回頭道。

白玉安也是知道輕重的,點頭:“你還有多久能回來?”

“大約半月罷,之後還得向你學舞呢。”

得了個準兒,白玉安心下稍安,至少這一段時間是不會出什麽事的。

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過彌足珍貴,每一日都需珍惜,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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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戰火蔓延,一早就已然燒到東都。天策府作為大唐的最後一道防線,無可避免的也被戰火侵染,可随着戰事時間的拉長,狼牙軍蠶食天策的意圖也愈發明顯。幾路狼牙軍漸而聚集包圍上來,彼此都是行軍布陣之人,天策府何嘗不能明白這是什麽狀況,因而短短半月時間,在外的大多天策将士已經往東都趕來。包括遠在長安的冷天鋒,護駕前往馬嵬驿的李承恩,都會來準備扛這一場硬仗。

李岚衣的傷養了個把月,早就好的七七八八,開始随白玉安練習一些舞蹈的基本功。只是武功舞技道法相似,李岚衣很快就能融會貫通。而随着天策衆将的歸來,衆人不免都意識到了緊迫性。李岚衣縱然歡歡喜喜的去見了李承恩,卻并不過分撒嬌,也不打擾軍務,見了禮便出來了。

出來便出來,白玉安也就在外頭等着,倒是沒想着遇到一個熟人。

“小玉兒?”

清清脆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玉安先是一愣,接着頗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去,在目光觸及那個玲珑嬌小的粉裳女子後,登時便轉作不可置信,愕然道:“師父!”

李岚衣也看過去,就見那女子袅袅娜娜的走來,身量小巧,眉眼卻是飛揚,因保養良好,看着也不過雙十年華的模樣。又聽白玉安喊她師父,只能跟着行禮:“晚輩見過前輩。”

“我還當是瞧錯了,沒想到真是你。不錯,看來我不在這幾年還養得挺好。”小七先是笑吟吟打趣幾番,漂亮的眼眸慢慢兒滑過來,落在李岚衣身上:“這位是……”

“晚輩天策李岚衣……”有些遲疑的用眼角餘光掃向白玉安,便見他心領神會,淡淡道:“這是我師父,小七。”

李岚衣再不記事,也來來回回聽人談起過當初來天策府的便是小七,不禁瞪大了眼:“小七姐姐!”

這一聲稱呼叫出來,小七自不然得多看李岚衣兩眼,再看到白玉安看向她的眼神勁兒,心下頓時恍然:“李丫頭!是你!”

“是我。”李岚衣笑盈盈的,在這個年代得見故人不易,在戰亂之中得見故人更是難上加難。心裏也是萬分歡喜,“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小七姐姐,這麽多年不見,小七姐姐可是越發漂亮了。”一面說着,一面又歡喜的扭頭去看白玉安,“沒想到小白你也是小七姐姐的徒弟,早些我說起來的時候,你怎麽不告訴我呢?”

這句話一出來,氣氛頓時就有些怪異了。

白玉安才要張口分辨,小七已經道:“早些?你不知道小玉兒是我的徒弟?”

李岚衣點頭如搗蒜:“小白沒告訴我呀。”

小七這才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她張了張口,還想問些什麽,卻被白玉安飛快的打斷:“師父想必很久沒見過師姐她們了,如今她們尚在前線忙碌,不若弟子與您同去?”

這樣明擺着的轉移話題,小七也不是那麽沒眼色的,自然懂得從善如流的道理,這裏頭的事兒,白玉安遲早也會給她一個說法,故而點頭道:“也好,我的确是很久沒見她們了,走罷。”

白玉安這頭應下了小七,又看着李岚衣:“你先回去,晚些時候我再去尋你。”

說罷便離開。

李岚衣何其敏銳,早在小七那股子遲疑裏覺出些什麽,越想越是不對勁。總覺得……總覺得自己好像是早就該認識白玉安的。

不止是小七,就連葉霖、青琬、乃至葉紅绡……都是這麽認為,既如此,她确确實實該是先前就見過他,只是連小七都知道,那麽只有一個可能。

——小白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孩子。

初初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但越想越覺得不無可能,因為他一開始就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除此之外,他也說過,他欠她一支舞。

對了,先前沒注意,可初回天策時,曹雪陽見他絲毫沒有意外,甚至還提過小七的名字,只是她那時沒有多想,是以并不在意。現在想來,更是符合了。

除了記憶力那個已經模糊了面容和姓名的孩子,她并不記得到底還有誰欠她一支舞。她記憶力不算好,總是會遺忘,可也不算差,至少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她比誰都記得清楚。

……是你嗎?

自己其實已經下了定論,剩下的,只需要去求證便是。白玉安那裏自然不能,她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也還不想捅開這一層窗紙。那麽小七,乃至曹雪陽等人,都是可以考證之人。

李岚衣站在原地靜默無聲,只是手不由自主的伸到袖袋裏摸出那枚流蘇結,悄悄握緊。

……

……

而這一頭,白玉安便将事情略略同小七說了。

小七不比白玉安,還得面面俱到的照顧着李岚衣的心思,聽完白玉安一番話,只恨不得拿劍柄敲他的腦袋:“我說什麽?為師離開秀坊前,你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丫頭,如今瞧着你還是心心念念她,秀坊裏這麽多姐妹,你就沒一個瞧對眼的?”

白玉安愣了愣,還想說話,卻又被小七打斷:“七秀坊出來的,無論男女都是死腦筋,非得一棵樹吊死……”想起孫飛亮,想起曲雲,又想起自己,卻是越發說不出口,只能嘆道:“你和她有這麽一層緣分在裏頭,你不挑明白,先在她心裏頭占一席之地,難不成還等着別人進了她的心,你才想得什麽叫後悔?”

白玉安垂眸道:“何必,以前她……也拒絕過我。”

小七一聲輕哼:“那才幾歲,現在又是幾歲?你和她一道有四五個月了罷?她對你什麽心思,你感覺不出?”

白玉安只抿了嘴不言語。

小七氣的跺腳:“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我小七敢愛敢恨,喜歡不喜歡的,直說便是了,怎麽偏生收了個悶葫蘆的徒弟!小時候還有些膽氣呢,這會子可是愈發窩囊了!”

對着自家師父,白玉安難得是沒少說話的,只能苦澀道:“她都知道,但她不願意,我便不想令她為難。而且……她心裏有人。”

楓華谷那一夜她同葉霖的對話,長安城裏冷天鋒字裏行間透出的警告意味,他一刻不敢忘懷,至少他知道,在戰争結束前,李岚衣絕不會松口說出一個“好”字。

而那橫屍遍野,流離失所的悲慘景象,也不容許他這樣任性妄為的去攪亂對方的心。

小七看着白玉安低眉順目不發一言,心裏卻是想起遙遠的過去,那個倔強的少年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曲雲和葉晖恩愛甜蜜,心中便是再苦不堪言,也從不多說一句。只後來曲雲離開,他也是一言不發,毫不猶豫的便随着去了南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和師弟一樣,傻氣。

作者有話要說: 老生常談的孫飛亮和曲雲,記得最初玩劍三我的第一個號就是個毒姐,然後才玩的軍娘……所以當初找了好多曲雲和孫飛亮的視頻來看,尤其是秀太剛出時的視頻……淚流滿面。

默默爬回去聽《珍珠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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