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失而複得

小白……?!

李岚衣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內心波瀾萬丈,可面上除了些許呆滞,倒是沒顯出半分來。倒是白玉安面色平平,看着李岚衣有些失神的模樣,只道:“鄙人奉摘星長老之命,前來指導姑娘舞技,日後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這樣一番冷冷淡淡的話,卻恰恰好讓李岚衣及時反應過來,微微垂了頭道:“白司舞。”

這便算是見了禮。

蘇曼莎眸色如常,好似全然不曉得方才二人間那點微妙的氛圍,只道:“司舞初來,華錦你将他帶去觀戲苑偏房安置。”說罷轉身便離開,倒也不多留。

蘇曼莎素來不多言,但同時也意味着她說的話對于下屬而言是絕對。李岚衣倒未想到蘇曼莎還會給這樣一個獨處的機會給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蘇曼莎已經攜着那個婢女離開了望仙臺。

縱然如此,二人便是獨處,也斷不敢在望仙臺說話,李岚衣面上微微一凝,才對白玉安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白玉安颔首,二人才一前一後的離開。

……

……

這一頭,蘇曼莎卻已經以極快的腳程來到含元殿。

安祿山早已久候,這段時日他焦慮憂思,肝火旺盛,肝火旺而致使目濁視物不清,更因心底恐懼猜疑,對身邊的親近的人愈加親近,但同時不信任也被加倍放大,從前被他懷疑過或是不大喜歡的下屬,大多不是被虐殺便常被打得半死,已是人人自危的局面。

只在這等局面之中,最為得寵的,卻偏生是安祿山的枕邊人,一個小妾段氏,另一個,非摘星長老蘇曼莎莫屬。

“滾!沒用的東西!給我拖下去斬了!”

貼身伺候的內宦李豬兒正給安祿山斟酒,誰料安祿山看不清楚,自己打了個噴嚏,酒盞沒拿穩,已然全部傾倒在衣襟上,本就是陰晴不定的安祿山自然便發了火,直嚷着要李豬兒的性命。

李豬兒在安祿山身邊服侍多年,這幾日早看透了安祿山的脾氣,除了跪在地上連聲讨饒,哪還有別的話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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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曼莎袅袅娜娜的來到殿前,一陣香風襲來,她已經施施然坐到安祿山腿上,一面風情萬種的給安祿山重新倒了一杯酒,一面曼聲道:“妾身還道是何事惹得皇上大動肝火的,原不過是個太監給皇上倒酒惹惱了皇上,皇上也曉得這公公總是陰陽不調和的,何必計較,傷了龍體便是不值當了。”一面說着,素手纖纖已經順着安祿山的裸=露的胸口一路滑下去,豔豔紅唇便貼在安祿山耳邊,吐氣如蘭:“依妾身看來,醇酒配皇上,才是絕配呢。”

美人的聲音酥媚入骨,饒是安祿山雙目不清,在蘇曼莎這等動作下少不得也心情愉悅起來,笑道:“曼莎說的是,何苦為了這賤奴氣壞了朕。”說罷朝着李豬兒的方向又是一喝,“滾下去!”

蘇曼莎适時的遞了個眼色過去,李豬兒眼看性命得保哪還有不從的,當下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含元殿。

“曼莎,你可是想死朕了!”安祿山眼看着安心的美人兒就在身邊,忍不住一把摟住親香親香,蘇曼莎強忍了惡心之感,一面将安祿山安撫好了,一面低笑道:“皇上若是擔心外頭那些個亂臣賊子,可就放寬心罷,妾身替皇上物色了個新的姐妹,技巧和容色都是一絕,定能替皇上……分憂解難。”

安祿山眼前一亮:“當真?”

這些天來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自己手下能用之人越發的少,眼下得了個好的,自是比什麽都好。

蘇曼莎曼笑道:“妾身還能騙了皇上不成?是個好苗子,如今正在好生調-教,就等着給皇上獻舞賀壽,皇上可得好好兒養好眼睛,才能瞧瞧這姐妹有多美呢!”

“好好好,曼莎真真是朕的福星!”安祿山心下大喜,不由将蘇曼莎緊緊摟在懷裏,卻不知樓蘭少女冷金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寒意和哂笑。

……

……

李岚衣一路引着白玉安往觀戲苑走,一路無話。

其實倒不是不想說話,彼此間久未相見,自然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總不是适合的時候。李岚衣靜默無聲的将人帶到門口,踟躇着才要作勢蹲福告退的,又聽白玉安道:“我這還有些事不懂,勞華錦姑娘同我來一趟。”

李岚衣正等着白玉安這句話呢,當下也沒多猶豫,前腳跨進門,便見白玉安慢條斯理的拴上門闩,李岚衣才變了臉色,一句“小白”還來不及出口,腕上一道蠻力就将自己狠狠拽過去,微張的唇很快便被另一雙唇覆上,溫熱濕濡的觸感傳來,李岚衣瞪大了眼,第一反應幾乎是要推開眼前這人,可手方一抵到他肩上,登時便着了魔般酸軟無力,輕輕的推拒,倒似欲拒還迎的作态了。

沒有任何技巧和溫和可言,幾乎就是憑着本能生澀行事,白玉安無師自通的将舌探進李岚衣微張的檀口,一遍又一遍的追逐糾纏,竟是讓二人都覺得唇齒生疼,一直到彼此習武之人都呼吸急促,才氣喘籲籲的松了口,饒是如此,白玉安依舊緊緊的摟着李岚衣的腰身,他不敢喚一句“阿岚”,生怕教外頭的人聽出端倪,但擁着她的雙臂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失而複得,沒什麽比這個更讓人欣喜若狂。能再見到她活着,有呼吸體溫,能觸碰,他的那些矜嬌和自尊,早已不值一提。

李岚衣也不敢吱聲兒,可眼淚也還是忍不住就淌了下來,這麽長時間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可再見到白玉安,一切都只是一紙空談,心裏所有軟弱的部分通通暴露出來。

小白……小白……

心心念念太久,她反手将他緊緊抱住,到底她從來不否認自己的感情,張口只細若蚊蚋的一句:“傻……”

傻瓜!笨蛋!為什麽要進來?!她已經做好舍身成仁的準備,卻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進來陪自己送死!

白玉安并不說話,只臂上用力更甚了。

有多少話說不出口的,甚至很多時候,他想過,她殉國,他便承她遺願,誅殺安賊,還大唐一個太平盛世,故而随着殘軍潛入長安內城地宮,只未料她是活着的。

可既是她活着,還在龍潭虎穴之中,他哪能由着她一人?

從前她一直因着任務,他只能默默跟着她,甚至很多時候并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麽,只以為自己一直陪着她就好,可終于等到他發現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落入冰冷的河水時,才真真悔恨不已。

以為只要一直在身後為她守住背後,等她任務受傷歸來,只沒想到如何與她一道共進退,才致使那生離死別的場面的。

既是悔不當初,如今她有恰恰活着,白玉安斷然不容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本來天策軍所剩無幾,硬拼已是不成,正好安祿山不單失了民心,連軍心都搖搖欲墜,曹雪陽正盯着時機要再尋人完成李岚衣未完之事,便聽白玉安說起李岚衣未死之事,當下心中了然,更是驚喜萬分。

也正因着曹雪陽同白玉安等人講明前因後果,想知李岚衣最可能是在沒有暗線相助之下依然混入大明宮中,才讓葉紅绡到底沒能鬧起來,白玉安也才整整一年沒去尋人。

李岚衣不知道,白玉安即使先前沒見到她,卻無一時不在挂念,大明宮裏的埋入新的暗線接洽完畢後,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沒告訴李岚衣,卻是時常将她的消息帶回營中,一等到有機會,白玉安就義不容辭的要入大明宮。

曹雪陽倒是有些憂慮:“這本該是我天殺營将士所為,白公子你……”

白玉安斂眉低首:“不能伴于身側,與她同生共死,玉安心中難安。再者玉安不才,只舞蹈尚能上的臺面,由我去還能不露破綻,還望曹将軍體恤。”言罷就是重重一叩首。他一生驕傲,除了恩師小七不曾跪過他人,如今卻跪在曹雪陽面前,連葉紅绡都是滿面驚愕,半晌才咬牙與他一同跪下,亦是重重叩首:“求将軍成全!”

葉霖看那兩人,還有什麽可說的,自也是随着一道跪下了。

也到底是這段時間來曹雪陽與白玉安一道,心知他行事實際缜密慎重,滴水不漏,在天策一役後愈發沉穩,交給他也不失為好人選。

這才叫曹雪陽松了口。

再說回李岚衣這頭,二人相偎小會,仔細檢查了四周沒有旁人後,才終于入了內室說話。得知曹雪陽生還的消息,李岚衣縱然沒有喜極而泣,但面上的欣喜卻是攔也攔不住,喜色盈梢的,白玉安看她的模樣,又道:“不止曹将軍,師姐、阿霖和紅绡,唐氏兄妹都還安好,你不必挂心。”

李岚衣嘆道:“他們都好才好,如今故人能多活一人皆是難得,我只盼如今不要再有無謂的犧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白回歸~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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