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好運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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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在瑟斯曼領取報酬時——謝天謝地,他好歹領到了這次的報酬——他內心抱着一絲希望,以為那兩百美金的事只是z先生給他的一個小考驗,在付款的時候其實還會還給他。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為了顯示老板的胸襟,他們可不會真的從他這樣的“平民”手裏奪走那珍貴的兩百美金……有多珍貴呢,珍貴到沒有了那兩百美金,接下來一整個月,他的賽百味都得少加一份肉!

他充滿希望地從老秘書弗林特手裏接過信封,數了數,默默塞進了口袋,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弗林特精明的小眼睛盯着這個男孩,試圖探究出他和自己的老板間發生了什麽。待他離開後,老秘書馬上走向了老板的房間。

此時,赫爾伯格正忙着毀屍滅跡。他把用過的潤滑液和拆開的安全套盒子一股腦掃進垃圾桶,扔進浴室并關上了浴室門。再把淩亂的床單扯得整齊一些。門被敲響,他飛到了沙發上,把電腦一把捋到腿上,清了清嗓子:“請進。”做出一副從剛才就在埋頭工作的自然樣子。

門卡解鎖的聲音傳來,赫爾伯格突然發現自己的馬甲掉在了床邊——它原本應該好好地穿在襯衫外面的!此時門已經打開了,過去撿起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馬上從馬甲上轉移到門口,期望那洞察一切的秘書不要該死地回頭看卧室。

弗林特走了進來,手裏端着熱咖啡,笑容可掬地問:“老板,需要一些補充能量的小食嗎?”

這狡猾的老狐貍!

他明明想問的是,你們進展得順利嗎?有發生什麽嗎?他絕不會直接冒犯地問出口,但他臉上的每一絲笑紋都在說: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赫爾伯格攤攤手:“不了,我只是一直坐着而已,沒有消耗什麽體力。”

弗林特看起來頗為意外。畢竟他找來的其他男妓都只呆了十分鐘就被轟出來了,而這個最起碼呆了一個小時。

赫爾伯格優雅地接過咖啡:“但我的确有些口渴。你找來的這位……很會聊天。”

“啊……”弗林特提起嘴角,露出了職業性的笑容,“是嗎,你們都聊些什麽呢。”

赫爾伯格移開目光,一臉正經地說:“月卡……什麽的。”

“月卡……?”老弗林特愈發困惑,他的老板怎麽可能和一個陌生的男妓聊公司的促銷策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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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伯格:“是的,”自然地将話題轉移到工作,“說起月卡,最近看到一些有趣的觀點,我給那本書的作者就職的學校寫了郵件,不知道能不能聯系到作者本人。”

弗林特小心地說:“聯系的事其實交給你的老秘書來做就可以的……”

赫爾伯格笑笑:“你成天比我還要忙,考慮太多的事了。”

這意有所指的口吻使弗林特嘆了口氣。兩人間一時安靜下來。這氛圍下,人無法再無視房間裏的大象了。赫爾伯格抓着咖啡杯,始終沒送到嘴邊。過了一會兒,說:“別再找人過來了,弗林特叔叔。”

每當赫爾伯格用小時候的稱呼來叫他,弗林特總是動容。

赫爾伯格:“我知道你想把我從糟糕的狀态中帶出來,但這絕不是男妓可以做到的。我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關于性……”眉頭微動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真的很沒自信,真的需要一個,真心地、真誠地覺得我……真的很性感的人。不僅是我的身體,而是我作為一個完整的人,能全部地吸引他……我又知道自己不是通俗意義上讨喜的那種人。男妓那麽輕易地說‘喜歡’,‘有感覺’,在我聽來很刺耳。”

他轉過眼睛,真誠地看着弗林特,父親曾經的秘書,看着他長大的人。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談這個。那之前弗林特總是諱莫如深,而赫爾伯格又極其回避。

聽到他說這些,弗林特的眉頭松開了,臉上露出歉意:“好,就這麽辦。”

他微微躬身,示意準備離開。赫爾伯格瞄了一眼沒被發現的馬甲,偷偷松了口氣。門打開,弗林特即将離開時,又暫停腳步,用那一貫柔和的聲音說:“我注意到那個男孩,來的時候沒有戴眼鏡。是你讓他戴上的嗎?”

赫爾伯格抓着杯子的手緊了緊,說:“是嗎,我沒有注意。可能他只是近視。”

房門關上後,赫爾伯格長長嘆了口氣,走過去撿起了那件灰馬甲,頓時難受地捂住濕漉漉的屁股,快步走進浴室清洗起來。

“等通知”可以說是面試者最讨厭的一句話了。瑟斯曼憂郁地站在賽百味前,翻看慘兮兮的錢包,最後要了最便宜的三明治。但他沒有被這愁雲籠罩太久。當他坐下來啃着幹巴巴沒有肉的三明治,屁股被口袋裏厚厚的一沓錢硌到。他掏出那一沓錢,看看錢,看看賽百味的點餐牌,感興趣地“啊”了一聲。

這就是賭徒的口袋!居然發生在我自己身上了,可真有趣啊!他想。

如果仔細觀察老虎機前的賭徒,會發現,賭徒把自己帶過來的錢放在一個口袋,然後把贏來的錢放進另一個口袋以和自己的錢做區分。從賭博贏來的錢,賭徒會叫做“莊家的錢”,而不看作是自己的。這解釋了賭徒為什麽不能像人想象的那樣見好就收。因為口袋裏的不是自己的錢,而是“莊家的錢”,更容易被拿去豪賭!

這裝在信封裏的“打工錢”已經被視作研究經費,因而,就算在沒錢點三明治的時候,都沒有想起來挪用它。這不就是“賭徒的口袋”——貧窮的經濟學博士版本嗎?瑟斯曼這麽饒有興致地思考着,手裏的三明治也就沒那麽難嚼了。

進一步揮散他頭頂愁雲的,是當他回到辦公室時,發現他的導師帕特洛正在那裏等他,紅通通的高顴骨正因為笑而鼓得高高的。

“好小子,正在到處找你呢!”這位來自蘇格蘭的身材高大的博士對他搖晃着手機,“有看到我給你發的郵件嗎?”

瑟斯曼一邊莫名其妙地翻着郵件,一邊聽他的導師解釋:“是曼森集團,他們對你寫的書很感興趣。你看看你小子有多好運,銷量那麽慘淡的書都能被他們發現。這下你就要有第一個自己主導的咨詢了!”

聽到“曼森集團”,瑟斯曼的下巴掉到了地上。什麽第一次賣屁股的尴尬,失去了兩百美金的痛苦,實驗經費不夠的苦惱,全都被暫時抛到了一邊。當天下午,對面的市場總監就給他打了電話,而他也一心撲進了這場咨詢的準備工作中。

兩周後,帶着厚厚的資料和自己的導師,穿上問棒球隊的闊少借來的昂貴西服,瑟斯曼愉快又緊張地趕往了曼森集團位于曼哈頓的總部大樓,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有個面試在等結果的事。

他為這次咨詢定的主題是:降本增效的促銷策略——一張月卡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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