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躍入我心058
《空中芭蕾》的實習已經正式開始,為了方便更進一步了解運動員的方方面面,導演要求主要演員提前入住适應宿舍。
艾森就是其中一員。
只是他白天有活動,晚上才趕過來。
到了宿舍跟前,剛下車,就看到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臺階上,埋着頭。
這麽冷的天,在外面多站一會都凍得要死,這人還坐下,真是不要命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不要命的人是黎梧。
不過幾天不見,中午還發過信息問候,一切正常。
晚上就坐在臺階上犯傻,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短短半天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艾森果斷問助理聞昊要了件大衣,幾步上前披在她身上,想要把人拉起來:“怎麽坐這了,不冷嗎?”
黎梧哭得渾身發冷、哆嗦,聽見聲音,僵硬地擡頭,對上艾森的視線。
他眼睛裏有光。
如同一顆明星,讓深陷黑暗的她看到一絲希望。
黎梧想說話,但嘴巴打顫,上牙磕下牙,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種時候,人最脆弱。
自己一個人挺挺就過去了,可見到熟人,就再也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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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開雙臂撲上去勾住他,披在身上的大衣也随着動作掉在地上。
“艾,森,嗚……”
艾森幫人披衣服就已經很驚訝了,現在又一下被人飛撲抱住,聞昊都看愣了,眼睛眨都沒眨盯着他們,過了幾秒才想起來要去撿衣服。
同樣,被抱住的本人也呆住,數落她不愛惜身體的話都忘了說。
艾森措手不及,一直想要擁抱的人就這麽撞進懷裏。
幸福嗎?
可她這個樣子,心絞着一樣。
正猶豫要不要回抱,發現她在懷裏不停地抖。
艾森想把她推開看看情況,她摟得緊,嘴裏還嘟嘟囔囔說些什麽。
應該是在說為什麽會這樣,可完全聽不清。
他推了半天沒成功,拍拍她的背,聲音柔和:“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風吹把臉上的淚水吹幹,一陣陣刺痛。
“唔,”黎梧把臉轉過來埋進他肩頭,好多了。
開始她還強忍着無聲的啜泣。
接着慢慢哭出聲。
最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趴在他肩膀嚎啕不止。
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寧靜夜空,叫人心碎。
“我,憑什,她,我,死氣死了,那麽多,力,怎麽,啊啊啊!嗚嗚嗚!”黎梧一邊嚎一邊訴說心裏的委屈。
也不管是鼻涕還是淚,一邊哭一邊往他身上蹭。
艾森試圖聽懂她說的話,可拼湊了許久都沒成功。
幹脆放棄了。
他撥了下黎梧額前的碎發,想去擦她的眼淚,可她藏得太深,根本沒有機會,只能輕輕拍她的背:“別哭了,別哭了,我在呢。”
不說還好,一說黎梧更難受,哭得更兇了。
艾森從沒見她哭過。
印象中,她吵過,鬧過,卻沒哭過。
她還揚言,沒有她黎梧過不去的坎,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可如今,卻在他懷裏哭成這樣,叫人心疼。
艾森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伸到腿窩,稍一用力,将人打橫抱起,同時跟聞昊使眼色,讓他去開車門。
就是火盆在外面吹,一會也得滅,何況是個人。
黎梧突然騰空,下意識把手收緊,快要凍僵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裏,生怕自己掉下去。
她啞着聲音,帶着哭腔:你“幹嘛?”
“去車裏,外面冷。”艾森腿長,步子邁得大,幾步就到保姆車跟前,小心将人擱在坐上,關門。
他從另一側上車,坐進去前跟聞昊說:“你先上去。”
車門一關,阻隔了大部分冷空氣,但是兩人帶進來的涼氣還是讓人下意識縮了下。
這大冬天的,坐在外面,是嫌命長。
艾森從後面拿了張毛毯披到她身上,把她裹成一個小粽子。
手捧她的臉,讓她擡頭看自己。
臉凍得冰涼,艾森手上的溫度很快就被吸走,但他不在乎。
艾森盯着她的眼睛看,淚眼婆娑,惹人憐的小貓:“你幹嘛?嗯?”
黎梧本來就哭了半天,這會雖然哭夠了,不哭了,也哭不出來了,卻開始後反勁兒的不停抽搭。
加上大哭消耗體力,體能耗盡,前所未有的寒冷席卷全身,整個人凍得發抖,下意識尋找熱源,往毯子裏縮,只露出一顆小腦袋。
抽搭持續了好一會才靜下來。
她身體往後,躲開他的手,噘着嘴巴揉眼睛,委委屈屈:“我,我沒事,你怎麽在這?”
艾森手上的溫度雖然分出去大半,但還是溫的,食指曲着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哭紅的雙眼,如一記重拳砸在心上:“說。”
黎梧避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剛才趴過的肩頭,即便車裏燈光昏暗,接着夜晚的光亮也能看出有一大灘淚漬,亦或是鼻涕,總之這身版型挺立的深灰色長羽絨服是髒了,挺好看的,就是可惜了。
她把手從毛毯中伸出,指了指肩頭的位置:“髒了,脫下來我給你洗。”
艾森歪頭看了一眼:“不用,我不介意。”
“不要轉移話題,為什麽在外面坐着,發生了什麽?你是傻嗎?天這麽冷。”
黎梧不想跟他說,在他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已經夠丢人的,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被刷下來,豈不是顏面掃地。
她倔強地搖頭:“真沒事,我回去了。”
艾森見她要走,一把拉住她将人拽到跟前。
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黎梧有意把呼吸放緩,眼神四處飄,也不知道該看哪裏,就是不想跟他對視,怕被看穿,最後幹脆閉上,心一橫,打算做一塊磐石,再/硬/的/棍/子都撬不開。
艾森:“閉眼做什麽,說話。”
他往後退了退,怕自己忍不住。
不想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黎梧感覺他的氣息漸遠,緩緩睜開一只眼,眨了眨:“真沒事。”
艾森扯了她一下,用眼神問她:我是傻子?
黎梧真的不想說,她剛才……
剛才就不應該沒頭沒腦抱上去,現在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啊啊啊!
煩死了。
就說做人不能情緒化。
哭哭哭,哭個屁,弱者才會哭!
黎梧對上他的視線,随便編了個謊言:“挨說了。”
艾森輕輕皺了下眉:“是嗎?”
其實這理由編的,黎梧自己都不信,這一路過來,她被教練罵的次數數都數不清,根本就不會往心裏去,頂多下次做得更好,用實力說話。
但眼下她就只能想到這個,拼命點頭,鞏固謊言在心裏的真實性:“就是因為這個。”
艾森壓根不信:“說你什麽了?”
黎梧:“……”
用得着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說……”
看樣子今天不說,他怕是不會放自己走。
可她是真的不想說。
黎梧:“說我成績退步了,可是我很努力了,很刻苦了,嗚嗚嗚嗚。”
她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就是不往點上說,說着說着就哭起來。
眼下只有這一招能讓他放棄盤問了。
黎梧閉着眼幹嚎,還不忘把眼睛眯起一條縫看他的反應。
果然,他不像剛才那樣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表情也緩和下來。
看樣子還是有用的。
黎梧繼續幹嚎,眼淚卻一滴沒有,趁他分神的功夫把手抽出來,又是抹眼淚又是擤鼻子:“我好難,我……嗚嗚嗚嗚。”
又是一通幹嚎,黎梧順着指縫看他,果然,剛才嚴肅的神情消失不見。
Yes!
管用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酸,艾森也不忍再揭她傷疤:“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快別哭了。”
起作用了!
真好。
黎梧慢慢降低哭聲,偷偷看他。
不料卻被逮個正着,趕緊重新放聲大哭。
原本艾森以為她是真的傷心欲絕,但現在……
他手指輕輕拂過黎梧的眼睛,幹的,一滴淚都沒有。
怎麽還學會演戲了:“別裝了,不想說我不問就是。”
黎梧:“……”
糟糕。
演技太差被發現了。
她立刻收聲,撅撅嘴,滿臉委屈。
艾森:“但有一點我得說,不管發生什麽,你也不應該坐在外面,這麽冷的天,真凍出個好歹,讓我……”
他停頓一下,清清嗓子:“凍壞了怎麽辦?”
黎梧咧嘴,彎起眉眼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遇到你,而且我本來也想回去了。”
就是見到你又繃不住了。
艾森終于沒忍住,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別讓人擔心。”
雖然手拿開了,可被掐的地方還殘留他的餘溫,黎梧低下頭半天沒說話。
任由那餘溫肆意蔓延,最後消失不見,可被捏過的位置她清晰記得。
臉突然燒起來。
大概是凍了又熱的吧,畢竟車裏暖氣這麽足。
雖然有剛才那麽一出,但艾森畢竟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麽,擔心又哭,彎下腰仰頭瞅她。
黎梧五指張開把他臉推開,用食指蹭了蹭鼻子,吸了下:“你看我幹嘛?”
艾森直言:“怕你哭。”
黎梧傲嬌地仰起頭:“你管我。”
其實剛才她确實快哭了,但看到突然湊近的臉,又憋了回去。
艾森:“你住哪間,等下我叫人送點熱姜湯過去。”
黎梧搖頭:“不用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沉默幾秒,道:“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麽在這?”
艾森:“你不是知道麽,我們實習,導演讓主創人員提前入住适應環境。”
黎梧瞪大了眼睛,指着宿舍的方向:“住這?”
她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艾森點頭,然後笑了下,試圖讓氣氛活絡起來,半開玩笑半官方地抱拳:“以後還請黎教練多多指教。”
黎梧:“……”
提到這事她就煩,嘴角瞬間垮下來。
想到等會回寝室的途中可能還會碰到那個鄭舒泉,拳頭就已經攥緊了。
艾森:“怎麽?”
黎梧松開拳頭,咬着牙搖頭:“沒事。”
聲音沙啞中帶着一絲冰冷:“我該回去了,今晚多謝。”
态度突然轉變,很難不讓人懷疑。
艾森在她下車時追上去:“是不是你不願意,領導說你了?”
黎梧搖頭,裹緊衣服悶頭走。
艾森跟在身邊:“你要是為難的話,我跟導演提議,找別人。”
黎梧:“不必。”
反正她現在也沒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