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最終，他們彼此相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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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紅茶》說的是一個很笨拙很笨拙的女孩愛上一個愛喝檸檬紅茶的男孩的故事。

男孩的願望是幹出一份大事業和娶一位能為他泡一輩子檸檬紅茶的妻子，可她無法為男孩泡出一杯好喝的檸檬紅茶。後來，男孩要離開家鄉到另外一個城市智蟀l展，再也不回來，女孩就決定為他泡一杯最好的檸檬紅茶，向他表白。可當她在泡那杯檸檬紅茶的時候，得知男孩已經在火車站準備離開了。於是她端著那杯紅茶趕到了火車站，卻發現男孩還在，在等她，在等她手上的那杯檸檬紅茶。

一般來說，故事到了這裡，大概都是大團圓結局吧。

可惜，它不是。

女孩最終沒有讓那男孩喝到那杯檸檬紅茶，她對他說，到了那個城市，還會有更好的檸檬紅茶在等著他。她端著那杯檸檬紅茶，微笑著目送男孩離開。

小說的最後一頁，是說一滴晶瑩的液體滴落到檸檬紅茶裏，打散了映在紅茶裏的夕陽，激起一圈圈水紋。

最後一行皆的白色小字寫道：『Thebestonewants72hours.』

『你知道麼？泡一杯最好的檸檬紅茶需要72個小時。』

被故事感動到稀裏糊塗的葵舞久久沉浸在小說的氛圍裏不能自拔，想不到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老爺爺竟然能有如此細膩動人的筆觸，當下就決定無論多麼困難一定要找全老爺爺的作品看過癮。

這天放學，她決定放棄對電子搜索終端的信任，采用古老的人力搜索方式在『國內小說』和『現代小說』諸多書櫃中仔細尋找好幾個小時，兜兜轉轉得都有點頭暈眼花了。也許是葵舞的找飧袆恿松衩鳎R近閉館的黃昏時分，她終于在積滿灰塵的一個櫃子最下層的角落，找到了《雪後的早晨》。再三确認過書目與作者的葵舞激動得差點想抱著它尖叫出聲，礙于還在圖書館裏才忍了下來。

《雪後的早晨》是老爺爺的第一部作品，也是他的出道作吧？葵舞想起那天在圖書館電子終端搜索的結果，而且她記得……這本書只有過一名借閱者。為什麼老爺爺的其他作品如此受歡迎，只有這部出道作的借閱率不高呢？難道是這本書不好看？不，葵舞馬上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因為當年老爺爺正是憑借著這本書獲得新人獎的。那到底是為什麼？而那名借閱者又是誰？疑惑不已的葵舞翻到書的最後，取出借閱卡。借閱卡已經泛黃了，看得出它的年代久遠。卡上面果然寫有名字，字跡清秀。葵舞輕聲念出唯一的那名借閱者的名字：

『樸彌生……？』

下一刻，葵舞頓感天旋地轉。她暈倒在地，沒有了意識。

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風早真的是吓得不輕。正在進行中的學生會會議、待會要去的打工全丢到一邊，急匆匆趕到玉枝市醫科大附屬醫院。醫院的人員在電話裏只是提到，葵舞她被圖書館員發現暈倒在地，原因不明。

什麼原因不明，這群庸醫！急匆匆走向病房的風早心裏暗暗罵道。雖說葵舞看上去總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但是畢竟也是一個女孩子，而且在葵家默許她咨意妄為搬到他公寓的隔壁的時候，風早便知道實際上的監護責任自己也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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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號病房葵舞』，風早看了看病房門，确認門牌號和病號沒錯就直接拉門而入，連敲門的禮貌都略過了。

葵舞半坐在床上，聽到開門聲，從書中擡頭，望著風早。眼神平靜，似乎對風早的來訪一點也不驚訝。

『葵舞？』僅僅是看到她的第一眼，風早就明白了。他朝走廊看了看，确信外面沒有人後，謹慎拉上房門并鎖上。他走近葵舞跟前，站定，冷冷盯著她。

風早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你不是葵舞。你究竟是誰？』

可是『葵舞』卻答非所問：

『我一直在等，我一直在等他來，想等到他再來……』

『等他？他是誰？』風早下意識發問，想要找出多一點線索。

看出風早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的『葵舞』，只是絕望地将自己埋入到被單中，嚶嚶哭起來。剛才拿在手中閱讀的書順著膝蓋的高度滑到床的末端。風早瞟了一眼那本書，書名叫作《雪後的早晨》。

風早記得他的書櫃裏就有這本書，還是他許多年前買下的，這本書在評論界享有很高的聲譽并且再版過多次，與葵舞前些天借走的《檸檬紅茶》同屬一個作家所著。他還有印象的是，《雪後的早晨》這個故事，描寫的是雪女愛上了山上的獵戶，她在冬季的最後一場雪時不願意離開獵戶，于是在大雪夜守候在獵戶的門前，可是獵戶終究沒有出來，第二天早晨，獵戶出來鏟雪時發現，門前融化了一大灘雪水。是關知乙最擅長的愛情悲劇題材。

『你是「雪女」……？』摸不著頭緒的風早只能聯想到這個可能了。

葵舞停止了啜泣，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看向風早：

『雪女……？對，「他」曾經說過，我就像雪女一樣。』

葵舞拾起床尾的《雪後的早晨》。翻到書的後面，抽出那張借閱卡，指著『樸彌生』的下一欄對風早說：

『我在等「他」借閱這本書，在這張借閱卡上寫下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