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最終,他們彼此相鄰

『請您在這裡簽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說某天自己悠哉散步在林蔭道上,突然有個男孩拉著一位女孩,沖過來要求自己為他簽名,一般人都會吓一大跳吧。

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後來的鎮定自若,知乙不禁回想,自己用了多少年時間呢?

搬回家鄉定居,繼承父親的生意,從一開始的笨手笨腳到後來的游刃有餘,自己的确不易。在家庭與生意都走上正軌後,知乙不是沒有回到過玉枝市,只是都不再碰見那名少女了,心想,可能是她恨了自己,所以也恨屋及烏不來圖書館了吧。在心中抱著她能恨著自己起碼是記得自己的想法的知乙,只能這樣來安慰帶著不能再見她的遺憾回去的自己。偌大的玉枝市,單單憑借名字是沒辦法找到一個人的。

在自己出版的第一本小說意外收到很高評價後,幻想自己如果繼續寫作,說不定有天她會看到自己的作品的可能,知乙堅持了寫作這條路。也所幸自己堅持了這條路,他的文字受到了大眾的喜愛,證明了彌生的确有著卓越的鑒賞能力,她當初的鼓勵并不是安慰,而是實實在在的肯定。只是每每想到彌生和自己這段青年時期不成熟的無果暗戀,知乙的心仍會痛。如果自己當初不那麼倉促回來,耐心等到彌生的回覆,現在是否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可笑的是,外界的評論說他的愛情悲劇小說的吸引力全在于作者對愛情可望不可得的真情實感動人心弦。

『拜托您,在這裡簽上自己的名字!』眼前的男孩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請求。女孩低著頭,看不清楚相貌。

知乙接過書,發現是自己的出道作《雪後的早晨》。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雪後的早晨》最後一次再版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市面上的書店已經沒有在流通了,前陣子出版社正是為再版一事打來與他商榷。看來眼前的男孩很可能是自己的骨灰級讀者呢。

『需要我題字嗎,寫給你本人或者你喜歡的女孩?』知乙饒有興致對眼前的男生笑,那焦急又窘迫的模樣,他似乎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不,只要在這裡簽上您的名字就好。』男孩飛快把書翻動到末尾,抽出裏面的借閱卡。

是圖書館的藏書?知乙疑惑了。

『請不要問我為什麼!拜托您!』風早遞過一支黑色記號筆,鞠躬請求。

雖然覺得怪異,但是對方的樣子相當諔瓷先フ閑氖制惹杏植幌袷親鍪顫N壞事的氣急敗壞。自己簽名簽得多了,多一兩個也無妨。

尋找格子落筆的知乙,在第一眼看見上面的名字的時候,就呆住了。

『樸彌生』。

他魂牽夢繞了多少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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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的名字寫在她的下方,不就正中了那個巧合了嗎?他想起多少年前,自己類似在另一本書上的借閱卡,也做了一回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小游戲。

有別于簽名時候的龍飛鳳舞,他寫下工整的楷體『關知乙』,好像是想要竭盡全力寫出最漂亮的名字來彌補某個多年前的遺憾。

随著知乙最後一筆勾勒了一個遒勁有力的『乙』字,葵舞擡起眼眸,化身成為少女的模樣。此時,站在七十歲的知乙面前的,是青蔥生澀的十八歲的,永遠的十八歲的彌生。

『彌生?』知乙不肯定地喊出聲。

彌生微笑地頷首,走近知乙。

『我一直好想再見到你,好想問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了呢?』

『那天,我看見你看書看得太入神了,于是我……』省略掉當時自己說過的話的知乙,帶著歉意。

『從你不來圖書館的那天起,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彌生開始述說:

『可是你都不再來了,我不知道你的住址,你的電話,我沒有辦法找到你,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只有圖書館而已。直到我在圖書館見到你的小說——』

彌生語帶激動問:

『《雪後的早晨》是你寫的對不對?』不等知乙回答,彌生便說:

『當我看到題目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寫的。你終于被大家認同了你的才能,我多麼由衷為你感到高興。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你我的喜悅,也沒有辦法得知你的快樂。』

『而且當時我已經因為某次治療我耳朵的藥物失誤,患上了嚴重的腎臟問題,需要長年住院,不能随意走動。我嘗試過打電話到出版社,但是他們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地址。或許是我強烈想要見到你的願望使然,我的魂靈的碎片留在了我看過的這本書的借閱卡上,終于使得我能夠在今天,再次與你重逢了……』說到這裡,彌生泣不成聲。

知乙動容,松開拐杖,顫巍巍上前摟住彌生。

『如果那天,我有留到閉館,問清楚你的答複就好了,我想,我們的心意一定能夠更早相通……』

『那天?』彌生不解,微微抽泣著。

知乙附到彌生耳邊悄悄說了好長的一段話。彌生的表情由了解轉為驚愕。

啊啊,原來如此。彌生什麼都明白了。

她輕輕推離知乙的胸膛,認真注視著他的瞳孔,說: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一個後天重聽患者,只要沒有助聽器,我就會聽不見聲音,可我還是常常大意忘記戴上……那天,我……』

了然的知乙制止她說下去,重新摟緊彌生:

『我想,一切都是天意……』

二人為這份遲來的,穿越了時空與生死的心意相通流下了沉默的淚。

其實,他把《雪後的早晨》贈送給圖書館,就是希望有一天,它能被她讀到。青年時期至今的那個願望,未曾改變過。鄭重将自己的作品郵往玉枝市立圖書館的知乙填寫著包裹配送單時的想法,清晰地傳到彌生的心裏去。

以為自己十分了解她的,原來,不是啊。知乙心中的那個角落又開始痛起來,那個多年來,每每想到彌生,都無法平靜下來的角落。

那麼,讓彼此錯過,是否是天意呢?久別終能重逢的二人,心裏想著的,是同一個疑問。

彌生擡頭看向頭頂的樹蔭,有滴雨點,從葉隙穿行而下,灼傷了她的瞳孔,她閉上了眼睛。

風早手中握著的借閱卡發出光亮,變成透明,如同剔透的冰片破碎了。與此同時,葵舞眼角驀地墜落一行淚。

老人的精神再也經受不住刺激,腳步踉蹌。

『葵舞!』

風早焦急地跑上前,恰時抱住沒了知覺倒下的她。

大雨敲打片片葉子,叮咚叮咚。

醒來的時候,葵舞仿若平時那樣咋咋呼呼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咦咦咦?我不是在圖書館嗎?為什麼我會在床上,而且,風早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床,我的房間,我的公寓。』平靜若無其事的風早拿下因葵舞猛地起身而掉在被面的毛巾,放在臉盆裏。

『你在閱覽室轉暈頭中暑昏倒了,圖書館員慌忙之下按了你手機的速撥號碼第一位。是——我把你背回來的。』這句話一半謊言一半真實,心虛的風早特意把後半句加重語氣,好讓單純的葵舞內疚而忽略其他。

『真是麻煩你了。』葵舞把頭聳得低低的。果然是如他想象中那樣「單蠢」呢。

『那個……』

『哪個?』大概猜到她心思的風早壞心眼地故意問。

『書……有拿回來嗎?』

『書啊……』特意拖長語調。

葵舞心急萬分問:

『你見到我的時候,手裏沒有拿著一本《雪後的早晨》?』

『諾。』風早偏頭示意,葵舞看到書和書包兩者皆完好無缺地放在風早的書桌上。

『我想看!』葵舞小孩子脾性上來了,她知道風早拿病弱的人最沒轍了。

『除了這本,還有另外一本呢。』風早卻遞給了她兩本書。

『咦?』葵舞拿起書,細細端詳封面:

『《葵愛》?』

風早來了興致:『跟你的名字一樣,有個「葵」字呢。』

『對,對啊。』葵舞的臉不知為何悄然燙了起來。

『是圖書館新進的小說,市面的書局也剛發售不久,』風早補充:『啊,就是那位《檸檬紅茶》的作家最新的作品。我記得你很喜歡他的作品吧?』

『哎,對……』葵舞心想自己還沒把風早喜歡的書弄明白,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喜歡誰的作品了,自己總是比不上風早的效率哪。

『那麼,你看完之後,我也去借來看看吧!』

『哎?』葵舞在心中放聲尖叫,這樣的話,風早的名字不就和自己的名字相鄰在一起了嗎?

風早顯然誤解了葵舞的疑問句:

『他的書不好看?』

『不,不是,』葵舞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非常地感動哦,我還哭了呢!』

『那是因為葵舞你本來就是個愛哭鬼吧?』

惱羞成賴皮的葵舞丢給風早一個枕頭:

『才不是呢!』

『哈哈哈……』

嬉笑打鬧的二人心中各有各想,一個在為巧合臉紅心跳,一個在慶幸她整個過程的毫不知情。

臨近閉館時間的黃昏,偌大的圖書館閱覽室裏只剩下少女和少年兩人。少年合起書,小心翼翼地退開身坐的椅子,站了起來,木質的桌椅發出了輕微的響聲,坐在他斜對面的少女仍然專注在她的書上,沒有分給少年一個眼神。

少年四下看了看,确定無人後,稍稍躬身前彎向桌對面的少女,夕陽射入少年側背後的窗,金色的餘暈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代替了少年渴望的心,趴在少女耳旁。低聲說:

『我喜歡你。』

仿佛影子與他的主人一同說出了口,聲音隐約回響在空曠的空間裏,揚起落日光輝中細細飄舞的塵埃。可是,如塵埃落定般,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殊不知少年那臨別時鼓足了畢生勇氣的告白,少女由始至終不曾聽見。

☆、番外篇——貓,和它的少女

番外篇——貓,和它的少女

這個世界上,是存在著所謂的命中注定的。

只是,終其一生,有的人能碰見生命中的唯一一人,有的人不能。

能與不能的人都有各自的幸與不幸。

不能的人有一生都不能了解真愛的遺憾。但是,品酌過它的人更有他們的悲哀,因為——

當你遇到那個命定的人,也就意味著,世上所有的人都會是你的将就。

在與她四目相對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她了。

這是不知道為何忽然跳至我腦海裏的想法。

站在巷子的另一邊的女孩穿著華麗的蓬松連衣裙,與她的一頭過耳紫發十分相襯,碩大的花傘斜倚在肩膀上。她停下了腳步,睜大了清澈的眼眸,緊盯著我,目光裏帶有憐惜與不忍,還有……一絲的寂寞?

嗯,寂寞?照理說,她是不應曉得寂寞的吧?像她這樣一看就知道有著良好家世的孩子,就得是要有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表情,除了無憂無慮外不懂得任何悲哀的情感才對。可是,為什麼?我迎視她的眼神,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同樣的冰涼,心中竟會有莫名的抽痛呢?

『哥哥,哥哥,』她拉停了牽著她的手走在前方的兄長,『那裡有一只小貓。被雨淋濕了,好可憐哦。』

我冷哼了一聲。

這樣的情況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在被抛棄至這裡的幾天裏,她不是第一個想這麼做的人。從放學回家的小學生,到賣菜歸來的家庭主婦,她們都對我投以同情的目光,有的還會上前撫摸我,逗我玩,或者施舍我一些面包和水。

兩天前,尚未睜開眼的我被裝在一個寫有『Takemehome』字樣的紙皮箱裏,抛棄到這個自動販賣機旁。一個幼小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初印象,便是這個瓦楞紙箱。沒有慈愛舔舐我的父母,也沒有飽含愛意的命名。到底自己為什麼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我不止數次質問上蒼,可惜上蒼是個啞巴,不肯給我任何回答。

而今,大雨已經下了幾小時,稀疏的毛緊貼著我的身體,我冷得連牙齒都在哆嗦。雨水順著它們不斷流入紙箱裏,脆弱的紙箱已經失去了保暖的功效,甚至比空氣更冰冷,我那立著支撐身軀趴在紙箱邊的雙腿不聽使喚地抖動。我想我的這個模樣,是很能激起人類的愛護欲的。

『如果你撫摸了它,卻不準備帶它回家的話,那麼,對它來說,比視而不見更殘忍。』少年頭也沒有回地答。

說得很對。心情好的時候,像施舍一般給予幾下愛撫;心情糟糕的時候,厭倦了的時候,将我視作空氣般的不存在。那些缺乏持久心的自以為仁愛之士,只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以做作的憐憫,對我而言,更為殘忍。一次次,一次次,給予了我會有人關愛我的錯覺,給予了我将開始幸福人生的希望;又一次次,一次次,打破它們讓我陷入更深的絕望。

她怯弱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擔驚受怕的小鹿,盈盈閃著水光。她的兄長冷漠而具有權威,她定是不敢反抗的。

我不禁嘲笑起她的兄長來了,以她這樣的年紀,她能明白你表面毫無邏輯的話背後沉重的含義麼?你未免對她要求太苛刻了。

見她遲遲不動身,少年催促:

『走吧。』

她回頭以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我,張口對我說了句話,沒有聲音。

她的口型在告訴我:

『加油喔!』

她在為我加油鼓勁,為什麼?是在鼓勵我繼續生存下去嗎?可笑,我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啊,哪怕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物。支撐著我不倒下的信念,明明只有等待上蒼告訴我,我生存于世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罷了。可是這樣的我,卻被她鼓勵了,鼓勵要繼續抗争自己的命摺T跄嚨屏業男鬧脅徽鸷襯兀吭谒難垩Y,是不是認為我是值得活下去的存在?

我目送小女孩亦步亦趨地跟在兄長身後走遠,一心只想跟緊兄長的她還笨拙地踩到好幾次水窪,雖然穿上了可愛的雨靴但仍是濺濕了,沒被分上太多注意力的雨傘一晃一晃的,耍上不少雨點在衣服上。

她不是這些天我都能見到其經過的常客,很可能她只是今天偶爾經過這裏,明天不會再來。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她也不知道我來自何方。

可我沒有絲毫與她分離的預感。

奇怪吧,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篤定。

我總覺得我的未來會因為她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即使她無法領養我,我的心,我的靈魂,都注定要跟随她到我擁有意志的最後一天。

玉枝市的雨一直不停。為什麼呢,這個世界從未給我過一天晴朗,讓我感受真正被人關愛的溫暖陽光。難道因為出身貧賤,就只能像潮濕的青苔呆在陰暗的角落自生自滅,而不能投入太陽的懷抱?我擡頭盯著不斷投擲下雨點的烏雲,感覺身體開始在雨水的沖刷下發燙,不受自己支配似的搖晃。

『小貓!小貓!小貓……』朦朧中聽見有人這麼喊。是在呼喚我嗎?我已經不敢奢望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有柔軟棉墊的蛔友Y。蛔油獾氖瀾缡敲髁戀姆塊g,墻壁雪白。穿著白色袍子的人在蛔又g走來走去。許多我的貓狗同伴們,也在同樣大小的蛔友Y安詳睡著,

『啊咧,小貓醒了呀?』其中穿著白色袍子的一人走到我的面前。

『你這只小貓真是幸福啊,你的小主人掏出了所有的錢都不夠付你看病的費用,竟然把身上全部值錢的東西包括學生證都抵押給我們了呢,看來你的主人十分愛你呢。你可要快點好起來,不要再讓她擔心哦。』

主人?下意識在腦海裏重複這個名詞的我,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葵舞。

為什麼呢?我對你來說,明明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吧,不值得你為我付出吧?

當看見你向我走來,抱緊我說『小貓以後請多多指教』時,你知道我的心中盈溢了怎樣的情感嗎?像呆在冰冷的泥裏度過了漫長的時間,終于等到了溫暖春天的種子,破土而出,見到了生機盎然的世界一樣。

你為了我,跪在了你父親卧房外的庭院一整夜,保暖的厚棉褲被露水蘸得冰冰的,壓著棉褲與鵝卵石的膝蓋凍成青紫。這些,都是我被你接進葵家後才知曉的事。

『那麼,你就叫織羅吧!』興奮的你兩頰緋紅,舉起高興地轉著圈:『好不好?』

我高興地喵了一聲。雖然我們不能以言語相通,但是我希望我能傳遞給你我的心意,只要是你命名的名字,我都喜歡。『織羅』,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有人只為了我命名的,只屬于我自己的名字啊。此刻我的心中充滿了無可言喻的喜悅。我終于明白了自己降生于此世的意義,都是為了女孩,為了女孩葵舞。葵舞你知道嗎,那只以你為世界的中心旋轉的幼貓,那刻它在心中立下了一個誓言,要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葵舞你,從此以後的每時每刻要為了葵舞你而活,你就是它的一切。

妖魔一瞬而逝的黠笑,雖然葵舞忽略了,我卻不。

它的目标絕對不是風早,而是我們。當它朝葵舞撲來的時候,我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保護她,我最愛的葵舞。

我竭盡了全身的靈力沖到葵舞的面前,攤開了我的身體,試圖阻擋它。

原來魂靈在被撕裂的時候,也是會感覺到痛楚的。我還感覺到失去了氣力的自己被妖魔攥在了爪中,丢落到它的血盆大口。我在它的腭闔上前,看到葵舞的驀然擴大的瞳孔掩藏不了她的訝異。

我知道我的不自量力,但是,為了保護她,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從我死去,知道葵家命令葵舞對我進行滅魂儀式的那刻起,我就做好了迎接靈魂的殞滅,迎接我們的分離的準備。

其實我的小主人葵舞是很傻的。即使由你親手對我進行滅魂,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如果沒有了你,我也不會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為了我,抵抗那個人的命令,從那個壓抑無比的家逃出來,明知道自己是蚍蜉撼大樹,仍然執意為了我再次與那個人抗争。得到小主人如此珍惜的我,還能有什麼遺憾呢?

我認命地闔上眼,等待妖魔的胃液将我消化為他的一部分的時刻的到來。

應該是誰的法術将妖魔消滅了吧。我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還能看見風早和葵舞重新出現在我眼前,啊,應該是說,我重新回到了有她的世界。

可是,我已經不能再陪伴她了吧。我有這個預感,如同當初遇見葵舞時會相伴她一生的那份篤定。

手腳無法按照大腦的意志動彈,感覺開始遲鈍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已經模糊了。是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了嗎,還是身體逐漸消失呢,好像看到許許多多細密如星塵的亮片從身上崩裂脫離。

葵舞哭得很傷心,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葵舞,你一定不知道,我一點都不感到悲傷,因為我此刻的心中充滿了感激,直到我存在的最後一刻,我都盡了自己的誓言,用我的所有去保護你,要為葵舞你而活。我沒有任何的遺憾。你不要再哭了,像平日那樣笑吧,我最喜歡葵舞的笑容了。盡管我無法用言語向你表明,只要你停止哭泣,看我一眼罷,你就能明白的,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

『葵舞,能夠遇見你,我很幸福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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