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尋歡

鳴玉坊這個時候照例是絲竹繞耳,莺歌燕舞,一派奢糜繁華的景象。

甄之恭在鳴玉坊一露面,立即有龜奴飛奔着去叫來了老鸨丹娘。

丹娘半老徐娘,體格風騷,一見甄之恭便甩着帕子又喜又嗔,“喲,難怪今天一大早的喜鵲叫喳喳,原來是甄大爺您要來了!難為您還記得鳴玉坊啊,這都有半年沒見着您的面了,玉姑還當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大爺了,讓您再也不肯來了呢!”

甄之恭随口道:“哪能呢,前陣子太忙,今天得了空不是就來了。”

丹娘笑得花枝亂顫,“來了好來了好,姑娘們都想死您了,這半年吃飯都不香呢。”

甄之恭懶得與她打哈哈,一邊擡腳往裏走,一邊道:“那正好了,爺還沒吃晚飯,上點酒菜,叫幾個姑娘陪爺吃吧。”

丹娘笑眯眯道:“那您想點哪幾個姑娘?正好上個月新來了兩個,一個叫紫煙,一個叫粉柔,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現在還是咱們鳴玉坊的雙花魁,讓她們倆來陪大爺如何?”

甄家是寧城首富,而甄大少雖然年紀輕輕,卻是甄家現任的當家人,且一向出手大方,是鳴玉坊首要巴結的恩客。加之人長得高大俊朗,又沒有一般嫖客的怪異癖好,因而素來深得姑娘們愛慕與歡迎,一個個恨不得不要錢倒貼給他。

甄之恭無所謂道:“行吧,丹娘安排就好了。”

“哎,好嘞,您先上玉仙閣歇會兒,酒菜和姑娘馬上送到。”

丹娘爽利地應了,叫龜奴引着甄之恭去玉仙閣,自己趕忙去找那兩位姑娘交待事項面授機宜,務必讓甄大少今晚銷魂颠倒食髓知味,以後日日來上門送銀子。

甄之恭在鳴玉坊最豪華的包間裏等了不到一刻鐘,便有一隊貌美如花的小丫頭送上了滿滿一大桌的美味珍馐,用某人的話來說,這些菜十個人吃也夠了。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若讓那塊小豆腐見到了,還不又得跳起腳來罵他鋪張浪費。

一念及此,他不無懊惱地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都來鳴玉坊了,怎麽還想着那只窮酸摳門的“綠蛤蟆”。今晚他就是來浪費的,反正他大少爺有的是錢,今晚定要花個痛快,樂個盡興。

稍頃,環佩叮當,幽香襲人,兩位姑娘連袂而來,一襲紫,一着粉,一個清麗無匹,一個妩媚多姿,皆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連向來挑剔的甄大少也不免多看了兩眼。而兩位姑娘面對甄大少更是臉紅紅心跳跳,還未開口,身子已先軟了半邊。 ?

嬌聲軟語地向甄之恭行了禮問了安,紫煙與粉柔旋即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旁,一個玉手布菜,一個殷勤勸酒,甄之恭來者不拒,一面舉杯痛飲,一面與姑娘們調笑狎昵,又有穿着清涼薄透的歌伎在席前翩翩起舞妖嬈而歌,端的豔福盡享,風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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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知怎的,酒越喝越淡,到最後直如喝水一般,不知不覺間甄之恭已喝下了三大壺,不僅沒痛快,反而憋悶得不行,本來尚可的心情也跟着壞了下來。

陪酒的兩位佳人先是軟若無骨地攀附在他身上,媚眼如絲地嗔怪春宵苦短,催着他早些上床安歇,卻在沒喝盡興而發了脾氣的甄大少的逼迫下連連喝下幾大杯,最後雙雙醉倒在桌不醒人事了。

甄之恭又嫌歌舞吵鬧,索性把歌伎們趕了出去,自己直接拿着酒壺對嘴狂飲,誓要一醉方休。

又灌下兩壺酒後,甄之恭總算醉了,搖搖晃晃地栽倒在床。

卻說丹娘惦記着玉仙閣裏的情況,悄悄地貼到門外聽壁角,然而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嬌喘粗吼,只有一片高高低低的呼嚕聲,當下納悶不已,輕輕将房門推開一條縫,把眼睛湊上去往裏窺視。

一看之下哭笑不得,兩個她寄予厚望的花魁趴在桌上人事不知,而那位英俊多金的貴客則一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不争氣的東西!”丹娘咬牙暗恨,跟着推門而入來到床邊,試探性地搖了搖甄之恭,喚道:“甄大爺,甄大爺?您還需要別的姑娘來伺候麽?”

甄之恭緩緩掀開眼皮,醉眼朦胧地看了一身紅豔如火的丹娘,忽地惡從心底起,騰地一下坐起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醜死了!你怎麽不穿綠?!給本大少滾出去,別站這裏礙眼!”

丹娘瞠目結舌,跟着忙不疊賠禮道:“是是是,下回我一定穿綠!大爺您別生氣,我這就滾了!”說罷匆匆出了屋,省得惹怒了這位金主以後生意難做。

甄之恭一搖三晃地下了床,昏昏沉沉地掃了一眼杯盤狼藉的桌子與同樣灑了酒菜的地板,嫌惡地皺起眉頭,喃喃道:“還,還是回家好了。”

他踉踉跄跄地出了玉仙閣,來到鳴玉坊的院子裏,團團打了兩個轉,然後按着脹痛的額角大呼:“馬!本大少的馬!”

龜奴們不敢違逆,趕忙牽了他的坐騎黑風來。

甄之恭擡了兩次腿才翻身上了馬,黑風極通人性,無需主人命令,徑自撒開四蹄離開了鳴玉坊。

丹娘聞聲而來時一人一馬已經走得不見影了,當下拍着大腿破口大罵。

黑風駝着爛醉如泥的甄之恭安全順利地回到甄府大門外,自有門衛叫了下人将大少爺擡回了屋子。

此時已經過了四更天,窦家富剛剛睡着沒一會兒,便被數人進門的動靜吵醒了,起來見甄之恭酒氣醺天地被人擡進來,不由又是詫異又是擔心。問那幾個下人他家大少爺怎麽會醉成這樣,卻無人答得上來。

甄之恭被放到床上後,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話,窦家富俯下身問:“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小豆腐……”甄之恭低低喚了一聲,連眼睛也沒睜,猛地伸出胳膊準确無誤地勾着窦家富的脖子将他扯進懷裏。

窦家富“哎喲”一聲,想要掙紮着起來,卻被甄之恭壓住手腳動彈不得。

清醒時的甄大少他尚且不是對手,何況現在喝醉了酒力氣更是大得驚人,根本由不得他反抗。

把人圈進懷裏後,甄之恭心滿意足地在他頸窩裏蹭了蹭,狗一樣聳着鼻子嗅了兩下,跟着睡死過去。

幾個下人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言語不能。

窦家富不無尴尬道:“沒事了,你們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在就好。”

下人們見的确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了,便一同退了出去。

窦家富窩在某人懷裏,沒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睡着前最後的意識是,恩,還是這樣睡着舒服,雖然兩個人貼得緊了有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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