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底,忙摁着她的手,“小涵,剩下的我自己來。”

肖梓涵撥開她的手,搖搖頭,“就是醉死也不會給你丢臉!”

文樂樂也不敢說什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一杯杯灌下去。在Z大金融系,她和肖梓涵是出了名的姐妹花,人漂亮、功課好,酒量更是聞名全系。大大小小的聚餐上,但凡她倆聯手,就所向無敵,畢業晚會上,男生做了分工打算單個擊破,誰知還是讓她們笑到最後。但這些年,她一直不知道肖梓涵有多少酒量,她沒醉過,或者說她從不在人前醉,哪怕回去吐得一塌糊塗,睡得不省人事,人前她永遠是挺直腰背,準确無誤地走直線。

因為喝得急,她沒多久就開始頭暈,可還是強打精神敬下來。其實敬到一半時,大家也不再為難她,都只選擇喝啤酒,她也就只需回敬一杯。就這樣終于敬到最後一個人——鐘帥!

她滿了酒杯,望向他桌上的空酒杯,不冷不熱地問,“你喝什麽酒?”

“美女,你賺了,咱鐘哥不喝酒。”小平頭笑嘻嘻地說,暗暗為美女的酒量叫好。

她松口氣,剛想充胖子說聲,“那我也回敬一杯酒。”結束這光榮又艱巨的使命,誰知對面的男子卻輕輕一笑,“我喝白酒!”

X你媽!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肖梓涵已經把鐘帥殺死幾萬遍了。可她是個合格的HR,內心洶湧澎湃,臉上依然雲淡風情,只是牙齒咬得死緊,“不就九杯。那我先喝着,相信你不會耍賴!”

她呼呼地灌下去六杯,第八杯時胃翻騰得厲害,腦子裏默念了幾十遍,“肖梓涵你給我挺住”才沒吐出來。

“我看剩下的還是算了吧?”平頭男看她捂着胃,便征詢地望向鐘帥。

鐘帥也不吭聲,只是死盯着她,半晌才吐出,“算了!”

衆人都松一口氣,文樂樂靠過來扶她,不想肖梓涵順了順氣,又倒滿酒杯,“別,欠人錢好還,欠人情難還。不煩你開恩。”

說完連着灌了三杯,最後一杯下肚她把杯口朝下,挑釁地望着鐘帥,臉上有淡淡地得意,小樣兒,姐是遇強愈強的貨!

望着桌上空掉的五個酒瓶,鐘帥玩味地看她泛白的臉以及上面刻意隐藏的怒氣,嘴角慢慢揚起,“行了,大家也別鬧了,讓李岩和弟妹坐下吃點東西。”簡單一句話卻是對新郎新娘的特赦令,果真剩下的幾桌也不再為難,都叫新人随意。

肖梓涵坐回主桌,新郎的媽媽忙給她盛了一碗熱湯,“閨女,喝點吧。”

她禮貌地說謝謝,翻動勺子勉強喝下兩口,誰曉得不喝還好,一喝胃裏開始翻江倒海的難受。她壓了很久怎麽都壓不下來,忙站起來往洗手間去,剛跑到衛生間就扶着馬桶哇哇地吐起來。工作後她向來是喝7分就到極限,今天全憑着一股子擰勁,強撐着才沒有當場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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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完胃是稍微舒服點,可酒勁還在,頭眩得厲害,只能癱軟在馬桶上慢慢回神,可越回眼皮越重,她狠狠地掐了下大腿,又在洗臉臺沖了個冷水臉,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出來時竟看到鐘帥,斜斜地靠在牆上,奇怪,明明是歪歪扭扭的站姿卻被他站得挺拔。

肖梓涵用餘光瞟了他一眼,完全漠視他的存在。擦身而過時,她聽到他雄厚的男音,“沒事吧?”

她扭頭嬌媚一笑,“你說呢?”說完踩着直線往宴會廳走,強打着精神,撐到結束。

告別時,文樂樂又醉又興奮,一個猛子撲到她身上,她沒站穩踉跄了幾步就要往下倒,本以為這次臉丢大了,肯定摔個四腳朝天,誰知竟倒向一個溫暖硬實的胸膛。

“謝謝……”看到那張冰山臉時,她硬是把“你”字省下來。

鐘帥把她的怒氣看在眼裏,扶她站穩,“我送肖小姐回去!”

肖梓涵皺起眉頭,“不用,我自己打車。”說完不等他們開口,就拉開酒店門口等客的出租車車門鑽進去,晃着手說“拜拜。”

司機一路開得飛快,東晃西晃跟坐過山車一樣,沒幾下就把她晃得要吐出來,她一忍再忍才沒給人吐車上,可一下車她就捂着嘴扶着牆角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人終于舒服點,她正想伸手去包裏摸紙巾,眼前竟出現一張紙。她扭過頭,鐘帥的臉出現在視線裏。她既尴尬,又有幾分被撞到糗事的惱羞成怒,狠狠地奪過紙巾,眼淚鼻涕口水一把擦。

“我扶你上去。”鐘帥冷冷地開口,語氣中竟有一絲愠怒。

肖梓涵不動他為何而怒,歪着腦袋斜了他一眼,“不用!”

你怒個屁,老娘現在還怒火沖天!

鐘帥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伸手攬過她的腰,強行押着她往酒店走。肖梓涵拼命掙脫,怎奈男女有別,又攤上個當兵的,徒勞無功,最後索性放松下來,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由他攙着。靠得太近,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雜這煙酒的氣息撲鼻而來,她有些潔癖,又最煩煙味,于是不自覺皺起眉頭,嘟囔了一句,“臭!”

被靠的胸膛微微一震,加快了腳下步伐。

一看到房間號,肖梓涵猶如打了雞血,猛地挺直腰背,“謝謝,我自己可以了。”一低頭才發現他手上拎着自己的小行李袋,頓時想起剛才自己落了手袋在他車上,難怪他會跟來。

她伸手去拿包,鐘帥竟順從遞給她,用眼神示意她先進房間,她被看得慌了,忙轉身像個女王一樣踢着步子走進房間,重重地甩上了門。

看到他進去鐘帥才走開,坐在車裏,他忽地把頭扭到胳肢窩的位置,聞聞,“不臭啊!”

“有點意思!”他揚起嘴角,兩眼晶亮,像是發現了獵物。

☆、又見冰塊男

肖梓涵是在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中醒來的,她揉揉宿醉後脹痛的大陽穴,伸手抓過手機“喂?”

聽筒裏傳來文樂樂的聲音,“小涵,是我,你要不要緊?”

“沒事。”就是頭痛欲裂而已!

“那下午我們出去逛逛,晚上一起吃飯?”

下午?現在幾點了?她看看屏幕,14:25,暈倒,她竟一覺睡到下午,看來昨晚真的喝過量了。

她撐起身子半靠在床頭,清清嗓子,“咱倆誰跟誰,你今天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用管我,晚點我自己出去轉悠轉悠。”

“那我叫李岩給你搞量車?”文樂樂提議。

這主意不錯,有個車代步逛起來更方便。等等,她腦子裏怎麽會蹦出鐘帥冷冰冰的臉?

“喂,千萬別派那個鐘帥來!”

文樂樂笑起來,“老大,人家是團長,我老公一個營長哪裏派得動他,昨天是正巧大家都在忙,才叫他來接你的,你還真把人家當司機?”

團長?就那家夥?夥食團還差不多!再說團長頂個毛線啊,他們分行的車隊隊長轉業前就是團長。

“那叫你老公給我找個小帥哥。”

“要不要叫他們穿上軍裝,我覺着披上那層皮是個男人都帥!”

“可別,我怕人家以為我犯了重案,搞得要被解放軍叔叔押送。”一想到有個穿着軍裝的兵哥哥踢着正步跟在邊上,她就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有道理,那我要告訴李岩,以後千萬不要穿軍裝跟我上街。”文樂樂一本正經地說,然後跟她約定好出門時間。

挂掉電話,肖梓涵去浴室洗澡洗頭,昨晚實在喝太多,一進房間就醉死在床上,一身煙酒味,臭死了!

洗漱完畢,時間剛剛好。她抽了條毛巾随便擦拭幾下頭發,換上舒适的休閑裝,拎起小包關上門。在電梯裏才想起忘了問接她的人的電話號碼,于是拿出手機打給樂樂,可電話嘟了很久都沒人接。

搞什麽?算了,鼻子下面一張嘴,大不了見着像兵哥哥的就問。

她收起電話,走出電梯,不想一擡頭就望見一張讓她咬牙切齒的冰塊臉,他怎麽會在這裏?

肖梓涵決定無視他,徑直往門口走去,準備找接她的帥哥。可鐘帥卻跟上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醒了?”

幹你屁事。她在心裏回答.

見她不吱聲,鐘帥撇撇嘴,指着一輛挂紅牌的越野車,“先帶你去吃飯。”

這下再不能裝聾作啞了。肖梓涵耐着性子往後退一步,跟他拉出距離,“不勞煩您,我等人!”

“等帥哥嘛?我就是!”鐘帥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

Mygod,之前只覺得他讨人厭,沒想到還很自戀!不過……餘光瞄瞄對面的男人,鷹眉冷目,輪廓分明,性感薄唇,勉強稱得上帥哥!

肖梓涵不知道,她在看帥哥,帥哥也在打量她。不過跟她的偷偷摸摸比起來,鐘帥算是明目張膽。今天的她似乎跟昨天不一樣,說來也巧,昨天他剛到酒店就被拉去接人,到了車站才發現忘了問李岩要文樂樂同學的電話。他把車靠在路邊,準備打電話給李岩,誰想一扭頭,隔着車窗和雨幕就看到了她,一襲寶藍色連衣裙,戴着耳塞,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渾身蒙着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明白。那一刻他篤定她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他一向話少,又是第一次見面上了車自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有意思的是這小妞也不搭理他,接了個電話就講個不停,完全把他當透明人。他忍住笑,聽她東拉西扯,一個個轉換無聊的話題。到酒店時,他故意鎖上車門,期待她的反應,她眼裏明明有驚慌,可臉上卻很鎮定,酒桌上他故意為難她,她卻寧願吐死也不肯低頭,真是牛脾氣!

可今天的她完全不一樣,立領白襯衫外罩了件藍色針織衫,深藍色牛仔褲配上白色的帆布鞋,剛洗的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腰上,幹淨的面容上沒有一絲彩妝的痕跡,看起來就像個大學生,讓他覺得很舒服。

不過鐘大帥哥如此肆無忌憚,肖梓涵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他在看她,忙扭過頭躲避他灼灼的視線。

鐘帥看出她的尴尬,不動聲色地揚起嘴角,不輕不重的握住她的腕子,霸道地扯着她就往停車的地方走,“上車,我們堵住路了!”

肖梓涵不甘心地坐上車,重重甩上車門。這個自戀狂以為她是他手下的兵嗎?搓圓揉扁,随便命令?

哎,可惜肖姑娘人小慎微,又在人家地盤上,敢怒不敢言啊!不過反抗無用,不說話總行吧?她別過臉一臉怒氣地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物。

鐘帥看她氣得紅嘟嘟的臉,覺得很好玩,“在生氣?”

“哇塞,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肖梓涵佯裝開心地問。

“氣我昨天為難你還是今天硬拉你上車?”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那就是都有!”

也不是太笨嘛!

嗖……一個剎車,車子猛地停下來。鐘帥握着方向盤,扭頭凝視她,“如果我道歉,你是不是就不氣了?”

肖梓涵看他一臉真誠,不像是在開玩笑。算了,肖姑娘大人大量,再說他的确是熱心幫忙。

她挑挑眉,揚起下巴,“那不是,還得帶我去吃好吃的才行。”

“沒問題。”車子再次啓動。

他說到做到,領着她盡往小巷子裏鑽,花生湯、烏氏麻糍、魚丸、燒烤……一路走一路吃,吃到她直捂着肚子說“快撐死了”!

“怎麽樣?不氣了吧?”鐘帥左手拿着一杯奶茶,右手拎着肉松餅。

“不氣了!”她看看他,笑得春光明媚。

那笑容讓鐘帥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嘴角噙着淡淡地笑。

晚上他們去海濱公園看海,現在正是國慶長假,慕名而來的游客很多,沙灘上人山人海,除了人頭,啥也看不到。肖梓涵随便走了一圈就嚷着說太失望,要回去。

到停車場後,鐘帥扶着她,讓她單腳站立抖掉鞋裏的沙子,“晚上想吃什麽?”

“随便,好吃的就行!”她穿好鞋,拍掉沾在身上的細沙。

“那跟我走吧。”

鐘帥找了家賣牛肉面的小店,說是小店真是名副其實,四五平米的房間裏只擺了三張小圓桌,可生意奇好,他們等了快半小時才找到人拼桌。誰想面剛上來,肖梓涵的電話就猛地響起,屏幕上是老媽的名字,她厭煩地摁掉;再響,她再摁;再響……沒辦法,同桌的人已經在不耐煩地瞪她了,她只能接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喂,肖母就劈頭蓋臉地吼過來,“你死哪裏去了?不是跟你說好了,晚上你何阿姨給介紹的對象請你吃飯。”

“我在X市。”又來了,自從恢複單身後,她媽就開始像以前一樣玩命地給她相親。

“你發神經跑X市做什麽你曉不曉得這個對象是我腆着老臉去求你何阿姨介紹的,好說歹說人家才不嫌棄你離過婚,是個二手貨!”

肖梓涵一下午的好心情就被肖母這句“二手貨”擊得煙消雲散,但礙于還在店裏,她還是好脾氣地敷衍,“行了,我知道了,我在外面,手機快沒電了,晚點打給你!”說完不由分挂掉電話。

被這麽一鬧,哪還有心情吃面?她把筷子一放,抱歉地望着鐘帥,“不好意思,我突然沒胃口。”

鐘帥也放下筷子,體貼地說,“那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肖梓涵感激地點點頭。

可她忘了肖母哪裏是肯被敷衍的人,沒幾分鐘又打來奪命call,“我騙人家說你臨時出差,約了後天,你給我趕快回來。”

“我不去!”因為在車上,她不想再和母親客氣。

“你再說一遍?你不去?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麽行情,離了婚,老話說就是人家穿過的破鞋,也就虧得你沒有孩子,要不誰要你?”在密閉的車廂裏吳美芬的聲音格外清晰。

生母左一句“二手貨”,右一句“破鞋”,肖梓涵就是再好的脾氣都怒了,“我沒想過再嫁人,我孤獨終老、病死床上,都跟你們沒關系,你不要再閑吃蘿蔔淡操心。”

吳美芬也在氣頭上,提高嗓門吼回來,“跟我們沒關系?你死了就跟我們沒關系,你以為我們想管你?還不是你眼睛瞎了,找了個臭男人,又沒本事拴住自己的老公,結婚三天就讓他跟狐貍精跑了,還鬧得個淨身出戶,一點出息都沒有。現在我跟你爸都沒臉出門,養出你這麽個窩囊廢!”

“當初是誰財迷心竅,看上他的家世,又哭又鬧、尋死覓活逼我訂婚的?現在好意思來罵我?”

吳美芬被踩到痛腳,開始口不擇言,破口大罵,“你個小娼婦,賤蹄子……”

肖梓涵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鐘帥搶過去,摁掉了。

她傻傻地盯着鐘帥,慘烈一笑,然後別開臉望着車窗外來來往往地車流,閃爍的車燈晃得她眼睛泛酸,無聲落淚。

鐘帥把車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子去掰她的腦袋,手指觸碰到臉上濕潤時,他把牙齒咬得死緊,握拳的左手隐隐露出青筋。見她死活不肯轉頭,他也不再勉強,只是抽了紙巾遞給她,發動車子回酒店。

她堅持要獨自上樓,鐘帥就站在大堂目送她進電梯。回到車上,他拿出電話,“小六,幫哥辦點事,查個人,肖梓涵!”

剛才她和母親的對話他幾乎聽得一清二楚。不知為何,比起她離過婚的消息,他更震驚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而她的眼淚和故作堅強更是讓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第二天鐘帥早早來到酒店,請總臺幫忙聯系她時才曉得她昨晚就退了房。竟然走得那麽急,還不辭而別?鐘帥撥她的電話,沒有人接,回到軍區手機才收到一條她的短信:“謝謝您的款待,後悔有期”

鐘帥捧着茶杯,盯着已經黑掉的屏幕,淡淡一笑,“後會有期?”

☆、三遇霸道男

飛機落地首都,一出機場,肖梓涵就被外面的北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北京的初冬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寒冷。

她搭上機場大巴,輾轉入住總行指定的酒店。這次她是來參加一個人力資源方面的培訓,也是來躲她媽的。自從她抵不過肖母的死纏爛打,順從相了兩回親後,她媽就越發瘋狂了,禿頂的、離異的、年齡趕上他爸的……一個賽一個的挫,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錢!

談微微說她太縱容肖母,她有苦難講,不是她想縱容,她媽是那種為達目的臉都可以不要的人。

她要是犟得太厲害,肖母豁出去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逼她嫁給萬裏的時候就領教過了,來單位鬧,找領導同事哭訴,她再忍得下同事的目光,也忍不了領導的微詞啊,現在她一無所有,唯有保住這份工作才能安享餘生!

辦好報道手續,她給留在B市的朋友打電話,約好在國貿樓下吃韓國烤肉,出來時居然意外碰上秦凱,左手牽着一個女孩兒,右手拎着一大堆購物袋迎面走過來,見到他們也是一愣,然後禮貌地跟衆人打招呼。

望着他們交握的雙手,肖梓涵有瞬間的失神,心理不免苦澀,原來有生之年真的會狹路相逢!

秦凱凝視着她,淺淺地笑,“怎麽來北京了?”這話顯然是忽略掉衆人,獨問肖梓涵。

肖梓涵扯出一抹微笑,“來出差,約了幾個老朋友吃飯。”

秦凱發出一聲意味深長地“哦!”就再沒了下文。

室友張慧一看這狀況,連忙走上來打圓場,“哎呀,我們還要趕着看電影,秦凱,下次約啊!”

秦凱點點頭說再見,拉着女友往反方向走去。

肖梓涵長舒口氣,慢慢回過頭去看他的背影,挺拔俊逸,後腦勺上那戳不聽話的頭發一跳跳的,就如當年。

想當年……真是個虐人虐心的造句,多少人在省略號後帶着悔不當初、帶着戳心窩子的痛。

“聽說快結婚了。”張慧挽着她的胳膊,小聲地說。

她點點頭,他大她兩歲,是該結婚的年齡了。聽到張慧說他現在在UA已經快做到董事,她不禁在心底裏為他高興,她一直都知道他行的,正如他所說,一定會在這個城市安營紮寨!

是夜,肖梓涵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都找不到合适的睡姿,腦子裏閃過模糊又清晰的畫面。

秦凱是她的學長,也是Z大金融系的風雲人物,人帥、功課好、能力強、體育也棒,如果真的有什麽不好,那就是家世不算好,是個從農村裏走出來的孩子。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女人緣,系裏系外多少女生飛蛾撲火般獻殷勤,可是弱水三千,系草秦凱偏偏喜歡上肖梓涵,從大一追到大三,總算取得抗戰勝利。

畢業時,秦凱頂着名校優秀畢業生的光環進了人稱精英殿堂的UA,做分析師,很有前途的一份職業,但在她父母眼裏依舊是個沒房沒車沒錢沒權的“小北漂”,可她不在乎,她相信只要一起努力,面包牛奶都會有的。大四畢業肖梓涵也順利進入一家外資投行,拿到offer那天他們相擁站在世貿天階,興奮地規劃着屬于他們的未來。

改變這一切的是母親的一通電話,她說患了乳腺癌,說肖父在外面養小三兒壓根不照顧她。那時肖梓涵還太年輕,看不清父母利用親情演繹的騙子戲,可秦凱卻篤定肖母是仗着她心軟,騙她回去。他們有了最大的争執,她堅持要回C市找份安穩的工作,秦凱卻執意留在北京。太過年輕,又都是執拗的人,都不願意為愛妥協,于是分道揚镳。

記得她拎着行李走出校門時,秦凱發狠的眼神和那句咆哮,“肖梓涵,你別期望我會等你,你回去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一語成谶,老天爺是不是也看不慣她盡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所以真的不給她好日子過?

回到C市,她很快就揭穿了父母的謊言,但她卻不敢回北京,一開始是怕秦凱笑話,後來是怕他身邊已經沒有了屬于她的位置。他說得對,沒有人活該為誰等候!

她翻了個身,擁着被子,輕輕抽噎!

一周的培訓轉眼結束,總行人力資源部專門安排了兩天自由活動時間供大家吃喝玩樂。女人天生購物狂,一天內從燕莎逛到賽特,買得那個歡,逛完街出來,一個女孩忽然提議去王府半島吃自助餐,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殺過去,吃到人家快打烊了才肯出來。

酒足飯飽後她們站在酒店門口等出租車,可這會兒正是飯點,又趕上禁酒令剛剛出臺,等了半天才攔到一輛出租車,先塞進去四個,留下她和省行的一個女孩兒等下一輛。

初冬的北京早晚溫差特別大,寒風吹得兩人直哆嗦,省行的女孩兒剛才灌了太多飲料,冷風一吹就想上廁所,“梓涵,你等會兒,我得去下衛生間。”

“嗯,去吧。”肖梓涵點點頭,獨自站在門外看來來往往的豪車和車上形形□的人,誰想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輛黑色越野車上下來。

鐘帥?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下意識地想躲,怎奈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玻璃,躲了也白躲。別怕,說不定人家早忘記你是路人甲乙丙丁了!

不過顯然某人的記憶力和視力都比她想象的要好。看到她時鐘帥腳步明顯一滞,随後大步朝她走來,“這麽巧?”

她禮貌一笑,“是呀,來這邊吃飯。”

“等人?”他試探地問。

“嗯,朋友去衛生間了。”

“外面冷,進去等吧。”他看她雙頰凍得紅通通的,心裏莫名不爽。

“不用,我們在等出租車!”她客氣有禮地拒絕。

鐘帥環顧四周,連個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難怪她會冷得臉通紅。他轉過頭,對着剛跟過來的男子說,“小六,把車鑰匙給我。”

被稱作小六的男人眯着丹鳳眼嘿嘿一笑,“要不,我送……”話沒說完就被鐘帥狠狠瞪回去,趕忙閉嘴。

她一再推辭,可鐘帥仿佛聾了,充耳不聞她的拒絕,執意要陪她站在門口等朋友,那小六見狀也不肯進去,臉上挂着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三人都是相貌出衆,往門口一杵,格外引人矚目。

肖梓涵在心底暗嘆口氣,這個人真的不是一般霸道!

同事出來,她可不敢挑釁他的執拗,忙拉着上了車,那小六也想跟來,結果剛拉開車門就被鐘帥甩了個眼刀子,吓得他幹笑兩聲,縮回腦袋。

跟上次一樣,剛才主動要送她們的人一上車就不說話,同事幹巴巴地貢獻了幾個話題,她接得不鹹不淡,鐘帥一聲不吭,鬧得兩人都覺得無趣,紛紛閉嘴看窗外夜色,氣氛凝滞,車內明明打着暖氣,可她還是覺得冷飕飕的。煎熬到了酒店,同事扔下一句“你們再聊會,我先上去”便逃命似的跳下車,扔下她尴尬地坐在原地,尋思半天才說句:“謝謝您送我們回來!”

“你來出差?”

這個人,你說東他扯西,完全不搭調!

“過來培訓。”

“什麽時候回去?”

“明天下午的飛機。”她如實答。

“哦!”鐘帥回以單字節。

肖梓涵不曉得怎麽接話,呆愣片刻,“那我先回去了。”

剛想推開車門,鐘帥又開口了,“一起吃飯吧!”

“我剛吃過飯。”她偷偷翻白眼。

“那就去喝茶。”

肖梓涵詫異地望着他,懷疑要是她不答應,他估計會說“那就一起去喝西北風。”

“可以嗎?”鐘帥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遍,可車子卻已經緩緩駛出。

“嗯。”她應答,重新綁好安全帶。現在是上了賊船,船都動了,她還能說不行嗎?

鐘帥還真帶她去喝茶,車子七拐八拐進了一個胡同,她一下車就看見一間清式的小四合院,門楣上“茶韻”兩個字剛勁有力,雖沒有落款,但筆鋒力道皆能看出寫字之人的功力。

穿過院子,剛走進堂屋,暖暖的茶香就撲鼻而來,她忍不住稱贊一聲:“好香的普洱!”

“好靈光的鼻子啊!”她話音剛落,屋子裏就傳來一聲渾厚的男中音,肖梓涵順着聲音望去,才發現內室門口站着個老頭。

“老爺子,我來讨茶喝。”鐘帥挑了張靠暖氣片的位子坐下來,示意她也過來坐下。

“我看你是來讨打的,自己說說多久沒來了?”老頭敲敲他腦袋,看起來很重,可語氣和神态裏淨是寵愛。

肖梓涵暗自揣測,他們該是熟悉得很才是!

“那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得把寶貝拿出來。”

老爺子不理他,只是望着肖梓涵,“姑娘喝什麽茶?先說好,我這兒可沒咖啡、可可這些洋玩意兒。”

“我都沒關系。”她不太懂茶,大體也就知道基本的幾種而已。

“那就給你們泡壺普洱,我這兒的陳年普洱還不錯。”老頭子說完就下去了。

鐘帥看她從坐下就左右打量四周的擺設,便打趣道,“他這兒盡是古董,咱待會兒順兩樣回去。”

肖梓涵白了他一眼,“你常來?感覺這兒沒什麽生意。”進來到現在就他們這桌客人,堂屋裏也只有兩張桌子,不知道怎麽招待客人。

“剛才老爺子不還說我很久沒來了嘛。”

“你是北京人?”

“戶口不在北京算嗎?”

她懶得跟他貧嘴,托着下巴望着玻璃窗上的霧氣,窗外有風聲,屋內寧靜又暖和,她忽然就想到了八個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被求婚了

就在肖梓涵要睡着的時候,茶上來了。鐘帥拿起茶具,有模有樣地洗壺、洗茶、燙杯子……寬厚的大掌和小巧的紫砂杯形成強烈對比,她發現他有雙好看的手,幹淨修長的手指,健康的黝黑的膚色,骨節清晰,一看就是長年鍛煉,讓人感覺很有力量。

“來,嘗嘗老爺子的珍藏!”他夾起一小杯給她。

肖梓涵接過來,把杯子放在鼻翼下深深一嗅,“真香!”

“那是,不是誰都能喝得到。”鐘帥又給她續了一杯。

她捧起來,不說話,身子軟軟地靠在椅子上,享受這難得的靜谧。如果時間的洪流就此停住該多好,她不用煩惱複雜的人事關系,不用去相親,不用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和難聽的言語……她再堅強,再擁有一顆強大的心髒,可終究是女人,終究還是想有避風港。

她凝視茶,鐘帥凝視她,饒有興趣的看她挑眉,抿嘴,眼角上揚,釋然地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樣安安靜靜的時候有多漂亮,柔和寧靜,淡然雅致,像是籠在霧裏讓他看不真切,而那雙清幽的黑眸更如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引得人直往下掉,這一刻他竟萌生出執子之手,天荒地老的錯覺。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一室的靜谧,肖梓涵從包裏掏出擾人夢的手機,談微微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

“親愛的,你沒睡吧?”微微的聲音無時不刻都充滿活力。

“沒,怎麽了?”

“呵呵,你明天回是吧?家裏想帶點果脯,我媽要杏仁和蜜棗的,我爸要茯苓餅,我随便,多多益善。”

“嗯,好。”

談微微聽她答得幹脆,猜她在忙,便壓低聲音試探,“不方便接電話?”

“沒,跟個朋友喝茶。”她剛說完,話筒裏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十倍。

“朋友?男的女的,該不會是前男友吧?”

肖梓涵把手機從耳朵邊移開些,“是男的,但不是你說的那個。”

“哦!”微微失望地嘆氣,然後閑聊了兩句就準備收線。臨挂電話時又想起件事,“對了,你媽給我打過電話。”

“她怎麽有你電話,找你幹嘛?”

“還能什麽事兒,叫我勸你去相親呗,說這次這個條件是真的好。”微微一想到肖梓涵的媽腦袋就疼,纏人功力一流,可說來說去絲毫不考慮女兒的幸福,一切都向錢看。

“你別理她,我回來會找他們說清楚,再逼我相親就斷他們口糧。”她越來越不能忍受父母的行為了,居然企圖通過親戚朋友逼她就範。

“早該這樣了,哎!老天爺真眼瞎,怎麽竟讓你攤上這些個破事……”

“好了,回來再跟你聊,漫游貴着呢!”她及時打斷微微的感慨。命由天定,既然不能改變,唯有更加努力地生活,做個打不死的小強!

挂掉電話,肖梓涵赫然發現鐘帥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她心裏一陣慌亂,幹笑着喝掉面前的茶,可他倒好,絲毫不理她的尴尬,眼睛像是粘了膠水,死死黏住她。她被看得發毛,只得轉移注意力去提爐子上的水壺泡茶,剛打開茶壺蓋,耳旁就傳來鐘帥的聲音,“咱們結婚吧。”

What?她瞪大眼睛,驚恐地望着他,一不留神手上松了力氣,水壺就哐當砸在桌上,茶壺翻了,開水散了一桌,濺到她手背上,燙得她直龇牙甩手。

明明被燙的是她,可鐘帥的反應卻更迅速,一把抓過她的手就往內室走,邊走邊嚷:“老爺子,快拿燙傷藥。”

老頭聽到外頭的聲響,一看她的手立刻明白啥事,“快去廚房拿冷水沖一下,我去拿藥。”

鐘帥打開水龍頭,初冬裏刺骨的水就這樣沖下來,她疼得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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